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晓俞甚至有时间惊叹于自己思维如此活跃。她又想到原世界，她都没来得及回去，如果她今天栽在这里了，系统会放她回去看一眼吗。
    艾晓俞感觉无数吨的水砸在她眼皮上，沉重地像一座山，她有点累，想闭上眼睛。
    忽然她感到有一只手拉住了自己，一只瘦弱但是很有力的手把她环抱住，在水下散开的长发轻柔地扑到她脸上，她好像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那双眼睛似乎靠近了些，流露出些许的悲哀让她感到不解。
    温柔亲昵的触感覆上唇，她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里，尝到了几分甘甜。
    第25章
    艾晓俞感觉不到冰冷的水流，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山坡和田野，翠绿色的一片茶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一株白色的花苞迎着风吹来，落在她的鼻尖，蜻蜓点水般地覆上她的唇
    忽然地动山摇，艾晓俞变得头疼欲裂，胳膊好像在被什么东西拉扯着。
    小鱼？艾晓俞？
    艾晓俞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黎姝清在疯狂摇她的胳膊，小米试图按压帮她挤出喝进去的河水。
    疼、疼、疼！
    艾晓俞连叫了三声，她们方才停止，都担心地看着自己。艾晓俞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无比。
    她在黎姝清的搀扶下慢慢直起身子，环视周围一圈。
    这里已经到了岸边，她被平放在地上，有几个风景区的医护人员蹲在旁边注视着她的反应。元玟在一旁打电话，艾晓俞把视野范围内都找了个遍，也没有看见景念寻。
    黎姝清又拍拍她的背：对不起，小鱼，我们都以为你会游泳
    艾晓俞被她拍的咳嗽一声，呛出点水，说：没事，是我丢了alpha同胞的脸。
    小米也说：多亏了念寻及时跳下去救你，不然你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我们大家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念寻？
    景念寻？
    艾晓俞回忆起当时在水下好像是有一个身影拉住了她，便问：她在哪？
    小米犹豫着，嗫嚅道：她她把你救上来时好像神情不太对劲，说身体不舒服，看你没什么大问题，就先回宾馆了。
    艾晓俞立刻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我回去找她。
    哎！两人立刻拉住艾晓俞，你先歇歇，我们联系她就好。
    艾晓俞最终还是被众人拉着一块坐车回宾馆，车上不少人又问了她身体情况，她都一一说没事。
    靠着窗户，她感觉身体好多了，除了呛了点水好像也没什么，就是头还有点疼。
    艾晓俞在脑海里敲了敲系统，过了好长时间才滴了一声。
    系统，你死哪去了，我刚刚差点没了好吗，你就不担心担心你的宿主？！
    系统语气平静地说：我们没有救宿主的责任，而且你的熵值也不够开发复活功能。要是都像你这样被水淹死、被花盆砸死，那只能证明我们挑选的宿主很失败。
    艾晓俞差点被系统气死，打算跟它理论，想了想还是算了，跟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有什么好吵的呢？
    系统继续说：而且而且我好像、可能也进水了。
    艾晓俞：
    你是想说我脑子进水了吗？
    系统道：我检测到熵值加了500 ，并且，女主的属性值页面发生错误，已经变成乱码了。我现在检测不到女主的任何情况。
    艾晓俞心道，好的，你现在是个废物系统了，可以滚了。
    不过系统这话让她有点担心景念寻。
    之前在属性值页面是可以看到女主的属性的，譬如[好奇][疑惑][憎恶]等等，虽然她没有自行查看的功能，但是系统有时间会告诉她。
    现在这个属性无法被检测到，是女主发生了什么事吗？
    艾晓俞看着窗外向后行驶的车辆和树木，想快点回到宾馆找景念寻。
    回到宾馆，艾晓俞拿出房卡打开门，房间里阴沉沉的，大白天的甚至连窗帘也拉上了，而且一点声音都没人，仿佛房间里并没有人。
    艾晓俞脱了鞋进去，看见床上有鼓起的被子，露出半个脑袋和散乱的长发。
    她蹑手蹑脚地悄悄走到床边，侧过身想看看景念寻的脸色怎么样，奈何景念寻把被子捂地严严实实，眼睛也紧紧闭着。
    艾晓俞怕她发烧了，伸手想摸一下额头感受温度，但当她靠近时长长的睫毛好像被触动一般微微颤抖了下，景念寻把脸钻进被子里去了。
    这不是醒着吗。
    艾晓俞轻轻唤了声：小寻。
    景念寻背对着她，睁开眼睛，我没事。
    我摸摸你发烧没有。
    没，只是有点感冒，没事的，我睡一会就好了。
