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看上男主了怎么办?[穿书]——饮鹤觞(58)
这次的事情不止有我四哥插手,还有在北边的世家,这些世家表面向大殷称臣,实则违抗皇命,暗地里藏了个前朝的小郡王。殷盛乐给他细细地解释开来:这回我虽然事情办得不太漂亮,被草原人和那些世家安排在军中的细作给坑得狼狈而逃,但舅舅借此事抓出了动手阻拦援军,和那些细作背后的世家,还逮到了那个前朝小郡王。
殷盛乐靠在床柱上,双手抱胸,十二分地得意:我这回可算是立了功了,昨天事情收拾得差不多,舅舅就写好了折子,向朝廷那边给咱们表功,等到皇都的诏书下来,我可就是五品的游骑将军了!
他眉梢上飞舞着少年人的志得意满。
沈徽看着他的模样,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笑完了,他面上再次挂上严肃的神色:我这么多日没能回瘦岩县,不知那边的布置是否......
话没说完,殷盛乐就凑过来抬手轻轻在沈徽唇上点了一下:放心,有莲实看着呢,瘦岩县那边你不是收服了两个捕快?能得阿徽的信任,想必也不是不谨慎之人。
瘦岩县的布置很紧要,臣要亲自盯着,才能放心。
大殷北方地广人稀,尤其是赤贫的瘦岩县及其周边地区,大片大片的山林旷着,沈徽只花了很少的价钱就收了一大片,悄悄在山里头垦地开荒,假借烧瓷之名冶铁炼钢。
若不是殷盛乐这次的意外消息,沈徽上次见面时从他手里拿到的盐引也早就到了能用上的时候了。
这年月的盐大多都是岩盐、海盐,提炼的技术还很落后,盐粒粗大不说,还总掺着些对人体而言不那么健康的矿物。
经过浅略提炼的粗盐往往都是平民百姓的首选,而更贫寒些的人家连粗盐都买不起;至于那些个世家贵族们,则是从盐池、盐井里头练盐来吃,因色泽最清淡接近雪色,便又有绛雪盐、桃花盐、青盐的雅称。
不过哪怕是王公世家所食,也并非如后世那等最寻常得见的洁白如雪细散若砂的食盐一样,安全可靠,最要紧是是,后世的盐受国家所管控,价格始终保持在一个极其低廉的位置上,而并非如这个世界一般,被捏在世家权贵的手里。
杂七杂八的小说看得多了,殷盛乐依稀还记得后世是如何祛除粗盐里的杂质而提炼出精细的白盐的,便叫沈徽也暗中备下练盐的场地器械,再用盐引去买些粗盐回来炼制,待炼成了,就卖与累世积财的世家,狠狠薅他一笔。
咱们要先把雪花盐的名声打响亮了,最好写几首诗来夸一夸吹一吹,世家不缺钱财,最爱扬名,也最重脸面,比他们自家用的盐还要好的雪花盐一出世,他们不可能不不心动。
殷盛乐打算先练出一小部分的雪花盐,对世家搞个饥饿营销,走高端商品路线,量少而精,在防着世家抢夺练盐方法的同时,要不停地吊着他们的胃口,最好能卖出个天价来。
练盐的法子在我们手里,我们只需告诉他们,这雪花盐费时费力十分难得,一年,不,三年才能得这几百几千斤,等到他们高价买走了,我们就加大练盐的力度,让天下人都能吃得上这白盐!
沈徽还记得自己面前已经有了成年男子模样的人当初算计世家时是何等地狡黠,他明白殷盛乐未尽的话语里,是存了要用更加高质,却又更加低廉的白盐冲击被世家所把控的盐类市场的意思,不过那时二人都没有说破,毕竟他们并不是掌权者,若是主动去沾手盐铁这类与天下民生相关的事务,那就是自己把自己送到皇帝的对立面去了。
先不说这个。殷盛乐又开始摆弄他俊朗的眉眼,做出个古怪的表情,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放心,没有另一个坏消息了。
还有比殷将军高升更好的消息吗?沈徽只是习惯性地忧心了片刻,毕竟瘦岩县里的人,无论莲实,还是乔知新,都早已与二人的心腹无异,是可以信任的,他略想想,便放松心神,顺着殷盛乐的话头子说起了玩笑话。
爹爹他立我为太子了。殷盛乐注视着沈徽愣然的双眼,他看见那双琥珀一样的眼瞳里,飞速地生出来喜悦的情绪。
他感觉自己像是看见了一只鳞色极其绚丽的鲤鱼,从深黑的湖底慢慢地浮上来,日光照亮了他金色的鳞片,璀璨夺目,让他根本没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正式的诏书在朝上已经宣读过一次,送往这边的,估计再有个两三天也就到了。
前来西北军中报信的人早就抵达。
真是奇妙啊。
原本的剧情被自己搅和得乱七八糟,而这遭受更改的命运,却往着比原本更好的方向去了。
我先前还以为,那东西,非得我带足了人马打回去,用自己的双手去争才行呢。殷盛乐不惧怕流血,不惧怕争斗。
