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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许你倾城(娱乐圈 GL)——顾徕一(25)

    你这个小孩子。
    我这个小孩子,也有自己的办法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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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陪你◎
    祝映岚从诊室出来, 发现祝遥已经把杨晟涵放走了,指着祝遥没受伤的那半边额头骂:你脑子进水了啊!你不就是为了躲她才受伤的!这种人不给她一点教训她不知道长记性!
    妈,是我自己轧到可乐罐子
    闭嘴!那她也是罪魁祸首!
    祝遥叹了口气:妈, 我脑袋晕。
    祝映岚马上说:那赶紧去特需病房躺着吧!
    看你这瘦猴儿样!
    祝遥还要在医院输两瓶消炎的点滴才能走, 本来在输液室坐着输就行,祝映岚却大张旗鼓开了间特需病房。
    祝遥说不用, 祝映岚瞪她一眼:老娘有钱!
    祝遥只好跟着祝映岚去了。
    特需病房里安静的出奇, 洁白的床洁白的墙洁白的灯,淡淡的消毒水味, 让祝遥莫名想起小时候常去的外婆家。
    爱干净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小院儿里就充斥着这样的味道。
    祝遥躺在床上, 祝映岚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发短信,一边毛焦火辣的骂:这帮蠢货!
    又絮絮骂祝遥:你也蠢,轧到什么罐子摔成这样,家长会也没开成,我本来还打算找你们班主任和曲老师送
    祝遥轻声打断她:妈, 我有点困。
    祝映岚难得从手机上抬起头,看着女儿缩在被子里的脸,小小的一张巴掌大, 眉眼间还透着小时候与她同被而眠的稚气,可脸型已经有了大姑娘的模样。
    那清秀中带点倔强的样子, 跟她前夫祁胜军越发相像起来。
    祝映岚莫名有点想哭, 又有点想骂, 最后化为无语凝噎的一声叹息:
    哎, 那睡吧。
    那时的祝遥尚不能完全理解祝映岚的一声哎里包含着什么, 她不知道打的这瓶点滴里是不是有什么安神的药, 她真的好困好困, 是久违的小时候那种本能的困意。
    她听着祝映岚坐在一旁,做了美甲的尖指甲猛戳手机屏,二郎腿从左脚架右腿变成右脚架左腿,细细的高跟鞋跟敲击地面。
    祝遥迷迷糊糊间想问:妈,我睡醒了你还在这里么?
    但她问不出口。
    半梦半醒间不知祝映岚是不是给她掖了一次被子,她想起小时候每个周末,祝映岚都带她去外婆家,那时祁胜军已经开始忙,祝映岚是祝遥小小世界里唯一的倚靠。
    她记得那时祝映岚总跟几个舅妈聚在一起打牌,有天祝遥坐在椅子上摇来晃去不知怎么栽了下来,头摔得咚一声好大一个包。
    祝映岚立马丢开麻将来哄她:不哭不哭,妈妈抱。
    哄她去床上午睡,睡着了就忘了疼。
    午睡睡醒总有一种被世界遗弃的荒凉感,那时的祝遥年幼不更事,却已本能感受到这种荒凉铺天盖地带来恐惧。
    她听着卧室外再次响起的轰轰搓麻将声,以为祝映岚又去打牌了,傍晚暗下来的卧室里好像只剩她一人那么寂寞。
    她放声要哭:妈
    还没放开喉咙,背后就有人轻轻抱住她:妈妈在。
    祝遥一颗幼小的心脏轰然落地,夜莺落回巢穴,归人点亮灯火。
    寂寞的感觉潮水般消退,她又活了过来,会说会笑了。
    祝遥本以为自己陷在一片模糊的记忆里,睁眼才发现是自己做了一个梦,其实跟祁胜军离婚后外婆去世,祝映岚烦透了那些舅妈的闲言碎语再不往来,那带点消毒水味的小院儿早已掩埋在祝遥的记忆深处。
    今天不知怎么又梦到了。
    祝遥缓缓睁眼,本来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就看到病房窗户正对一轮残阳如血。
    竟已经傍晚了。
    她至少睡了半个小时,意识到这一点的祝遥忽然心慌起来,赶紧去看那张祝映岚刚刚坐过的椅子,果然空空如也,祝映岚已经不在那里了。
    小时候那一次午睡醒后荒凉与寂寞的感觉,再次铺天盖地向祝遥涌来,祝遥抓过手机,果然看到祝映岚给她留的一条短信:有事,先回公司了。
    祝遥甩开手机有点想哭。
    从七岁到十七岁,她变强大了吗?没有。
    她还是那个被妈妈遗弃就感到寂寞的小女孩,蜷缩在被子里的姿势如婴儿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可再也没有温暖的羊水来托住她抚慰她。
    祝遥感受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流出,染湿了埋住她脸的枕套,比刚在地面沙砾中摩擦出的血肉,更让她感到心脏一阵揪着的疼。
    直到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祝遥啊。
    你醒了?