    景念寻看起来很抗拒的样子，蜷缩在被子里不让她靠近，仿佛艾晓俞身上带着什么似的。这样的反常让她觉得奇怪，但又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艾晓俞叹气道：你想吃点什么吗？我去买。
    桃子。
    景念寻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出来，艾晓俞愣了一下，这个时候想吃桃子？虽然旁边的水果店就有，但一提到桃子艾晓俞就会想到她的信息素。应该是想多了吧
    艾晓俞又弯下腰帮景念寻的被子拉下来一点：不要缩在被子里，这样会呼吸困难的。
    忽然从被子里隐约散发出一股熟悉的气味，淡淡的几乎闻不清楚，艾晓俞也不敢多闻，就出去带上了门。
    出了门，艾晓俞感觉自己鼻尖还萦绕着那股气味，虽然很浅很淡，但好像在哪里闻过所以非常熟悉
    在挑桃子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了！
    这个气味，是当时在水下闻到的！
    在水下意识不清的时候，她仿佛陷入了一场幻觉和梦境，大片大片的绿色茶树和白色花朵，其中散发出的气味就是这种。
    一种可能性浮现出来，虽然只是猜测，但艾晓俞还是加快了步伐，挑选好桃子后快速回到宾馆。
    把洗好的桃子放在景念寻床边，她特意俯下身仔仔细细闻去，但在这次却什么也没有，只有平日里干净的衣服气味和沐浴露的味道。
    刚才的气味完全消失了。
    艾晓俞皱起眉头，突然感觉床上的少女似乎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她才是穿书的人，掌握了全部剧本，怎么可能还有她不知道的？
    本来绘画社的成员还想在这里多玩几天，但因为有人落水，大家都没了什么兴致。而且景念寻看上去状态也不太好，虽然问了只是在救人时受了凉，有点小感冒，但后来都没说过什么话，连艾晓俞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们第二天一早便坐车回家，在车上的时候景念寻和艾晓俞各带一副耳机，艾晓俞几次想说话都找不到以什么开口。
    只是无意间看到景念寻的手机，音乐播放页面是艾晓俞经常听的歌。
    回到家后，艾晓俞父母意外地都在家。
    一大桌热腾腾的菜已经上齐，丁成英卸了浓妆戴着围裙，笑眯眯地说：今天的菜都是我做的，你们快尝尝！
    艾晓俞意外道：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吗？您怎么愿意下厨了。
    艾国华也早早地围坐在餐桌旁，以少见的和蔼语气说：景念寻画的画进入市级评选了，如果获奖寒假还能去培训。
    真的吗？！艾晓俞高兴地快跳起来，拉着景念寻的手说，你太厉害了！
    景念寻害羞地笑了笑，可以看出她也很开心，脸色好转了不少。
    艾晓俞把她拉到桌子旁，把碗筷都放齐，说：那确实要好好庆祝一下，我们的小画家。
    在吃饭的时候，艾国华一直在问景念寻绘画的事情，艾晓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对景念寻如此关注。
    艾国华甚至问她，有没有想法去学美术。
    景念寻犹豫再三，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喜欢画画，没有想过其他的。我一直都想靠文化课成绩进入大学。
    丁成英也说：念寻文化课成绩也不错，如果去学艺术有点亏了。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去学艺术的大多都是那些文化课成绩不好的学生，不能通过正规途径进入大学，才走一些旁门左道。
    景念寻静静地听着他们为自己的事情讨论，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因为很多年都没有人这么关注过她了。
    丁成英以前很少做饭，大多都是由保姆阿姨下厨，她从外面逛街回来往桌子旁一坐就开吃，甚至有时候都不回来吃。
    艾国华更是很少回家，少数几次回家也对景念寻没有好脸色，更不会关注她的事情。
    而景念寻，在半年前的记忆里，也难得有这样几个人在一起吃晚餐的场景，她甚至从冒着热气的汤和色香味俱全的菜中感受到一点家的味道。
    家
    景念寻闭了闭眼，目光转向旁边的艾晓俞，而艾晓俞此刻也正在看她，两人目光相对几秒，似乎互相能体会到对方的感受。
    晚餐后，她们各自上了楼。
    之前床塌了后，景念寻换了个房间，离艾晓俞的房间更近了，仅有几步路的距离。
    景念寻关上房门，看着经过打扫、焕然一新的房间，把窗帘重新拉开，桌角的仙人掌再次放到窗台上。
    床头的小兔子玩偶换了件小衣服，是艾晓俞亲手织的，初中手工课的教学水平竟然这么好，那细腻复杂的花纹和蕾丝边感觉和实体店卖的差不多。
    景念寻在桌子旁坐下，从抽屉里的本子下面拿出一把小钥匙，又打开最下面的一个小抽屉的锁，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带有密码的笔记本。
