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师尊不要捡(穿越)——山隐水迢(42)
那长老气的不轻,竟口不择言:你们皆为男子!他行鬼道,你们道侣都结不成,修什么道,成什么仙?!
这番话好不冠冕堂皇,沈折雪听了火气也上来了,叶片啪啪拍着树干,就这还成仙,无情道的都上不去,合着道侣工具人实锤了?
时渊安抚似得蹭了蹭他,沈折雪揉了一把他的毛,怒气冲冲道:徒弟,你爱找谁找谁,男的女的修者凡人都无所谓,自己的情爱自己负责,师尊我不拦着。
岑绮合袖敛礼,恭敬道:长老,世道移转,修者一生非只一事,凡人一生蜉蝣天地,亦做该做之事,行该为之道,我自问从未辜负廊凤世家!顿了顿,如今最该担忧的仍是邪流祸胎。
对,祸胎!长老怒斥,你空口无凭,怎能保证他不为祸人间?
阿团张口欲辩,岑绮拦住他,没错,空口无凭,但我可以保证。
他手腕一翻,双手伏地,恢弘的灵气从地面涌出,红光灿灿如阳,万千草木摇摆应和。
岑绮道:昔日相辜春前辈研有一法,凡疑似邪流祸胎者,旁人皆可以身为封,是为魂锁。
他一把拉起岑团的手,晚辈愿以魂锁之法,消邪胎隐患,愿诸位成全!
魂锁。沈折雪看向谢逐春,这东西真的存在?还是你家剑主捣鼓出来的?
谢逐春不知为何一脸生无可恋,皮笑肉不笑道:他吃饱了没事做,就喜欢搞这些东西。
虽然谢逐春轻描淡写,但沈折雪却知道,魂锁的运行原理近乎改命,后世留下的信息太少,且不知针对何处。
如今却是有了答案。
是邪胎。
百年后修真界对邪胎知之甚少,沈折雪是极少数接触到邪胎的人,可为何廊凤世家对邪胎好似也非常熟悉,且并不惊讶于魂锁秘法重现于世?
岑绮这一连串下来,可谓是滴水不漏。
良久后对峙之势不减,死一般的沉默在彼此间蔓延。
罢了。许久后,默然已久的廊凤家主发了话。
他似是早已知晓了这个结局,道:你若一意孤行,那从此以后你便是他的魂锁,再不是我廊凤家的人。
父亲。岑绮叩拜下去,谢父亲成全。
廊凤家主扭头,不再理会他,转身拂袖而去。
魂锁已成,廊凤家的人几乎是来了个寂寞,见家主表态,再一想好似也没有可以再多言的地方,有一二欲意再劝,却也都是无果。
他们检查了魂锁,收走了岑绮的黄玉,便也都摇着头离去了。
岑绮和阿团先后站起。
阿团垂头想了片刻,双手成爪,在岑绮脸上用力搓揉起来。
哭了啊。岑绮满手是冷汗,此刻才显出几分后怕,浑然不像是才刚一通操作猛如虎的镇静模样。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他也不客气地捏着阿团脸颊。
魂锁的灵力将岑团的易容诀散去了大半,在那怪诞诡异的面容上,是一双清澈的眼睛,他低声道:不会,我知你,不生疑。
皓月当空,岑绮长长呼出一口气,似是放下了无数的重担,他笑道:被逐出家族后,以后就不能姓这个了,那我们姓袁好不好?
袁?阿团问。
后者笑答:我头回见你,就觉得你一个鬼团子,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阿团红了脸,我们以后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
改名叫袁团的山鬼低声问:那我昨日看西界星河落月极为壮观,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二人眼底伤怀,却都相视而笑。
沈折雪靠在树干上,默了片刻,我要拨时了。
此时静观已久的谢逐春却突然发问:沈长老,他这样做是否正确?
什么?
抛下所有责任,就这样远走高飞?
莹莹青光点亮,沈折雪想了想,道: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们又如何评定对错。
他调拨心魔阵的流速,也许,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责任,没有谁比谁重要,只看他怎样选。
选了或许又会后悔。谢逐春追问。
后悔又怎样?沈折雪找到那个时间点,答他:后悔、觉得不值当,那又能如何,从来没有甚么最好的选择,只有
时光旋涡搅碎了他的声音,乔檀高声问:我们要去哪里?
