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总爱找我麻烦——蓝鲫鱼(8)
任禹正在回转的身子僵了下。
不生气,跟这种人没必要一般见识。
那小兔崽子还敢踢老子,该不会是你哪个姘头吧,力气还不小呢,这样的人儿在床上压着肯定带劲吧。啧啧,果然你跟你爸一样,天天净做些伤风败俗的事。
严枭玫自顾自挑衅着,谭烬脸色已经阴沉下来:说完了?
对面仿佛上了瘾,继续道:跟你玩一块的人估计都是没娘养没娘爱的人吧,小杂种。
谭烬脸上已经蒙了一层灰色,右手紧握,青筋隐隐暴起,正要开口说话,手机突然被人夺走。
任禹将手机反转过来,屏幕上严枭玫三个字赫然入目,他没有一丝犹豫地按了挂断。
没必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谭烬没有阻拦,手机回到手里之后就转身往后走。
你干嘛?任禹问。
干架啊。谭烬故作轻松道。
你现在过去是去送命吧。
听电话里严枭玫所言,对面一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虽然不管闲事,可是看着自己的同桌去送死也太不人道了。
你也听见了,我有一个没脑子的弟弟给他卖命。
任禹看着他含着笑的双眼,里面模糊了一些说不明的情绪,像是无奈,又带着些痛楚。
谭烬快步离开,临走前交代任禹让他帮忙请个假。
任禹看着远去的背影,手揣兜里原地伫立一会儿,良久,掏出手机给霍瞿发了个短信请假。
『霍老师,我是任禹,谭烬早上胃疼,我送他去医院,今天大课间之前请假,望批准。』
没一会儿霍瞿便会了短信,嘱咐了几句路上小心,然后道已经跟门卫说好了,不用再拿假条。
任禹朝着学校后墙的位置走去。
后墙在校园里一处废弃的花园里,因为聊溪九中是旧校翻新扩大盖了新校,原先的旧校院呈凸字型,突出来的那块本来是写生用的花园,建新校时并没有翻新,时间久了便是一片萧索。
后来在花园前栽了几排树遮掩,偌大校园里,一届学生走了,一届学生又来了,这所曾经充满花鸟虫草与欢声笑语的花园渐渐被遗忘了。
时间长了,这里便成了学生约架,小情侣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任禹穿过河边的长廊便到了那几排树前,进去之后入眼是几处干涸的人工池,池底已经积满了落叶灰尘。
杂草丛生的圆内几根木桩架起的秋千表面已经被腐蚀,长出了朵朵蘑菇,两根草绳已经断了一根,木板靠着另一根绳摇摇晃晃地悬在空中。
再往里走任禹看到了一堵墙。
爬山虎的脚紧抓着墙壁,蜿蜒向上爬行,微风卷着半枯黄了边的叶子,露出墙壁上粘着的几只空蜗牛壳。
通往后街的铁门旁倒是没了爬山虎,却有一个大大的暗红色的拆字在墙上狰狞,应该是某个学生写生时的恶搞。
铁门斑驳,空气中是铁锈味混着泥土的气息。
墙后面没有人说话,只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任禹踩着堆积在墙角废弃的课桌椅翻上了墙头,底下四个人正在围攻谭烬一个,谭烬胳膊上已经青紫了几块,还有几处带着血迹。
任禹心里叹息,自己的同桌兼室友真是太蠢了,也不知道叫点人再来,单枪匹马简直找死。
我说你们有没有脸啊。任禹跳下墙头,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随手捡起被严枭玫一伙人放在地上的一根铁棍。
这次还知道用铁的了,不错啊。
对面四人没有反应过来,任禹将铁棒直接挥到严枭玫小腿上,铁棒远比木棒疼得多,严枭玫直接单腿跪地。
解气。
谭烬看到任禹的到来先是惊讶片刻,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趁另外几个人不注意又撂倒一个。
谭烬从倒地那个人手里抽出铁棒,跟任禹一人对一个,很快就站了上风。
解决了剩下的几个人,任禹扔了手里的铁棒,看着伤痕累累的谭烬,问:你战斗力就那么渣?
谭烬委屈了:一打四你试试,况且他们这次还拿铁棍。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一个人能解决,就是用的时间会长一点而已。
任禹内心呵两声,时间再长点估计他自己就先嗝屁了。
你就不会叫点人?
