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追妻攻略(GL)——三月春光不老(35)
还有人上赶着自认小哭包的。
清和嗓音喑哑,半开玩笑逗她:阿池小哭包,你答应长大后来娶我,我就不睡。
娶你?!池蘅一颗心混乱:我、我可以娶你吗?
伏在背上的人不理她。
不敢在病时刺激她,也没法辨别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怕她睡过去,又怕她日后有何闪失,池蘅快人快语,点头如捣蒜:娶娶娶,只要婉婉好好的,莫说娶你,和你生孩子都行!
少年人的承诺来得快,殊不知一语便是搭上一生。
她真可好骗。
兜兜转转,清和终是如愿,她哑声笑道:如此,这苦便不再是苦了
池蘅听不懂这话,以为她烧糊涂,迭声道:我答应你了,我答应你了!你撑着,不准睡!
凶巴巴的,装腔作势。
年少立约,这是池蘅为沈清和立下的第二个约。
第一个约,是看日出那天,她与清和约定等病好了想去哪都陪着她。
第二个约,娶她。
约定已成,沈清和言而有信,一路撑到知县府邸。
大门紧闭,池蘅背着人叩门,门子闻声而来,不耐烦问:干啥的!
来医馆看病!
两人口气一个比一个急,一个比一个冲,门子被她吼得愣住,直接气笑:看清楚,这是县太爷府邸,不是什么
欲关闭的大门一脚被池蘅踹开。
大夫在的地方,不是医馆是什么?
门子急了眼,许是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少年,叉腰:今儿个府里乱,你这后生还来裹乱
听到动静,护院们执杖而来,里三层外三层将擅闯府门的人围住。
大院灯火通明,愈发照得少年郎眉目沉冷。
我乃池蘅,池衍池大将军幼子,有此名帖为证,谁敢拦我!?
烫金的名帖被她高高举起,池大将军声名远播,没人敢上前验证名帖真伪。
管家骇然跑进后院,没一会,知县老爷顶着一脑门汗跑出来恭迎。
池三公子拐带沈大将军嫡女私奔,这事不算秘密,前段日子盛京还为此闹得沸沸扬扬。
相传两人途中被暗害,生死不明,陛下为平息大将军之怒,不惜斩礼部尚书之子消其怨气。
眼下有自称池三公子的人深夜闯门,县太爷顿觉头顶的天都要塌了。
人是真的,名帖也是真的。
一番折腾,胆战心惊过后方知三公子为寻医而来,知县好生赔罪,连夜写好书信快马加鞭送往盛京大将军府。
第40章 娶她
内室昏昏,烛火燃了彻夜,烛芯泡在灯油,火苗渐弱。
少年郎伏坐桌前,单手托着下巴不时打瞌睡,好好的活力十足的小将军,不过一夜,眉眼染上碍眼的憔悴。
素色纱帐轻轻绕着床榻摆动,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慢慢挑开床帐。
视线豁然开阔,藉着朦胧暗黄的光线,清和看见小将军勉力挣扎的睡颜,不禁一笑。
夜里不安生,池蘅精神紧绷,听到这声笑倏地睁开眼。
眼里缠着血丝,崭新衣衫压出随意的褶皱,回眸,对上少女微弯的眉眼,疲惫尽消,好似这会才真真切切活过来。
婉婉。她起身轻拍衣袖,搬着小圆凳到她床前,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如星河波荡,笑起来有着少年人可贵的纯净明朗。
婉婉,你好点没有?
她伸手贴在清和额头,直觉烧退下去,顿时喜不自胜:太好了,总算缓过来了。
她守了一夜,担惊受怕了一夜,紧张的架势吓得一众大夫愣是不敢给镇国大将军的嫡女开药,最后还是池蘅大动肝火,勒令大夫治病救人。
沈姑娘身子骨差,十六年来孱弱不堪,不仅寒毒能要她的命,养护不当,随随便便一场风寒也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用药之后高烧不退,池蘅再急也不能真将火气撒给外人,只能按照医嘱每隔两刻钟换敷一次热毛巾。
婉婉,你渴不渴?
清和刚要言语,柔软的指腹贴在她下唇,池蘅皱眉:嘴皮都干了,定然是渴的。
她轻笑:幸好我早有准备。
她喜滋滋地提壶往瓷杯倒水,清和默不作声盯着她动作,眸子含情,转瞬隐没进轻软的笑容。
富贵险中求,命如此,心上人也是如此。
费尽辛苦,冰火煎熬,得阿池一个不会更改的承诺,不亏。
人是她的,年少是她的,年老也是她的。
婉婉,来尝尝?小将军呵护备至,清和就着她的手低头轻饮,入口的水滋味清甜,是上好的蜜水。
她一连喝去小半杯,可见是真渴了。
怎么样,甜不甜?不甜我去找那小官算账。
清和被她犯浑的口气逗笑,按住她的手:甜不甜你尝尝不就知道?
