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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警犬指南——落落小鱼饼(4)

    他被关在六楼的厕所了,他可能还看见了昨晚发生的事,现在吓得失语。顾年祎道。
    什么?汪呈愣了一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几乎立刻往前走了一步。
    小孩看见汪呈的样子,趴到了许洛的身上,有些呆呆看着他,等顾年祎一来,孩子脸又皱起来,呜呜哭了。
    看起来根本不好交流的样子。
    他现在很饿,也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我建议你联系一下他的家长,也不要再给他刺激。许洛手温柔地抚摸着孩子毛茸茸的后脑勺,他的肩膀都被哭湿,鼻涕眼泪的都是水渍,但许洛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是谁啊?汪呈看顾年祎。
    您好,我叫许洛,和被害人一个病房。许洛笑笑,主动开始自我介绍,我以前从事过心理学研究工作,也接触过命案现场,或许对现在的情况比起你们更有经验。
    他指的是怀里的孩子。
    彬彬有礼又不卑不亢的冷静样子,让顾年祎又蹙眉凝视他。
    许洛像穿着一层伪装。
    顾年祎第一眼看见他就这么觉得,这层不易察觉的伪装会让他看起来有细微的不同。顾年祎从小跟着父亲,小时候别的小孩在玩小汽车奥特曼,顾年祎跟着他爹玩看照片寻人,通过细微的线索来辨别这个人的内在性格。
    但其实也只是玩玩,到如今他二十来岁的年纪也做不到看这个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性格本质,多数时间还是连蒙带猜的准确率也不高。
    许洛吧,顾年祎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一直带着笑意。可他的笑意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别人都不算真实,他觉得他的脸部表情其实并没有浸润着开心,更像是一种讨好
    为了接近自己,刻意讨好自己,那他目的是什么?
    英俊挺拔看起来五大三粗的顾年祎,心思向来细腻到可怕的程度。
    许洛?心理学研究?汪呈正在反复咀嚼回味,觉得这名字熟悉,但又说不上哪里熟悉。
    许洛抱着孩子安静下来,但依然拒绝说话。
    无论如何,这里还是不太方便。汪呈四处看看,喊了个女警,那个小赵啊,你过来一下,把孩子先接走,让护士查看一下谁家丢了孩子,是不是这个医院里的。
    女警小赵赶紧跑过来,许洛把孩子抱给她,短暂的安静后,小孩看向了许洛。
    许洛对他笑了笑挥挥手道:你跟姐姐走,姐姐会带你先去找妈妈的。
    记得妈妈在哪个病房吗?女警耐心道,我带你去找妈妈哦。
    小孩在发现自己和许洛要分开后,凌空对着他抓了两下,接着开始大哭大叫,一直要找许洛。
    那哭声声嘶力竭的,一嗓子嚎到整个平台上的现场人都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女警慌忙之中道:别哭别哭,哎,别哭,我带你找妈妈好不好?
    哇小孩手抓住许洛的手臂不让他走,啊啊啊
    汪呈和顾年祎本来一人叼了根烟准备继续说案情,在一旁看见这景象,汪呈忍不住啧啧道:这姓许的身上是有母爱光环吗?为什么小孩喜欢粘着他啊?
    谁知道。顾年祎耸耸肩。
    而且那小孩看见你就哭。汪呈说,你现在知道你长得多吓人了吧!
    顾年祎:
    算了,这里也不需要你,你去看着他。汪呈摆摆手说,和他一起去找孩子家长,找到后细细盘问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我?顾年祎有点不乐意道,师父,你今天什么意思啊?我是来解决案子,不是来给你看孩子的。
    汪呈一听他这话,就马上摆起脸:那现场的人证在那边哭,除了他以外你还能给我找出谁来。汪呈大手一指,看,目前痕检在现场没发现凶器,蓄水池附近也只有被害人一个人的脚印,指纹、血迹、什么都没有,屁大点地方什么也没查到。
    顾年祎走到了蓄水池附近,汪呈指着地上给他看。
    天热气温高,现场的尸体已经被装袋,需要等待回去后进行进一步的解剖。拉上了裹尸袋的拉链,被害人那张失去血色的脸彻底消失在后。
    现场的气味实在不怎么好闻,他们这帮训练有素的,纵然习惯了还是会有生理性不适,更别说许洛和那半大的孩子
    欸许洛,还真没有什么反应。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在这天气里也没有露出什么毛躁,挂着淡淡的笑意。
    顾年祎又看回了现场,开始思考,蓄水池并不深,一般人掉进去肯定可以爬起来,显然他掉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
    如果凶手不把现场给清理得连凶器都找不到,他们可能还会往自杀那一方面想。
    汪呈点了烟,站在旁边道:勒他脖子的绳子,电击用的高压线,刺插腹部的刀,一个都没见着。死亡时间在凌晨,早晨下了雨,老天帮忙,或许一些痕迹已经没了。
    顾年祎沉默着,手指摸着已经干了的地上细小的磨蹭痕迹,那白痕引起他的注意:这是什么?
