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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证法医4悬案密码——云起南山(2)

    唐喆学心里直替自己喊冤,尸体都烂的见骨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只不过是闻到味道,打开门进去看了一眼,正好发现尸体而已。
    正想辩解两句,就听案发现场那边传来痕检员黄智伟的一声哀嚎:我的个老天爷啊,这堆东西得验到什么时候去呀!
    想想那垃圾填埋场一样的房间,唐喆学深表同情。在悬案组工作的好处是,几乎没有案发现场可供勘验,无需在一大堆可有可无的证据之中翻找线索,更不用蹲腐尸跟前研究死亡时间和方式。同时这也是一个劣势,所有的案子都得靠原始记录来挖掘新线索。说真的,他感觉自己的发际线比刚到悬案组的时候大概稍稍退后了一毫米。
    甭搭理他,都特么嚎了半个钟头了。罗家楠不屑一嗤,转头跟林冬打招呼,林队,朱彬那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林冬颌首致意:还在调查中,哦对,我听陈队说,赵美贞的案子破了,速度真快。
    罗家楠翻翻血丝满布的眼,打了个哈欠说:是,破了,她包养那小白脸干的,让我和袁桥给摁当铺里了,一堆K金首饰,统共卖不了两万块,结果搭条人命,昨儿晚上熬夜写的结案报告,结果嘿,我刚躺下还没半个钟头就被电话敲这儿来了。
    辛苦了。
    无视了罗家楠的抱怨,林冬偏头看向2709的方向,只见几个警务人员正在往出搬屋里的垃圾。这现场,保守估计,三天能清理完。
    祈铭和杜海威没来?他问。
    他俩上午开会去了,现在是高仁和分局的法医在那忙活呢。罗家楠皱眉啧了一声,言语间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哎呀人家都是技术大拿,咱可使唤不动。
    行,那你们先忙,我们走了。
    没心思听罗家楠抱怨自家媳妇和局里公认的中央空调关系好,林冬回头招呼唐喆学进电梯。和罗家楠把祈铭拴裤腰带上的厚脸皮行径不同,全局没几个人知道他和唐喆学是一对儿,保密工作做的好是一方面,主要是绝不在公开场合秀恩爱、撒狗粮。局里明文规定,两口子不能在同一个部门任职,虽然这条规定管不着他们这样没法领结婚证的,但人言可畏,尤其是他还想把唐喆学培养成白衬衫,更得注意影响。
    他惯于爱惜自己的羽毛,曾经努力树立一个人前尽善尽美的形象。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将他推入谷底,他不至于一夜白头,更不至于被边缘化至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在市局大楼地下二层的法医办公室隔壁,孤寂的坚守警徽的荣耀。
    现在一切都好了,阴霾褪去,日光重现。归根结底要感谢唐喆学,没有这个人工智能小太阳的温暖和付出,他还不知道要在那个冰冷阴暗的角落里独自蜷缩多久。
    下楼坐进车里,唐喆学发动汽车,看右侧倒车镜时注意到林冬嘴角微翘,不由好奇:组长,你笑什么呢?
    嗯?我没笑。林冬瞬间拉平嘴角,好好开你的车。
    要说唐二吉同学哪都好,牌亮条顺的,五官骨骼肌肉,一水的按空少标准长。性格开朗热情阳光,专业过硬上进心强。温柔体贴自不必多说,这是好男友的标配。就是不禁夸,尤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听了尾巴能翘到天上去。最可恨的是必须得付诸实践,半宿半宿的不给他觉睡。鉴于两人之间跨度达六年的年龄差,面对精力充沛身体强壮的小男友,大部分时候都是以林冬服软求饶作结尾。
    但那不是真的服软,更非认输,而是作为年长一方表达宠爱的一种方式,不动声色的让对方的征服欲得到莫大的满足。印象里唐喆学就没听林冬说过我爱你,但不管是日常的相处还是生死关头,他都能从对方的行动中感受到,这三个字已经完全化作了骨血,甚至融入到每一寸呼吸之中。
    喂?林冬接起手机,边扣安全带边说话,对,你找一下保险公司,把常金轩那辆宝马车的理赔档案调出来
    声音一顿。
    没了是什么意思?这样啊,那等我回去再说。
    挂上电话,他转头对上唐喆学询问的目光:刚岳林说,保险公司有批理赔记录在十年前那场百年不遇的台风里被泡毁了,其中就有常金轩的宝马车盗抢理赔档案。
    唐喆学不以为然:电子档总有吧?
    有,说是要从总部调,得等。
    开什么玩笑,现在都电脑联网,输个车牌号几秒钟的事儿。
    说是要走流程,让咱出具询证函,可没立案哪来的询证函?林冬不屑轻嗤,根本就是不想给,我觉着啊,这里头有猫腻。
    你的意思是,理赔手续不符合规定?
