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拒绝加班(穿越)——岫青晓白(76)
谢龄这才停掌注意周围。他来时日光耀耀,眼下已是昏昏,不禁暗惊时间过得好快。
师父这套掌法,是吴芳年说的大明王无相掌吧?萧峋走到谢龄跟前问他,这话之后,换上一副感慨神情,师父这里有一套青山书院想要的掌法,越九归师兄那儿也有一套青山书院想要的,真是巧。
谢龄:
谢龄反应速度极快,控制住表情,轻描淡写问:也是青山书院失传多年?
萧峋作若有所思状,点点头:青山书院的人是这样说的。
看来青山书院失传的东西不少。谢龄理了理衣袖,走向繁花盛放之处,语气依然淡,若有机会,当见识见识。
萧峋走在谢龄身后,眸底浮现出笑意。他自是故意逗谢龄的,却不曾料想这人不仅口齿伶俐,还有几分狡猾。
狡猾的谢龄。萧峋在心中念叨,揪住谢龄被风吹起的一绺发,提议说道:师父,这溪里有鱼,晚上吃烤鱼如何?
谢龄似乎没察觉这人的小动作,或者察觉了也懒得理会训斥,应了声:好。
那我们一起去捉鱼?萧峋又提议。
谢龄心说这有何难,来到溪畔,振袖一挥,炸了一片鱼到岸上来。他虽不会做饭,却懂鱼要现杀才好吃的道理,故而这一片鱼都活蹦乱跳,在黄昏的河岸闪烁粼光。
师父,我不是想让你这样捉。萧峋笑了一声,慢条斯理说道。
嗯?谢龄不明所以看向他。
不用灵力。萧峋把岸上的鱼都赶回水里,捞出一根鱼叉,蹬掉靴子走进溪流中。鱼群四散开,萧峋紧盯水底,约几个呼吸后,将鱼叉猛地插进水中,还对谢龄说:你看,像我这样。
谢龄瞧着他那样,想起了闰土叉猹。
萧峋稳稳叉中一条鱼,把鱼叉倒提起来,鱼在上面甩尾挣扎。他笑着邀请谢龄: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待萧峋将叉子上的鱼丢进桶里,谢龄接过鱼叉,脱鞋走进水中。
师父,不可以用灵力哟。萧峋叮嘱他。
谢龄觉得这是在小瞧他,连眼神都没给萧峋。
溪水冰凉,但于有修为傍身之人而言,则是凉爽。谢龄光脚踩在石头上,随游鱼而动,在水中划出一圈又一圈波纹。
萧峋目光不由自主追过去,见那些鱼遇了谢龄非但不逃,反而亲昵地去蹭他脚趾,生出不满来。可提议的人是他,便不好叫谢龄中途上岸。他闷闷不满了一会儿,干脆也走进水里,踢着脚一步一步走向谢龄,果不其然,鱼都给他吓跑了。
这次轮到谢龄不满:鱼都跑了,他叉什么?
师父,溪里的鱼绝不会一直围着你不走,当它们看见你举起叉子,定然会躲。萧峋说得一本正经。
所以你是来提前帮我适应叉鱼环境,我还得跟你说声谢谢?谢龄还是不给萧峋眼神,在溪水里一阵扫视,紧紧盯着其中一条鱼。
谢龄悄无声息靠近那条鱼,凝神屏息,高举鱼叉,但要落下时,却犹豫了。
就这样直接叉下去,真能叉中鱼?谢龄看看手里的鱼叉,又看看水里的鱼,很是不确定。
师父,鱼是会跑的,别往它现在在的地方落叉。萧峋在谢龄不远处说道。
我知道。谢龄面无表情,不就是预判?
萧峋又说:下手得狠一些。
谢龄:
你行你来。谢龄扭头,作势要把鱼叉丢过去。
萧峋哎了一声,讨好地向谢龄拱拱手,比了个请。
谢龄这才转回去。他方才盯的那条鱼跑不见了,只好重新寻觅一条。这人对鱼的要求颇高,太小太瘦、太长太胖的都不要,必须肥瘦均匀、外形美观。
用目光一番搜寻,谢龄锁定两丈开外一条漂亮的草鱼。他轻手轻脚过去,趁那鱼静止不动了,举起鱼叉,对准鱼背。
只要速度够快,就不需要预判。谢龄注视着,在心中默数三声,往下落叉。
谢龄向前施力,确实不曾料想,竟让脚底的石头松动了,石头冷不丁往前一滑,带得谢龄往水里栽。
变故太突然,谢龄叉鱼送出的力道又猛,身形一时难稳,但他脑子转得快,危急之间想起自己是个身负武艺的修行者,可以直接踏进风中。萧峋在这时飞身而来,一手握住谢龄抓鱼叉的手,一手扶住谢龄的腰,挡在谢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帮他稳住身形。
刹那之间,游鱼惊走,水波四溢。谢龄站定,头一抬便对上萧峋的视线。他漆黑的眼眸轻轻弯起,笑容里还有点儿无奈,哎,师父真是
话没说完,萧峋足尖一点,将谢龄带上岸,从他手里拿走鱼叉。
师父你真是,怎么能这般可爱。萧峋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眼眸折射着夕阳的余晖,透亮又绚丽。
言语间他手腕翻转,将鱼叉掷向溪流。
咻
鱼叉入水中,刺中谢龄看上的那条草鱼,未曾惊起半点水花。
第105章
可爱?谢龄眼角抽了抽, 心说你这家伙眼力、审美以及判断都还得再练练。
还是我去吧。萧峋完全不知谢龄所想,叹笑着说道,捏诀清掉谢龄身上的水迹、烘干他的衣摆, 还把他脱在稍远之处的鞋袜捞过来,叮嘱说:师父记得把鞋袜穿上。
你当我三岁吗?还是八十三岁?谢龄眼角又抽了两下,总觉得这人对他的照顾细致到过分了。
萧峋把鱼叉给招回来,叉中的那条草鱼丢进桶里,然后踏进溪流。
谢龄弯腰穿袜穿鞋,便是这片刻的功夫,萧峋鱼叉上串了三条鱼。他回到谢龄身旁,将鱼们送入鱼桶,拢共五条, 一条草鱼,两条黄辣丁, 两条清江鱼。
它们都还活着,在桶里游动,萧峋瞧了瞧,把桶提到谢龄面前,指着草鱼道:师父挑中这条鱼, 是因为它好看吧?
