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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只正经狐[穿书]——糖丢丢(54)

    把屋内浮动的飞灰照得一清二楚。
    胡以白退后几步,拍了拍凤翎的肩膀,耳语道:你看。
    凤翎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道石榴红的衣裙轮廓被光线缓缓勾勒出来,她坐在窗沿上,轻倚窗棂,一双无神空泛的眼呆呆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长街。
    好似一尊有形无神的人偶。
    胡以白出声道:姑娘?
    女孩缓缓回过头,看到两人时表情丝毫未变,只道:今日身子不舒服,不接客,去找别人吧。
    然后转过去继续盯着窗外。
    好似记忆还停留在生前,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
    胡以白环顾这屋里却只找到了一把椅子,把上面厚厚一层尘灰捏诀弄干净后,搬到凤翎面前:我得问几个问题,你先坐。
    凤翎甩开他要拉扯自己的手,你问你的,不必管我。
    胡以白看了眼被打红的手背,还是第一次发现,小孩还会跟他劲劲儿的。
    下意识拿出胡老师对付熊孩子的威严来:你坐不坐?不坐我就不问。
    此话一出,凤翎霎时愣住了,随即侧过头,一脸你有病的看着胡以白。
    胡以白立刻堆笑,按着他肩膀把他按在了椅子上:开个玩笑。稍等,我很快问完。
    说着赶紧走到女孩身边去问话。
    凤翎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刚想站起来,可转瞬一想,自己非跟他较劲,倒显得他还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索性蹙着眉再坐一会,还是先听胡以白问什么吧。
    胡以白站在窗口,随她一起看着街上的熙熙攘攘,你在等谁?
    小石榴随口应道:小石头。
    小石头?就是那个要给你赎身的小子?他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了,这么言而无信的人你还等他作什么。
    小石榴立刻皱起眉,惨白无神的脸都随着这一丝怒容有了几分颜色:不许你说小石头坏话!他才不是言而无信,他只是说到这她干裂无色的唇都开始发颤,声音缓缓弱了下去:他说去溪城打完仗就会来接我,只要打完仗银子就能攒够了
    说着,她颤颤巍巍的打开一直紧握在手里的手绢,里面的几块碎银都被腐蚀的有些发黑变色。
    五十两银子到底是多少钱,为何怎么攒都不够我偷了客人的钱还害姐姐们一起挨打了,可还攒不够,还是不够
    说着她开始不停薅自己的头发,把脸颊和手臂抓挠出一道道狰狞的血痕。
    耳边娇艳的石榴花随着散开的发髻摔在地上,花瓣无力的散开,比起石榴,更像一朵染血的山茶。
    胡以白低头把石榴花捡起来,从袖子里拿出两锭银子放在她面前:现在攒够了。一锭二十五两,正好五十两。
    他把石榴簪花插回小石榴的头发上:下次再看到小石头,就跟他走吧。
    她看着手绢里的两锭银子,抬头看着胡以白,一滴泪顺着弯起的眼尾滑落,整个身形瞬间在阳光下模糊起来。
    小石榴:谢谢。
    胡以白:不谢。
    石榴红的轮廓在窗棂上化做一条破败的丝裙落了下来,连带着那两锭银子,和手绢上黢黑的碎银,当啷一声散落一地。
    凤翎站起身:她走了?
    胡以白摇摇头:不知道啊,也许吧。他捡起地上的手绢,把银子又放回窗棂的位置上。
    转身刚要去拉凤翎的胳膊:走吧。
    不等狐狸爪子伸过去,迎接他的就是出鞘的思狂。
    凤翎: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胡以白看着寒光凛凛的剑锋,朝后退了半寸,纳闷道:之前不是治好了么?
    怎么现在又不习惯了。
    凤翎:何时治好了。
    胡以白看着他淡银色的瞳孔微微紧缩,浑身都在嘶嘶冒寒气,面对凤翎的睁眼说瞎话,他只能怂怂点头。
    等思狂从脖子上撤下去,他委屈的耳朵都要拉耸下来。
    明明就治好了!
    当时还说只要师兄就够了,现在人翻脸不认人就罢了,怎么连病也翻脸不认人了?
    等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春风楼,胡以白展开那条手绢看了看,虽然因为时间太长丝绸上都有些破败得拉丝了,可手绢洗得干干净净,一点脏污都没有。
    有些人身在泥潭心如清莲。即使身陷红尘,心却是干干净净的。
    凤翎侧头见他捧着其他女子的贴身之物,还赞叹有加,眉宇间瞬间被一团阴云覆盖。
    凤翎:你的姊妹还真多。
    胡以白一愣:什么姊妹?
