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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沈教授(GL)——七画(54)

    四年日复一日的工作,曾经是她渴求的状态,但是她看着这些再熟悉不过的场景,突然心生厌倦。
    不一样。江泠不疾不徐地反驳,朗声道:我待会儿就过去吃饭。
    过去哪里不言而喻,她的眉目间攒着喜色,如此低调的炫耀。
    楚然心被轻轻揪了一下,但没了以往那种撕心裂肺的折磨,她揉了揉疲惫的眉心,问:江总,还回公司吗?
    最近星川娱乐的股价暴跌,网络上盛传新任总裁涉嫌金融犯罪,已被警方羁押,但是不管是集团还是江泠似乎都熟视无睹,皇帝不急急死键盘侠。
    江泠靠在椅背上轻笑,你不是都说了,回不回来没有任何区别。
    楚然微微怔愣,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呢喃道:那就好。
    江泠疑惑不解,接着又听她说了一句,我想解约。
    出乎意料之外,又在预料之中。
    十年契约只过了四年,天价违约金,楚然也许要倾家荡产才能勉强承担,江泠并没有询问她解约的缘由,只是沉吟道:你确定想清楚了?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楚然不仅是星川娱乐的活字招牌,同时也是演艺圈的代表。
    楚然并不是一时兴起,她深思熟虑了很久,除去上次代言违约赔的钱,她仔细盘点名下的资产,现金股票加不动产,已经足够她偿还这笔天价解约金,虽然剩得不多,但是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绰绰有余。
    想清楚了。楚然回答得斩钉截铁,做决定很难,但是真当她鼓起勇气说出来,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顿觉浑身轻松。
    这是一条足以引发微博地震的新闻,特别是在这个连文学创作都浮躁的年代,楚然的落幕更会让人扼腕叹息。
    于公,江泠有责任和义务留下她,于私,她只希望楚然不再对沈清川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江泠捡起了自己总裁的责任,劝解道:你现在事业正如日中天,就此放弃未免太过可惜。
    此言非虚,楚然现在已经拿下了国内最权威的三座影后奖项,除了突破自己,其他的都没有挑战性。
    道理自然是谁都懂,以前的楚然几乎住在了剧组,她想出人头地,她想追回沈清川,可是现在目标突然消失,精神透支的疲倦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那种后继乏力的感觉着实难受。
    一丝倦意悄然爬上楚然的眼睛,她叹了口气,太累了。
    特别是人身自由都控制在公司手里,被束缚的窒息感让她很想逃离。
    江总放心,我会把近两年安排的工作完成。楚然承诺道。
    江泠回忆起楚然这四年来的工作行程,几乎是刚结束一部剧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个剧组若是真要颁奖,影视城劳模非她莫属,楚然对公司的贡献不可谓不大。
    合约可以作废,我可以重新和你签。她微微动容,撇下私人感情,把公司发展放在了首位。
    江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楚然红唇轻启,惊讶于江泠的不计前嫌。
    你先别可是。江泠顿了顿,直接打断她的话,国内没有挑战,你的目光不妨放长远些。
    国内电影在国际奖项上还是一片空白,不知道真的是创造力枯竭,还是过于急功近利。商业片层出不穷,但是从业者似乎都忽视了文艺片才是电影的核心。
    以后你的团队只属于你,公司不再过问。江泠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
    这话说的直击人心,真是玩弄情绪的一把好手,楚然心下感叹,但是却面上丝毫不显,她站起身,模棱两可道:江总抬爱,我考虑考虑。
    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变相答应,江泠有九成的把握。
    这番谈话似乎潜移默化地为楚然指明了新的奋斗方向,如出一辙的表情,江泠却看出了不同的情绪,前后判若两人。
    楚然眸光清明,她向前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从助理的包里掏出一张湿纸巾递给江泠。
    两人面面相觑,江泠岿然不动,并未伸手接下。
    下次别忘了这里。楚然指了指自己的锁骨,眼角微微向下垂,江总还是直接叫我名字比较好,都要上节目了,称呼太过生疏,容易落人口舌。
    仿佛又开始针锋相对,楚然转身眉目微沉,生硬地扯了扯嘴角,她其实还做不到视若无睹。
    江泠面无表情地擦了擦锁骨,尔后错愕地盯着那团红色污渍,脸颊染上一丝薄红。
    嗡~手机震动。
    姐姐:【我拍完了。】
    江泠攥紧了那团废纸,大步流星地离开。
    路林深这一觉睡到了中午,能醒来还多亏了那一阵扑鼻的肉香。
    唔~她躺在沙发上伸懒腰,身体还未完全苏醒,指尖都泛着乏力。
    醒了?纪瑶坐在化妆间的镜子面前,慢条斯理的给自己补了个口红。
    路林深眸光呆滞,盯着纪瑶明艳的脸看了好久,突然五官开始扭曲,崩溃道:你怎么阴魂不散呐!
