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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丑——愚礼(41)

    钟正浩把兜里的车钥匙掏出来还给季岑,看了看周围后声音不大地说:陪我去趟厕所。
    季岑懵,怎么去厕所还得陪着。
    钟正浩已不顾季岑反应先去洗手间方向了。
    正浩的两层楼有三个洗手间。楼上楼下各一个给顾客用,楼下仓房旁还有个小的平时不开放。
    钟正浩说人多用埋汰,这个小洗手间便不给外人用。
    看着他是奔着那洗手间去了后,季岑连忙跟上。
    他意识到钟正浩可能是有话要跟他单独说。
    果然钟正浩进了洗手间没有关门,季岑拉开门进去后狭小空间让他们只有半臂宽的距离。
    季岑:到底咋了。
    钟正浩叹了口气,他搓了搓脸说:出事了岑子。
    出什么事了?
    是我哥......钟正浩看起来伤心极了,完全说不下去的样子。
    言哥怎么了?
    小点儿声,钟正浩拿出他的手机说,正浩里现在就有便衣在,我这手机也都被监听了。
    季岑一听就知道事情确实不小。他压低了声音说:是在蹲你哥?
    没有用厕所,钟正浩也还是抬手按了下马桶抽水钮:是,我虽然不相信,可警方怎么能搞错,我哥他就是犯事了。
    季岑还想说什么,钟正浩轻推他道:你先出去吧,玩会儿就回去。我得配合警方,这几天都不能离开正浩。等事情过了,我再跟你细说。顺便告诉加特林一声,也别让他担心了。
    季岑认识钟正浩这么久,头一次看到钟正浩这样衰颓。
    他拍了拍钟正浩肩膀不知道该说什么。
    048 # 联翩 他就是忍不住想照顾戚衡。
    还在正浩玩的时候, 戚衡接到了加油站老板的电话。
    通知他明天正常上班。
    他看季岑跟钟正浩说话回来后心不在焉的,也没心情玩了,就说早点回去休息。
    汪鹏没跟他们一起走, 说要玩通宵, 天亮了正好去附近四医院接董佳慧下班。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砸下来的雨点不算小。
    出了正浩的门戚衡便要跑, 季岑却慢悠悠压着步子在后面走。
    戚衡回头道:跑啊。
    跑什么,前面又不是不下雨。季岑说。
    戚衡对这个说法无言反驳,便也跟着季岑按照正常速度走。
    正浩和永利隔着没多远,到屋的他们没有被淋湿。
    戚衡先去洗的澡,他在洗手间里能听到季岑在外面不知道给谁打电话。
    情绪不高涨,甚至还带着几句骂。
    林特加在电话里说要在开发区住几天, 季岑就没把钟正浩目前的具体情况透漏。
    他觉得这事在没尘埃落定前,传来传去都是在添麻烦。不管是给钟正浩, 还是给警方,都是。
    钟正浩之所以对他没有隐瞒, 除了他们间有分担忧心事的到位关系外, 也是不想他的生活被打扰。这才让他这几天别去正浩的。
    戚衡不仅洗了澡,也把他借季岑的那件被雨水打湿了的花衬衫洗好挂在了楼梯边栏杆上。一起的还有内裤和袜子。
    他回卧室后问季岑:你怎么那么多花衬衫。
    季岑正准备去洗澡, 他蹲在衣柜旁翻找内裤,头也不回的说:还能为啥, 喜欢呗。
    用毛巾擦着头发的戚衡立马觉得他问的不对,应该问你为什么喜欢穿花衬衫。
    突然的一道闪电,让开着灯的室内又明亮了些。
    嚯, 季岑起身道, 这雨又不能小了。
    季岑的关门声被轰隆隆的雷声盖过。闪电再次把暗色天空撕裂。
    很快他又将门打开, 把缩在楼梯拐角的将军放进了房间。
    戚衡以为是将军自己进来的。本就拖家带口在这睡, 他怕给季岑添麻烦。刚要给狗撵出去, 季岑的脑袋就钻进了门缝:打雷下雨的,让它在屋里睡吧,反正洗澡了,香的。
    将军是摇着尾巴进来的,到了屋里也没乱跑,而是找了个相对舒适的地方卧倒了。
    就在落地电风扇的底座旁,蜷缩成圈,首尾相连。
    戚衡没有急着爬上床,而是坐在电脑旁的椅子上等季岑洗完澡上来。
    他想等季岑躺下后他来关灯。关了灯再到上铺去。
    季岑洗了澡上来,看到戚衡跟将军都在老老实实的静待。
    他笑着说:干啥呢,你咋不上去睡?