    又不是没见过拿回扣的理赔调查员,非公职人员的职务犯罪,保险公司可是重灾区,尤其是财险,动辄大几百万上千万的理赔额,有多少人等着分一杯羹。
    唐喆学嘴角一勾:那就让秧子上呗。
    林冬闻言皱眉笑笑。秧子大名叫秧客麟,年初调任到悬案组的新人,原职务是负责大数据监控的程序员,代码敲得那叫一个溜索,局里内网的机密档案都拦不住他,想黑哪黑哪。最近半年结的案子,这小子贡献很大,很多有价值的线索、锁定目标嫌犯行踪都是靠他过硬的技术。严格意义上讲,这算非法取证,但只要不用在法庭上而是作为寻找突破点的调查手段,倒也无人非议。
    秧客麟是林冬钦点的,拿着从省厅和省人事厅要来的调令,从网安大数据分析组把人挖到了悬案组。现如今这个社会,干什么都离不开网络,与其遇事就去麻烦技术部的人,不如自己手底下有个得力干将。秧客麟平时不怎么爱说话,谁亲都不如电脑亲那号,只要不出去跑案子,妥妥一死宅。
    林冬回手给秧客麟发了条消息,结果没等唐喆学把车开出小区大门,宝马车的理赔调查报告已经发了过来。
    嚯,真特么够快的。日常被秧客麟的速度所震撼,唐喆学不由感慨,早知道我读在职研究生就不选犯罪心理学了,学个程序相关的专业多好。
    出于维护男友的自尊心,林冬没当场吐槽他您一高考数学六十六分的文科生学计算机可能得把图灵急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声明,我不是看不起文科生啊,确实有的文科生数学也很棒,学文不过是兴趣所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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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岳林,查一下给常金轩那车办理赔的理赔员的详细信息,我现在就要。
    一进办公室,林冬即刻下达命令推进调查。
    组里人早已习惯了他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在这间办公室里根本没有摸鱼的功夫。旁人总道悬案组是全局最轻松的部门,毕竟偶尔还能休个大礼拜呢,却不知他们只要人在岗上,就没一秒钟闲着的时候。不在岗的时候也不清闲,夸张点说,有时候林冬一个电话过去,就是蹲厕所呢也得憋回去立刻开工。
    见他进屋,组里唯一的警花何兰立刻起身:林队,肖新旗那个案子和检察院约的下午两点半开会,您看有时间参加么?
    我下午要去看守所提讯,有唐副队在就行。林冬说着一顿,视线扫向房间内最角落的办公桌, 秧子,把你之前给我发的理赔报告上的照片全部清晰化。
    已经做好放在3号公共文件夹了。
    办公桌后,被三张显示屏完全遮挡住的人稍稍直起身,露出秧客麟那张黑眼圈比林冬还重的脸。都来了半年了,要是干活还让老大一步一催,那就该打包回家了。组里除了林冬和唐喆学是警校科班出身,其他人全是社招进警队的。社招的好处是自带专项技能,缺点是体能参差不齐,比如今儿请假的那个,文英杰,十分有规律的结一次案发一次烧。
    何兰笑文英杰比她一个女生还娇气,请病假比大姨妈还准时。每次文英杰都只是笑笑不说话,但只有林冬和唐喆学知道,他身体不好是因为有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进警队之后才查出来的。原本他可以办理病休,但看到悬案组发的内部岗位招聘通知后,还是填写了申请材料。面试时他坦诚的告知了自己的病情,希望他们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如果实在拖后腿再辞退他也无妨。
    林冬欣赏他的坦诚,但做警察对身体素质的要求摆在那,一开始并没通过对方的面试。直到有一天邮箱接到封文英杰发来邮件,打开一看,是宗多年未破的悬案死者名叫连桦,是文英杰的母亲。
    连桦生于舞蹈世家,自小随母亲学习芭蕾舞,二十出头便获得了国际大奖,后任职于舞蹈学院,年过四十依然美丽高雅,于一次晚归的途中被歹人奸/杀。那时的文英杰还不到十岁,多年过去,案件始终未能破获。
    文英杰在信里说,他之所以想来悬案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亲手抓捕杀害母亲的凶手。这并非林冬他们辖区的案子,但悬案组是拿部里特批办案经费的部门,有跨区域调取案件的权限。只不过做警察这份工作,掺杂个人因素并非好事,因其容易使人盲目。如果这封信是发到别的领导手里,没二话,肯定直接打回去了。但当时的林冬看着摆在书桌上那七位殉职战友的遗照,再看看文英杰发来的案子,犹豫了整整一个晚上,最终回复了你来参加二面吧的邮件。
    悬案组成立后的第三个月,连桦的案子正式告破,潜逃了将近二十年的凶手由文英杰亲手铐上。除了林冬,没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押解犯人回来的路上文英杰发起了高烧,他没说,一直撑到下火车,结果还没走出月台就晕倒在地。唐喆学把他送进医院,医生调出既往病史时才知道这小子有白血病,登时腿直发软。回去和林冬好一顿嗷嗷,说不该瞒他,当时抱着文英杰往救护车上送的时候,他感觉像抱着块烧得通红的碳,从来不知道人还能烧成那样。
    母亲的案子结了,文英杰在病床上给林冬发了辞职报告,可一礼拜过去了,领导那边却一点动静没有。他出院后去找林冬,被一句你当警察就为家里人办事啊?给怼了回去。后来文英杰和唐喆学念叨,说有林冬这样的领导,就是死在悬案组,他也值了。
    若非不好当着同事秀恩爱,唐喆学必须得说:那可不,我老婆就是有这人格魅力。
    但组里个个都是人精,即便林冬极力隐瞒自己和唐喆学的关系,还是早就被组员们看出了蛛丝马迹,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而已。比如眼下,唐喆学刚从何兰那顺了片高纤饼干,而林冬埋首于笔记本电脑视线都没斜一下,却会提醒对方脸上沾了饼干渣。
    岳林听了笑得肩膀直抖,紧跟着被林冬催促道:岳林,还没查到?
