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看上男主了怎么办?[穿书]——饮鹤觞(10)
但他的年纪终归还是太大了,只陪着草民过了两年安生日子,便在某一日突然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沈徽说起那只老狸花时的眼神比他看人时更加柔和,带着追思。
在老狸花走后,院子里的老鼠又猖狂了起来,咬坏他的书本衣服不说,连他的小米缸里,也总掺着几颗黝黑的米粒。
草民便想着,不如再去外头找一只猫儿来,即便他捉不了老鼠,能做个伴也挺好的。
沈徽便去临川侯府后头的巷子里打听,有哪家的狸奴生了小猫,想抱一只回来。
草民寻到一户人家,他家里还有两只小狸奴,我上门去求要,正好碰上在那条巷子尾里守仓库的人,说是仓库里不知从什么地方钻进来一窝老鼠,将里头的粮食糟蹋得不成模样,他们便拿了盐,提着新鲜抓的小鱼儿,来与主家下聘,要聘那两只小狸奴回去做仓库的看守。
最后沈徽自然是没能再找到一只猫跟自己作伴的。
比起与我为伴,替我守着小院子,倒不如有个大大的仓库可以撒欢,给巷子里的人家守粮仓去。他故作轻快地耸耸肩,而且那时草民也拿不出盐和小鱼来下聘的。
他出生后没多久,母亲就逝世了。
殷盛乐牵着沈徽,与男主相处的时间越多,自己脑子里关于沈徽的剧情就愈发清晰,他知道沈徽过去的日子过得十分清贫,甚至是贫苦的。
拿不出?李武毅惊道,临川侯府竟然待你如此苛刻吗?
他虽然跟沈徽嘴上叫得十分亲近,但两人认识的时间其实也没多长。
一个刚刚从北疆回来,又不喜诗书,跟国子监的学子没什么共同语言;另一个爹不疼娘没了,浑身上下就一个姓氏最值钱,偏偏又被那纨绔放浪的爹带坏名声......沈徽和李武毅两个都没什么朋友,机缘巧合之下,才遇到一处,一起说说话,聊聊天,慢慢才熟识起来。
但即便李武毅是沈徽为数不多能说得上话的人,他也没有向前者过多提及自己家里的事情。
或者说。
经历过缺乏关爱,被后母敌视苛待的童年,沈徽早就养成了与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不肯将真心轻易抛出的习惯。
他曾生活过的地方就是一个空空荡荡的雪窟,他好像也就这么在那里头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心肠冷硬的雪人。
脸上的笑容只是礼貌的习惯,温声细语地说话,也只是为了避免与旁人起不必要的冲突。
因为沈徽很清楚,他不是那种在受了委屈之后,可以去找长辈给自己撑腰的小孩。
李武毅愤愤不平地絮叨了一阵子临川侯府过分,欺负人之类的话,他小脑瓜诡异地一转:阿徽你要不就别回侯府了,跟我家去吧,我家老头儿就喜欢你这种读书读得好的!
殷盛乐眉头一拧:怎么你自己被五皇子挖了墙角还不够,你反过来也要挖我的墙角了?
他莫名有种自己地里的大好白菜被人觊觎上了的不悦。
他还想着要亲手把男主养得白白胖胖呢!
便是不回府,也没有去李国公府上的道理,还不如就在宫里呢。殷盛乐心想,起码在宫里有自己罩着,没人会敢再像临川侯世子那两口子一样欺负沈徽。
原书中。
临川侯世子,与他现任的夫人柳氏勾搭成奸,害死了沈徽的生母不说,连沈徽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也不想放过。
但临川侯世子没出妻孝就续娶这回子事本来就不好听,若是才娶新妻,前妻生的孩子也立时跟着没了,那更是丑事都要飘到万里外去了。
沈徽勉勉强强在糟心的亲爹后母手里保了一条小命,磕磕绊绊长到八岁,才终于被临川侯发现:自己的大孙子竟然过得如此凄惨。
可他又不是皇家人,一直待在宫里不方便......李武毅张大嘴巴嚷嚷的声音在写作小豆丁,读作大魔王的七皇子不善的注视下一点一点落了下去。
殷盛乐拽着沈徽的袖子:阿徽才不跟你去李国公府呢!你再逼......再跟本殿下争,本殿下就让人去告诉李国公,你天天上课睡大觉!
李武毅哽住。
老老实实闭上嘴巴。
沈徽哭笑不得地将这同样幼稚的一大一小隔开:殿下,武毅,我毕竟出身临川侯府,祖父年纪大了,我作为承重孙,必要侍奉他膝下的。
可......他们欺负你。
沈徽越是懂事,殷盛乐就越觉得这小孩儿实在活得不容易。
他拧着袖子:要不,我去跟父皇说,把临川侯的爵位直接落在阿徽身上如何?这样你们整个侯府的人都只能看你的脸色过活,再没谁能欺负你啦!
这话一出口,还没等他见到两人的反应,倒是把殷盛乐自己吓了一跳。
如此蛮横不讲理的作风,怎么看也不像是五讲四美好青年的自己,更像是因为一场高烧而倒下去了的那个小天魔星才会有的。
是我入戏太深?
