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追妻攻略(GL)——三月春光不老(22)
柱国大将军府与镇国大将军府一墙之隔,看完池英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信,池衍一掌拍碎木桌。
他眼里杀机闪现,死死盯着信上生死不知四个大字,气息粗沉。
阿蘅不能有事。
谁死,她都不能死!
他手背青筋尽显,胸中怒火旺盛,强忍着没往皇城方向看。
爹,孩儿请求出城寻人!池二公子池艾担心弟弟,主动请缨。
不,你不用去。
池衍吐出一口郁气,寒声吩咐:池远,拟折子送往皇宫,就说我儿出门在外被贼子所伤,为人父,不论生死,都会将爱子带回,请陛下准允。
是!将军!
折子拟好,再到御书房急速审批下来,不过两刻钟。
两刻钟已足够见惯风雨的柱国大将军冷静下来。
池夫人提着双刀迈进门:阿衍,走罢。
池艾一惊。
莫说他感到吃惊,府中下人也都惊了。
到底是亲生骨肉,别看大将军平素爱挥鞭教子,真干系到三公子安危,根本坐不住。
想想也是,三公子为幼子,少有为人父母不偏疼幼子的。
沈延恩沉着脸等在将军府门口,见了池衍,忍耐住满心杀气,扭头,纵马出京。
两府大将军为了儿女离城一事不到半日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池三公子死在外头,这才引得池大将军不爱挪窝的人都肯出远门。
也有人说,死在外面的不是池三公子,而是沈大姑娘。
前段时间有人推断,江湖上传得热热闹闹的、一刀毁了梁上燕子那把铁扇的少年,极有可能是拐带沈姑娘私奔的池小将军。
池小将军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死?
倒是沈姑娘,一身病骨,病恹恹的,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也不是难以预料之事。
左云青这几天高兴地每顿饭都能多吃一碗,和他相比,兰羡之心里也是快活的。
说快活,又不完全快活。
他花重金买池蘅项上人头,【草楼】那边人头还没送过来,他怀疑事情出了纰漏。
他想要池蘅死,不想看到沈姑娘出事,可眼下人一起失踪了
一念至此,兰公子那点子快活也成了不快活。
且说池英领人四处搜查,终于找到昨夜处处横尸的山洞。
即便过了一夜,凑近了还能闻见那股血腥。
几个时辰前,此地必定发生血战。
会是阿蘅吗?
他心疼地直蹙眉。
气池蘅偷跑出来,又心急他的下落,在意他是否受伤。
比起头一场激烈厮杀,后来的这场似乎潦草而迅疾地收场。
盯着死人乌黑的面门,蹲下.身子,待看清其胸口扎着的细长银针,他眸子微眯:好狠辣的毒针!
一息毙命。
他越看越心惊:埋了。
话音刚落,不知想到什么,立马改口:不,烧了。
山洞转眼化作一片火海。
人丢了,柳琴柳瑟根本不敢停下来,慢慢的,开始往偏僻地找。
池英送往盛京求援的书信刚发出,另一头,不知名的隐蔽山谷。
清和踮起脚尖采摘树上还未成熟的青果,又用竹筒盛满清水,做好这些,拄着那把唐刀往原路返回。
此地是一座天然药谷,盛产药材。靠着这些药和婉婉不俗的医术,池蘅才能从重伤缓过来。
除了深可见骨的外伤,她强行逆转真气激发身体潜能,对身子造成严重损伤,清和这段时间除了为她治疗外伤,也在想方设法为她调理内伤。
生龙活虎的池小将军躺在石床成了拔了牙的小老虎,看到清和怀里捧着的野果,酸得口舌生津。
婉婉
我知道你不想吃。
清和坐在她身边:可不吃东西哪里能成?再吃这一顿,晚食我给你烤鱼。
想吃烤鱼首先就得捉鱼,池蘅瞧她身子骨单薄,不敢想像她是撑着怎样一口气把昏迷不醒的自己背来此地。
心疼都来不及,哪还敢挑食要她去捉鱼?