    查到了查到了,马上。
    说着话岳林按下发送键,起身离开座位走到林冬的办公桌前。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清晰化后的现场调查照片,林冬抬手指向停在路边的一辆车的车窗,说:你看,玻璃车窗上反射出的是禁停标志,同时车挡风玻璃上贴的是罚单,说明只要是在这里停车的,都会被贴罚单,既然有罚单一定会被录入系统,但常金轩那辆车在系统内并没有未缴罚单记录,所以他当时对理赔员的叙述
    电脑屏幕切到理赔记录页面:说车在那停了一天一夜,然后发现的被盗,显然不切实际,作为有经验的理赔调查员,不该在对现场进行调查后发现不了问题。
    点点头,岳林说:负责这个案子的理赔调查员叫顾黎,常金轩的事儿结案之后没多久,他就从保险公司离职了,现在在一家拍卖行工作。
    年龄?
    五十二。
    林冬眼神微动。五十二,和常金轩同岁,又都是本地人,那么有没有可能
    秧子!
    到!
    查一下,常金轩和顾黎有没有交集,学校、户口所在地、常驻地址。
    稍等!
    因早些年缺乏电子化信息存储方式,一般来说年过五十的人的相关信息检索相对来说比较麻烦,秧客麟花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查到,常金轩和顾黎上的是同一所初中,而且两个人的初始户口登记地在同一栋居民楼里。
    一页页的过着资料,渐渐的,林冬的眉心微微拧起。一旁的唐喆学看了,默契的替他说出想法:你认为,顾黎不光是在理赔案上有问题,甚至连常金轩的失踪也与他有关?
    是,一开始我认为,顾黎是为了拿回扣而帮常金轩打掩护,现在看来,很有可能顾黎本身就牵涉其中,甚至有可能,用车来藏匿尸体就是他出的主意。林冬摘下眼镜,搓了搓发胀的眼眶,可找不到尸体和宝马车,恐怕从他们嘴里撬不出实话来。
    对此唐喆学毫无异议。一切都源于推测,虽然经过调查,已有的线索可以串联起来,但尸体呢?没有尸体,无法立案,更别妄想从嫌疑人口中撬出真话。
    早前有一个案子,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是男人杀害了妻子,可找不到尸体,男的一口咬定老婆跟别人跑了,警方也拿他无可奈何。直到悬案组接手,再次接受询问的时候,男的还是这套说辞,那副对警方的调查不屑一顾的劲儿,让唐喆学看了拳头直痒痒。后经调查,在男子同村一户人家的地基之下挖掘出了失踪女子的骸骨,最终将其绳之于法。
    但那是因为技术问题造成的悬案,早些年没有X光探查设备,不可能挖了人家地基去翻尸体,而且当时同村有好几户都在翻建新房,挖谁不挖谁如何确定?万一全挖了可还是没有呢?这责任谁来担?就知道破不了案骂警察,可真出了问题,脱警服丢饭碗的又不是骂人的那些家伙。
    目前的难点是找到尸体和车,证实林冬的推测,有了确凿的把握之后再传讯相关嫌疑人。办悬案就是这样,合理猜测加必要证据,而后者是破案的关键,却往往难以获得,不然那些案子也不至于一悬就是十几二十多年。
    沉思片刻,林冬屈指一敲桌面,开始布置任务:秧子,你继续挖常金轩和顾黎的信息,看他们在朱彬失踪之后还有没有交集,如果有,把情况摸清楚,岳林,你去鉴证那边拿一下李烨那个案子的物证报告,吃完饭跟我去看守所做二次提讯,何兰,你和唐副队再仔细过一遍肖新旗那案子的卷宗,如果让检察院打回来破了悬案组零补充侦查的记录,别怪我扣光你俩这月工资!
    三五个案子并行实乃悬案组常态,哪个案子的线索上来先办哪一个,绝不坐椅子上干等着耗时间。而每一个案子的进展程度和所到司法环节,作为悬案组负责人,林冬无需看备忘录亦可了然于胸。且赏罚分明,干的好,去领导跟前替下属抢荣誉没人能比他脸皮厚,可要是干不好,呵呵,食堂不要钱的馒头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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