    ******
    曲清澄那带着特别南方口音的温柔声音,让祝遥感受到一阵难掩的害羞,立马把脸在枕头里埋的更深一些,轻轻蹭了两下模糊掉眼泪。
    曲清澄的出现,她那白衣飘飘裙摆扫过椅子的声音,让祝遥瞬间从依恋妈妈的七岁小女孩,变回对成年女性心怀向往的十七岁少女。
    她吸吸鼻子,闷声闷气的问:曲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心里那阵席卷而来的荒凉与寂寞的感觉,再次潮汐一样消退了。
    第一次救她的人,是祝映岚。
    这一次救她的人,是曲清澄。
    曲清澄笑道:我来陪你呀。
    你妈妈打电话给老方请假,说你受伤了,我开完家长会给你妈妈打电话问你情况,刚好遇到你妈妈有事,我就说那我来吧。
    祝遥警惕起来:你跟我妈见面了?
    没有,我来的时候你妈刚走。
    祝遥松了口气。
    曲清澄问她:你老把脸埋在枕头里干嘛?
    丑。
    胡说。曲清澄笑起来:十七岁的小女孩子哪有丑的。
    祝遥转转脸,莫名其妙问出一句:那我漂亮么?
    话一出口,祝遥愣了,曲清澄也愣了。
    因为这话实在不像祝遥会问的,要是商晓冉那种娇滴滴的女孩子问出来倒也没什么。
    可这是祝遥。
    沉默的寡言的从不表达的祝遥。
    低头的隐蔽的把自己埋进人堆里的祝遥。
    祝遥感受到一阵比刚才更加强烈的羞窘:你她想说你就当我没问,话还没来得及出口。
    很漂亮。
    祝遥一怔。
    曲清澄温声细语的说:祝遥你很漂亮的。
    所以你以前总用头发挡着脸做什么呢?
    你啊真的很漂亮的。
    在祝遥的印象里,那是她十七岁时已觉得足够漫长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夸她漂亮。
    之前很小的时候,依稀有人夸过可爱什么的。
    等青春期的时候开始发育,细长的手脚配上瘦瘦的身体,还有不想惹人注意而打不直的背、从不梳开的头发,让祝遥相较于商晓冉这种娇俏的女生,总显得跟漂亮一词无缘。
    最多有妈妈的朋友夸她懂事什么的。
    等到后来成绩渐渐跟不上,就连懂事这样的夸奖也没有了,祝遥如她所愿,变成了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变成散落的尘埃和灰色的影子。
    在避开所有热闹的角落,晃啊晃的,无处依附。
    直到曲清澄的一句话,像照透角落的浅浅阳光,或暖暖月光。
    祝遥从枕头里露出一只眼来:真的吗?
    真的是真的。曲清澄笑起来:可我不能再说真的了,据说骗人的人,才会刻意说很多真的。
    很多年以后祝遥想起来,如果那个傍晚,没有曲清澄的一句漂亮,她一定不会在高三时发神经一样突然去考了S戏,更不会在舞台上屏幕上,变成一部分人眼里闪闪发亮的那个人。
    祝遥啊,知道知道,很漂亮的!
    小花里的颜值巅峰了吧。
    啊啊啊女鹅美惨了!女鹅杀我!
    曲清澄大概想不到,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会让一个十七岁女孩的人生,像冒着烟的火车一样轰隆隆调转了朝向,朝女孩自己都意料不到的方向疾驰而去。
    祝遥始终觉得,如果她的人生真有魔法。
    手持仙女棒的那个人,就是曲清澄。
    ******
    夕阳和暖,曲清澄坐在祝遥的病床边,看一眼连在祝遥手背上的吊瓶。
    快输完了。
    嗯。
    你饿不饿?捡了只床头柜上司机买来的苹果,慢慢的削。
    祝遥半靠床头躺着,垂眸盯着窄窄一道苹果皮在曲清澄的指缝间越变越长,粉红斑斓的纹路勾勒出她青春期最好的一段岁月。
    曲清澄切了一块苹果递给祝遥。
    祝遥接过,咬在齿间嘎嘣嘎嘣。
    你也吃。她轻声劝曲清澄。
    曲清澄笑一下,把一块苹果放进自己嘴里。
    齿间是和祝遥相同的频率,嘎嘣嘎嘣。
    待会儿吃什么?今天家长会,晚上不用上晚自习。
    祝遥摇头:不知道。
    对了,你家保姆阿姨会做饭吧?
