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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婚太子后将军追悔莫及(穿越)——箫仪(3

    秦烨心里跟明镜似的。
    严宣生不是善于推卸责任的人,更不会夸大或缩小事件的严重程度以求减轻过错。
    他说太子伤得不重,那必然未曾危及性命,他说这伙刺客是突如其来乘虚而入,那多半的确难以防备。
    何况,秦烨临走之前,也将经营多年的南疆传讯渠道告知了太子。
    此时此刻,只见严宣生来讯而不见太子的,只说明一件事。
    太子觉得,他自己遇刺这件事不要紧,至少没有要紧到需要紧急传讯告知秦烨从而打搅到进攻奚城的进度。
    这个认知不仅没有让秦烨松一口气,反而让秦烨心头堵得慌。
    太子遇刺受伤,他却是从旁人那里得到的消息。
    陆言和眼睁睁瞧着自家公爷脸色一阵变幻,最后下了什么决定似的,也顾不上逼问徐道晏了,把手中拿着的马鞭朝他一扔,吩咐道:点五百亲卫,随我回郡城。
    陆言和目瞪口呆。
    您不留在这盘点籍册清点战俘什么的?他神色挣扎的道,咱们这才刚进城
    秦烨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啊。
    他看向陆言和:城都打下来了,你搞不定?
    陆言和瞧着自家公爷一幅身虽在此心已回到郡城的模样,一句话不敢多说,讷讷点头道:搞得定,搞得定。
    回程不比来时,没有大军相随更无粮草辎重,秦烨带着人骑了快马,前后不过两日脚程。
    他一路披星戴月的赶回,眼巴巴地想见自个心尖上的人,到了城门下才发现,进不去。
    把封城这茬给忘了。
    秦烨站在城外,望着城门生闷气。
    这光天化日的,郡城还在排查南周密谍的高度警戒状态,照例翻墙吧,只怕不大行。
    和从前一样等到夜里?他又觉得心痒难耐,实在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末了,还是遣了亲卫在城门下喊话,严宣生亲自出来接人,让城门令开了扇侧门进的城。
    严宣生根本不知道自家公爷为什么回来的这么快。
    攻城不是小事,事后也不是打下来就能当甩手掌柜的,如奚城这样的战略要地,再加上徐道晏的三万兵马需要处置,按常理推算,十天半月都是快的了。
    至于因为太子遇刺?严宣生想都没想过。
    那次刺杀实属偶然,太子又是个宽和讲理的主,他当日便去杜若园跪着请罪了,还是刚醒来不久的谢恒亲自扶了他起来,满口说着怪不着他。
    确实,那夜那样兵荒马乱的,严宣生的主要任务是带兵去围杨崇,能察觉到那批人的存在,已经是他心细如发了。
    按严宣生想来,自家公爷一向护犊子,既然太子不在意,那此事必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
    只是如今瞧着秦烨一看见他就微微沉下去的脸色,严宣生还是心里有些打鼓。
    这是在外头受气了?什么人能让公爷受气啊?
    秦烨入了城上了马就往杜若园的方向行去,严宣生瞧着他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沉默姿态,心中惴惴,只得没话找话道:早前不明所以,这几日,才知道公爷为什么如此
    他顿了顿,打量着秦烨的神色,小心措辞道:用心于太子殿下。
    他喋喋不休的说了一路城内近况,秦烨都未如何搭理他,却在这一句话后挑了挑眉,问道:为了什么?
    总算得到回音的严宣生精神一震,打起精神来道:殿下人好啊!
    严宣生掰着指头比划:从杨崇府中搜出来的那些来往文书、账册民籍,属下看着都头疼,殿下瞧一遍就能记住,多翻两遍就能瞧出来不对。
    属下带人在郡城里头逐户搜查,又重点搜了那些杨崇手下和周夙供出来的地方,全程殿下不曾让诸率卫过问一句,这才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相比起来,从前棠京派下来的那些钦差、督军就是个屁。
    严宣生说得神采飞扬。
    他本来就不耐烦棠京中下来的这些所谓的大人物,又被秦烨百般交代了要小心伺候着,心下本以为是个千娇百贵的大麻烦。
    谁能料到,太子是这样的人物呢?
    办事利落果决,对待臣下又从不猜疑,私下里那真是一万个的亲切、倚重,如沐春风一般。
    就是身体实在弱了点,三不五时的就见着往里端汤药。
    秦烨侧耳听着,脸上几分沉凝的不悦终于淡了但,他弯了弯嘴角,克制住了说一句承蒙夸奖的心思。
    你以为殿下是信任你?秦烨强压了一下不住上翘的嘴角,声音努力保持着平淡,不过是因为你是南疆军里的。
    南疆军里的将军,不就是您的手下?