演技稀烂无比,全凭一句年纪小才勉强糊弄下去的殷盛乐自觉他找到了真相。
以后还是要小心些守住本心,可千万别成了原主那样的熊孩子才行。
他偏激刁钻的发言没招来两人的反感。
李武毅一拍手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
沈徽无奈地蹲下来平视他家殿下:殿下愿意体恤草民,草民不胜感激,然国有国法,爵位传承不能如此儿戏,而且草民的父亲即便再......那他也是草民的父亲,父为子纲,草民不能为一己之利,便令殿下与世俗相悖,此乃佞臣所为。
那我就只能这么干看着他们欺负你吗?
有殿下在草民身后一日,他们便一日不敢欺我。沈徽注视着为自己不平的小娃娃,胸腔里那团温热气息愈发清晰炽热,能在殿下身边,与我而言,已是这一生再不能得的幸运。
殷盛乐没想到自己在沈徽心里会这么重要,他老脸一红:那、那你以后也别老草民草民的了,我昨晚跟娘亲说了要给你们讨个散官的,等父皇的旨意下来,你就是本朝年纪最小的文林郎啦!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官职爵位啥的全部是我瞎编,会借鉴一些古代的官职名。
文林郎是唐代文官,没实权的散官。
作为主角前期的大腿,后期的boss,整本书的背景板,殷盛乐表示,给主角讨个官儿做做是本殿下的正常操作。
第12章 我们一起去骑马
沈徽以仓库、耗子来喻指殷朝的皇位,以及殷盛乐在他的哥哥们心中的形象,而那些在宫内外流传不歇的流言蜚语,还有那个在原身面前一头撞死的王济,自然就是被重金聘来除去鼠患的猫儿了。
只是不知,这一手算计,又是谁布置下的。
殷盛乐人小,手头又没有能动用的势力,而商皇后显而易见地不想儿子过早去触碰阴谋,他即便能从自家接触到的种种情状里推测出一个模糊的真相,也没能力去亲自揭开它,于是只能将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带着两个伴读乖乖巧巧地在御书房读书。
他心里的嫌疑人有三个。
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
嗯。
除了这几个,他也想不出会有谁这么费尽心思地针对自己了。
或许还要算上他们背后,那些后宫里的娘娘们。
给沈徽二人赐官的旨意下午的时候就送到了重华宫,同样也住在重华宫里的五皇子听见这个消息之后满心的愤愤不平不只是他,连年纪最大的二皇子,母族最显贵的的四皇子,他们几个当兄长的身边的伴读至今都还是白身呢,凭什么殷盛乐身边的小屁孩儿能得个官位?
虽然只是区区九品的芝麻小官,却也让五皇子心中的妒忌不停翻滚。
五皇子的伴读出自柳家,柳家在前朝时十分显赫,出过两任贵妃,不知该可惜还是该庆幸,这两位柳家的贵妃都没能为前朝皇帝诞下子嗣来,于是乎当殷朝皇帝带兵打入京城的时候,柳家没有半点犹豫地就带头投降了。
然而皇帝是个对爵位十分吝啬的人,除了一开始就跟在他身边的老臣以外,就鲜少有能从他这儿谋到一个爵位的。
连商皇后已逝的父亲都只是被追封了个承恩公的爵位,而商皇后的弟弟,在北疆带兵的商渝江,十分懂自己姐夫的心思,把原本该落到自己身上的爵位直接推拒了,而他本身无妻无子,又因早年在战场上落下伤病不利子嗣,可以说是商家血脉除了殷凤音与殷盛乐两个外孙,就从他这儿断绝了,但也正因如此,皇帝才会十分放心地将盘踞北疆的百万大军全数交给商渝江一人调度。
自己这辈子都注定不能有子嗣,所以商渝江便把外甥女和外甥都当做自己亲生的对待,比之皇帝皇后二人更加溺爱这俩姐弟,一年四季,每一季的节礼都不曾落下。
眼看着又要到中秋时节,他远在北疆无法回京,便给姐姐姐夫和外甥们送来了成箱的皮料,还特意给殷盛乐送来一匹才几个月大的北塞马。
你舅舅惦记你呢,生怕我这个当娘的,把你亏待了。商皇后对着来请安的儿子又是一顿嘘寒问暖。
她手中拿着商渝江送来的礼单,有条不紊地指使女官宫人将塞北来的皮料和药材全部清点入库。
因为殷盛乐已经从栖凰宫中搬走,商皇后便叫他自己来看属于他那一份的礼单。
你先瞧瞧,虽然这些东西怎么也不可能缺了你的,但好歹你要晓得自己的库房里大概都有些什么东西,这样到了日后,你自己掌着一府一宫的时候,才能有个数。
作为皇子,殷盛乐所要学的不止诗书骑射,更重御下、管治之术,他虽然还没有被立为太子,但商皇后有意早早培养殷盛乐如何管理东宫,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只要年纪再大些,彻底立住了,那必然是会被册为太子的。