但他害怕会在战争中失去自己的家人。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剧情会来这么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原书里虽然没有明写暴君是如何上位的,可哪怕只是猜,也能猜得到,一个根本不具有明君资质,糟糕的名声又臭传百里的皇子,要从自己的父兄手中夺位,那必然是经历过一番极其惨烈的流血政变。
那书中出场过的皇子皇女们,就只有殷凤音与二、四两个而已。
五皇子似乎早就死了。
四皇子也只是借着世家的支持勉力在暴君的掌下生存,最后还因造反而死。
二皇子或许更聪明些,做了一条真正躺平的咸鱼,手中没有实权,也没有威胁,只被暴君当成是个可以戏弄的小丑一般的人物,时不时提他出来溜两圈而已。
而殷凤音,她没能生下现在那个小名叫福宝的孩子,只为她的弟弟留下孟启这个不被信任的助力,便从那些字句里彻底消失。
从前殷盛乐还想不明白,自己姐姐身边的大太监为什么会成为刁难阻碍男主的小boss,现在一看,倘若自己与沈徽决裂,殷凤音因病死去,她将自己托孤给孟启,以孟启的性格,必然会沉默而又忠诚地执行他的公主的命令。
所以他针对与暴君不合的男主,所以他死了。
然后暴君也被男主以计杀之。
殷盛乐注视着沈徽,他深深地吸进一口干净而清凉的空气,再缓缓地吐出来:我还能在北边留两年,依旧是以沈七的身份。
父皇的身体情况越来越糟糕了,他现在已经将部分政务交给母后与姐姐打理,或许还要加上一个二哥。
皇太子要在外游历两年,而我,要用这两年的时间,将西北大军收为己用。
我要去打草原人。殷盛乐这么说道,我要打到他们的王庭里去,我要让西北大草原成为大殷的领土,我会彻底打散他们的部落,在此地设立周线,教化这些蛮荒之民,在这片草原上,他们可以继续信奉他们的草原天神,但他们不可以有除我之外的第二个君主。
沈徽也正看着他,二人的视线在空气里交接,纠缠,沈徽的眼中忽然涌起一层水光:臣愿为殿下手中刀笔,殿下在处,便是臣的在处,凡殿下所指,臣必鞠躬尽瘁,非死,不......
他又一次被殷盛乐堵住了嘴。
这一次殷盛乐用的是自己的双唇。
一个轻轻的亲吻过后,殷盛乐抬起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将来可能会冒很多的险,我答应过不再瞒着你的,但是我也想让你别太为我担心了。
他将沈徽散在脸颊上的碎发拨开: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愿意在原地等着我回来的,所以,请成为我的后盾,成为我的港湾吧阿徽。
我出去开疆扩土,你在后方为我调度,我们虽然不会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但这里他指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是始终一起奋战着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乐乐打直球已经很熟练了。
叉腰
第80章 回家去继承皇位
街市上挂满了红绸彩灯, 虽然天上还有零星的雪花不断飘下,但这点子寒冷完全掩不去黑石城中人们脸上挂满的喜色。
嘿!昨天那个什么草原大单于被咱们沈将军,啊不, 太子殿下生擒,从城门那边拖回来的时候, 你去看了吗?
当然看了!此等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我怎能错过!
这下子, 咱们可不用再担心草原人年年来犯了, 沈、太子殿下说了, 要将草原各部族打散编入大殷户籍,从此之后再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大小部落, 只有咱们大殷的雁北州了!
穿着平日里舍不得穿的新衣, 每个人脸上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与欢喜。
长长的街道两旁支设了不少棚子, 每个棚子下头都摆着两口大锅, 穿着新衣的百姓, 与身穿旧伤横陈的铠甲,还没来得及洗净血污的士兵们混在一起。
一个发髻梳的一丝不苟, 用蓝布裹住黑白掺杂的头发的老大娘从锅中舀了一勺子满满的肉汤,又从蒸屉里抓起两大个馒头饼子,递过去:好孩子, 辛苦你们了,来来来多吃些,这都是朝廷出钱出粮,就是为了犒劳你们这些远征草原王庭的将士们的,你回去告诉你的同袍, 咱们这儿的肉和饼子管够, 叫他们都过来, 大娘我的手艺,是整个黑石城都闻名的,保管比旁边那个刘二胖妞的好吃!
