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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婚太子后将军追悔莫及(穿越)——箫仪(2

    他早从这人的呼吸声中听出晋王已然醒来,且伤势不重,若是伤势重些,只怕就没心情用帕子蒙了头不让人瞧了。
    也是,太子一向行事温和,就算为了报复那催丨情药的仇,总也不会把晋王往死里打,最多泄泄愤罢了。
    宁寻好说歹说地哄了半个时辰,晋王才不情愿的掀了半边帕子,让早就侯在一旁的太医瞧伤处。
    嘶
    看见晋王脸上伤势那一瞬,宁寻倒吸一口冷气,一瞬间收回了之前的想法。
    就谢恪这性格,把脸打成这样青蓝紫绿的,还不如往死里打呢
    东宫,明德殿。
    谢恒仰面躺在柔软的坐塌上,由着云昼给他解下头上厚重的发冠,另有两个小内侍半跪着去解腰间繁重的玉带配饰。
    另一边,顾明昭的形象也没比他好多少,论起来他身上的衣着远不如太子繁复沉重。但他是武将,要着甲要挎剑,细算下来两人身上的负担倒也相差不远。
    至于原本都很注重个人形象的两人为什么变成这样无他,自回宫后,实在是太累了。
    惠帝原本许久不开的大朝会恢复了正常,每天说得都是南疆之事,吵吵嚷嚷宛如菜市场骂街。等下了大朝会,回理政堂议政,就得陪坐惠帝下首,瞧着几位被誉为文坛泰斗平日儒雅斯文的大学士卷起袖子吵得唾沫翻飞
    好不容易回到东宫,还没能坐安稳,国舅赵疏遥等太子一党的亲信大臣自发上门,咱们开个小会
    顾明昭脱了软甲卸了长剑,身上总算松快了些,舒服的喟叹了一声,望着内殿的朱帘有些恍惚的道。
    此事若无旁的枝节,就差不多敲定了吧,就看晋王是何反应了。
    昨日太子提出要亲自去一趟南疆后,朝堂上的反应很是热烈。
    齐朝历史上并非没有储君巡边的例子,相反,先太子之前,历代太子都曾随军亲征或是巡幸边陲。
    只是先太子就薨在南疆,皇帝膝下又只剩太子这一个嫡子,朝中宗室重臣一开始最中意的人选,还是晋王谢恪。
    本来嘛,宗室里没有合适的亲王,正该是皇帝的儿子顶上。
    太子至贵,皇四子体弱,皇十一子年幼,诸皇子中唯有晋王谢恪最为合适。
    可南疆路遥还危险,谢恪不想去,也是实情。
    朝堂上风声甚急,谢恪就装病告假装自己不存在,惠帝也着实偏宠他,每当有人提及晋王时便不着痕迹的将事情岔开了去。
    就这么硬生生挺过了风头最盛的那几日,朝中大臣也明白了惠帝的意思,话头已经不再着重在晋王身上,逐渐转了方向。
    宗室里没人去,那只要沾亲带故的也不是不行,可以往下考虑考虑
    比如殿前司指挥使宋迁。
    宋迁的名字都还没被提溜出来,太子殿下就站了起来,表示既然宗室长辈年老,此番难择人选,自己愿为父皇分忧出巡南疆。
    太子体弱满朝皆知,正因如此,那站起来说这那两句温和坚定的话的声影看起来更显萧疏轩举,令人心折。
    晋王一党当时便站不住了。
    储君之争眼看着就是这二位的事,南疆之事,若是太子不去晋王也不去,那也没什么所谓。
    可若是太子这样体弱多病的都惦念着为国分忧,晋王却还装着病,让诸王公大臣怎么想?
    据说宣平侯出了宫之后连自己家都没回,直奔晋王府探病。
    顾明昭就怕,万一宣平侯给晋王劝好了,这位爷一夕之间痊愈了,那些本来有些精力不济的大臣只怕瞬间满血复活,还能再吵几天。
    谢恒听着他的话却是笑了一下,浑不在意的道:谢恪的风寒可重了,一时三刻间哪有这么容易痊愈。
    他那风寒就是装的,哪来的风寒顾明昭话说到一半就停了,挑起眉头看向太子讳莫如深的神色,似有所悟。
    他还欲再问,就见有个殿外进来个与云昼同样服色的太监,俯身禀告道:殿下,定国公府送了封密信来。
    第34章 孤另有所图。
    密信?
    谢恒和顾明昭都是一愣。
    齐朝内宫规矩严明, 就是定国公府正经走殿中省的路子送件东西进来,也要有数人经手反复核查验毒,方能送到明德殿的案头。
    更何况密信这东西,本就是私下传递机密要务才用得上的。
    东宫这边, 只有宁国公府中书侍郎府和太子几位老师府上才有这样的优待。
    秦烨从哪递进来的?