她笑:不用,吃惯了大鱼大肉,酸果子也挺好吃。
清和不言不语,只看着她笑。
若估量的不错,黄昏前她挖的陷阱里面至少会逮到一只鸡。
她忍着没说,想给她的小将军一个惊喜。
没想到青果入口也不是很酸,甚至余味有些甘甜,池蘅一口气吃了半兜,剩下的说什么都不肯再动,要留给婉婉吃。
解决完午食,余光瞅见清和又在倒腾药材,她心里发窘。
哪怕重伤昏迷她潜意识里都谨记不可暴露身份,可伤在肩膀,要她自己上药委实难为。
好在婉婉善解人意,一切都按照她说的来,一次两次,次数多了,不等她近前来,池蘅就已别别扭扭地扒开衣领,露出半边肩膀。
饶是不是第一次看,那道狰狞的伤口还是惹得清和红了眼。
哎,别哭。
池小将军皱着眉,一脸为难。
瞧她这模样,清和破涕而笑,她眸子盈着水光,看向那破坏美感的刀伤,喉咙微哽:阿池,我好疼。
第29章 、有福之人
听她说疼,池蘅的心更疼了。
长这么大,小将军同情怜悯的人很多,但真教她到了心疼地步的人,除了为生她遭了许多罪的阿娘,便是眼前病弱貌美的清和姐姐。
刀剑临身都抵不过心尖被揪扯的疼。
想她一腔豪情把人拐带出来,一路遭遇的都是什么事?
破庙避雨,吃不好,睡不好,连累婉婉寒毒发作。
沿途杀机,危险重重,一着不慎,随时可能丧命。
出来前她拍着胸膛说得信誓旦旦,要以手里的刀保护婉婉。不成想,最后被保护的人,是她。
山洞那晚若非婉婉出手果断,先后以机关兽、毒针御敌,恐怕她池蘅的人头早就和尸身份离。
甚而在鸾城时她与白悦风结怨,很快,白悦风死在机关利箭之下。
之前她不懂,现在懂了。
婉婉在为她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像藏于背后的无名英雄,以病弱之身,随时准备为她披荆斩棘,冲锋陷阵。
这般一想,池蘅笑了出来,眸子明灿生辉:姐姐,是我笑得不好看吗?
她的手放在她微凉的手背,肌肤相贴,一字一句道:婉婉,不要疼。
清和含在眼眶的泪渐渐隐没,心想:她的小将军又在释放她的魅力了。
手背被她包裹着,凉意也被她驱散,她嗓音轻柔:阿池,你要尽早好起来。
池蘅郑重点头,手松开,老老实实坐在石床等着上药。
她耳尖微红,一侧的肩膀暴露空中,歪头瞥了眼,深觉伤口难看。
有心不让人看,下一刻被清和制止:别动。
池蘅乖乖不动。
伤可见骨,这人性子倔,骨头也硬。
要命的刀砍下来愣是卡进骨头,这一刀若切实了,阿池手臂不保。
清和心有余悸,呼吸吐纳几次,忍着不去想当时的凶险。
此地为药谷,搜寻合适的药材也耗费她不少精力。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药材备齐,她冷静下来,着手处理快发脓的伤口。
池蘅肩膀半.裸,感受她扑过来的呼吸和身上的药香,心里生出无法言说的安宁。
婉婉。她道。
嗯?清和忙着处理糟糕的伤口,头也没抬,音色一如既往的柔。
池蘅没忍住笑,灿烂地整个人好似在发光。
她伤得严重,不止肩伤,后背、小腿、胳膊,哪哪都是伤。
轻伤,重伤,外伤,内伤,换了旁人少不得要龇牙咧嘴痛呼哀哉。
她倒好,笑得比迎春花都要招摇,好奇问道:婉婉,杀白悦风时,你怕不怕?
不怕。
婉婉,你看我一眼?
清和无奈抬眸: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只要想到留着他少不得会成为阿池成长路上的绊脚石,那他必死。面对必死之人,无需怕。
成为我路上的绊脚石?池蘅不服气:就白悦风那德行,他也配?
他当然不配,所以他被一脚踢开了。
池蘅笑嘻嘻的:婉婉,你的机关兽好生厉害,有机会你往我这射一箭,看我能不能躲过去?
正经了没多久就开始犯浑,清和眉眼不动,手上轻轻用力,池蘅故意扯着嗓子干嚎一声。
她发出一声怪叫,怪虽怪,胜在音色清朗,如泉水泠泠。
此情此景,容不得人不多想,沈清和耳朵微烫,嗔眼看她:不准乱叫。
小将军假意呜咽,眼里分明笑意横生,她歪打正着又许是眼神过于好使,问:姐姐,你耳朵怎么红了?
姐姐?
闭嘴。
被她这么一打岔,清和满心的疼竟真被她闹散了。
羞赧之余,无意瞥见小将军握紧的拳头和额头渗出的冷汗,她想:阿池不是不疼,也不是不怕疼。
她只是不想让我疼。
刹那间,清和逼回泪意,面上沉静,心头却在发狠。
迟早有一日,阿池受的每道伤,流的每滴血,她要让幕后之人百倍偿还。
姐姐,药上好了吗?
好了。
这次不等她来,清和抬手为她掩好里衣。
只要不泄露身份,池蘅乐得享受她的体贴温柔。
考虑到清和姐姐到了能嫁人的年纪,她问:婉婉,你有喜欢的人吗?
