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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山寒[种田](穿越)——英桃(104)

    李青文在高达四层的藏书阁前驻足片刻,听他二哥说, 这里藏书无数, 除了最顶层的,其他的都可以借读, 羡慕的不得了。
    昨日他买的那些破破烂烂的书花了不少钱,在这里就读的学子, 坐拥这多好书,实在是令人羡慕。
    藏书阁后面是论道说经的书堂,这里只有京城有名望的文人和学士来讲课,才会开放。
    学院内一派幽静,穿着素淡衣袍的李青卓信步而行,身姿挺拔修长,与周遭的清雅之景尤为相称。
    李青瑞看了几眼,心中欣慰,让二弟来京城读书,果真没有错。
    这样想着,他又看了李青文一眼,幺弟也是块读书的料子,就看他意下如何。
    文正书院的后山原来是一片田,从前学生们是要轮流下地务农的,以此来让他们知晓农活的不易。
    后来慢慢的就成了种花,且有专门的花农来伺候,一大片一大片的,现在还有不少还开着。
    围着书院转了一圈,然后再从大门出来,李青顺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管咋样,以后好好挣钱,送他们的孩子都去读书,就算读不成,识字也是好的。
    回去的时候,他们买了一袋子白面,想到昨日周从信送来的一整只羊,李青文顺便买了一捆子芹菜,他切芹菜,李青宏剁羊肉,方氏和面,做了一顿面条,每人碗里一大勺子芹菜炒羊肉做浇头。
    吃过饭,李青瑞跟方氏说,要出去送信,今天定然回不来,晚上不用做他们哥三个的那份吃食。
    他们这次来京城,带了好几包书信,除却送往大江南北的商队,京城也有几十封,收信人分散四处,得过年前送出去。
    为了能快些,李青瑞特意打听了一番,找了对京城最为熟悉的马夫。
    李青卓没去,他拎着李青顺等人在附近转一转,这次也坚持的叫上了方氏,不远千里来到繁华的京城,就算不买东西,也该出去看看。
    所以,吃完这顿面条,小院的门一关,两拨人便分别走开了。
    去往洪州的信都在秦冬梦身上,李青瑞手里的都是边城流犯和官兵的书信。
    这位姓张的马夫果然对京城的各处都很熟悉,什么犄角旮旯都能寻的到,一个下午,他们就送出去十几封信。
    晚上四个人在外头吃饭,李青瑞三人吃的清水面,单独给他点了酒和下酒菜。
    因为这顿酒菜,晚上宿在便宜又简陋的客栈中,马夫也没有半句怨言。
    一边送,一边穿梭在去往大梁各地的商队之中,把外地的信件一一托付给人。除此之外,哥三个还去了周从信告诉他们的那几个珠玉铺子,把那些小珍珠陆续变卖成了银子,这个时候,李青文才知道,江淙在河滩底下摸到的石头不是玛瑙,而是红玉髓。
    因为颜色红亮,声音清脆,很受女子喜爱,另外,这种东西还某些地方还负有福慧之名,故价格可不低。
    这一袋子红玉髓卖了不少金银,带这多黄白之物,哥仨有些不安,跑到外城北面时,回了一趟家,把钱挖了坑埋在茅厕后头。
    放在房子里头心里都觉得不安,特意选了这么一个谁都不愿意靠近的腌臜地方。
    埋完了,李青宏顿时茅厕也不臭了,道:你们去范阳城卖东西的事情,李青勇跟我说了八百回,一开始我也跟着他一般气血上涌,不能入睡,后来次数多了,也就木了,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他。
    眼睁睁看着一袋子石头换来这么多金银,任谁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李青文道:二哥,这次回去,你的耳朵怕是也得不了空闲,他挖出来的珍珠也拿来让我一并卖了
    而且,这次卖的钱,可是他自己的。
    李青宏也笑了。
    说笑也是抽空,他们还得上车,接着走。
    赶车的老张知道他们兄弟都是爽快人,话比一开始多了,道:你们把这些信给胡同里的车夫,只需掏点铜板,他们两天之内保准都给你送到各家各户,还需费这个劲一个个的地方跑。
    大家都是过日子的人,细账算的很清楚,马夫送信只赚个跑腿的钱,远近不同,一封信是几个铜板到几十个铜板不一,他们这一堆,二三两银子足够送完。
    但李青文他们整日雇佣车马、在外头吃住,全跑完,没有个四两多银子下不来,还要受奔波之苦,怎么看都划不来。
    按理说,他们哥仨照看自己的生意,老张应缄口不提这个,只是看他们兄弟实在节俭,出门不是带干粮就是吃面,睡的是能将就就将就,他才忍不住开了这个口。
    谢谢老哥提点。李青宏刚喝完水,抹了抹嘴巴,道:老哥不知道,这些信都是几千里外的人送到我们手上的,他们不容易,我们也不容易,亲自送到人手上,才能安心啊。
    省钱省力的法子他们也知道,但终究还是想更稳妥些。
    这路不白跑。李青瑞也笑道:我二弟在京城读书几年,都没走出几里地开外,我们仨刚来,就转了上百里,瞅外头这些花花绿绿的,眼睛都不好使了。
    是的,周从信那日带他们去的庙市,李青卓都没听说过,他在京城这些年,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他恩师家里。
    林唯盛家距紫藤巷子不远,约莫几里地,李青卓一大早挑着年礼去林家,礼品大都是在边城就准备好的,松子和榛子以及干蘑菇、腊肉和各种药材。
    没有任何意外的,他被留下用饭,待到天色晚了,才给放回来。林唯盛松口的这么痛快,还是因为知道李家有人从边城来看他,想让弟子多和家里人团聚。
    当然,回去的路上,李青卓的肩上又是沉甸甸的,是师娘和师姐俩人一起装的回礼,一边挥手道别,一边笑,这么多弟子,还是头一次挑着担子送节礼的。
    从林家往回走时,天将将擦黑,李青卓经过一个窄小的胡同时,突然被一个人撞了一下。
    他只退了几步,对方却跌倒在地,那人坐在地上一时没起来,李青卓看她身上的血迹,愣了一下。
    被撞倒的是个女人,鬓发凌乱,衣衫不整,她仓皇的看着四周,一脸惊恐的抓住李青卓,求求你,救救我!
