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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拒绝加班(穿越)——岫青晓白(71)

    是否请古松来帮忙?看古松的态度,他对萧峋似乎不大喜欢,而萧峋似乎也不大喜欢古松。
    这两个人还真是巧。谢龄又是一阵无言,摇了摇头,决定再观望一阵,若萧峋仍是无法自医,便将他拎到古松面前去。
    结果如谢龄所料。
    又是一刻钟过去,萧峋睁开眼睛。他依然没办法把身体内相缠相斗的魔气和劲气分开,干脆利落地停止尝试,起手捏诀,改用另一种做法。
    谢龄眼皮一跳,直觉有什么不对,但摸不准是否阻止,也来不及阻止。
    幽蓝光芒于虚空中一闪,萧峋将这道诀落到自己身上。萧峋呼吸骤然恢复至如常,难忍的疼痛亦消失散尽他对自己下了一道封印术,封住周身重要关窍,无论是伴生的魔气、孤晴留下的劲气还是修炼得来的灵气,都无法再流转。
    现在的萧峋,除了体质更强健些,其余之处与常人无异了。
    治标不治本。谢龄蹙眉说道。
    萧峋没应声,视线落下去,盯住谢龄袖袍一角。他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跟个破烂似的,哪儿哪儿都是窟窿眼儿。
    这样一个废物,谢龄还会要他吗?就算谢龄会要,他也不敢待在谢龄身边了。
    可不敢是一回事,不愿,又是另一回事。他若不在谢龄身边,谢龄嫌日子太无趣,又收别的徒弟怎么办?萧峋抿起唇,神色变得犹豫。
    而犹豫几番,终究是不敢占了上风。萧峋看了好几眼谢龄,摘掉挂在胸前的鹿角,想交到谢龄手里。
    你打算离开这里。谢龄一眼看穿萧峋的想法,去哪?
    封印是暂时的,我若在这里待下去,不说外面的人,宗门的人也会起疑找来。萧峋向外投去一瞥,说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谢龄蹙起的眉就不曾舒展过,声音加重几分,你要去哪?
    我萧峋答不出,他还没想好。
    谢龄把鹿角丢回萧峋手里,从榻上起身,自芥子空间里取出一道符,不打招呼便贴上萧峋额头。
    这是一道隐匿气息的高阶符,无论是魔气还是别的气息,都能得到极好的隐藏出自雪声君的库存。
    萧峋的模样变得滑稽,红衣本就散乱,脑袋上再多一道黄符,活似被封住的妖怪。
    明日再走,免得被有心人察觉出端倪。谢龄瞪着他说道,不回宗门,先去别的地方转转。
    你萧峋眨了下眼,又眨了第二下眼,他怎会听不明白谢龄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要确认: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起走吗?
    你说呢?谢龄反问。
    萧峋神情一喜,紧接着转为不赞同:你可能被我连累,不,你会被我连累的。
    谢龄:已经连累了。
    从谢龄知晓萧峋体内藏着魔气、却不将他交出去的那一刻起,和萧峋就撇不清了。
    萧峋肩膀垮下去。他的内心窃喜和担忧交替,甜丝丝的,又夹着几分苦。谢龄谢龄谢龄,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字。
    你有一晚上来考虑。谢龄道。
    若我还是不答应呢?萧峋抬起头,把脑子里的谢龄赶出去,看向面前这个真实的他,说话时将脸上黄符吹起些许,语速慢吞吞。
    你有选择?谢龄扯唇冷冷一笑,进屋睡觉。
    说完提步走向里屋。
    先前那句治标不治本,说的是萧峋的做法,也点醒了谢龄自己。
    把萧峋提溜到古松那,让古松帮忙镇压魔气,不也是治标不治本?且不说萧峋每三月要经受一次魔气反噬。
    萧峋将自个儿封印了也好,省得这人耍花招提前逃。
    他在人间道的藏书中找不到解决萧峋体质的办法,不如到外面看看。他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萧峋凝视着谢龄的背影,走下罗汉榻,甩着衣袖,吹着脸上的符纸,去追他脚步:哎,师父,你这符贴得太明显了。
    他以为谢龄至少会丢个哦,却见谢龄什么都不说,只是顿住了步伐。
    师父?萧峋疑惑。
    谢龄偏头看向门口。
    俄顷,门扉被人敲响:弟子谢风掠,求见雪声君。
    萧峋眼皮子一掀。谢龄将他的反应收进眼中,目光落回门外那道身影,口吻平淡:何事?