殷盛乐抓着礼单迅速扫了几眼,觉得这上面写的各种皮料药材实在是比刘夫子讲得课程还要繁杂,他略翻了几下,便丢给沈徽:阿徽你先替我收着。
他还记得沈徽这个男主在将来是管过户部的,想必他打理内务也十分有一手。
商皇后看着儿子的举动,无奈地摇摇头:你呀,就晓得躲懒。
我才没有躲懒呢,我就是想拿回去慢慢看罢了。殷盛乐向商皇后展示自己身上簇新的衣裳,这是一身简洁干练的短打,同样也是不算艳丽的暗红,上头绣着隐在祥云中的游龙,他脚上穿着一双漆黑的马鞋。
作为一个才刚刚成年没多久,家里没有长辈,身边没有亲人的现代人,殷盛乐可没有什么骑马的机会,他最多只在动物园里见识过被戏称为神兽的羊驼和格外呆萌的某洲矮驴,还因为没有家长的陪同而不能跟其他小朋友一样享受骑驴的快乐。
他现在的这一身打扮,就是为了舅舅礼单中那匹北塞小马。
娘亲你瞧。他双手插在腰上,神气十足地展示着自己的骑马装,头上的小金冠也取下了,细软的黑发扎了个简单的圆揪揪,用与衣裳同色的发带系着。
商皇后好笑地点点他的鼻尖:这身衣裳好看,衬得咱们小七也威武了起来,看来娘亲这回得好生赏一赏司制局里的绣娘们了。
她也不想拘着孩子,只不过自己和皇帝这阵子都忙得很,骑马这事不算大,但也有一定的危险性,于是商皇后对殷盛乐说:知道你迫不及待想去看你的小马儿了,但这回娘亲不能随便放你们去,你姐姐今日也要入宫来呢,等她到了,你们再一起去。
姐姐的骑术很好吗?殷盛乐好奇地问道。
那是自然,昔年你父皇领兵陷于襄城,就是你姐姐带人突出重围,千里递信,带回了援兵。商皇后提及这段往事时,眼中既有自豪,又有隐隐的哀意,那个时候,她才十二岁,与她一同突围的骑兵十不存一,她身上也落了伤......
商皇后又想起女儿浑身是血地驭马冲到自己跟前的模样,她背上还扎着四五只羽箭,所幸都没伤到要害,不然......她眼中泛起的泪光被几个眨动掩盖过去,商皇后抬起头,发髻上的凤钗垂下的珠串悠悠荡着:你可别小瞧了你姐姐,她的骑术,即便是与军中最顶尖的骑兵相比,也是不落下风的。
哇哦。殷盛乐张了张嘴,有些惊讶。
在他看过的那本小说里,李武毅是完全没有出现过,而殷凤音,就是比背景板更加背景板的存在了,她一出场就是威风八面的长公主,对男主很是友善,但后来就没什么出场了,只有她最信重的大太监孟启频频出现,成为男主的主角之路上一个被打倒的小boss。
这很奇怪。
在殷盛乐的记忆里,自己这个姐姐对弟弟的溺爱丝毫不下于这对帝后爹娘,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弟愈发昏庸暴戾,最后被杀呢?
殷盛乐心底有个不太好的猜测。
她不出现,是不是在那之前就已经离世呢?
而在剧情正式开始之后,就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李武毅,是不是在他们长大之前,就因为什么事情而夭折了呢?
他转头看向沈徽,今天的沈徽也穿了身简练的骑装,素净的靛蓝色上衣,搭棕色的皮护手及一条墨色的长裤:阿徽会骑马么?武毅呢?
李武毅拍拍胸脯:臣当然会骑马啦,殿下您不晓得,在塞北呀,草场一眼都望不到边的,在那地方跑马,简直像飞起来一样......
他叨叨叨地又开始怀念起自己在北疆的自在生活,而沈徽迎着殷盛乐探究的目光,缓缓摇头:臣与殿下一样,并不会骑马。
噢。殷盛乐点点头,那等我姐姐来了,你也学一学吧。
商皇后满脸慈爱地看着他们三个在下头嘀嘀咕咕地交流。
没等太久,殷凤音便到了。
她也打扮得很简洁,上来跟商皇后见完礼,转身就把自家弟弟提起来,两手搂着掂了掂:不错嘛小七,又长分量了。
殷凤音把弟弟放在地上,抬手压着他的发顶与自己比了个身高:个子也长了。
殷盛乐耳尖微红:我很快就能和姐姐一样高了。
你得长得比姐姐高才行。殷凤音也捏捏他的鼻子,娘,女儿这就带他们去御马苑。
行,骑马的时候小心些,别玩太晚了,近些日子晚上风凉得很,你们早点儿回来,今日咱们吃锅子。商皇后叮嘱了几句,便放自己的一对儿女出去撒欢。
殷盛乐婉拒了自家姐姐的怀抱,转而与两个伴读走在一起:姐姐,刚刚你没来的时候,娘亲跟我说,从前爹爹他被人围困在襄城,是你冲出重围去给他找来援军,姐姐你那个时候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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