五条鱼中唯这草鱼身形优美, 其余都笨拙肥大, 谢龄挑了下眉:不行?
这鱼刺多。萧峋语带无奈, 我把它烤焦一点吧,这样就不必挑刺了。
谢龄面无表情:好。
这里还有许多可以吃的野菜,再炒个青菜好了。萧峋转头往四野一扫, 丢了个法宝出去摘菜。
谢龄以为萧峋要就地升火架锅, 却见这人放出云舟, 将鱼桶和野菜带了上去。萧峋走进云舟上的厨房,手法利落地剖鱼、腌鱼、熬煮。
两条黄辣丁用来炖汤,其余三条都烤着吃。
萧峋从前做饭总是有一搭没一搭,修炼一会儿,去拍个蒜,再修炼一会儿,又去蒸个肉,现如今心血来潮吃烤鱼,时间紧凑,忙得跟陀螺似的一刻不停。
谢龄两手空闲,路过厨房门口两三次,心中过意不去。
他寻思着菜他的确不会做,但米饭还是会煮的,便走进厨房,可见到萧峋用来蒸米饭的蒸笼时有些傻眼他只会用电饭煲,这样的方式煮米饭,从未涉猎过。
他又悻悻退出去。
师父。
师父师父。
萧峋在厨房里喊,尔后从门后探出个脑袋。
嗯?谢龄停下脚步,应了他一声。
萧峋将披散在身后的发都束起了,手里拿着个勺,对谢龄说:师父来搭把手,煮个面条行吗?
面条?这个谢龄熟,等水烧开,把面条往里丢就行。
好。谢龄答应下来。
萧峋已在桌上放了个小炉和一口砂锅,旁边还有切好的配菜。谢龄往砂锅里加水,点了些微灵力到炉中,将炭点上,等待水沸。
这个过程不长,在谢龄打量了一番鱼汤和烤鱼后,砂锅里水就汩汩冒泡了。谢龄把萧峋备在一旁的面丢下去,问:面你要什么样的硬度。
不软不硬的那种。萧峋道。
谢龄嗯了声,在煮面上,他有丰富的经验。他准备了一碗清水在手里,当砂锅里的面汤快溢出时,倒进去一点止沸。如是三四次后,萧峋跑过来。他也不好好站,杵在谢龄身后,脑袋挂在他肩上,垂眼往锅里瞅了瞅,说:师父,你这面条看起来有些软了。
软吗?谢龄戳戳面条,却觉得该再煮一煮。他瞥了身旁的银毛脑袋一眼,那你自己煮?
难得师父亲手煮一回东西,就算糊了我也要吃完。萧峋哼笑说道,脑袋轻晃。
谢龄听见这话,格外想把火调大,让这锅面条变成黏面糊糊。
这人头发弄得谢龄脖颈发痒,他伸出食指将这颗脑袋推开,可过了会儿,萧峋不折不挠挂回来。不过萧峋这次安分了,不再摇头晃脑,只开口说话:师父,可以挑一根让我尝尝吗?