清和俯身的动作一顿,眸光潋滟:你问这做甚?
在想何人有此福气,能得婉婉呵护备至。
清和失笑,又觉得好气,气她年少懵懂得了姑娘的心都不知,眼尾上挑,情态生出三分冷媚:不就是你么?
池蘅一怔,哈哈大笑:不错,我才是那个有福之人!
衣服穿好,她探着脑袋凑过来:姐姐,你方才笑得我甚是眼花缭乱,你再笑一个予我瞧瞧?这次我保管看清了。
看清?你怕是看不清。
沈姑娘转身净手,幽幽启唇: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何要笑给你看?
我是能为你去死的人。
话脱口而出,愣住的不止池蘅一人。
对上沈清和沉默的眉眼,她挠挠头,心下不解,很是委屈:姐姐,笑一个都不行吗?
看着她无辜纯真的眼神,清和在心里问道:非至亲至爱,你凭什么就能为我去死呢?
池蘅得到了她的笑,却始终觉得这笑和先前不同。
具体差在哪,她想不明白。
不过她当务之急是努力养伤,不宜多思,上过药,药效发作,很快昏昏睡倒石床。
看她睡得香甜不曾设防,沈清和敛衣坐在床沿,指腹轻抚她稚嫩白皙的脸庞。
褪去那一身傲骨,峥嵘倔强,阿池,还是太年轻了。
这不怪她。
并不是每个少年人都能在热血激昂的年岁看清自己的心。
多少人糊里糊涂,开心了笑,难过了哭,看不清自己的心,同样也看不清别人的心。
所以会有悔恨,会有遗憾,无论男女。
关好石屋的门,照例往门口撒下一些驱虫赶兽的粉末,她回头望了眼,脚步加快往河边走,准备下河捉鱼。
做好简易的鱼叉,她脱靴去袜,卷起裤腿往浅水河去。
山谷少有人来,风景优美,野生野长。
站在岸上,藉着日光尚且能瞧见里面肥美游动的鱼儿,人站进河水,水波荡开,鱼儿受到惊扰四下逃散。
河水清凉,清和忍耐着将自己站成一棵树。
她没阿池厉害,在这事上唯有用笨法子。
杀敌讲究一击必中,捉鱼也是如此。
见她很长时间没动弹,有胆大的鱼儿重新溜回来绕着她小腿游来游去,清和只当自己是木头人。
又过去很久,游在周边的鱼儿越来越多,她捏紧手上的鱼叉,看准了其中最为鲜美肥嫩的一条,快准狠地刺下!
水花泛起,鱼叉的尖子刺穿鱼身,惊得剩余的鱼儿四处乱窜,甚至蠢笨的还撞上清和脚踝。
她的能力仅够抓这一条鱼,并不贪多。
静静站在河水,等发僵的小腿血液慢慢流通,麻劲散去,拎起鱼叉往岸上走。
之后刮鳞剖肚,很是费了些时间,待处理好,天色渐渐暗下来。
想到陷阱里可能会有的猎物,清和再次出门。
来到陷阱处,深坑之内被尖木刺中的芦花鸡微弱呻.吟,瞧它挣扎的力度,估计是刚落网就被伤到要害。
将倒霉的芦花鸡从里面捡起来,她唇畔微弯,拎着鸡,凝神苦想杀鸡的步骤。
要让她用毒毒死一只鸡,简单。让她杀鸡,恐怕难了些。
杀鸡比杀鱼在她这还要难,可阿池身子虚弱要吃些肉食进补,清和脸一沉,看着那气息奄奄的芦花鸡,嘴上道了句天可怜见的,心里却想着:好肥一只鸡,今日必吃了你!
鸡血溅了满脸。
夕阳西下,柔和的光晕倾洒,少女丝毫不在乎身上的狼狈,埋头忙碌。
池蘅一觉睡得沉,睡梦里被一阵肉香味馋醒,肚子咕咕叫。
清和姐姐?
喊第一声时没人回,待要喊第二声,沈清和急急忙忙拐进石屋:怎么了阿池,伤口又疼了?
她背光站着,并不靠近。这样的距离令池蘅恍惚了一下。
待看清她衣裙染血,惊得立马坐起身:受伤了?谁伤的你?
她急着下床,伸手去拿刀,一副要和人干仗的架势。
走出两步,一滴冷汗从额头迅速滚落,强忍着,没教自己当着人的面龇牙咧嘴。
池小将军动作太快太猛,等清和赶过来,她已经疼得呼吸一滞,险些晕过去。
裹好的伤口又崩开,清和劈头盖脸斥道:你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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