谭烬笑笑:不想连累同学。
学校里的同学虽然关系都不错,不少人都认谭烬为大哥,但毕竟不是什么过命的交情,真正碰上事他是不会叫他们的。
这四个人现在怎么办?任禹踢了踢被自己打了好几棒子晕倒在地的严枭玫问。
报警吧。谭烬掏出手机。
任禹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这人好像是被我们打昏的。
对啊。谭烬一笑:正当防卫嘛。
然后任禹就听见谭烬拨通了电话,低沉的声音蒙上虚弱无力感:喂,胡哥......我被四个人围堵了,应该是惯犯地痞了,身上还备着铁棍。
我没事,就受了点伤,有个同学路过救了我。
嗯,就在我们学校后街。
好,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过来。
嗯,胡哥路上小心。
谭烬说了声再见,然后挂了电话。
等着就好了,警察一会儿就来。谭烬的声音回复了原样,从兜里掏出来任禹没要的草莓糖递给他一颗,哥,吃糖。
颇有小孩子分享最喜欢的东西的既视感。
任禹接过,撕开扔进嘴里,酸甜混合着奶香味在嘴里溢开。
你刚才干嘛不直接报警?
谭烬嘎嘣嘎嘣把嘴里的糖嚼碎,笑道:之前报警那叫怂,打完报警那叫酷。
任禹心里翻了个白眼。
要是谭烬被打趴下那就不是怂不怂酷不酷的问题了。
不怕他们以后再报复?
不怕,这群人其实就是虚张声势,严枭玫在白象街那边攀了个大哥,领着仨小弟在那欺软怕硬,真要碰见硬茬,他们大哥不会帮他。
说完补充道:他们大哥我认识,虽然没什么交集,但不会因为这事找我麻烦。
他们要来阴的呢?任禹又问。
谭烬闻言笑了:他们的智商来的了阴的吗?
任禹回想了下三次遇见严枭玫的情景,貌似每次都是被打趴下。
确实智商堪忧。
不一会儿警车来了,下来两个男人,谭烬顺势虚弱地往任禹身上一靠,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演着点。
任禹感受着身上的重量和耳边的温度,面无表情地把嘴里没吃完的糖嚼碎咽下。
谭烬,你没事吧?来人认识谭烬,下车询问谭烬的情况,另一人去将地上的四人押到车上。
谭烬虚弱的说道:没事,就是胳膊有点抬不起来。话里还带着些委屈。
真戏精谭烬上场。
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这位是?男人问任禹。
叔叔你好,我今天刚好路过这里,看到谭烬被四个人打,谭烬当时都被打的哭了。任禹一改往常冷淡解释道,虽然表情还是淡漠的,但语气中带了些惊慌:他当时哭的特别惨,我当时脑子一热也没多想,拿着地上的棍就打到一个,然后转移了他们的视线。
男人看向谭烬,眼里多了些怜悯与好笑:你哭了?
是啊是啊。任禹猛点头,眼里多了些痛惜:你都不知道当时他有多可怜。
谭烬脸上挂着僵硬的笑看向旁边的任禹。
任禹抛了个你奈我何的眼神:你以为就你能演?
第10章 逛街
谭烬和任禹坐上车被送到附近的医院,在车上两人做完了笔录,一位警察叮嘱道:我们只能对他们进行批评教育,你以后还是要小心点。
谭烬和任禹下了车,看着警车奔驰而去的背影,任禹冷漠的说:我只请了三节课的假。
现在已经快八点半,第二节 课已经上课。
谭烬伸展了下双手:既然来了就逛会儿吧,反正咱学校只要成绩不掉,哪怕一学期不上学都没人管。
任禹语塞。
好像确实是这样,搁别的学校,像他这种每天下午都请假的情况是不太可能存在的。
前面有条商业街,我们去逛会儿吧。谭烬建议道。
任禹难得调侃道:大老爷们儿手拉手去逛街?
谭烬笑了:你要想手拉手我也不介意。说罢要去牵任禹右手。
任禹侧身避开,谭烬挑了个眉向前走去:走啊去转转。
任禹刚好手机振动了下,有人来咨询客服玩偶的大小怎么分,他一边低头打字给对方解释,一边亦步亦趋跟在谭烬后面。
商业街上有一家很大的书屋,谭烬进去买了两本课外书去结账,任禹则全程在忙淘宝上的玩偶生意。
店铺最近是越来越红火,询问客服的人也很多,现在每个月两人轻轻松松能赚四五千。
欸,你是任禹吗任禹抬头,看到一个画着烟熏妆的波浪头女生挽着一个男生的手走过来问。
女生身上散发着呛人的香水味,日光灯下,一抹浓艳的红唇在扑了粉的脸上,衬得她更加苍白。
任禹跟女生对视片刻。
尽管过去了三年的时间,任禹还是认出了这个女生。
尚盼桃。
不是。任禹冷漠道。
啊?尚盼桃错愕了下,然后有些遗憾道:对不起啊,认错人了。
她身旁的男生有些不耐烦了,见状催促道:赶紧走吧,电影马上就开始了。
尚盼桃又狐疑地看了下任禹,然后跟着男生向外走去。
结完账的谭烬目睹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饶有兴趣地看着任禹:认错人了?