    戚衡指了指灯的开关:等着关灯呢。
    我回来不就关了么。
    戚衡开始了贫嘴:我怕我爬上去了,某人再踢我床板让我下来关灯。
    季岑坐到床上后,看向了戚衡的方向说:你他妈就是在吹头发对不对?
    戚衡确实是把风扇的头掰到了只对他吹的方向,他扒拉着头发说:马上干了。
    季岑:洗手间不是有吹风机么,没看到?
    还真没。
    那你倒是问啊,季岑躺在了床上,马桶旁那个柜门,打开就看见了。
    戚衡笑着点头:下次洗头再用。
    你这么吹估计又要头疼。这次可赖不上我的蚊香了。
    所以你到底为啥买过期的蚊香。
    什么叫我买过期的蚊香,季岑继续道,那是去年买的,我看便宜,就没在意它是临期产品。后来,我就给忘了。
    戚衡:平时你自己没点?
    就买回来点了一次吧,后来发现我没那么娇气。蚊子咬了就咬了。
    你是说我娇气?
    我可没那么说,赶紧关灯睡觉,你明儿不是早起上班么。
    关了灯往上铺摸爬的时候,要不是闪电给戚衡照了亮。他非要踩到季岑放在梯子边的脚上。
    躺下后好半天戚衡都没再说话,季岑也已经准备放下手机睡觉了。
    上铺的戚衡突然探头从帘子与上铺床板的空隙往里看,外面正好一道闪电滑过。
    屋里被照的通亮。戚衡那张本来就白的脸像是会发光。
    季岑骂道:你他妈想吓死我。
    岑哥,戚衡在雷声里加大了音量,钟正浩家怎么了?他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儿。
    季岑反问:你也看出来他不对劲儿了?
    虽然跟钟正浩接触的没有季岑多,但戚衡还真觉出了钟正浩的反常。
    戚衡昂了声。他试探着问:不打算说说?
    季岑沉默后先是叹了气,然后把钟正浩跟他说的给戚衡大概复述了下。
    他在决定如实相告的时候,是觉得戚衡之于他不是外人。
    所以他说了。
    戚衡听完季岑的话,算是将在网吧跟钟正浩汇面后季岑的完全不在状态对上了号。
    这么说,他哥肯定是犯了不小的事。
    不然呢,季岑扯了扯被子,警方都在暗中布控了。
    戚衡:他真会来找钟正浩?那不是往包围圈里面跳么?
    谁知道呢,季岑继续道,你听个热闹就行了,可别说出去。
    戚衡重新躺好:我不会的。
    俩人说完这事都有些睡不着了。
    下铺的在盯着上铺床板,上铺的在盯着天花板。
    屋里最先睡着的是将军。
    季岑睡不着绝不是因为风雨和雷鸣吵闹。
    而是心里有钟正言的事在绕。
    他想不通,钟正言竟然会做违法的事。
    他认识的钟正言,是个好儿子,好父亲,好丈夫和好哥哥。
    平时的来往中,他还时常拿钟正言做榜样。认为钟正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想要努力奋斗去得到的。
    听闻钟正言出了事他尚且痛惜无比。钟正浩肯定是分秒煎熬。
    也不知道钟正言会不会来找钟正浩。
    如果真的来了,钟正浩会怎么面对他哥。
    如果不会来了,那警方还怎么把人抓到。
    老天爷喧闹了一整晚都没消停。
    戚衡是在凌晨四点多起来的。
    他没怎么睡,满脑子都是钟正言车里那个洋娃娃。
    他甚至梦到了耿勋同和从未谋过面的安安。
    他看不清孩子的脸,但他知道,被耿勋同抱着的就是丢失了的安安。
    为了防止下床动作太大,他是顺着梯子爬下来的。
    可下铺躺着的季岑还是睁开了眼睛。
    吵醒你了。戚衡小声说。
    没,季岑深呼吸,是我根本也没怎么睡着。
    戚衡穿上了鞋后蹲下身系鞋带,将军凑过来舔他的手背。他推开狗头说:我也是。
    季岑打了个哈欠,外面的雨还在下。闪电和雷声虽没了踪迹,但听着雨势仍然未减。
    他说:你这工作真够调理人的,起早贪黑太遭罪了吧。换一个吧。
    换一个倒是也能换,戚衡苦笑着起身,但依我的情况。没文凭,没手艺的,不管干啥,都只能是挨累的活儿。
    季岑:没有就学呗,钱不着急赚,因为这辈子钱这个东西都赚不完。
    说到这的他转而问:出来后你就没想学点啥吗?