    谢风掠在檐下向谢龄执礼,回答说道:弟子担心萧师兄伤势,想探望一二。
    谢风掠神色凝肃。他的直觉告诉他今夜的事有不对劲之处。镜川出现了成群的魔物,雪声君谢龄一剑除尽。这之中有谢风掠不明白的地方:谢龄怎会去山下?而据他所知,萧峋这一日,都不曾待在客舍内。
    魔物。萧峋和那些东西撇不清干系。
    屋室中,听见这话的萧峋又一次将脸上的符纸吹起来,待它落下,轻垂衣袖,勾起唇角对谢龄说:让风掠师弟进来吧。
    谢龄挑了一下眉,给了这人一个你说的的眼神,屈指一弹,将门扉打开。
    谢风掠快步入内,见得萧峋模样,心中又添几多猜想。但面上依然保持了礼节,向二人道:雪声君,萧师兄。
    风掠师弟这般关心我,我真是感动。萧峋也不收拾收拾自己,就这般顶着谢龄拍在他头上的符走向谢风掠,途经主榻时,还倒了一碗茶给他递去:师弟喝茶。
    谢龄将这两人各看一眼,就着打开了的大门,抬步走出去。
    萧峋的状态这会儿已无异常,至多是探不得灵力,相比起来略显虚弱,谢风掠发现不了什么。
    这两人间有矛盾,谢龄有所察觉,但无论是什么矛盾,都自行解决去,他才不愿掺和。他准备去向古松报备一番行程。
    谢龄走远了。
    谢风掠神识探得这点,挥袖关门,手中茶碗飞掷回榻间小桌上。他手极稳,碗中茶水未洒分毫,眸光冷冷盯紧萧峋,开门见山:在秘境里找不到机会问,萧峋,你死皮赖脸留在我师父身边,到底想做什么。
    萧峋施施然坐去主榻,将衣袖理了理,才说:纠正一下,他现在是我师父。
    他给自己那茶碗倒满,饮了一口,眼中笑意盈盈,继续道:你问我想做什么。我当然是,想要把谢龄拐到手啊。
    你!谢风掠瞪眼大怒。
    萧峋眨眼:我?
    放肆!污言秽语!恬不知耻!谢风掠胸膛起伏,气得无以复加。
    咻
    满室烛光明灭一刹,谢风掠长剑出鞘,锋刃冷寒。
    说是说不过这人的,他剑尖直指萧峋。而萧峋唇角依然挂着弧度。这人额前贴黄符、眼眸漆黑带笑,又背光而坐,隐在昏暗里,周身的虚影让他神情看起来几多诡谲。
    来,朝这儿刺。萧峋搁下茶碗,抬手指了指自己胸口,口吻随意。
    谢风掠以眼作刀,狠狠剜过萧峋的脸。
    他维持着出剑姿势没动。
    一息、两息、三息待到第五次呼吸,萧峋露出了然神情:哦,你不敢。
    第98章
    谢风掠哐当一声收剑入鞘, 沉着眼眸对萧峋说:这里并非你的屋子,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真是不巧。萧峋甩了甩衣袖,我今晚就住这。
    油盐不进。谢风掠咬着牙, 从齿缝里挤出数个字:当真不知廉耻!
    萧峋一声叹息,说得语重心长:说来说去都是这几个词,师弟,你该多读写文章、学些文辞了。
    谢风掠又被气着。他默念静心经文,待得情绪平复,视线转到萧峋脑袋以下、这人的身体情况上。
    你身上毫无灵力波动,估计脉细也弱于平日,你伤势很重?谢风掠眼神冷冷。
    呀,被你看出来了。萧峋故作惊讶, 继而拱手一礼,姿态十足谦虚:多谢师弟关心。
    谢风掠对他做的这些戏视若不见, 话语直接:你虚弱至此,却用符纸隐藏起了气息,为什么?
    这就和你没关系了吧?萧峋笑问。
    谢风掠扬起下颌,凝眸审视这人。萧峋不避他的视线,神情懒懒同他对视。
    细如丝的夜风从窗缝渗进屋内, 灯架上的烛火扑闪跳动。静默蔓延良久, 谢风掠无心再于萧峋身上浪费时间, 把手里的剑收入鸿蒙戒, 沉声告诫:萧峋,你给我听好了,若你做出半点伤害我师父、伤害他人的事, 我定会杀了你。
    萧峋表情依旧:风掠师弟, 你还是没记住, 他现在是我师父。
    无耻狂徒。谢风掠又用眼刀将萧峋一剜,甩袖开门,疾步离去。
    萧峋坐在榻上目送,待他前脚踏过门槛、后脚刚提起,手指捻来飘散在虚空里的一点灵力,嘭的一声把门合上。
    过不久,谢龄从古松处回来。古松没有反对谢龄的决定,只是挑了下眉,流露出些微的不满情绪。然后又探了一遍谢龄的脉象,让他明日辰时前再去寻他一趟,今夜他会再炼些丹药。
    推门入内,谢龄看见萧峋盘腿坐在外间主榻上,手里拿着一把锉刀、一根木条,垂眼做雕刻。这人慢吞吞晃着脑袋,他给贴的那道符随之飘动。
    师父,你回来啦。萧峋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望定回来的人。
    谢龄反手关门,走去榻间小桌前,给自己倒了半碗茶,顺道看了眼萧峋正在雕的东西:一个四足动物,仅仅有了个雏形,具体是什么辨不出。谢龄喝完茶,坐到这人身侧。小桌上有一碗没有动过的茶。谢龄犹豫几许,终是轻声开口:你们
    这话只开了个头,但谢龄知道萧峋听得懂。虽然打定主意不管萧峋和谢风掠之间的事,可这不妨碍谢龄好奇。
    我们?