    那太监回话时也很是不安, 只低着头道:是小厨房那边一个叫兴英的小太监, 说他原是受过老武宁侯恩惠的, 所以
    这太监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在宫里这么多年, 见过蠢的, 没见过这么自爆的。
    是, 很多世家大族爱往宫里安插人手, 朝堂上波诡云谲是寻常事,很多时候多一点消息没准就多条命。
    可你安插人就安插人吧,不能安安静静待着往来传递消息吗?非要跑到太子跟前来递信嫌太子脾气太好了?
    这下好了, 太子若怪罪下来他这个主管小厨房的识人不明, 连他也要吃挂落。
    那太监愁眉苦脸的想着, 就见太子取过那封密信, 脸上并无愠怒之色,反倒笑了一下,摆了摆手道:知道了,别为难那个叫兴英的,好生相待。
    这是不计较又吩咐他退下的意思了。
    别为难兴英代表太子也不介意定国公往东宫里安插眼线?
    等那太监一脸纳闷的走了,谢恒才慢条斯理的拆了那封所谓的密信, 展开一阅。
    那张信纸上总共没几行字, 算起来也不比几日前国舅抄录的那张纸内容丰富多少,谢恒却依旧看了很久。
    久到一旁的顾明昭以为秦烨给太子写了点什么军事机密,谢恒才将信纸一放, 犹豫道:定国公与孤相约今夜子时在河西巷巷尾的宅院见面?
    ??
    从来只听闻太子召见,未曾有过约见太子的,不过联想到那人平素的性格和之前那几桩事,倒也算不上特别难以理解。
    顾明昭捏着下巴思考道:上次不是说过少见面吗?这才几天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退亲了。
    他又想了一会,总觉得有些不对,索性拿起谢恒搁在桌案上的信纸看了两眼,突然反应过来。
    殿下,顾明昭挑着眉头道,这河西巷尾的宅院好像是咱们东宫的啊?
    陆言和觉得,自己打从回了棠京,已经摸不清楚公爷的心思了。
    若说当时以为太子公爷竹马竹马自幼相恋是错,后来以为这两位感情平平也是错,总不至于前几日那次已经传遍京都的提剑退婚也是假的吧?
    可瞧瞧他这几天奉命办的事去打探太子在宫外购置且没搁在明面上的宅院、顺便再把那宅院旁边空置的宅院买下来、按公爷的想法匆匆修整一番、最后再通过费了老鼻子劲安插进去的东宫暗线送封密信进去
    就为了见一面。
    知道的以为这两位要商量朝廷大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搁这偷情呢。
    谢恒轻车简从的到了信中那座河西巷尾的宅院门口,瞧见站在门口抽鼻子的陆言和,才知道秦烨邀他相见的地方,就在他自己购置的别院隔壁。
    做贼一样偷偷摸摸掩了身形去了隔壁,刚进了两道门,谢恒就瞧见了内中情形。
    这屋子瞧着年月已然空置许久,推倒重修显然来不及了,内里却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一应陈设布置盖是新置,瞧着像是从定国公府直接拉来的,熟悉的檀木香味自鎏金香炉中袅袅升起,桌案上竟还搁了瓶酒,隐隐透出清冽的梅花香气。
    更重要的,是站在窗边等自己的那个人。
    谢恒一眼就瞧出来,秦烨今日与往日不同。
    这人平素好洁,却也只是好洁而已,在穿衣上并不讲究。私下里一贯的单薄长衫,进宫则穿官服,只仪态形制上不出错也就是了,其他的概不讲究。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身上换了身藏青色窄袖长袍,袖口处绣得细密的纹样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发冠腰带也改用了白玉,月色下莹润洁白,越发衬得眼前人清俊挺拔、光风霁月。
    两人叙礼坐下,屋中没再留伺候的人,秦烨将酒杯递到谢恒面前,道:去岁淮王府中尝的梅花酿,殿下尝尝。
    谢恒接过杯盏,浅浅抿了一口,便道:定国公今日相邀,可是有要事相商?