    戚衡给将军的颈圈勾上了牵引绳:想过。
    那就去学啊,季岑翻了个身,面朝着戚衡的位置,你真以为你每个月赚那两千三千的很管用么。
    糊口还是要的。
    季岑叹气:你找了个后爸干啥的,管肖明军要啊,他巴不得给你钱花。你真不用那么懂事。
    戚衡笑了笑:岑哥,你是不是小看我了。
    我是这意思么?
    我知道你不是,开玩笑的,戚衡牵着将军要下楼,你的建议我考虑一下。
    季岑坐起了身对着即将关上的房门大声道:外面雨太大了,你开我车走吧,反正我暂时也不用。
    那我开走了?戚衡冲楼上喊。
    开吧,我用的时候提前告诉你,你再给我送回来,你先开着吧。
    戚衡笑:谢了岑哥!
    谢个屁啊!季岑说。
    戚衡是开车顶着雨离开长青的。
    从长青往南一路去距离较远。
    季岑要是不借给他车,他打车就得老费事了。
    这么大的雨,这么早的时间。
    确实没有什么出租车。
    加油站地面装修的时间赶得很巧,前面几个大晴天水泥已经完全被晾透。
    这场大雨对地面算是一次及时的检验。
    戚衡将车开进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地面平坦的不得了。
    穿着雨衣蹬着自行车到来的于其就在他车后进的加油站。
    见他下车后推着车子过来说:行啊小戚,开上车了都。
    戚衡将车锁好:不是我的。
    于其从雨衣怀里掏出个袋子说:早饭吃了没呢,我买了包子。
    戚衡:你要是够吃就分我两个。
    够呢,特意多买了的,于其看了看站到遮雨棚里的将军说,不仅够你的,将军也有份。
    戚衡笑着给将军发口令指示:谢,谢一个。
    妈的,这狗是真招人稀罕,于其看着作揖的将军笑开来,它以前真咬过人?
    戚衡想起了季岑后笑着咬了口包子:咬过。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天空几乎没完全放晴过。
    肖明军跟乔艾清担心他们婚宴那天也是大雨天,说怕不吉利。
    长辈们总有那么多的不吉利,人都在一起了,还怕一场雨干啥。
    小岑啊,你车给戚衡开走了?乔艾清在饭桌上问。
    季岑点头:嗯,我这几天也不用,来回上下班他能方便点。
    乔艾清笑着跟肖明军说:你看看,小岑就是有当哥的样子。
    季岑也不知道,他就是忍不住想照顾戚衡。
    不只是借车这事,之前好多事上寻思寻思,都是。
    戚衡就比他小六个月,他潜意识里总觉得戚衡比他小了六岁似的。
    叫啥来着?叫过度照顾。他放下碗筷: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吧。
    正赶上永利另一侧隔壁的奶茶店老板来挑水果,季岑就没让肖明军起身,他到门口给结账。
    那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大姐,她付钱的时候说:这两天门口停车位上总有别人乱停车,你那车位是不是也被占了小季?
    季岑给大姐找着零钱,心里明白那是警方安排的车。他的车位从戚衡把他车开走后再就没空过。
    还都是不同的车,里面早晚都不离人。
    他观察过,这附近还多了个陌生的煎饼果子摊位。城管从来没驱赶过。
    他能看出来,是因为他对事情知情。但对于不知情的来说,肯定看不出其中的玄妙了。
    他笑了笑说:可不是么,怪招人烦的。
    大姐拎起水果袋向外走:赶了好几次了,懒得赶了。
    恢复上班后戚衡就没过去长青那边。
    但他每天都有在网上跟季岑联系。
    问问季岑用不用车,再打听打听正浩那边的情况。
    季岑的回复都是不用车和便衣还没撤走。
    戚衡给耿勋同打电话想打听下他同哥孩子找的怎么样了。
    但他联系不上耿勋同了。
    因为肖明军和乔艾清的婚宴,他提前跟老板请了一天假。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已可以用后天来形容的时候。
    季岑终于给他打电话说要用车。
    正好天已放晴,正好是个白班。
    正好他还发了上月工资。
    反正都是好事。
    却被老板的一句要加会儿班给毁了。
    就知道带薪休假是诱饵,陷阱都给后头呢。朱丽嘟囔着说。
    从夕阳西下到夜幕降临,这场加班也还没完。
    戚衡不得不给季岑发消息,他说:还在加班,车晚点儿给你送回去。
    之所以要用车,是季岑发现纸张又不够用了。明天正好是他在印刷厂库房的那熟人坐班。
    他就想过去弄些纸回来。
    他收到戚衡那条消息的时候正在楼下清点最后的纸张。
    一个个空了的纸箱都被他踩扁捆到一起留着卖掉。
    收银台上的小音箱在放着音乐,就是去江边路上他跟戚衡觉得好听的那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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