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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证法医4悬案密码——云起南山(20)

    十点整,林冬接到祈铭打来的电话,毒药理检测报告出来了检样中不含有医用药物、农药杀虫剂、工业毒物、生化毒素等物质,倒是有一些中草药成分,同样未检出致命因素。
    不得不说,这令他有点失落,有种直觉失灵的空虚感。他在这方面有点自负,又觉得有些对不起文英杰,人家为了帮他获得检样,腿上烫了个大泡。然而他不是遇到点挫折就会放弃的人,下楼去找祈铭拿报告的时候,他把文英杰悄悄打包回来的汤底渣也带了下去,看能不能辨认一下是什么中草药,放一个锅里炖会不会致命。
    中草药我不认识,这你得问杜老师。
    要说祈铭一个打小在美国长大的ABC,虽然毒理学专业知识称得上炉火纯青,致命的草药也大部分都认得,可那都是能用仪器检测出来的,对合在一起用能致命却检不出为何致命的中药实在没什么研究。
    没等祈铭话音落地,林冬立马一个电话给鉴证老大杜海威叫了下来。杜海威可是个全才,大家都说他那脑袋不是人脑袋,是个百科全书书库植物学,细菌学,昆虫学,物证学,解剖学,材料学,理化分析,毒药理,除此之外,还会英、法、西班牙三门外语。哦对,人家还有国家级健身教练资格,不但四肢发达,头脑更是发达到人神共愤的地步。长得精神,说话讨喜,逮谁都能夸上两句,于是乎有了个中央空调的外号。
    杜海威进法医办公室就先拱手抱拳感谢林冬,说刚才跟上面开例会开的都快睡着了,多亏林冬给了他一个逃会的机会。听林冬介绍完情况,他逐一辨认过那些晒干又返潮的草药后,给出的结果和毒药理检测报告的基本一致:这里面没有致命的毒草,你们看,这是杜仲,这是淫羊藿,这是何首乌,这是肉苁蓉,这个是嗯,看着像锁阳。
    我怎么听着都像补肾的?林冬眉梢微挑。
    确实,杜海威不置可否,这药是炖给多大岁数人的?
    八十三。
    埋首于学习中草药知识的祈铭感觉屋里一下静音了,抬脸左右瞧瞧,疑惑道:八十多,不能补肾了?
    不是不能补,而是容易虚不受补,得严格按医生开的药方来,这种搭配杜海威垂手点了点铺在桌面上的草药,对于八十多的老人来说,可能会加重慢性病的症状,反之亦然,身体强壮的人也不能乱补,哦,就像你上次托我给罗副队买的人参,他吃完不也受不了么。
    这话说的祈铭也静音了。之前罗家楠胃出血,在医院禁食禁水好几天,他想着给对方好好补补,花大价钱买了根百年人参。一整根扔锅里炖汤,结果,喝完给罗家楠烧的,鼻血横流,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出去跑圈儿。他自己也没落着好,趴着睡了一礼拜的觉。
    给了杜海威一个还有这事儿?回头给我好好讲讲的眼神,林冬继续问:那,有没有可能,花玖妹就是靠这招儿弄死前夫的?
    杜海威摇头否认:不大可能,即便她有那个意图也很难做到置人于死地,而且入院之后医生会根据患者的检查结果给药,这里面也没有十八反,药不死人。
    十八反是什么?祈铭问。
    中药配伍的禁忌,简单来说,是药物搭在一起会发生致命的化学反应。仰脸稍作回忆,杜海威清晰的陈述道:半蒌贝蔹及攻乌,藻戟遂芫俱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另外中药配伍还有个十九畏硫黄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水银莫与
    行了老杜,中药课你晚点再给祈铭上,先解决我这的问题。林冬抬手示意他不用继续秀超级大脑。在他看来,杜海威之所以招罗家楠唐喆学他们烦,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经常会无意识的碾压他人的智商。
    略加思索,杜海威问: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执着于给老公补肾?
    林冬耸肩:指望和八十多的老头儿再生个孩子好多分家产?
    这跟生孩子没关系,其实很多人都误会了,补肾不是补性功能,而是固本培元,中医称肾经为注意到林冬的面部线条又有拉直的趋势,杜海威讪笑一声,抬抬手,好了我不讲课了,说正经的,也许她是有这个意图,但光靠中药补,老实说效果不大,还不如直接喂颗伟哥。
    突然祈铭就跟被谁踩了尾巴似的,整个人一僵,几秒钟后绷着个表情出了屋。望着消失在办公室门口的白色背影,林冬一个没憋住,扑哧笑出了声,随即抬手捶了杜海威一拳:你够了啊,别当他面提那俩字,回头他们家真闹出人命来了。
    杜海威吃痛揉肩,皱眉笑道:嗨,我给忘了,再说这都过去几天了,谁知道他还纠结呢。
    你那天不是在现场么,他什么反应?