    目光在笔记本封面上停顿了足足几分钟，她最后还是打开了笔记本。
    第26章
    这是一本日记。
    11.3
    [爸爸妈妈走了。
    人很多，他们在讨论我的去处。我第一次看到外婆，还有姨妈，第一次有这么多亲戚。
    但他们好像不太喜欢我，也不喜欢我妈，对她的照片指指点点。]
    12.27
    [我到了姨妈家里，姨妈家很有钱，比我家有钱多了。
    还有一个特别可爱的表妹，长的水灵灵的，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很喜欢。我以前总是很孤单，一直想要一个妹妹。
    这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事情吧。]
    1.14
    [表妹叫艾晓俞。
    她好像不太喜欢我，脾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她扬言要扔掉我的兔子，但那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唯一东西。]
    景念寻翻开日记本前几页。
    她是从爸爸妈妈走后开始写的，因为只剩下一个人，所以希望有个倾诉的对象。在十三四岁的年纪里，她每天对着日记本不哭也不闹，用最平凡的文字记录下少女人生中最大的变故。
    再往后翻，日记本里有一个人名渐渐多了起来。
    [艾晓俞想赶我走，姨妈看我的表情很可怕]
    [我和艾晓俞上了同一所高中，幸好不在一个班，不然她肯定会为难我]
    [我讨厌艾晓俞]
    景念寻将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上一条日记还是这样的：
    [我的作品得奖了！画的是艾晓俞，她在画中真的好美啊，还是我画的好看嘻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文字从之前的伤感抑郁风，变成了这样的沙雕风。
    大概大概也就这半年。
    艾晓俞变了。
    是真的长大了，成熟了吗？
    景念寻从笔袋里拿出笔，慢慢地翻开新的一页纸，写道：
    [我好像有点喜欢她]
    写完将笔盖盖上，盯着几个字看了几秒，她又将纸撕了下来，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
    喜欢这两个字，放在这个日记本上真的格格不入。
    可是如果不是喜欢，那天在水下，为什么自己会忍不住吻她？
    景念寻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那天艾晓俞无助的样子，想到她的脸、眼睛、睫毛和唇，想到她伸出双手，而自己一把将她拉住，在水下紧紧贴在一起。
    她喜欢桃子味的信息素，喜欢艾晓俞无时无刻不扬起的笑容，喜欢艾晓俞轻轻拉着她的手摇晃，就像一个小孩儿。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周末，景念寻说要和朋友出去玩，虽然她并没有多少朋友，但艾晓俞也没多问。
    景念寻去的是一家医院，在abo科提前预约，要重新检测生理性别。
    你多大了？
    医生坐在椅子上，和蔼地问她。
    17岁。
    17岁还没有分化啊。
    医生上下打量着她。
    嗯。
    医生抽取了她的血样，又做了一系列检测，让她在休息室等一段时间。
    景念寻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背影，大人小孩，他们其中有alpha有Omega，有平平无奇的beta，也有像她一样迟迟未分化、甚至到了三四十岁还没有分化的残疾人。
    半年前，她也被说成是生理残疾，有人同情她，有人嘲笑她，嘲笑她的人中就包括艾晓俞。
    可是如今，她却极有可能是Omega，而且还是对艾晓俞信息素敏感的Omega
    艾晓俞这个名字，就像一个魔咒一般，从前最讨厌的人是她，如今挂念的也是她。
    景念寻轻轻叹了口气，揉揉发红的眼角。
    34号，可以过来了。
    景念寻从医生手中接过检测单，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未分化Omega的字样。
    你既然来检查，应该已经发现自己可能是Omega了吧？恭喜你。分化时间预计半年到一年之内，这段时间里你要注意身体，最好远离alpha，以防突发情况的发生。
    还有，因为你分化的比较迟，很有可能是高等级的，不过现在还检测不出来，等你完全分化后再来这边。我们很荣幸看到一个高等级Omega的诞生。
    医生对她的态度完全转变了，尤其是在说高等级Omega的时候，像是看着一块稀世珍宝。毕竟Omega就已经人数很少了，高等级的Omega更是寥寥无几，倘若一个医院中分化出一个都可以拿来当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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