火候差不多了。谢龄正好熄掉火,便一手执碗,一手捏筷,挑了根面条送到萧峋面前。
如何?萧峋尝过之后,谢龄问。
唔,还可以,不算太软。萧峋从谢龄手里拿过碗筷,绕到谢龄身前,开始挑面夹菜。末了,他又摇晃脑袋:师父总是有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这并非难事。谢龄就知萧峋在这方面小瞧他,丢下这话,离开厨房。
烤鱼、炖鱼、清炒野菜都做好了,萧峋将它们端去茶室,又到舟头去叫谢龄。
桌上一荤一素一汤摆盘精巧,茶也泡了一壶,是茉莉花茶。如萧峋所言,那条草鱼烤得骨头酥脆,嚼之甚香。谢龄尝了几口,挑出一夹面,就着烤鱼的佐料拌匀。
萧峋一如既往进食慢吞吞,边吃着,想起某件事,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对谢龄道:师父。虽说师父经脉有些问题,像往常那般静坐修炼收效甚微,但这里灵气充裕,修炼的效果会比在外面好上一些。
谢龄眨了下眼,心说这家伙竟会督促起他修炼了。
旋即又见这家伙神情变化,有了新的看法:不过师父已是寂灭境大能,即便不修炼,也会自行将身外灵气吸纳进体内。唔,师父无需太刻意,还是像平时那样看书写字画画吧。
修你的顺其自然道?谢龄问。
这叫自在道。萧峋轻声回道,他希望谢龄能一直轻松自在。继而玩笑一般说起:师父已是山巅之人,天下修士望尘莫及,若再勤勉修行,教我这种还在山脚的该如何追?
谢龄听见这话略略一惊,又觉得有点儿好笑:你还想追我境界修为?
不可以吗?萧峋问。
谢龄饮了一口茶:当然可以。
饭毕,萧峋去外间继续修炼,吸纳这福地里的灵气。谢龄在云舟上,寻出一本没看完的书翻看,翻完后画了两笔画,走到窗前看了会儿静坐在一棵树下的萧峋,也盘膝坐下,调息修行。
萧峋说得对,两种说法都对。谢龄倾向于后者,但实在无聊得紧,只好开始修炼了。
修着修着,他不由思考起一些哲学问题:古时候并非人人能识字、人人有书读,却出了那般多博学多才的大家,会不会也是因为无事可做,唯有钻研?毕竟在他生活的那个浮躁年代,大多数人的空余时间都用在上网冲浪了,压根儿不会做学问和研究。
谢龄以为萧峋会一直待在外面,以萧峋现在的修行速度,要将这块福地里的灵气给吸纳完,起码要花费半月。半个月算不得长,但萧峋也该抓紧时间才对。却是不料他结束修炼、洗漱完毕躺上床不久,某个银发家伙蹑手蹑脚推开了门。
这云舟唯一间卧房,行于云上的三日,萧峋都乖乖待在茶室打坐,未曾在夜里扰过谢龄,以至于谢龄差点儿忘了这家伙有多黏。
萧峋进屋后没做片刻耽误,径直蹭去床上。谢龄躺在正中央,没留他的位置,他在外侧躺下,稍微一翻身,脑袋抵上谢龄肩膀,手也搭住他。
靠这么近做甚?谢龄面无表情睁眼,将这人的手给拎开,往里侧挪了挪。
我不能靠这么近吗?萧峋轻哼着说道,把手重新搭回去,不过片刻之后又坐起来,靠在床柱上,将谢龄没用上的枕头抱在怀里。他视线往四面慢条斯理晃荡,最后晃会谢龄身上。
他眸光瞬也不瞬,与其说注视,不如说紧盯,谢龄即使闭着眼、不放开五感都能感受到。谢龄被他盯得毛毛的,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抬起眼皮。
萧峋坐的位置正好落下月辉,辉芒如水、皎皎透亮,他眉眼浸润其中,分外温柔。
谢龄被这分温柔弄得颇有些不自在,瞪起的眼半垂,往里侧又挪了挪,尽可能让语气平直: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萧峋将谢龄的小动作收进眼底,弯眼笑开,笑了会儿,伸出手指在空中虚虚一捻,说道:师父,你看这月光,落在我身上,也落在你身上。
白天的太阳照你身上也照我身上。一句废话。谢龄无言地闭上眼。
下一刻,听得萧峋又说:师父本就好看,这月光落到师父身上,就更好看了。
这崽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肉麻了。
谢龄手指动了动,不知如何回应这话,干脆不应。
萧峋又笑,往床里头歪倒,过了一阵坐正,换回正经方式说话,道:我就是来看看你。
看我?谢龄再度睁眼,不明他话中所指,同时生出几分警惕萧峋鬼主意一向多。
我就知晓你不会盖被子。巫山夜里凉,别被冻着了。萧峋边说,边伸手越过谢龄,捞起床铺最里侧的那条薄被,抖开来盖在他身上。
这被子轻如羽毛,盖起来没有太大的感觉,却是让人倍觉温暖。
谢龄今日第三次抽搐眼角,问萧峋:在你眼里,我是三岁小孩?
照顾你有错吗?再说,你分明也已经习惯被我照顾了。萧峋低低说着,走下床铺,我继续去修炼了。
他直接走窗户离去,红衣起落,轻盈得像只鸟。谢龄拥被坐起,瞧着他的背影,心中情绪微妙。而月影悄然偏转,上了中天。
第106章
时间似乎走得慢吞吞, 又似乎是枝上露水,转瞬即逝。朝霞过眼,晚星如飞, 谢龄和萧峋在这洞天福地中待了已有十日。萧峋日复一日打坐修炼,吸纳这里的灵气,孤晴留在体内的劲气已然化解。谢龄则练掌练剑练字画画看书打发时间,萧峋有时会陪他下盘棋,教他一个人不至于太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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