    没反应,把电话摁了接着开会。
    这么镇定?
    对,镇定的出人意料,不过后面大家都没怎么敢说话。
    不是不敢说话吧林冬琢磨着可能都是怕一张嘴笑出猪叫。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楠哥这事儿是过不去了哈哈哈哈哈,啊,高智商闺蜜组又聚齐了~
    对了,十九畏歌谣,替杜科说完:硫黄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水银莫与**见,狼毒最怕密陀僧,巴豆性烈最为上,偏与牵牛不顺情,丁香莫与郁金见,牙硝难合京三棱,川乌草乌不顺犀,人参最怕五灵脂,官桂善能调冷气,若逢石脂使相欺,大凡修合看顺逆,炮服炙煿莫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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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林冬在法医办公室里解压的时候, 唐喆学正带着岳林走访陈钧的父母。外面下着雨,鞋底沾了泥水,进屋之前他们礼貌的套上一次性鞋套, 这一贴心的举动, 瞬间打破了陈父陈母对警察来访抱有的抵触心理。
    岳林刚进组里跟着一起出去走访时,见林冬唐喆学他们进屋之前询问是否需要换鞋,多少还有些不理解。至少他在派出所干的时候没这出,又看到人家随身携带一次性鞋套, 更是不解。有必要么?弄得跟查燃气表水表的工人上门似的。不敢直接问林冬,只能悄悄问唐喆学。唐喆学告诉他这是林冬的要求,首先细节决定成败, 其次心态得端正, 当警察不比查电表的高级, 人家是为老百姓服务, 他们也一样, 并且更得注重拉近彼此的距离感。说句难听的, 警察上门就是给人家添堵去的, 只要不是抓捕嫌疑人, 该有的礼貌必须得有。人与人之间的感受是相互的,你尊重人家, 只要不是那彻头彻尾的混蛋,人家自然会尊重你。
    果然, 坐下之后, 陈父一扫之前在电话中的爱答不理, 热络的招呼他们喝茶吃水果。陈母则贴心的将他们放在门外的雨伞收进来, 撑在阳台上控水。客厅简洁整齐, 家具款式老旧却擦得没有一丝浮尘, 地板光可鉴人,稍作环顾,唐喆学做出判断这是一对勤俭善良的夫妇,追求的大概也是平淡安稳的生活,只是天不遂人愿,独生子早早患上了精神疾病。陈钧的入院记录已有将近十年,反反复复好好坏坏,在同龄人本该上大学谈恋爱追剧打游戏的年岁,他却只能和另外一群精神病患者为伍。
    简单的寒暄过后,唐喆学提及来意,就看陈母皱起了眉头:哎,那时一听说这事儿发生在我们仔仔的学校里,我跟他爸都吓了一跳,坏人真是太残忍了,居然会对那么小的姑娘下手。
    事实上她说的不够准确,案发地不是在学校,而是距离学校有两站地的校办厂仓库内。所以当时怀疑是校办厂工人干的,只是那时校办厂已经停工,厂区等待拆迁,除了一个看门的老大爷,根本没有相关的人员进出管理措施。那老大爷有午睡的习惯,等于他一觉睡下去,没看见有谁进出,睡醒了,犯罪嫌疑人已经逃离了现场。是班主任发现孩子下午没来上课,联系家长才发现孩子失踪了,找到孩子的尸体时已是黄昏时分。
    案件细节警方不能公布,以至于当时的谣言是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闹的是人心惶惶。家里有闺女的家长都提心吊胆的,就像唐喆学班上的那些女同学,上下学必接送。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大约半年之久,因一直没有嫌疑人被缉捕归案,媒体的注意力转移,人们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后面的两三年间不断有新线索新证人出现,但追查下去却都没有实质的进展,最终只能将其归为悬案。倒是还有参与过调查的老警员仍在关注该案件,向方岳坤转交死者日记的,就是向日葵案曾经的侦查员。林冬本来计划着当面去拜访一下对方,但对方不在本市,之前一直忙活顾黎的案子分身乏术,只能看时间再安排。
    我们这有一份日记,你们看看,是不是小学时的陈钧写的。从本子里抽出日记复印件,岳林谨慎递上。
    复印件在陈父陈母的手中转了一圈,两人看完都摇了摇头。陈父不好意思的说:年轻的时候我俩都在广东打工,到孩子上初中才回来,他小学时候写的字我们实在是认不出来。
    意料之中的事,唐喆学点点头,收回复印件转交给岳林,问:那么,他有没有和你们提及过这件事?
    陈母皱眉凝思,陈父错了错眼珠,回忆一番,道:这事出了大概有个把月吧,由此我爸给我打电话说,仔仔半夜惊醒过几次,有一次还尿了床,我没当回事,才三年级嘛,这男孩子白天玩累了,晚上尿床也正常要照你们这么说,他是被吓着了?