沈折雪答道:平清三十三年。
*
周二和秦姑真回到山洞,冷文烟已然坐了起来,问道:有何发现?
秦姑真叹,那桃灵是个封魔阵,只是力有不逮,如今已起不到封印作用。
冷文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宗门那边
太清宗这么久都没能进来支援,或许这个小秘境已经自行关闭,再不允许旁人进入,那么相对的,他们要出去也是希望渺茫。
大不了就跳那个湖。冷文烟咬牙。
周二却忽然道:你是冷文疏的妹妹,可是亲兄妹?
冷文烟点头,周二蹲下来,抽出缘木剑,平举在眼前,你可信我?
你要干什么?秦姑真见他举兵器,厉声质问。
血脉寻音。周二看了她一眼,解释道:你们帝子降兮做的水镜以灵力驱使,但灵力又受制于法则,只是灵力来源于灵根,又流通于血脉,以血为媒,或许能瞒过法则,联系上他外面的兄长。
这是什么法子
这是当年两个神神叨叨的人教我的东西,不保证有用。他看向冷文烟,应当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毕竟要放血,你若不愿,我们再寻他法。
你自己怎么不用?秦姑真仓皇出口,话罢自己却先是一愣。
只听周二说:我已无亲缘在世。
好。冷文烟道:你来。
她抬头对秦姑真说:姑真,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于是周二用缘木剑划开她的手掌,沾着血在地上画起了符印。
这般不借灵力实地画符的土方法已经太过少见,秦姑真瞪大了眼,几度想要说些什么,却都没能说出来。
符阵越画越大,冷文烟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周二将水镜放在符阵中,轻声道了一句:好丫头。
再一抬臂,竟是豁然用力,将水镜打碎!
飞散的碎片散落于血红的符文中,秦姑真手中灵力涌起,正要阻止眼前这人疯狂的举动,却听一声虚弱却焦急的喘息从满地碎片里传来。
那是冷文疏的声音。
文烟!
冷文烟经不住红了眼眶,喃喃道:兄长又飞快说着,我们出不去,沈长老他们被湖泊传送不见了。
冷静,文烟,我们很快来接你。
冷文疏的声音支离破碎,他竟似是赶路,那些回应里都是被风割破的啸响。
兄长,他们在哪里?!冷文烟急切问道。
*
秘境外。
冷文疏被严远寒剑气裹挟,飞于半空,足下是千万灯火,远处是一片巍峨高山。
山道一路向上直冲云天,巨大的宗门匾上,正刻的是
含山有云。
他们在含山。
冷文疏没有出声,心中默答道:他们在含山大阵下。
作者有话要说:
沈折雪:徒弟是个大大,真是意外发现
第45章 桑岐
冷文疏站在含山高耸入云的天阶入口,夜风吹打他的额发。
严远寒的灵气短暂的压制住了醉梦姮娥的毒,他的躯壳冷的不似活物,面无人色,唇上却泛着妖异的红。
他双手各托一个灵阵,右手联通着冷文烟,左手则追踪着沈折雪。
沈折雪的失踪足以令修真界再起波澜。
可这一次,太清宗不再如从前那般行事,通报三宗合力找寻。
他们选择隐下此事,仅在宗内动用秘法定位。
而沈折雪的体质在邪流异化下,已超脱于寻常修者,要找他的方向必然需要借助阵修之力。
冷文疏曾一手与冷三秋合出了追踪秘阵,却不会轻易启动。
逆天之法代价颇大,冷三秋的主张向来是等沈折雪自己暴|露出来。
冷文疏单手捂着嘴,呕出一口红。
追踪沈折雪的秘法与冷文疏性命相连,若非万不得已,冷宗主也不会有意去耗冷文疏的性命。
他在下面?冷三秋按住冷文疏的后心。
他心知自己这个孩子是百年来不出世的阵法奇才,又天生异骨,堪比曾经廊凤世家的那位长子,可惜底子太过孱弱,终是不得大用。
咳是,但方位不明。
冷文疏缓过口气,望向他位高权重的父亲,假若这是他的阴谋,依然、依然不能杀
我自有打算。冷三秋撤了手。
巍峨宗门前,一身赤色华服的含山掌门领了随从,笑吟吟道:太清道友远道而来,桑某有失远迎,不如先到里面喝一杯热茶。
冷三秋道:桑宗主好生淡然,桃灵秘境中出来的含山弟子可还安好?