    不。祝遥撒了个谎:她不知道今天不上晚自习,我忘告诉她了。
    这样啊曲清澄又切一块苹果递给祝遥:吃粥?
    烧烤行么?我请你。
    你这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让你请我啦。曲清澄笑:不过烧烤,可以呀。
    嗯钱待会儿再说。
    看着曲清澄抽纸巾擦干净水果刀的时间里,祝遥盯着曲清澄白净的手指开口:曲老师。
    什么?
    那个,今天杨晟涵来学校找过你。
    曲清澄一愣。
    你
    我准备去学校门口接我妈的时候,碰到她了。
    曲清澄一时没有把祝遥受伤和杨晟涵突然出现这件事联系起来。
    任人也不会把祝遥受伤和杨晟涵突然出现这件事联系起来。
    这是祝遥一个人的秘密,让她心里像气球一样充起气来。在一方不为人知的小小世界里,她是手持长剑的骑士,曲清澄是她唯一要守护的女神。
    曲清澄说:我今天没见到杨晟涵。
    她好像有事走了。
    你祝遥开口告诫:你最好再找她好好聊一次吧,不用约在学校聊。
    你这个小孩子。曲清澄又笑:哪里需要你来担心我啦?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祝遥在心里说。
    我担心的要死。
    见祝遥看着她抿嘴不说话,曲清澄最终温和的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祝遥吐出一口气。
    曲清澄把水果刀收好,又看一眼祝遥的吊瓶:待会儿烧烤想吃什么呢?
    这时曲清澄的手机响了起来。
    ******
    其实很多时候回想起来,祝遥都觉得,如果自己再聪明一点的话,应该能早一点从那些芒草般细密生长的细节中,看出一些端倪的。
    比如曲清澄此时摸出手机,脸上露出一种既欣慰又别扭又哀伤的神情。
    如果自己再聪明一点的话。
    可不够聪明的祝遥,只是傻愣愣听着曲清澄把手机接了起来,温和的说出一声喂。
    什么人呢?祝遥在心里想。
    总不会是郑先生吧,感觉上次曲清澄已经跟他都说清楚了的样子。
    祝遥没想到曲清澄下一秒脱口而出的称呼是:妈。
    祝遥愣了一下,即便不够聪明如她,想到曲清澄那欣慰别扭又哀伤的神色,还是多少觉得有点奇怪的。
    回家吃饭啊曲清澄嘴里应着,看了祝遥头顶马上要输完的吊瓶一眼。
    祝遥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好吧,我还有点事,完了就回。
    曲清澄又嗯嗯两声,轻声说一句再见,挂了电话。
    祝遥故意扭头,看着窗外。现在深秋,也许马上就算邶城的初冬,天黑得早,那轮像海鸭蛋黄一样的落日,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鸡翅,牛肉串,豆腐皮。祝遥即将错失的是什么。
    温柔,微笑,再见啊祝遥。祝遥即将错失的其实是什么。
    祝遥心里刚刚退去的潮汐,忽然以更加凶猛的姿态卷土重来,祝遥感受着病房里忽然没过她头顶的潮水,觉得心脏顶着巨大的压力,一时无法呼吸。
    她缓缓从床头滑下,躺下来:我有点困。
    曲清澄错愕:怎么突然她提醒祝遥:吊瓶马上输完了喔。
    嗯。祝遥缩在被子里,闭阖的双眼睫毛微颤:就是突然有点困。
    曲清澄没说什么了,只是站起来帮她掖了掖被子,被湿纸巾擦过的手指上还沾染着刚刚苹果的香气。
    祝遥因为闭着眼,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大概也就过了五分钟吧,曲清澄轻手轻脚的站起来,走出了病房。
    不一会儿,一个陌生脚步跟着曲清澄复古小皮鞋的踢踏声走进病房,拔掉了祝遥手上的针头。
    祝遥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护士拔针的时候,还在闭眼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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