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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届反派不好当(GL)——一夕风月(68)

    不料还没说出口,便见墨雨动了动纤长的指,随后那抹孔雀般的影便消失在了虚空中。
    徒留顾白衣和姬容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墨雨走后,领域里的虚无变成了另一层虚无。
    从前,这片虚空是一块巨大的黑布。密不透风,大得无边无际,没有尽头,所以才能盖住棋盘本来的模样。
    待到画布开始褪色,渐渐变得透明时,如同被一双手扯开帷幕,天幕从黑暗中撕开亮色。
    光线绽放之处,尽是雪一般茫茫的白,天空中没有太阳,也没有星星和月亮。
    待到黑布完全消失后,往上看,是苍穹。往下看,则是一张棋盘。
    那张棋盘很大,仅是黑白双丸便有一人大小。棋盘上的格子像是一间小屋,将姬容和顾白衣关在了里面。
    站在棋盘之中,她们感受不到风,也无法放出神识,探查赤霄剑所在之处。
    二人对视一眼,皆谨慎地没有挪动脚步。
    顾白衣指向黑白二子之间的阵旗,对姬容说:师姐,山河棋盘乃是上古神器,里面应该有许多阵法。不如我们先观望观望,再作打算。
    姬容点了点头,心想这棋盘是她姐的东西,把她们引到这里来,肯定有所目的。
    她正欲对顾白衣说出猜想,却震惊地发现自己身旁已经没有人了。
    卧槽,顾白衣怎么没了?
    姬容猛地回头,看向自己所站立的方格,不知不觉,方才的黑子已变成了白子。
    只能做出一种猜想,或许这棋盘的方格其实会运动变换,所以才会将她们打散。
    更让姬容不可置信的是,那颗白子居然开口说话了。
    你来了。
    姬容懵逼了,啥?什么来了?
    白子的声音很淡然:听不懂无所谓。听得懂,也无所谓。
    这般说着,那颗白子化作无数光点,顷刻间又凝聚成了一道人影。
    那人穿着红衣,眉目寡情,正淡淡地看着姬容。
    姬容定定地望着月千秋,随后提起剑,将剑刃抵在面前人的咽喉上,咬牙切齿地说:快说,你让老娘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不然老娘就鲨了你!
    月千秋看着姬容,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我的残念,不会流血、更不会死亡。交代完话后,便会自行散去。你把剑放在我的脖子上,又有什么意义。
    况且,也不是我让你来这里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
    我自己选的?
    姬容怒了,如果说穿进这个游戏都怪我自己作死,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月千秋瞟了姬容一眼,因为你,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呵呵,你以为我会信吗?
    姬容嘲道,你随便说,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在瞎扯什么。
    你信不信都无所谓。
    自始至终,月千秋的态度都十分无所谓,只是说到这里,语气才正经了几分,但你既然走到了这里,就必须得走一遍我走过的路。
    姬容不明觉厉,总觉得月千秋在打哑谜,走什么路?
    先给你先看看我的路。
    语罢,月千秋抬起手,所有的白子化作光点,消失在了棋盘上。
    方格中央,浮现出了一面水镜。
    与其说是水镜,那道镜子反倒更像是显示屏。而在屏幕上,映出了一位红衣女子,模样很像月千秋。
    月千秋对姬容说:其实这块棋盘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它是可以跨越时间的神器。所以我将在这个世界经历的一切全都储存在了棋盘里,算是一个存档,你通过这面水镜,可以看到回放。
    姬容正疑惑,像她姐这种从来不打游戏的人,怎么会知道存档是什么?
    随后她又想,就算她姐不知道存档,这块棋盘的原理其实就跟U盘差不多,懂的都懂。
    于是她阴阳怪气道:好的呢,看就看吧。
    姬容走到屏幕面前,看完了月千秋的一生。
    总的来说,她姐的一生比游戏剧情要简单得多,也无聊得多。
    屏幕里的月千秋,比游戏设定里更冷酷,很像她姐的作风。
    最有人性的一刻,或许就是她姐坐在小弟子身边,一边教弟子读书认字,一边冷淡地说:你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倒是很像我妹妹。
    姬容:
    有被冒犯到。
    但是这些画面其实跟游戏剧情毫无关系。
    比如她姐根本就没有收那四个徒弟,没有封印赤练,也没有诛邪一战的出现,更没有宫羽所说的跳下深渊。
    她姐的存档,跟原剧情走向不能说是有所出入,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最后的画面便是,月千秋击败封河,拾起掉在地上的龙渊剑。
    那时候,她的手中已有四把剑了。
    她拿着四把神剑,抬头,望向天极之上的那道屏障,平静地说:任务,已经完成了。
    姬容:
    所以游戏剧情其实是假的吗?这个世界的人也是假人?