    如果这篇日记确实是他写的,那么很有可能是被吓着了。唐喆学点头确认,今天来上门走访,也是希望你们能允许我们和他面谈,当然,你们可以在场。
    就听陈母拖出了哭腔,扬手激动拍腿:我就说,我们仔仔不能平白无故得那样的病,还被
    咳!
    陈父握拳抵住唇边,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恰好一声咳嗽,打断了妻子接下来的话。陈母霎时敛起情绪,很勉强的挤出丝笑意:那个警察同志,你们问他,他要说看见了,会不会会不会追究他的责任呐?
    当然不会,他是目击证人,又不是犯罪嫌疑人,再说案发时他才九岁,再怎么也轮不着他承担刑
    岳林话还没说完,感觉鞋被唐喆学撞了一下,立刻闭嘴,同时想起林冬的训诫:面对受害者、嫌疑人或者家属,可以模棱两可的提出自己的观点,但绝不能把话说死,更不能做出任何承诺。
    唐喆学介意的是,祈铭怀疑这案子有可能是未成年犯罪,那么写日记的是目击者还是参与者就有待商榷了。这个方向非常值得追踪,因为嫌疑人是成年人的话,以当时的侦察力度不可能破不了案,唯一的解释就是一开始锁错了方向。另说如果陈钧真参与到其中,尽管以他当时的年纪不足以承担刑事责任,而如今他要死活不肯说出同伙是谁,必然得追究其知情不报的责任。
    还有一点,刚陈母的欲言又止,让他产生了一丝怀疑。也许陈钧身上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但看陈父的态度,今天是绝不可能从这夫妻俩嘴里撬出来。
    见夫妻俩还在权衡是否让他们见孩子,唐喆学主动提出去看看陈钧的房间。这一点夫妻俩没理由拒绝,由陈母引着,把他带进了儿子的房间。一如在客厅里看到的,陈钧的屋子也很简洁,整齐,屋子里东西不多,一套带书桌的组合柜,一张床,一把椅子。书桌上放着台笔记本电脑,后面摆着几个动漫手办,唐喆学只认识其中一个是海贼王里的路飞,其他一个都不认识。
    看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铺,他问:屋子这么整齐,您给收拾的?
    不是,是仔仔自己收拾的,他啊,爱干净,他住院的时候,我每天进来帮他擦擦。说着,陈母又微红了眼圈鼻头,我家仔仔命苦啊,那么小就得了病,你说,不是被吓着了,怎么会呢?
    自己收拾?唐喆学闻言眼神微凝。以他曾经走访的对象来看,生活状态一团混乱才是常态,像陈钧这么有条理的精神病患者,可以说他还没碰上过。再看床上的被子,叠得四四方方的豆腐块,恨不能比他在警校时叠的还标准。
    这说明
    脑子里划过个念头,他没立刻去求证,而是继续和陈母就孩子的病情聊了聊。陈钧最近一次发病是在上个月,他早晨离开家,到晚上还没回来,父母四处寻找,最终在警方的帮助下,于海中的一块礁石上找到了儿子。他退潮时走过去的,涨潮之后四面环水,他坐在不足半平方大的礁石顶部,静待海水将自己吞没。
    说到伤心之处,陈母失声痛哭,埋怨自己年轻时忙于赚钱,忽略了孩子的心理健康,才导致孩子患上如此严重的疾病。唐喆学立刻捕捉到了机会,安慰她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如果当年陈钧真的目睹了一切,那么解决这个案子,很有可能会缓解他的症状。当然从他的专业角度出发,这其实并不容易实现,只是为了获得证词不得不采取的手段。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干久了都有,就看临场发挥到不到位了。
    陈母明显是心动了,转头去找丈夫商量。很快,陈家夫妇给了唐喆学肯定的答复,让他明天下午两点过来接他们,一起去医院见陈钧。岳林听了直犯楞,心说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的事儿,怎么副队三言两语就解决了?难道长得帅有特权?
    回到车上,听岳林在旁边嘀嘀咕咕的,唐喆学笑道:你小子啊,慢慢学吧,诶,给组长打电话,我有事儿向他汇报。
    拨通林冬的手机,岳林点开外放。
    他们同意了?
    虽是疑问语气,但林冬显然已经有了答案。如今的唐二吉同学不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了,已然淬炼成钢,说话办事愈发稳重可靠,要不上面不可能只面了一次试,就批准他来做悬案组二把手。
    唐喆学边打轮并线边应道:嗯,明天下午两点。
    好,我跟你一起去。
    对了,还有个事儿。唐喆学稍事停顿,整理了下思路说:我刚去陈钧那屋转了一圈儿,看他那被子叠得,就跟警校里受过训一样。
    他没上过警校,事实上,他连大学都没考。岳林插话道。陈钧的背景信息是他查的,虽然嘴上功夫他比不上队长副队长,但相关人员信息还是能刻在脑子里的。
    等会,林冬打断岳林,他的被子,是自己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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