    就在李青卓被陌生女子求助时,李青文他们手里就只剩下了两封信,这两封信有点棘手,一封是收信的人搬家,另外一封是送到了地方,对方说不认识送信的人,让他们从哪里拿到的,就送回哪里。
    然后,李青瑞和老张打听搬家的去哪里了,李青文和李青宏守在不认识送信人的那家门口。
    这家人和送信的人是亲兄弟,只是不想收。李青宏刚问完旁边卖鱼的大姐,回来说道。
    写信的是边城的流犯,失手杀了人,被朝廷定罪,家人自觉蒙羞,从南方搬回了京城老家,就是想跟他一刀两断,并不愿意收这封信。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即便案子发生在南方,这事还是传到了京城,街坊邻居都知道,一打听便清楚了。
    李青文有些发愁,流犯犯错,朝廷已经给了刑罚,他不予置评,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信送到,对方不愿意收,这可有点难办。
    正等着,一只小脏手抓在李青文的衣角处,李青文低头,看到一个不如他大腿高的小孩子,穿着布衣布褂,小脸蛋被风吹的通红,正仰着小脑袋看他。
    哥哥,我饿小孩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李青文愣了一下,把袋子里的高粱饼子掏出来,咋自己一个人,你家里人在哪?
    这小孩子穿的普通,身上却很干净,不像是乞丐,那就应该是一般人家的娃娃,但身边却没有其他人。
    小孩子饿极了,一口接着一口的吞咽着糙饼子,李青文怕他噎到,赶紧把他手边的另外一半给掰下来。
    小孩吃的正欢,并没有察觉到手里的饼子只剩下一半,待吃完了,抿着嘴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李青文。
    李青文这次一小块一小块的喂他,吃完,哄他去旁边,找人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可是,问了一圈,周遭的人都说没见过。
    第131章
    大通铺里, 呼噜声震天响,一开始进来时,李青文被臭脚丫子熏的想吐, 闻多了,也就习惯了, 所以他进门就不想出去,要不回来还得遭二遍罪。
    吃饱的小孩子趴在他的胸口,手脚并用的扒住李青文,软软的身子如同一团糯米。
    这孩子他们问了一圈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李青宏去了衙门, 衙门只说可以贴告示,但并不想留小孩子,这个小家伙一直拽着李青文的衣服,最后,不得已只能把他带回客栈,并在衙门里留下了紫藤巷子的住所。
    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 他们守着的那家后门开了, 那家仆从看看左右没人,立刻拿走了那封信, 并且告诉他们, 以后不要来了,下次接到信, 老爷一定会直接当着面烧掉。
    他们家这样, 李青文也不指望有回信,李青瑞那边也打探到了新家的住处, 竟然离紫藤巷子不远,回去的时候顺路带去便行了。
    棘手的两封信算是解决了, 但他们又捡到了一个小孩子
    就在他们为这个娃娃发愁的时候,一队人马追到了胡同,拦住李青卓,询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伤的漂亮女人。
    李青卓摇头,十多个火把在胡同内巡视两边,那些人打量他片刻后,立刻上马继续追。
    黑云蔽月,冷风鬼号。
    李青卓看不真切前方,没过多久,身后和前方同时传来了马蹄声,他皱了皱眉,躲进了阴影中。
    天已经黑了,胡同外面这一处被火把照的通红,附近人家被这动静惊动,不敢探头看,连忙关紧了门窗。
    天黑后,能在外头这般纵马的,都是百姓决招惹不了的。
    前头的人马正是刚才盘问李青文的那一队,其中一人下马,跪拜:大人,属下失职,尚未寻到那女人。
    后头的只有两骑,其中一人怒道:还不速速通报各个城门,明日严查出城的人,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还能插翅飞了!