    月千秋摇摇头:不是。
    姬容发现她对她姐一无所知,不由得问:那你究竟在做什么任务,又是为什么要做这些任务?
    月千秋说:你不用管。
    你只需要做你应该做的,且已经做过的事。
    姬容懵了:我应该做什么?我又做了什么?
    换句话说,我的存档其实不是你目前所熟悉的剧情,因为那是我之前打出的结局。但在你的时间点里,月千秋这个人呈现的却是另一种结局。
    月千秋淡淡地说,我之前也不知道为何,后来才明白,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刻,会有一个人回到过去,改变结局,覆盖我之前的存档。
    我思来想去,这个人只有可能是你。
    姬容:
    怎么就一定得是我了?
    月千秋说:因为此时此刻,进入山河棋盘的是你。山河棋盘是可以跨越时间,你只有借助棋盘,才能回到过去,覆盖我的存档。
    所以你现在需要进入我的存档,以月千秋的身份,打出你现在所处的时间点,月千秋应有的结局。
    姬容觉得她实在是太冤枉了。
    毕竟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便被她姐安排得明明白白。而且,她姐还说她活该,因为她已经做过这样的事了
    你其实根本不用改变什么,只需要按照你所知的信息,就当玩游戏,用你的存档,覆盖我的存档。
    等你打出结局后,或许就不会再追问我了。
    姬容理解了好半天,才明白月千秋在说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按照现在所知晓的剧情,通过山河棋盘去覆盖你的存档。可为什么非得是我,不能是其他人进入山河棋盘,替你覆盖存档呢?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更何况这块棋盘只有你才能使用。
    月千秋笑了笑,说:而且我可以笃定,你已经覆盖过了我的存档,所以才会走到这里。
    停。姬容横竖也听不懂她姐这些玄之又玄的言论,所以及时刹住了话题,所以我该怎么覆盖你之前的存档?
    月千秋说:你进入那块屏幕,就能读取我之前的存档了。
    之后月千秋会做什么,全在你一念之间。你需得谨慎、全面地做你应该做的事,切忌不要胡乱改变剧情,否则出现纰漏,时间就会错乱。
    姬容笑了:如果我不读档,也不按照你说的做,又会发生什么事?
    月千秋淡然地说:那么,不仅时间会错乱,而且你的小情人恐怕也要死了。
    姬容懵了,什么小情人,她哪里来的什么小情人?
    就是刚刚跟你一起进来的那个人,为了避免你任性不进存档,所以我将她的魂魄也投入了存档,让她附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她没有带记忆进存档,如果你此时不进档救她,她应该也离死不远了。
    姬容意识到月千秋说的人应该是顾白衣,不由得怒了,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咱们的私人恩怨,你扯上别人干啥?