    锉刀在指尖转出一朵花,萧峋明知故问,师父是指我和谢风掠?
    萧峋低下头,继续雕手里的木头,显然不想说。
    木屑一片一片飞落在地。谢龄见他如此态度,在心中摇头:算了,顺其自然。
    他目光回到萧峋的木雕上。萧峋雕刻的手法算是熟练,又捯饬了一小会儿,要雕的东西变得形象,是个猫。
    这家伙竟对猫有兴趣。谢龄感到惊奇。
    而雕猫的萧峋见谢龄不再提他讨厌的人,上半身逐渐歪倒,缓缓慢慢歪向谢龄,肩膀靠着他的肩,说起别的:师父,我仔细规划了一番,不如我们去雪域吧?
    雪域?才走出一片雪山,又要跑进另一片雪山吗?谢龄不理解他的想法,问:为何?
    我听说那处有一种特别的医术,或许能治师父的伤。萧峋道。
    真正的原因自然不止于此。这次的东华宴死了两个寂灭境,就算瑶台境和青山书院知晓不是谢龄所杀,但也会认在他头上。局势变幻不定,东南西北四境和中州,大抵就雪域能不被波及,谢龄在那处养伤,会更清静。且他在雪域生活过一段算得上长的时间,对各处都熟悉。
    谢龄眼眸动了动,目光抬高,看定萧峋的侧脸,问:那你的伤呢?
    也去那里试试。萧峋道,随之加了一句:其实化解劲气不难。
    难的是你现在无法自行化解。又由于魔气不受控,不能寻求他人帮助。谢龄心中惆怅又自责。
    一点一点化解便是,我又不是境界停滞不前了。萧峋笑了声,不甚在意,或者等你好了,帮我化解。
    倒是一贯会打主意,谢龄在心中如是评价。眼下时辰不早,他瞥了眼萧峋正做的事情,道:睡觉了。
    这才什么时候?萧峋嘀咕,满脸不愿。
    这才十二点。谢龄在心里回答。他不催这家伙第二次,自行起身,走向里屋。
    萧峋还是跟来,收起还未完成的木雕,点上他喜欢的那种香,换好寝衣,和谢龄一前一后躺到床上。
    谢龄弹指熄灭灯火,不给他寻到同自己说话的机会,迅速闭上眼。萧峋的确有话想说,谢龄如此,只能把话憋回去,同样闭眼。
    萧峋的睡相一如既往乖巧,不乱动不翻滚,也不磨牙不打呼噜,谢龄对此很满意。
    一夜无梦。
    天明时分,谢龄去找了一趟古松,得到两大瓶丹药以及它们的服用方法。
    回来时萧峋也起了,不过未曾洗漱换衣,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薄被揉在怀中,银发凌乱披垂,神情恹恹。见到谢龄,萧峋先是鼻翼翕动,尔后低低唤了声:师父。
    他的嗓音天生便是温柔里透出冷淡,眼下染了几分初醒时的沙哑,格外抓人耳朵。谢龄耳尖轻轻动了一下,丢出一个嗯过去。
    我以为你走了。萧峋说着倒回枕头上,慢吞吞闭上眼。
    走哪去?谢龄挑眉问。
    萧峋把被子蒙到脸上,应得含糊,谢龄没听清。
    萧峋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才起身,换好衣衫,往身上丢了道洁净术,便彻底清醒。
    昨晚的封印失效了,幸而符纸还在,气息不曾外泄,但这样顶着一张符出门过于惹眼了,萧峋将它小心翼翼取下来,叠成一个小三角,放入锦囊随身佩戴。
    体内的劲气和魔气还算相安无事,他收拾起这屋中属于自己的东西。谢龄将窗户打开,让天光照进来。东方天幕上日轮照彤云,这又是个晴日。
    师父应当不愿一路步行去雪域吧?萧峋的声音在谢龄身后响起,他将一切收拾妥当了。
    谢龄心道这是废话,可转念一想,若不走着去,他能长时间御剑吗,听见萧峋又说:不若去镇上买辆马车?
    妙!谢龄心中赞道,回过神对萧峋道:可。
    萧峋把谢龄床头那盏小狼图案的灯摘下、收进袖中,道:那我们走吧。
    谢龄御剑带萧峋下山。
    山下的镇子虽小,但五脏俱全,各式各样的铺子都有。两人在镇子东头买到合适的马车。一辆外表低调普通、内里精巧美观的马车,桌椅茶台屏风画扇,设有冬暖夏凉的阵法,又是两马并驾,舒适宽敞。
    萧峋依着习惯抢先上去对这马车一通布置。谢龄站在车外,透过半开的窗户看车内忙碌的身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谁来驾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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