    像金属物的拖动痕迹。汪呈说,我觉得像刀在地上磨的痕迹。
    刀?顾年祎道,刀尖磨地?
    他凑近了看,之前因为下雨,如今暴晒后痕迹就显露出来,在地上有几道清晰的划痕。顾年祎双膝跪地,慢慢挪动着,发现这个凌乱的划痕如果都看作一个点连线的话,最终连成的就像是一个四方形。
    这可不像是拿刀无序乱划的。
    顾年祎蹲在旁边思考良久,楼顶在接近正午已经被太阳暴晒。他脱了白色的衬衫,这会后背都已经汗湿了。
    他叹了口气,又绕道了蓄水池的另一边,在地上企图寻找一些痕迹。水池的另一边就是个破烂、没有任何保护作用的危险的围栏,下面就是绿植大树了。
    刚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楼边,汪呈就在他背后吱哇乱喊:顾年祎!有病啊!不要命了!给我回来!
    顾年祎没准备站上小台阶向下看,汪呈已经小跑过来,把他拉了回来。
    你又想摔骨裂是不是?脚不还不利索吗?汪呈显然非常紧张道,滚回来点,给我站里面!
    哦。顾年祎应了一声。
    第6章 嫌疑
    顾年祎跟着汪呈后面回到了楼的另一侧。
    又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的,我吃不消。汪呈唠唠叨叨的,你不想干就直说,别折磨你师傅我。
    顾年祎阻止了他的话:想干以后不会冲动了师傅。
    正说着。
    汪队!小孩的父母找到了!女警跑来道。
    顾年祎。汪呈一指,别磨叽了,跟着去一趟。
    许洛站在楼顶的阴影里,抱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抱了已经快将近十分钟,手臂酸得抱不住,脸色都晒白了。直到他和小孩商量了一下,小孩才下来牵着他的手,但小孩还是死死抱着他的腰。
    顾年祎跟着女警走过去,不动声色撇了眼许洛,又不敢太靠近怕吓到那孩子,在现场哇哇大哭的顾年祎根本吃不消。
    许洛用手抚着他的额头,对着女警小赵担心道:他身体滚烫,还是先带他去换身衣服吃点退烧药吧。
    顾年祎道,走吧,我和你们一起下去。
    女警说找到了小孩的母亲,许洛牵着小孩的手,前面是女警小赵带路,后面是跟个保镖似的、怀里揣着自己溜下来根长袖的衬衫还满脸写着不高兴的顾年祎。
    小孩的母亲坐在主任的办公室里,看见小孩来了,一把抱住他道:哎呀可算来了!!宝宝!让妈妈看看!
    许洛这边把孩子交给了他的妈妈,顾年祎那边就找了医生,和他们说明了情况,小孩被护士带着去量了体温。
    他就找了一下小孩的母亲,试图和她谈话。
    我是这里的护工,昨天以为他被他爸爸接走了。小孩的妈妈有些心有余悸道,其实,我和他父亲离婚了,孩子判给了爸爸,今天我带出来玩一天,临时有事只能把他带医院来。昨天下午被他爸爸知道了我们吵了一架,晚上我让他自己玩,我晚上睡着了,早上醒来我就以为孩子被他父亲接走了。
    顾年祎边双手背在身后听着,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听完她简短的复述忍不住道:你看见他不见了,都没想过去找一下?
    这这孩子本来就没判给我。小孩的妈妈道,我要赚钱也不能随时随地看着他
    顾年祎本来还想询问,听完这话这火气就上来了,直言不讳道:虽然你不是监护人,小孩儿没判给你,但你知道小孩不见了居然第一反应不是去找,而是他被带走了?你能不能上点心啊?小孩子的成长环境里没有母亲的照顾很可怜的,你这像个母亲的样子吗?
    一说话就收不住,连许洛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小孩的妈妈更是被他这番话说的呆愣片刻,忽然拔高声音道:小同志,你好大的官威啊,你们警察不是查案子的吗?什么事情都要管?帮我找到儿子我很感激,但不用在这里大呼小叫教育我怎么教育孩子吧?