    他倒是有个弟弟,不过原主还是独苗来着。
    凤翎看他装傻的样子,冷冷道:方才在楼里那么多姐姐,叫的不是很顺口么,我还以为你家也有不少姊妹。
    胡以白:
    怎么突然有股迎面而来的醋香。
    胡以白被怼的不敢说话,低头的一刹,嘴角却是微微抿起的。
    他还会挖苦自己。
    是不是证明,自己在他心里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性?
    肯定是。
    不然他为何只挖苦自己,不挖苦别人!
    此刻若是云阔和司无涯在,估计一定会送他一句病得不轻。
    胡以白想到这,不自觉喜上眉梢。
    凤翎想起他方才对花楼里的姑娘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再看胡以白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往日不喜形于色的脸,霎时寒意遍布,一向不与人斗嘴的凤月君,薄唇抿了又抿,还是没忍住念出一句:轻薄。
    轻薄??
    胡以白被骂得一愣,我刚才进去没动手没动脚,坐的位置都跟她们隔着一张桌,哪里轻唔唔唔唔?!
    望着凤翎的背影,胡以白无奈的放弃挣扎。
    行吧,你说轻薄就轻薄。
    走了一会,见胡以白一直安安静静,凤翎解了他的谨言,开口道:你的修为在我之上,你自己能解开,为何不解。
    胡以白:你让我闭嘴,我若是解了,不是惹你生气么。不想你生气。
    他说得坦坦荡荡,表情不似作伪。
    凤翎眸中一闪,薄唇微动。
    以他的修为,确实不必把自己放在眼里,可他为何总是甘于下风,处处相让?
    他不理解。
    若换作以前,他肯定会觉得对方胸襟开阔义薄云天,亦或是对自己也动了一点旖旎的心思。
    可现在他已经不会天真到如此地步了,从小到大围绕他身边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向龙迟予那样,看不起他伺机找他麻烦的。还有一种就是向璇玑楼楼主那样,暗中监视他,想要利用他找到赤火珠的。
    一个能夺舍他人,修为大乘以上的尊者,会对他一个落魄弃子、年岁也许跟他相差好几百岁的小儿竖子生出爱意?
    怎么想都不切实际。
    大概是有了之前的欺骗,让他再看待周遭的一切时都带上了一层怀疑,他不能再像凡夫俗子一样一腔热血坠入爱河了,他要时刻保持清醒,不能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最好也不要再接近胡以白。
    胡以白这次倒是没发现,他重新绑个头发的功夫,凤翎就展开了这么一系列的心理活动。
    胡以白把刚才自己的发现跟凤翎说了一下:我觉得小石头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疫鬼,你还记得刚才小石榴最后说的溪城么,当时藏书阁的云中简上有记载,梁元七年九月,溪城疫病,病发九十七日,死三万五千余人。,时间正好对上是三年前,小石榴说他最后要去溪城打仗,若他没说谎的话,那他很可能是病死在溪城了,你说呢?
    说到这他回头看向凤翎,却发现后者一脸魂游天外的模样,胡以白叫了声名字,才回过神似的嗯一声。
    胡以白顿时胡教授附体,脸色变得十分严肃,我这说半天你想什么呢?
    突然被这么一吼,凤翎下意识有些心虚,抱歉。
    胡以白揽着他肩膀,把他拉到跟前:我再说一遍你认真点。
    差点忘了,胡教授也是办公事时不带有任何私人情感的。
    就算他亲爹亲妈在他讲课时走神,他也照样把人提溜起来。
    凤翎被他揽着肩膀,这回真是仔仔细细一个字都没放过,只是边听边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像忘了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崽儿,你忘了不要再接近胡以白!
    胡以白(拿刀):闭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庄生梦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小石头
    回到客栈, 胡以白觉得下一步,就应该着手去找这个小石头。
    三年前他可能去过溪城,而且还是王家寨的人,他是疫鬼的可能性很大。
    可有一点很奇怪, 他既然回来为何不去找小石榴?