桑岐让开了道,把太清宗众人迎入正殿,不过是秘境内的变数,冷宗主为何如此紧张。
与太清宗的大气朴素不同,含山近年喜奢,大殿内灵光如灯,熠熠生辉,放眼望去不知摆了多少奇珍神品。
珍品灵器虽奢靡璀璨,却也透着冷气,大殿里珠光宝气,浸着丝丝寒凉。
可纵使疏离华美,仍是不敌席上一位正饮着茶的乌衣人。
内子阿镜,我正请了他来,想要去找那几个孩子。
桑岐亲昵地喊道:阿镜,你可有了线索?
君如镜的视线从杯中茶叶上抬起,落向桑岐,淡薄一片的眼睛浮起几分笑意。
是,我会将他们带回来。
所以并不是大事,冷宗主可太紧张了。桑岐拍拍手,正有绛色长衣的侍从捧了仙果佳酿上来,逐一为入席的太清宗道友们斟酒。
原是桑掌门有办法。冷三秋从善如流,举盏道:劳烦镜君司命走这一趟,小女也在秘境中未归,冷某总是不甚放心。
啊!
正为严远寒倒酒的少年失手将酒杯打翻在桌,少年面露惶恐,急忙跪下来道:仙君,是奴之过
严远寒挥了挥手示意无妨,桑岐斥道:还不滚下去!
那仙奴深深埋头,退了出去。
桑岐莞尔,严道友,莫要介意,按丑奴是我的剑侍,平日里便笨手笨脚,不怎么灵光。
严远寒回杯,无事,只是镜君何时动身?
不急,阿镜自有天时。何况眼下还有大事在眼前,不知贵宗的那位沈长老
他温和地笑起来,顿了顿,复道:可还安好?
*
心魔阵。
沈折雪拨动阵内时间,正落在平清三十三年。
他们的视角乃是跟随袁绮展开,周遭景象一变,所见是袁绮崩溃地跪在一道紫色灵屏前,阿团用力揽着他,不让他一时冲动就做了傻事。
距离小天劫过去已有三个时辰。
帝子降兮封锁了整个南界,他们搭起一道千里光屏,光屏外跪了成千上万听闻噩耗赶来的凡人、修士、各族生灵。
场面极为混乱。
谢逐春将乔檀乘在背上高高飞起,时渊带着沈折雪寻到袁绮的位置,却见他已悲痛过度导致昏厥,让阿团背着离开了。
阿团习惯住在山野,城外也没有客栈供他们居住,于是袁团在附近的山间寻到一个山洞,铺好草垫,喂了阿绮几口水。
他们发了疯一样赶来,水壶很快就空了。
他轻轻将绮儿的眼泪抹去,转头似乎是要去山外找溪水河流。
阿团走路没有声音,他悄无声息地匆匆离去。
半个时辰后,归来的却是一串窸窣的靴底踩过草叶的声响。
是他!沈折雪暗呼。
曳地的黑衣上洒满星辰图纹。
时渊趴在草丛里,尾巴紧紧缠着身上的沈折雪。
他气息紧绷,显然作为魔族时,对危险的气息更为敏锐。
来的是镜君司命。
那是平清三十三年的君如镜。
修真者容貌百年不变,何况是他这个长相,君如镜还是贯穿的一身黑衣,长发垂落,一双琉璃般清的眼睛,端庄近乎神明。
他走进山洞,看向横躺着的袁绮,施术将他唤醒。他手法显然极烈,袁绮痛的睁开了眼,沙哑着呃了一声,挣扎着坐起来看向眼前的修者。
你可是岑绮?
君如镜嗓音清冷,手中是半截玉笛。
那是阿团从不离身的白玉短笛。
君如镜道:此笛主人被邪修劫走,我依气息寻到了你,你可是廊凤世家的人?
什么?!袁绮一时眼前发黑,勉强令自己站起。
节哀顺变。君如镜亮出一块红牌,轻声道:以及,与你同行的鬼修似乎根骨有异,你可要随我回含山?我乃含山掌门道侣,他们正查邪宗之事,此天劫或亦与他们有关。
袁绮扶住山壁,接二连三的噩耗让他几乎难以为继。
他半天才出一字。
好。
洞外,乔檀看着两人背影,诧异道:他怎么就和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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