    遵命!应了一声,这队人立刻调转马头。
    起风了,打着旋的风从衣摆底下钻进去,看着路上犹亮着的一支火把,李青卓的背后一片冰凉。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来,你还要躲到甚么时候?
    李青卓抓紧了担子,一步步的从树影后走了出来。
    高大的男人站在火把光亮之外,看不清面目,一双眼睛锐利如刀。
    宝剑出鞘的声音刺破冷风,李青卓想都没想就向旁边躲去,带着担子一起。
    暗处的男人笑了一声,书院里那些武夫教的三脚猫功夫,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不自量力!
    李青卓还没来得及动,前头的筐子就已经被劈成了两半,男人啧了一声,没看清楚他做了什么,匍匐在胡同高墙上的黑影被砸中,吃痛噗通落地。
    另外一个人立刻飞奔进去捉人,李青卓抓住了担子,还没动作,肩头猛的被人按住,身子被重重的掼在墙上,这一下,疼的他眼前一黑。
    私助朝廷要犯,该当何罪?
    冰冷的气息吹在脸上,刺痛了脸,李青卓偏过头,喘了两下,我只知道她是个有孕在身的女人,再不救治便会一尸两命。
    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她是不是还告诉你,她原本是良家女,家道落败,落入青楼做清倌,被强抬进了府,舍了命才逃出来的,是吗?
    李青卓呼吸顿了一下。
    李青卓!男人狠狠的握住他左臂的旧伤处,你还要被女人戏耍多少次才会长记性?
    被流匪刺伤的手臂还没痊愈,李青卓额角疼出一片虚汗,眼看着女人被捉,并且被打晕,压下被男人喊出名字的惊诧,咬着牙问道:她犯了什么罪?缉捕文书在哪里?
    男人嗤笑一声,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青卓身子猛的一僵。
    天黑透了,风越刮越大,卷起树叶吹在窗户纸上,砰砰作响,一下一下,砸的人心里发慌。
    方氏坐卧不安,两盏油灯都点着了,燃了许久,不见李青卓回来,就算住在客栈,他晚上也会特意回家交代关好门窗的。
    就在她准备和儿子一起出门寻人的时候,大门口处突然有了响动,方氏一惊,立刻出去察看。
    嫂子,是我。李青卓惨白着脸,站在门口处,没有进去,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回来晚了,我跟大郎和二郎歇一晚上。
    并没有听出他声音中的异样,方氏安心的关好了门窗,躺了回去。
    那厢,李青文等人睡了一觉,醒来后带着迷迷糊糊的小孩子坐上了马车,把最后一封信给送去,给老张多塞了一把铜板。
    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在年根让他辛苦了这一趟,实在是不容易。
    老张给了他们一袋子黑面,说是新玩意,吃着可香。
    李青文就接了过去,他最喜欢尝试新的东西了。
    把他们终于给盼回来了,但却带了个孩子,方氏大惊,听说跟家人走失了,而且还不记得家在哪里,心疼的不得了,赶紧去后头给他煮粥。
    小孩子一直拉着李青文,绊绊拉拉的差点摔倒,李青文只好把他抱起来。
    所有人都在小院子这里,连行囊也都背回来了,堆放在桌子和凳子上面,李青文问道:咋,客栈那边退了?
    李青顺老实的点头,青卓说,从今天开始都住在这里,我们挤一挤能着的开。
    李青文愣了一下,他们原本并不是这么打算的,二哥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这一寻思,便看到李青卓脸色不太对,问道:二哥,你身上是不是不得劲?
    好似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李青卓突然道:仔儿,大哥,你们带着嫂子现在就出城。
    这下所有人都呆了,还有三天就是除夕,咋就这么急?
    李青文直觉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道:二哥你跟们一起走!
    李青卓没有立刻点头,而是让他们现在就收拾东西,他要去一趟林家。
    众人心里一阵乱抖,不再多问,赶紧捆包裹。
    看李青卓这般,李青文硬要跟他一起去,李青瑞也追了出去,哥三个才出大门,门外两杆长矛横在了中间,两身着禁卫军衣袍的士兵拦住了他们去路。
    李青文愣了一下,青瑞紧皱眉头,将俩弟弟护在伸后。
    但那两个官兵并没有进门,或者抓捕他们,依旧站在门外。
    原本昨天和今年早上还不在,他还以为躲过了一劫
    李青卓面上没什么神情,拉着李青瑞和李青文的手回到屋里,其他人也知道了门外有官兵把守,吓的够呛,是不是我们送的书信出了甚么事,咋、咋还招来了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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