    他到底有什么不能见小石榴的原因
    *
    晚上山风大, 坐在窗前边吹边聊, 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按照惯例,聊完之后凤翎起身就要出去, 胡以白也站起身抻抻懒腰, 忽然视线越过凤翎肩头, 目光一滞, 仿佛在窗外看到了什么, 低声道:别动。
    凤翎动作一顿, 就看胡以白慢慢走过来,借着他的身体做阻挡, 慢慢靠近窗边。
    因为不能被窗外的人发现打草惊蛇,胡以白只能猫腰靠向凤翎的肩膀,借着颈部和发丝间的缝隙,悄悄窥探着外面。
    淡青色的阴影站在客栈门前的老树下, 阴森森的望着这扇窗户。即使隔得这么远,胡以白也能感觉出对方身上环绕的鬼气和魔气。
    看来之前凤翎猜得不错,这人确实是半鬼半魔。
    想到这他微微弯起唇角:【猜猜我看到了谁?】
    热息扑在脖颈间, 对方身上的艾草沉香又席卷过来, 好似跟吹入的夜风交织一起。
    凤翎喉结微颤,对这股味道受不住的闭息:【小石头?】
    胡以白目光一怔, 顿时没意思了:【你也太聪明了。】
    太聪明的学生真是一点也不好玩。
    你还没说前半句, 他就能猜出后半句, 一点悬念也没有。
    胡以白靠在凤翎肩膀上,眼睛盯着树下的疫鬼,没注意到凤翎开始逐渐僵硬的身体,只感觉一股热浪朝着四周发散出来。
    灼得人口干舌燥。
    胡以白:【不过挺奇怪,他穿的衣服并不像做苦力的,锦衣绸靴,还带着纱帽,当朝不是只有官吏才能带纱帽么?】
    按照春风楼那些姑娘的说法,小石头离开前还在做苦力,而且家中贫苦,并无财力供他进军营。
    他离开王家寨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翎:【衣服是何颜色,有何纹饰?】
    胡以白看了看:【暗灰色,无纹饰,不过两边帽带挺长,领口有一圈】
    不等他看清楚,树下的疫鬼仿佛意识到被发现了,忽然化作一缕黑雾消失在了原地。
    凤翎还在问:【有什么?】
    说着头朝这边无意识侧了一下,下颌轻轻擦过胡以白的额角,细腻的触感,顿时在安静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
    本来只是在暗中窥视,却忽然有了些耳鬓厮磨的旖旎感。
    一向清心寡欲的胡教授忽然有些沉湎,一双淡茶色的桃花眼,都迭荡开了星星点点的欲色。
    他稍稍又靠近凤翎一点,胡诌道:【太远了看不清。】
    凤翎不疑有他,但感觉两人的身体都要贴在一起了,桌子到窗前的距离本就狭窄,现在非常时期,他也不好随便乱动。
    只是紧贴在一起的胸膛,传出的咚咚闷响,仿佛受惊的驯鹿要撞出胸膛。
    凤翎不知道要忍到何时才能结束,又问了句:【其他还有什么特征?他一直站在那,有没有走动过?手上有拿什么东西?】
    胡以白:【呃,没走动,一直在树下,手里】
    完了,编不下去了。
    脑子昏沉沉的,只感觉凤翎身上发出很浓的紫云草味道,被热浪烘烤的越来越香。
    有种走进正烘烤着蛋糕的糕点房的感觉,香味快要把人溺毙。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就听凤翎冷不丁在耳畔说了句:手里还拿着拂尘吧。
    胡以白一愣,这才想起刚才疫鬼臂弯里确实夹着一个东西,原来是拂尘么?
    不禁愕然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凤翎冷飕飕的看着他:他在你身后。
    胡以白转过身,就看站在树下的阴森疫鬼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里,方才在夜幕下瞧得不真切,如今站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里,把整个人的形象都清晰了几倍不止。
    随着他周身环绕的鬼气不断冲撞屋内,桌上的灯火几番明灭,一闪一烁的白墙前,站着一脸阴鸷的少年。
    把手绢给我。
    胡以白总算明白为何他会站在窗外死盯着他们了,是因为他捡了小石榴那条手绢。
    他佯装恐惧,赶紧把手绢从储物袋拿出来,你别过来,马上给你。
    然而疫鬼怎会听他的。
    结果一道黑影刚要靠近,一把雪亮的尖峰已经横在了黑影的脖子上。
    黑影刚需逃离,眼前的剑倏然一分为三,在他脖子上交叉成三角状,让他动弹不得。
    胡以白顺着思狂朝执剑的凤翎看去,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就喜欢你这么默契的。
    顺便来了个wink。
    凤翎假装没看见他的撩骚,看着剑锋下的疫鬼,冷声道:为何散播疫病?
    少年看着也就比小石榴大一点,估计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而且因为营养不良,还没到他和凤翎的肩膀高。
    此刻被利剑逼着脸上也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冷笑一声:我不想杀人,我劝你们不要逼我。只要再有一百零一人染病,我自然会离开。
    胡以白一愣,一百零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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