小瓷杯顺着掌控喂到那人唇边,池蘅犹豫一瞬,给面子地埋头饮了。
杯子登时见底,她唇瓣沾染水色,笑意如春:甜的。婉婉,你还喝吗?
嗯。
她身子虚乏,四肢泛酸,正好需要蜜水补充流逝的水分和体力。
她果然喜欢喝,池蘅暗道自己没白准备一场,慇勤地为她斟满:你好好养身子,咱们不急着走,这地儿的知县求爷爷告奶奶地教咱们多留一段日子,就当给他一个面子?
她们都知道留在这等来的会是什么。
春三月从盛京出来,背着家人私奔,这会进入九月,半年的时间,不短了。
昨夜池蘅在人前亮出池三公子的身份,若那小官是个机灵的,恐怕消息早就连夜送往盛京。
照这情况,过不了几日京里就会来人。
好在没妨碍,清和的追妻路昨夜已完成小半,剩下的一大半,回到盛京才好展开。
她面上不动声色,轻饮两杯蜜水这才出声调笑:阿池准备好挨揍了?
她病还没好,还有心思调侃自己,池蘅被她问得发窘,梗着脖子:我就不信爹爹真能打断我的腿。
小将军硬气了没一会,上手为沈姑娘揉.捏肩膀,讨好道:不过婉婉,沈大将军那,你得帮我求求情
镇国大将军出名的冷面,她爹顶多看起来凶,揍一顿不会要命。
但沈大将军嫌恶一人从不给对方好脸色,大暑天都能被他冻得后背凉飕飕,幼时池蘅见过他几面,从没见过沈大将军笑!
她的手按在肩膀力度适中,清和颇为享受她的小意慇勤,笑道:那可不行,我为你求情,爹爹保准更厌你。
啊?池蘅委屈道:难不成我还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清和被她纠结的表情弄得心痒痒,暗道:十恶不赦倒不至于,不过撩拨姑娘的芳心,出门至今你对我做的还少么?
不说石屋暗室的暧.昧亲昵,单说现下你以男儿身份这般触碰一个姑娘家,爹若晓得,保不齐那张脸会更寒。
不过她嗤笑:谁又关心他痛不痛快呢?
沈清和眸眼闪过一抹凉薄:管他呢。
池蘅一愣,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明日事来明日忧,今天还没过完呢。
她问:婉婉,肩还酸吗?
好多了。
她一夜未眠,清和担心她的身子,梳洗过后简单用过早食,催人去睡。
府里突然多了两位世家贵胄,知县大人恨不能把人供起来每天变着花样讨小祖宗赏。
两人在府邸日子过得尚可。高烧退去,意识得到清醒,清和完全能够自己开药,几服药喝下去身子有了明显好转。
九月授衣,天气转凉,继礼部尚书之子在菜市口人头落地,要说现下盛京风头正盛的,非兰少师之子兰羡之莫属。
兰公子不知撞了何等好运,一朝入宫面圣,得陛下赏识,短短时日成为天子宠臣。
兰家日日门庭若市,看得人心生艳羡。
送信的护院一路骑马进城,在柱国大将军府门前停下。
管家捧信快步踏入正堂,神情激动:大将军!夫人!有小将军消息了!
送信的不止给柱国将军府送去喜讯,不忘多走两步把自家大人写的另一封信送到沈大将军手上。
信拆开,得知女儿夜里发高热,沈延恩冷峻的脸庞又添霜寒。
清宴。
儿在。
去趟望山城,知县府邸,把你阿姐接回来。
是,爹爹。
谢折枝坐在一旁看着父子二人三言两语敲定事宜,低头,轻轻拨弄茶盖。
沈家、池家的队伍几乎同时启程。
望山城,池小将军趁着午后光阴,支好画架,提笔蘸墨画她思量许久的小画。
她不准清和看,清和只能坐在桂花树下看她单薄的侧影。
岁月静好,不出半个时辰池蘅收笔,小心吹干画上墨痕,她笑着带着画好的画走到清和身前。
沈姑娘含笑问道:怎么,是何惊喜?
被她明明白白地询问,池蘅少见地羞赧:算不上惊喜,咱们此行不是说好了要去洛城看牡丹,如今牡丹看不成了,我不想你留遗憾。
画卷展开,她清声道:看不成牡丹,我就为你画了一支牡丹。婉婉,你看,够富贵明艳吗?