    杜若园近在眼前,严宣生性子不如陆言和放肆,想到什么也不曾说,只是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角。
    说了一路的话,公爷总算是有点笑模样了。
    就是最后这两句话吧,虽然听起来是没错,但怎么在公爷嘴里说出来,就有一种自矜加上恃宠而骄的味道呢
    第52章 定国公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秦烨被云昼引着进入疏影阁时, 谢恒正坐在桌案前写着些什么。
    窗外暖阳和煦,屋中坐着的人神态闲适,斜斜露出的侧颜上轮廓分明,俊美的好似打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光辉。
    似是听见门帘响动, 谢恒头也没抬, 吩咐道:将窗掩上些, 吹久了还是凉。
    云昼打量着两边的神色, 低着头没出声。
    本来嘛, 外臣觐见太子定然是要通报的, 不过如今不在宫里规矩不严, 加上秦烨前些日子翻墙翻得实在太多, 还得顾明昭亲自去给他开门。
    如今,通报这个步骤基本是省略了。
    但他现在出声告诉太子定国公来了,是不是有点画蛇添足?
    正委决不下时, 就见秦烨冲他摆了摆手。
    云昼是察言观色惯了的, 眼瞧着这位虽没说话, 但眉梢眼角都充斥着一个意思。
    你还待在这干嘛?
    他就低了低头, 很是麻溜的走了。
    谢恒提着笔又写了几个字,始终未听到回话,微微抬头,却见这些日子时常惦念着的人安然无恙的站在窗边,长身玉立风尘仆仆,正伸出手去够弦窗的边沿。
    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他行云流水的动作顿了一顿, 想扔了笔站起身来又觉得太过突然, 强自将自己按回了原位,出声时却抑制不住的声调微微上扬。
    煜之何时回来的?谢恒笑了一声,显出几分再明显不过的愉悦来, 孤还以为,再快也要五六日之后。
    谢恒对行军打仗之事颇不熟谙,他一天前才收到秦烨已然打下奚城的消息,心下欣然之余也开始掰着指头悄悄地算。
    若是赶着些处理一应事物,再带着部分军队返回,最少,也得七八日功夫吧?
    这才过了两天。
    秦烨望着太子那张精致的过分的面容上流露出的柔和笑意,只觉一路奔波的疲惫不知何时已然尽数消弭,他喉结滚了滚,故作平静的道:奚城既下,剩下的都是些微末小事,陆言和足以应付。
    谢恒嗯了一声,也不细究他话中的微末小事到底微不微末,眼神有些亮,正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抑制不住的轻轻咳了一声。
    太子这样的身体,偶尔咳嗽是寻常事,秦烨却觉得心头一紧,上前两步关切道:殿下可是之前遇刺后有什么不妥?
    无事,谢恒怕他担心,急咳了两声摆了摆手,太医已然来瞧过了,那日遇刺伤势不重,只是近日又受了些寒气,不妨事。
    他说得轻巧,秦烨却始终蹙着眉,伸手去拿太子的脉。
    眼前这人的动作如此理所当然,谢恒眨了眨眼,也没什么抗拒的心思,顺势将手腕袒露出来,任由他拿脉。
    秦烨低着头伸出手,瞧见太子白皙的过分的手腕上显露而出的青色血管,却并无两人初次肌肤相触时的心神激荡,相反,他只觉心头窜出一股戾气。
    连严宣生这样的军中糙汉都能诚心夸赞两句的太子,不曾得天眷顾身体强健也就算了,怎么还会有人费尽心思的来刺杀?
    他生起气来也不讲什么敌我阵营的道理,却仍旧沉下心思耐心拿完了脉,而后不着痕迹的心下一松。
    的确没什么大碍。
    非要说的话,应当就是刺杀时受了点惊吓,夜里又确实受了点寒气。
    刺客是什么来路,殿下可查出来了?秦烨收回了手,在太子身侧的坐塌上坐下,心下仍旧给主使之人重重记下了一笔。
    伤没伤着是一回事,仇还是要报的。
    杨崇说,是孤那四哥、端王主使。严宣生那抓到的人后来都自尽了,未曾留下活口。太子也收回手腕,扬了扬手中写了一半的信,云淡风轻的道。孤已经写信回京给母后还有舅舅,让他们留意端王府中的动静了。
    端王秦烨也有几分意外,若有所思道,昔年先太子和五皇子争夺储位,又牵连了几位皇子进去,端王却不在其中,他是先太子薨后意外饮酒坠马,命虽保住了,身体却不行了。
    端王母妃出身极低,连惠帝一朝头一次争夺储位时都没掺和上,自然也轮不上第二次。
    京中世家普遍认为,这就是一场意外。
    毕竟,赵家若为了保赵皇后之子谢恒上位而动手伤人,也该去弄晋王谢恪,而不是端王谢惟。
    谢恒不置可否,端王不曾在原书里出现过,而他又现在都没彻底摸清齐朝皇室这些弯弯绕绕,颇不敢下结论,只是道:谁知道呢,不聊他了。
    两人又闲谈了两句,谢恒想起些什么,问道:煜之此番进城,是光明正大进来的?