老大娘的过分热情让这名士兵无所适从,只能红着脸接过肉汤和饼子,道了声谢。
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殷盛乐看见每一个雇来给远征军烧肉汤蒸饼子的摊位都是极其热情地招待这些前一日才从草原上撤回来的将士,那杂乱却热闹的人声哪怕是在城墙上的堡垒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用手撑在漆黑的石墙上头,这一双手生得宽厚,修长有力,肤色略黑,左手的手背上还有一道刚刚结上了痂的小口子。
比起才刚刚来到黑石城的那一年,殷盛乐身上已经彻底没了皇都贵胄,少年风流的影子。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神光内敛平静,眉宇刚毅稳重的成年男子模样。
他的面容依旧俊美,那双罕见的黑眸也一如既往地摄人心魄,而那些曾有的轻浮易躁像是被时光悉数从他身上洗去了一样,再寻不到昔年大殷皇宫里小天魔星的影子。
终于拨去了无定的云霭,显出巍巍山岳的本相。
殷盛乐往长街的方向盯了半晌,他自己身上的铠甲也还没能换下呢,忙活了整整一晚,与商渝江等人商定草原上的俘虏归处,与划定各村、县的范围,抽调西北军前往驻守巡查等等一大堆事情,到现在都还只是讨论出了个大概,更具体的事情还要等到回朝之后,与群臣共议,才能最终定下来。
他就要回去了。
西北大草原已经被全数纳入大殷版图,眼下正是论功行赏的狂欢时刻。
回去之后,只怕他们都要认不出我现在的模样了。殷盛乐没有回头。
而身后的来人也正是他最最熟悉的那一个,沈徽眉间露着些疲惫的颜色,双目之中却如有星火烧灼:殿下此去,便是人间帝王。
殷盛乐转身,现在的他已经比沈徽高出了很多,宽阔的肩背,绵延而下血红的披风,只需这么一站,便将沈徽的身影护得严严实实:我为帝王,你便为我之宰相。
大殷不设宰相一职,取而代之的是内阁大学士。
无论是原书里,还是这个世界里,殷盛乐很清楚男主和他的阿徽一开始都是在朝着贤臣能臣的路上使劲儿,他渴求一位贤明的君主,渴望一个百相升平的盛世。
也正如几年前,殷盛乐对他说的,他们要一起努力,一起奋斗一样,这两年多与草原人斗争的时光里,他们愈发地默契,最终也确实是摘取到了胜利的果实。
但是。
还远远不够。殷盛乐说,他向着沈徽走近过去,平了草原只是开始,战争只能带来一时的利益,而不能长久,能长久的,是无数人的生活,是代代传承下去的历史,以后不再会有草原人侵袭我国边境了,但这还远远不够。
臣知晓殿下一直都想为大殷百姓带来更加富足和平的生活。沈徽的视线随着殷盛乐的动作转动,他微微地抬着头,仰视这个自己陪伴了许多年的男人。
一阵北风吹来,殷盛乐的声音散在风里:阿徽,我心里有一个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我们这辈子或许是看不到那个世界了,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为那个世界打下基础。
在皇都里,我是他们眼里的疯子,易燥易怒之人,现如今或许还要加上个杀人如麻,饮血若渴的名头。
朝堂上一直有部分人对殷盛乐攻打草原的做法非常地不赞同。
他们的那套说辞从两邦友邻,应该和睦相处,到大殷身为礼仪之邦,应该是去教化草原人,而非以武力压服,就算草原人常常侵犯边境,那也该将国内的知识教授给他们,最好还要送上钱财器械,帮助他们发展,这样一来,他们就会被咱们感化,与咱们和谐相处啦~
对于此类的言辞,殷盛乐统统把他们归类为狗屁二字。
殿下非常之人,自与平俗人等不同。沈徽早就习惯了对着殷盛乐开口就是一顿夸的生活,他们之所以会扬殿下的恶名,那只不过是因为殿下的存在与他们的利益相冲突而已,但,那些个世家权贵越是散播殿下的恶名,大殷的百姓,军士,就越发会颂赞殿下的善名。
他微笑着,疲惫的面容与眼中愈发昂扬的神采奇异地交织起来:百姓乃载舟之水,群臣世家,乃拨浪之桨,桨坏了,不能用了,换掉便是,殿下掌尽军心,政务上有娘娘公主为辅助,那些积老的世家臣子,也被心向着殿下的青壮大臣给挤到了边角,他们永远不会成为殿下的阻碍,永远也威胁不到殿下即将接手的权柄。
三年多的时间,足够发生太多的改变了。
殷盛乐拉起沈徽,往堡中走:这固然会是我的权力,但也是一份很沉重的责任啊。
他将从后世带来的知识尽可能地发挥了,却依旧觉得不够,常常后悔前生的惫懒,没有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世家在这片土地上存在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想要动他们,不能像对付草原人一样大刀阔斧,而是要小刀小刀地割取,不过幸好本殿下历来都是一个胡作非为,暴虐成性之人,在我真正触及到所有世家的根本之前,他们也只能不断地忍让,退步。
到他们退无可退之时,便要起乱了。
殷盛乐勾起一抹轻讽笑容:论打仗,怕的只会是他们。
他猛地停下来,攥住沈徽的手:阿徽,咱们今后建个军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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