    纪瑶羽睫微颤,垂眸不语,看样子被这句话伤得不轻。
    路林深本就是个心软的,大大咧咧的性子,最受不了别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于是放缓了语气,扭捏道:你跑来干嘛?
    纪瑶不动声色地松开拳头,低声道:我给你带了一份午餐。
    桌面上确实放着一小摞保温盒,看样子还不是摄制组统一的盒饭。
    我不是说这个。路林深打了个呵欠,眸光水润,我是问你今天干嘛过来。
    纪瑶眨巴眨巴眼睛,唇角上扬,又恢复了那副惑人的模样,嗔道:我手下唯一的艺人,时隔四个多月后重出江湖,我还不得来瞧瞧?
    这话说得路林深都不好意思了,四个多月的休息时间听起来是太夸张了些,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尖,你可以多带几个新人嘛。
    纪瑶听罢冷哼一声,眼眸眯成了一条缝,她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咫尺之遥,质问:你想把我推给别人?
    路林深眼前虚焦,双臂环胸护得死死的,说话结结巴巴,我、我去上个厕所。
    拙劣的借口怎么能再一再二,纪瑶一把逮住她的衣领,扔回了沙发,又想跑?
    路林深硬是从那微微上扬的尾音读出了点危险的味道,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纪瑶眸光闪过一丝柔软,饿不饿?
    不饿!路林深梗着脖子,誓死不接受不怀好意的投喂。
    她说罢,寂静的室内就响起了一声咕咕的叫声,尴尬在空气中流淌,路林深没绷住,脸色爆红。
    纪瑶退出了她的自我保护圈,平静道:吃饭。
    哦。路林深抠了抠手指,看着她打开了保温盒盖子。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踹开了,在外面消食的沈清川和江泠被吓了一跳。
    路林深慌慌张张地冲了出来,纵身一跃就挂在了沈清川的身上,鼻尖微红,一耸一耸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怎么了?沈清川斜睨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纪瑶,轻轻地拍了拍路林深的背。
    江泠表情凝肃,直接挡在她们两个身前。
    王八蛋欺负我...她言语带着哭腔,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沈清川的脖子上,温温热热,直接勾起了沈清川的护犊之心。
    被叫王八蛋的纪瑶磨了磨后槽牙,手指捏得咔咔作响。
    路姐姐,你大胆说。江泠眸色微冷。
    纪瑶扬了扬下巴,毫不畏惧的与她对视。
    她、她刚刚...路林深脸颊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哭得。
    沈清川握紧了她的手,无声安抚。
    逼我吃素,还逼我减肥...她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五一十地控诉。
    她每说一条,在场三人的脸色就难堪一分,纪瑶是生气,沈清川和江泠则是尴尬。
    路林深。纪瑶冷冷地叫她。
    路林深颤抖一下,沈清川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你胖了十斤你知道吗?纪瑶盯着她恨铁不成钢。
    第79章 这是另外的价钱
    沈清川心底暗叹一声糟糕,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直接触及到路林深的底线了。
    十斤怎么了?我又没吃你家大米!路林深反唇相讥,抹了抹眼泪, 只是抽抽噎噎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你下周要拍广告。纪瑶蹙眉, 耐着性子解释, 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头乱窜, 看着路林深的眼神越发幽深。
    拍就拍!路林深松开沈清川,语气中带着一丝娇矜,本小姐不够貌美吗?
    情绪转变无缝衔接, 演员的修养深入骨髓, 就这表现力要是拍成花絮, 谁还敢说我们路花旦是花瓶?
    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纪瑶冷笑, 不留情面地戳穿事实,珠宝广告, 要露锁骨的, 那玩意儿你现在还有吗?
    这话虽然难免有夸大其词的嫌疑, 但是却实打实地伤到了路林深的自尊心。
    路林深潜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锁骨, 指尖划过弧线, 眼底水波荡漾,这不是吗?你眼睛瞎了?
    纪瑶漫不经心地坐在门口的矮凳上, 悠闲自得地翘起二郎腿, 明知故问道:哪儿呢?我还是没看见。
    她本意是想用激将法督促路林深减肥来着,谁知下一秒却不自主地黑了脸。
    听了这话, 路林深血气上涌, 她气势汹汹地凑近纪瑶, 扒拉开领口的遮挡物, 直接怼到纪经纪的眼前。
    你仔细瞧瞧!你再说我就不拍了!