说完抚着下巴猜测道:那是你初恋?
任禹不语。
谭烬见他不回答,没再追问,揉了揉他的脑袋:走了,我们去对面那几家店看看。
任禹点点头没做声,谭烬见他对揉脑袋难得不抗拒,又伸手揉了几下,头上几撮呆毛翘起。
任禹白了他一眼,打掉他的手:走吧。说罢率先走出店门。
谭烬看着任禹远去的背影笑了下,然后快步跟上去。
任禹现在有些烦躁,尚盼桃的出现掀起了三年前的记忆。
好的回忆和不好的回忆在脑海里杂糅,最终黑暗吞噬了光明,记忆陷入一片混沌。
出了门后曦光洒在街道上,裹着热气的微风涌动,任禹才缓过来。
原来已经过去了三年了啊。
脑子里有些嗡嗡作响,他揉了揉太阳穴。
罢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任禹自我嘲笑道,谁的人生不是起起落落落呢。
穿过街道来到对面几家店铺,都是服装店,两人对买衣服并不感冒,便继续向前走。
到了一家精品店,谭烬停住了脚步。
这家店是复古主题,门口牌匾是哥特体的ROSE,周围一圈黄铜雕刻的蔷薇花,应是经过了艺术加工,叶片上有了磨损,散发着久远的年代感。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店里铺着羊毛毯,里面有一个壁炉,旁边的摇椅上坐着一个人,壁炉旁的灯散发出的是橙黄色的灯光,模糊了那个人的样貌。
店内外都散发着神秘感。
两人推门进去,门口挂着的铃铛响了下,摇椅上坐着的人头也不回地说到:欢迎,麻烦脱了鞋子或是套上鞋套再进来。声音有些暗哑,跟屋里的环境完美融合。
两人套了鞋套进去,店里多是一些手工制品,有牛皮纸做的信封信纸,针织的饰品和一些挂表铃铛之类的。
摇椅上坐着的是一位中年妇女,正在织着一条围巾,见他们进来,说道:你们自己看看吧,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两人在店里转悠一圈,任禹发现这里的东西并不贵,一座木雕的松鼠与树才要三十五。
任禹拿了一个手工编织的枕头,里面塞得应是薰衣草料,散发着淡淡的香。
薰衣草有助于睡眠,任禹决定给梅苏婷买一个。
又看了几个,任禹发现了一套红木茶具,上雕刻的花鸟栩栩如生,想到任绪一直对茶道感兴趣,任禹将其拿起。
旁边还有手工晒制的茶包,任禹拿了几袋。
过去付钱,店主看了下他手拿的东西:一共二百五。
任禹掏了钱给她。
谭烬很快也挑好了东西,付完钱两人便离开了。
送你的。出了门口谭烬递给任禹一个编织的手绳。
什么?这是谭烬刚刚在店里买的一样东西,棕色编织绳,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狮子头。
就当是迟到的见面礼?同桌加室友也是一种缘分。谭烬说着扬起了手:我也有哦。
他的手上是一条灰色的,上面有一个狼头。
任禹接过,戴到右手上,谢谢。
既然谭烬送了见面礼,他也不好意思不收,他思索着要回送谭烬些什么。
脑子里突然蹦出跟葛逍尧去他表姐玩偶厂里拿的两个小玩偶挂件。
好像也是一个狮子一个狼。
干脆就送那个吧,任禹琢磨着。
二人漫无目的地转悠着,太阳已经高悬在天际,任禹觉得有点烤的慌:你回不回学校?不回去我就先走了。
走吧,现在回去估计刚好是大课间。
回去途中谭烬买了两个甜筒,任禹看看谭烬手里的抹茶冰淇淋,又看看自己手里粉腻的草莓甜筒,有点淡淡的悲伤。
自从跟谭烬认识以后,自己的世界里就充满了草莓。
还有打架和扫走廊。
回到学校,任禹拿出课本作业开始潜心学习,谭烬见状也没再开玩笑或找他说话,抽出本课外书开始看。
中途任禹扭头,看到谭烬的睫毛低垂,遮掩住了双眸,阳光打在侧脸上模糊了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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