    这不是教你教育孩子。顾年祎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天,踌躇半天憋不出下一句话,也跟着拔高声音道,对!这就是教育你怎么教育孩子,你说你这妈怎么当的?
    顾警顾警。小赵跑过去拉着他,低声道,冷静冷静,我们办案的,一会别让民警来给你们搞调解了我们组多没面子你说是不?
    吵闹间隙,护士已经带着小孩回来了,许洛也在悄悄观察着那小孩的动作,小孩似乎并不是很喜欢他的母亲,扭扭捏捏着要往许洛这里看。他母亲和顾年祎吵吵半天也没人管他,许洛半晌蹲下去,故意轻声问道:饿了吗?
    小孩点点头,凑头去看他,像两个人在说悄悄话一般。
    给他弄点吃的吧。许洛抬头看着他母亲道,他现在也不肯开口说话,很可能一晚上都没有吃东西了。
    小孩的母亲嘴里却一直在念叨着:所以你乱跑什么?跑到那地方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饿死你算了,回头就把你扔了!
    顾年祎又道:你能不能别说了?小孩哭到现在了,先给他换个衣服吃个药睡一觉吧。
    我儿子现在说不了话。小孩母亲说,你们什么也问不出来,不要拿我撒气啊。
    顾年祎拳头捏紧,压抑着自己升腾起的火,耐心道:那么,你能先给他找点东西吃,安抚他好好睡一觉吗?
    许洛蹲着,尽量让自己和小孩的目光在一个水平线上。小孩靠到他的肩头,手指捏着他的背,忽然低声开口:我困
    顾年祎听见了,惊讶地转头看着小孩。
    许洛侧眼看了一眼顾年祎,没有让顾年祎有问他话的机会说道:先让他休息吧,睡一觉最重要。
    我想爸爸。小孩又说。
    我们联系爸爸。许洛轻声道,等你一觉醒来,就能看见爸爸了。
    许洛和来的女警一起照顾了小孩一会,又联系了孩子真正的监护人,顾年祎还心系顶楼的案子,又觉得孩子的母亲实在不像个当妈样,也就没有多做停留。
    他留下来让小赵处理,刚走出病房,许洛叫住他:顾警官。
    ?顾年祎回头。
    许洛走过来和他并肩平齐,道:我建议你,要不要去查一下这个孩子的母亲?我觉得她在撒谎。
    她行为确实反常。
    顾年祎本来正有此意,被许洛一点,翻来覆去回味也觉得她奇怪,但他没有表露自己的想法,只是深深看了许洛一眼,道了句谢谢,接着上楼去了。
    快接近中午的时候,医院内楼顶出现尸体的事情还是渐渐在人群中传开。警方为了不打扰到医院的正常秩序,因为毕竟和学校或者其他公共区域不一样,医院如果处于停摆的状态,还是一家郊区的医院,那么多病患的转移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所以他们仅封锁了所在的那层及以上的楼面,方便警方能够出入,转移了一小部分住院部的人。
    彼时顾年祎一边和汪呈下到底楼,忙了一上午,汪呈短短的寸头都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全是汗,他一边脱手套一边看顾年祎在看局里回传的资料,就询问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顾年祎其实有不少的话想说,但率先出口的却是这句:
    我觉得那个许洛怪怪的。
    汪呈皱起眉头道:你说刚带孩子那个啊?嗯他这名字我总觉得有点耳熟。怪哪儿了?你给师父说说。
    汪呈去自动售卖机买了两瓶水,递给了顾年祎一瓶。
    顾年祎道谢接过,重新拿出自己平板电脑,给汪呈展示道:你看,局里给的资料,许洛目前在一家心理咨询机构作教育导师,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正规地方。之前他帮助白津的警方做过几次侧写,好像是去年的连串案子。但他几年前还蹲过三个月的看守所,原因是妨碍司法。档案上写的模棱两可的,之后还能和警方接触的人
    可刚看你录的口供他不是早上刚来吗?汪呈打断他的话,别说他生平的废话了,你查了他行动轨迹没啊?
    查了。顾年祎翻动手里的平板,他早上有司机证明,也有监控证明前天刚到黑溪,晚上也有火车到站信息和酒店入住时间,酒店是一人一卡刷卡制,排除有卡门跟随出之外他的时间线其实没什么问题。
    那他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嘛,既然白津警方还合作过,那算半个自己人吧?得了,回头让他录一份详细的口供。汪呈手指点点他胸口,一脸嫌弃道,想点和案件靠谱的关键信息,别觉得这个怪那个怪的,凡事讲求证据!证据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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