    月千秋漠然地说:进存档,还是不进。她的生死在你手里。
    姬容心想,女主死了不就破坏游戏规则了吗?况且顾白衣
    不得不说,她其实也挺喜欢顾白衣的。不管是肤浅的喜欢脸,还是喜欢游戏里的那个傻白甜,算来看了这么久,总归来说都十分顺眼。
    于是姬容叹息一声,视死如归地说:行吧,算你狠。
    在姬容进入屏幕之前,月千秋最后一次提醒道:记住,你在存档里的所作所为都是真实存在的,都会影响到过去、现在和未来。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照搬答案,做你认为的剑圣该做的事。
    随后她又微微一笑,神秘莫测地说,不过就算你没有这个觉悟,最终,也应该会做那些事吧。
    十里街尽头,有一间破庙。
    庙里的菩萨缺了拈花的手,因为被乞丐给砸碎了。
    今日是霜降,樾城下起了雨。
    夜雨淅沥,两个孩子窝在破庙里,小一些的裹着草席,正眼巴巴地看着大孩子的动作。
    大一些的孩子穿着麻衣,从杂草堆里拿出先前藏的馒头,吹了吹上面的灰,递给了小一些的孩子。
    小孩虽然年纪小,但也懂了些事。她并不打算接大孩子的馒头,摇摇头说:姐姐,我不饿。
    她们在这间破庙里已待了数月,再过几天,便就要走了。毕竟樾城如此繁华,两个小乞丐住在这里,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个小一些的孩子,据说家里得罪了什么人,满门抄斩,只有她被管家救了出来。
    大一些的孩子忘了她从何而来,只记得醒来时,自己面前便有一座庙。庙里的小女孩眼珠黑黑,正警惕地望着她。
    她觉得那女孩十分面熟,于是便走进去,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女孩说:不知道。
    大孩子点点头,又问:那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女孩看了看大孩子,见她衣衫褴褛,像是个乞丐。犹豫片刻,说道:我姓白,白玉霜。
    到了深夜,那个叫白玉霜的女孩便开始咳嗽了。
    破庙外,雨下得越来越大。外头依稀传来马蹄声和交谈声。
    报!大人,前面有一间破庙。
    嗯,想来那孩子也逃不出樾城,我们先在庙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追。
    官兵们进了破庙,一尊石雕的菩萨像立在供奉台上。慈眉善目,只是缺了拈花的手。
    为首穿紫袍的那位,环顾四周,瞧见地上来不及收拾的草席,便悄悄地摸上了腰间的金刀,向供奉台边靠去。
    劲风刮过,菩萨像背后,一抹衣角在风中飘了飘。
    紫袍男子笑了笑,绕到菩萨像后,拔出刀,却只瞧见了一条绑在馒头上的麻布。
    他猛地回过神,向后看去,两道瘦小的身影正撒开腿往外跑。
    她在往外跑,快追!
    寒风割面,两个孩子卯足了平生的力气,拼命向前奔跑。
    可是小孩子的腿脚哪里跑得过大人,几弹指过后,重重官兵便围住了她们。
    为首的紫袍男子走上前,漠然地看着她们。他举起了刀,白芒在月夜下十分刺眼。
    大孩子平静地看着那柄泛光的刀刃,伸手捂住了小孩子的眼睛。
    不知为何,她在如此小的年纪,便如同见惯一般,并不如何惧怕生死。
    就在刀刃逼近大孩子的发顶时,一道剑影擦着孩子的脸颊划过了。
    大孩子愣住了,出乎意料,不管是她的血,还是男子的血,自己一点儿都没沾上。
    因为那道剑影太快了,快到几乎看不清,便斩掉了男子的左手。男子痛得大叫,从腕部喷溅出的血,却悉数被灵力屏障给隔开了。
    红衣拂过大孩子的脸,那人步履如飞,顷刻间,又斩断了男子想去捡刀的右手。
    在男子凄厉的尖叫声中,大孩子望向前方,只瞧见如水的月光泼在红衣上。
    那衣裳好看得像是腊月的梅花,溅出的鲜血都没有她的衣裳红。
    也就在大孩子瞧着那道红影,微微出神之际,数十道凛然有形的剑影打掉了官兵们的兵器。
    在孩子的眼里,方才还威风凛凛的官兵们,此时都惊恐万分地望着红衣女子。
    他们后退几步,连兵器都来不及捡,便抱头鼠窜,逃的没影了。
    待到女子走到紫袍男子面前时,男子的腕部淌出一大滩血,趴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着。
    他双手被斩,只能支使着腿,尽力向后缩去,尖声叫道:大胆贱民,你知道本官是谁吗?本官要杀了你
    女子看也没看男子,淡淡地说:对两个手无寸铁的小孩下杀手,你这官可当的真厉害。
    她握剑的手动了动,男子的脖颈上便多出了一条血线。身躯倒下,淌了满地的血。
    解决完官兵后,女子收回了剑。也不知她的剑究竟是何方神器,竟也不沾血。
    收剑入鞘后,她转过身,对上了大孩子的视线。
    大孩子的眉眼很漂亮,鸦睫扑闪,眼眸幽深狭长。
    被她捂住眼睛的那个小孩子,此时大气也不敢出,小声问道:姐姐,我们现在已经下地狱,到黄泉了吗?
    大孩子摇摇头:没有。
    若是到了地府,便能见着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倒也不算枉死。
    红衣女子的神情依然十分淡漠,但在对上那孩子的眼神时,却稍稍弯了弯嘴角。
    她走近一步,对那孩子说:你想跟我走吗?
    大孩子看着那抹灼灼的红影,不知为何,她的手心竟出了汗。冷静半晌后,问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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