    秦烨噎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不曾,是让城门令开了扇侧门偷摸着进来的。
    他以为太子是在意若是正大光明的叫开城门,又会传出两人不和的流言,虽然心下有些难为情,却还是坦然说了。
    谢恒却牵了牵唇角,淡淡的道:城中诸事繁杂,若要清理完毕,总还要几日功夫,煜之明面上不在城中,若有事情商议多少有些麻烦。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弯弯绕绕。
    秦烨张了张口,想说我可以翻墙,又觉得太子不是这个意思,于是试探着问:那殿下觉着?
    左右城外无事,煜之不如就待在杜若园,谢恒凝了凝眉眼,想了一会才开口道,旁的地方恐有他人耳目,倒是疏影阁里可以放心乐意。
    这神来一笔,秦烨只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太子要他住疏影阁?
    杜若园虽是南周王府改建,但实则颇有些小家子气,疏影阁内除了主屋宽敞些,余下的都是些下人的屋子,早就被东宫伺候的宫女太监住满了。
    太子也不是多轻狂慢待的人,会安排他住在哪里?
    秦烨从开头就没想过还有拒绝这个选项,脑中飞速的转了一圈,缓缓开口:都听殿下的。
    谢恒又是嗯了一声,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方才道:上次杨崇来时,煜之暂避的稍间里,一应物事倒是齐全的。
    他唯恐秦烨觉得自己轻慢,语速放得有些快:之前孤要赏乐舞,召见叶嘉,煜之都说此地鱼龙混杂,恐有危险,还说等打下了奚城要日日陪着,不会说话不作数吧?
    秦烨被太子那双如同盛满了星河的眼眸盯着,只觉自己呼吸都急促了两分。
    当时他只是一时收不住,情急之下才上前两步说出了这样的话,事后每每后悔觉得自己轻狂。
    八字还没一撇呢,说什么日日陪着?
    幸好太子不曾介怀。
    他都快自我洗脑把这件事忘了,太子却突然问他这句话算不算数?
    那当然是算的。
    秦烨心慌的不行,耳尖控制不住的红了一片,说出口的话却很正经。
    若为护殿下安危,他紧张的不敢再去触太子的眼神,声音平平的道,自然算数。
    棠京,端王府。
    苦涩的汤药味肆无忌惮的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屋内伺候的太监宫娥也好像是被这股苦味腌入味了一般,个个一本正经的垂首侍立,不敢发出半点声息。
    良久,有匆匆脚步声响起,一名穿着王府首领太监服饰的宫监快步走到床边,屈膝跪下,十分恭敬的道:殿下,南疆急报。
    青灰色的床帏被掀起一个角,露出一只清瘦得过分的手,接过了那纸来自千里之外的信笺。
    那太监屏息静气的等了许久,才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
    失败了端王谢惟轻声道,一群废物。
    秦烨居然带兵去打了奚城,杨崇连太子身边那些人都搞不定谢惟咳了两声,语气嫌恶,这个代总督算他当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惟抬了抬手,一直跪在旁边的太监扶了他坐起来,掀开了床帏,总算让一点光亮落在在床榻之上。
    谢惟瞧着不过二十六七岁年纪,因在自己屋中,只穿了一身素白的寝衣,容色清癯,却难掩憔悴。
    此刻他手里死死捏着那纸从南疆而来的急报,脸上不免染上几分阴郁的色彩。
    密报里说,郡城封城了,杨崇动手之事只怕未必能传得这么快,不过秦烨调兵这么大的动作,只怕瞒不过父皇和本王那九弟,太极殿和晋王府就没什么反应?
    那太监微微低头,声音有些低:太极殿那边听说摔了几个杯盏,还想发旨申斥,不过中书侍郎劝陛下,言道此举大大振奋了军心,且定国公仍是南疆总督,动兵攻城仍是职责所在。陛下便不怎么生气了,只一门心思地盼着定国公能跟着太子一道回来,别就地留在南疆不走了。
    谢惟的神色愈发低沉。
    定国公和太子不和举朝皆知,他还想着即便刺杀不成,这次太子逞强去了秦烨的地盘上,或许那位能有几分血性呢,却是想错了。
    如今秦烨都在南疆动了兵戈了,皇帝却连发旨申斥都不肯,只怕秦烨未必会动自立旗帜的心思。
    他脸上的不郁之色越发浓烈,又问:晋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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