    不到十厘米的距离,路林深把握的很有分寸,纯纯的一字肩,锁骨以下遮得严严实实,纪瑶却突然眼花缭乱,她面色微僵,耷拉着大腿上的小拇指微微抽搐,隐在发丝下面的耳廓染上薄红。
    这世上难道还有人不知道,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态才是最为勾人的吗?路林深不是不知道,她只是单纯地气昏了头。
    沈清川眼神微妙,这诡异的气氛不是她们能融入的。
    在她认知里的路林深,虽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但是却有自己的坚持与骄傲,否则就不会为了拍戏效果,专门跑到鸟不拉屎的山区呆几个月了。
    不拍了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可不像是路林深的风格,这更像是另类的撒娇。
    沈清川顿悟,她看着路林深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单凭这傻子的榆木脑袋恐怕自己根本没察觉到,纷争还未开始就已经被纪瑶拿捏得死死的。
    她拉着江泠退后一步,避开纪瑶那充满敌意的眼神,不禁为路林深的未来感到担忧。
    临近年尾,沈宅花园落叶遍地,草木萧疏,书房光线暗淡,死气沉沉。
    以前书桌面前总是摆着一把软皮座椅,配着红花梨方木的扶手,木材色泽黄润,纹理清晰柔美,别有一番雅致风味,是沈励费心思画图稿,找人独家定制的。
    只是这把椅子已经不见踪影,轮椅取而代之。
    沈励已经体弱到需要完全依靠轮椅的地步,他伏在案前,手下握着一支狼毫,额头沁出了点汗意。
    嘟嘟嘟房门被扣响三声。
    周遭的窗户只敞开一条小缝,一丝清凉的风挤了进来。沈励用纸巾捂着嘴,手背上青筋骤起,眼角微红,房间里便传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声,良久之后他才缓过劲儿来,胸口被撕扯的难受。
    门外的人不疾不徐,仿佛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
    进。沈励擦了擦嘴角的涎水,手臂微微力竭。
    沈远拧开了门锁,脚步略显匆忙,他方才在门口听得真切,盯着沈励的眼神略带担忧,上前添了一杯温水。
    沈励眉目微沉,依稀可辨年轻时候的影子,只是被桌子挡着的手轻微颤抖,他定了定神,无碍。
    桌上的宣纸沾染了大大小小的墨团,字迹更谈不上工整,沈远伸手想要收拾面上的几张废纸,却被沈励伸手拂开了。
    放那儿吧。这并不是废纸,而是他目前竭尽所能的成果。
    好。沈远站直了身体,开始不厌其烦地汇报工作。
    沈励闭目养神,在听见他又拒绝了一些人殷勤地拜访以后,不由得拧紧了眉毛,那几个老匹夫还在蹦跶吗?
    说的句子长了,声音像是破锣嗓子,每说一句话,凉风就倒灌进肺里,一股痒意又抑制不住的啃噬喉咙。
    沈励又弯腰咳嗽了两声,沈远连忙顺了顺他的背,薛董倒是没来过了,倒是王董天天都有打电话询问您的身体状况。
    沈励饮了一口水,顿觉舒服了许多,哼,我还没死!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虎视眈眈者前仆后继,不管持股多少,都想把这潭深水搅乱,好趁机捞点好处。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有心者是否能借此机会重新肃清集团结构也尤未可知。
    沈远绞尽脑汁地找喜讯,老爷,江老爷子送的那块地,昨天已经动土了。
    好!沈励拍了拍手掌,浑浊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神采,情绪激动必然又牵扯到身体不适。
    沈励胸口闷得难受,低声道:推我去窗户旁边看看。
    可是,刘医生说您最好是少吹风。沈远脚步未动,只是苦口婆心地劝解。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沈励提高声音,依旧有几分上位者的气势。
    沈远无可奈何,只能照办。
    为了减少空气中的飞尘,地毯早已被弃之敝履,滚轮划过木质地板,轻微的摩擦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窗外是秋冬的萧瑟,但是对于久居室内的沈励来说,却是久违的风景。
    天又冷了。沈励叹道。
    是。沈远给他的腿上搭上一条毛毯,所以老爷要更加注意身体才是。
    马上年底了,元旦就是下个月吧。沈励没头没尾地回了一句。
    沈远点点头,脑中灵光一闪,随即欲言又止。
    沈励瞧他似乎不太懂自己的意思,于是直接了当道:她是不是还是不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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