身穿衣裙的猫咪毛茸茸的脑袋簪着一支开得绚丽优雅的牡丹花。
猫儿一双眼睛看起来颇具灵性,看久了竟有两分清和的温柔,更别说穿在身上明显照着她衣着所画的裙衫。
她如此贪玩促狭,清和眼底宠溺止不住,问:我是这猫儿?
她一眼看破自己的小心思,池蘅越看那猫越想笑,遂憋笑,一本正经问沈家姑娘:清和姐姐,是不是很像?
过来。
池蘅乖乖上前一步。
肩膀挨了一下。
不重,反而有种青梅竹马两厢缠绵的意味。
被打了,池蘅笑意更深:姐姐,我这牡丹花画得如何?
清和接过画卷细细观赏,慢条斯理评价道:自是极好,大气、华贵、明艳、花中之王。
一句句盛赞从她嘴里冒出来,池蘅脸皮厚也架不住她放开了夸,连忙摆手:哪有。
我说有就有。
那婉婉可如愿?
沈清和霎时莞尔:如愿。
她一语双关,可怜单纯的池小将军还陷在讨人欢心的成就感中。
得池蘅一诺,她确实如愿。
病好两人谁都没提那晚的约定,但她清楚,从阿池嘴里说出的话,她不会忘。
她静静欣赏纸上的牡丹,眸光不经意落在那只身条纤细的猫儿,又没忍住笑,指尖轻点猫儿鼻尖,轻嗔一声:顽皮。
池蘅探过脑袋,故意辩道:分明是讨喜。
她眨着一对圆润润的眼睛,惹得清和爱怜地摸她小脸。
沈、池两家的公子不分先后来到望山城,报信的知县大人匆忙走来,打远看着两个小祖宗有说有笑,心生感叹:小祖宗这么一闹,两府婚事怕是板上钉钉。
近前来,他客客气气道:池三公子,沈姑娘
正堂,知县家的下人们毕恭毕敬守在两侧。
沈清宴年十三,在书院读书的大好年纪。与他相比,池二公子池艾,博学多识,文雅出众,是盛京有名的如玉君子。
两人各自奉命而来,沈池两家交好亦有八年光景,沈清宴见了池艾规规矩矩以池二哥称呼,等待的时间相谈甚欢。
二哥!
池蘅笑着迈进门,身后跟着一身素雅、面容平静的沈姑娘。
阿蘅!
见幼弟无恙,池艾面上笑颜更甚,下意识牵过她手腕诊脉。
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皆因池蘅少时动不动爱受伤。
诊脉几息,温润心软的池二公子脸色不大好,喜气被冲散稍许,太多疑惑堵在喉咙,看着冲他灿笑的弟弟,池艾到底忍耐下来。
他实在想知道,出门半年阿蘅内力为何不增反减,气血亦是不足。
他目光淡淡地瞥向打进门便安安静静的沈姑娘。
对上他的视线,沈清和大方坦然,反而教人无话可说。
年少的沈清宴对长姐一直心存敬畏,见到人二话不说见礼,明明一路想了很多话,话到嘴边,对上长姐清淡的眉眼,竟不敢直言关怀。
他对清和如此,对池蘅又是另一种态度。
两人私奔之事都传到距离盛京千里外的望山城,池三公子也不过比他长一岁却做出拐带阿姐一事,沈清宴根本没给他好脸色,守着清和,唯恐人在他眼皮底下跑了。
和谢折枝心狠手辣比起来,她生的儿子倒无甚心眼,约莫是养得太好,没经过风吹雨打。
阿姐,爹爹要我带你回家。
酝酿良久吐出这句话,原以为会被阿姐驳回,结果清和沉吟须臾,点头应下,他欣喜道:阿姐,咱们现在就启程?
池蘅清咳一声,拽着池艾袖子:二哥,我要回去收拾行李。
瞧着沈家小子忍得脸都黑了,池艾觉得好笑,他家这个阿弟,哄人的时候那是千好万好,气人的时候小脾气也厉害。
不过他一贯娇纵幼弟,这次也是得知阿蘅消息和大哥抢着来接人,想到回京后阿蘅需面对的局面,他不免心疼,语气轻柔:好,要二哥帮忙吗?
不用。池蘅扬起下巴:姐姐,不如同去?
这有什么好同去的?沈清宴拧眉:阿姐有何物需要收拾,咱们府里都有
清和笑容很浅,睨了小将军一眼:有幅画需要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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