    太子素来直接,秦烨也不在意,目光在谢恒眉眼处一掠而过便匆匆收回,淡声道:臣是想谢过太子。
    这几日朝中为了南疆徐道晏叛逃之事风云涌动。臣知道,宗室无人,陛下属意宋迁前往南疆巡视,查一查南疆武将与南周勾结之事。
    秦烨自己也喝了一盏酒,声音轻缓,清冽的梅花香气扩散开来,萦绕于室。
    宋迁一向与臣不睦,若是他去,定然会查出许多对臣不利之事。臣原本是不惧的,左右依仗着这数年军功威望和淮王府,陛下要不了臣的性命,兵权而已,也不是什么多值得在意的东西。
    谢恒喉结滚了滚,心跳竟有些快。
    秦烨虽是喝着酒说的话,可这一字一句条理清晰,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朝中但凡有些眼色的都知道,皇帝想要秦烨手里的兵权,也知道,因着秦烨在军中的赫赫声威和母家淮王府的权势,皇帝多半是不肯下杀手的。
    将这样人人心知肚明却不肯明言的话摆到面上来说,只能说明一个事实。
    秦烨要动真格的了。
    果不其然,秦烨又喝了一盏酒,续道:只是没想到,到了这样的时候,殿下依旧愿意出手相护,甚至不惜亲去南疆一趟
    臣生性就不爱欠人人情,如今细想,从入京起不知欠了殿下多少东西,都快数不清了。
    谢恒缄默。
    他其实并不觉得秦烨欠了自己什么。
    从他到这里,一直试图谋划改变那场宋左之乱,秦烨是其中的关键人物,他一直帮着护着,其实归根结底出于一个他自以为算不得高尚的出发点。
    他想将这人捂热了,谋取秦烨在军中的影响力,甚至淮王府的势力。
    秦烨越觉得亏欠,越觉得他好,这局牌才能打得下去。
    可此时瞧见这人一副歉疚的模样,谢恒竟觉得一颗心不自觉的抽紧起来。
    秦烨又做错了什么呢?要被惠帝一颗刻薄猜疑的帝王心逼到这样的地步,还要感激于他别有目的施恩。
    于是谢恒也仰头喝了一盏酒,突然道:其实孤另有所图。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全然坦诚是不能全然坦诚的,可不坦诚说些什么呢?
    难道跟秦烨明说自己早看出来宋迁别有异心齐朝要玩完,一早就打算好实在不行拉他造反?
    正犹豫间,却听秦烨一声带着笑意的应答声在耳边轻响。
    他说:臣知道。
    第35章 身体康健,四海太平。
    谢恒犹豫许久都不知道该如何措词的话被秦烨噎在了嗓子眼里。
    你知道?
    你知道了什么?
    太子无辜的眨了眨眼, 素来平静莫测的瞳孔中竟鲜有的带上一抹澄澈的意味。屋内烛火摇曳光影错落,映照着他眼角那一抹润泽,看得原本就思绪起伏的秦烨心下一热。
    太子今日怎么看起来比往日还要矜贵俊美?
    他不想盯着谢恒看太久,怕克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过于灼热, 只能强硬的逼着自己去看太子衣裳上的纹样。
    室内光线不明, 谢恒不曾瞧见, 秦烨的眸光暗了暗。
    臣别无所长, 他说, 南疆路遥此去危险, 愿与殿下同往。
    此后山高路远, 臣皆会护着殿下。
    清清淡淡的两句话, 音调不高,秦烨却说得很认真。
    四目相对,看清楚秦烨眼底真挚的谢恒懵得厉害。
    这是两句分量很重的话。
    无论是谁去南疆, 所谓的危险只在于两个方面, 南周无孔不入的暗杀刺探, 以及南疆军中那些兵油子的态度。
    南疆军可不是棠京城中承平日久没怎么动过刀剑的守备军。
    实际上, 南疆路遥荒僻,南周又是屡屡寻衅动辄打仗,朝中每岁能给多少粮草军饷?
    秦烨在南疆十年,用的都是以战养战的法子,养出来的是彪悍勇武的老兵和乖戾好战的将军,打起仗来是很勇猛, 杀起自己人来也不手软。
    惠帝往南疆插进去多少文臣武将, 安分些的倒也罢了。可若真有靠着圣旨对军中指手画脚的前一天嚣张跋扈,次日便意外伤亡的难道少了?
    谢恒打定主意走这一遭,实际上根本没想过自己能虎躯一震散发王霸之气收服南疆军的可能性。
    预料之中最好的情况, 无非是下令南疆几个重镇严加戒严排查密谍,然后再敲打一二南疆军内部自恃功高得几名将领,这就算不错了。
    可若是带着秦烨去,那就不一样了。
    如今南疆军里的刺头都是这位一手带起来的,那就是秦烨经营十年根底深厚的大本营。
    这和回自己家有什么区别!
    轻松、惬意还能防宋迁。
    而且这最后一句话,听着有一语双关之意。
    山高路远,高的是南疆的山,还是齐朝的山?
    若是秦烨没打算耍着他玩,这已经是个十分明显的暗示了。
    谢恒心跳的厉害。
    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上秦烨到底明不明白他的那个另有所图了。
    谢恒只是在想这怎么就进展到这样的地步了呢?
    在他的设想里,这才哪到哪?
    两人如今只能算作熟识,若要秦烨这样的人物允诺交付忠诚,总得捂个两三年吧。
    等秦烨看清惠帝宽和雍容的帝王皮囊下藏得是怎么一颗猜忌多疑的心,等到他真正捋清线索掌握部分朝局,等他腾出手来和秦烨解衣推食掏心掏肺或许才能在偶尔闲谈时暗示一二。
    如此这算什么攻略进度条没打开对面缴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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