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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见我毛茸茸——叶霜刀(25)

    这就有点意思了。
    以前席风变成焚骨,都是在黑白梦境里,以焚骨的身份重历它的记忆。但现在眼前分明是一片红色,并非黑白梦境,也就不可能是焚骨的记忆。
    席风扭头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洁白身体上,生着火焰一样的赤金色花纹,上头流光熠熠,是妖力外露的表现。
    这样的焚骨,席风在黑白梦境里是从没见过的。他只知道焚骨身上有花纹,却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颜色。
    可竹蛛又怎么知道焚骨的模样呢?
    席风正琢磨着,白藏就醒了。
    焚骨,你压着我了。白藏笑盈盈地推了他一把。
    哦。席风赶紧把自己庞大的身躯挪到一边。
    焚骨的体型比这张床小不了多少,为了不再压到白藏,席风努力了又努力,才把自己缩在了一侧。
    大大的兽努力蜷起来的样子,乖巧中透着几分可怜,惹得白藏心里痒痒的,索性扑过来抱住了他。
    焚骨,我好喜欢你。白藏轻轻揪住他尖尖的耳朵,在耳边小声说道。
    说给焚骨的悄悄话真真切切落在了席风耳中,令他一瞬间呆滞。
    之前每次进入黑白梦境时,他都会变成焚骨,甚至能感受到焚骨的心意,所以他很清楚,这只连人形都化不成的妖兽,对白藏,究竟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一条腿忽然抬起来,搭在了席风身上。
    若不是脸上有毛挡着,席风此刻的脸怕是红得没法见人。
    师、师尊席风磕磕巴巴地唤他。
    往常白藏一定会纠正他的称呼,没想到这次居然应了:嗯。
    白藏意乱情迷地看着他,薄唇微启,眼瞳里水光潋滟,像盛着一汪璀璨星河。
    席风险些就陷进去了,才刚把头探过去一点,就幡然醒悟过来。
    不对不对,这是竹蛛的幻觉。
    席风定了定神,越发觉得自己是被竹蛛误导了。
    这满目的红床纱帐,实在刺眼。
    恶心的竹蛛!
    席风愤怒地扯下半边帘子,冲着外头大吼了一声。
    焚骨天火从他口中喷出,周围立刻燃成一片赤金色火海,将竹蛛制造的这一场幻觉燃烧殆尽。
    不久,席风从火海中醒来,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仍旧靠在竹林外的树下,白藏就在他身边,专注地削着一根竹子。
    难道是我做了个梦?席风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感觉心中憋闷,无处发泄。
    白藏却看都没看他:不是梦。
    啊?
    白藏示意席风向后看。
    原本郁郁葱葱的竹林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大火燃尽后的一片焦黑。
    怎么回事?席风诧异道。
    就算他在竹蛛的幻觉里放了一把火,也不可能把外面的竹子都烧了吧。
    刚才你陷入了竹蛛制造的幻觉中,险些被蛛网缠住。情急之下,我就把蛛网烧了。白藏顿了顿,又小声道,一时没收住,火有点大。
    所以其实竹林是白藏烧的,之前席风所见所为的确是在幻觉中。
    席风莫名松了口气,又担忧地问:那,我们把人家的竹林烧了怎么办?
    白藏看着他,再转头看看不远处安静躺着不省人事的小姑娘,一本正经道:谁说是我们烧的?谁看见了?
    席风:
    第二天一早,大家聚在珍馐岛吃饭的时候,全都在热烈讨论这件事。
    昨晚你们有没有看见朝露岛上的大火?把半边天都照亮了,烧了好久呢!
    看到了看到了,那火焰是赤金色的,一看就是灵火!怕不是有什么人在渡劫吧?
    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啊,朝露岛上还有几十个参选者呢。
    白藏和席风坐在角落边吃边听,等昨晚的小姑娘走进来,他们立刻起身。
    恩人!请受在下一拜!白藏把她拦在大堂中央,动作夸张地鞠了一躬。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好奇地看着他们。
    小姑娘却是被白藏弄得一头雾水:怎么?
    白藏大声道:昨晚在竹林中,多亏姑娘你拔刀相助,从大火之中救下我兄弟二人性命。姑娘菩萨心肠,修为卓绝,江河都为你倾覆,天地黯然失色我看这次大选的头筹,定非姑娘莫属了!
    周围立刻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这姑娘的女伴也好奇问她:善善,你修为竟已这么精进了?
    不等她答话,白藏立刻又接道:原来是善善姑娘!失礼失礼。大恩不言谢,善善姑娘日后若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兄弟二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善善被他说晕了头,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而起,还被捧得有点飘飘然,最后也就点头应下了:你不用客气,路见不平而已,不足挂齿。
    这下大家又激烈议论起来,这届参选者中,竟然有个修为如此了得的姑娘,人如其名,人美心善。
    善善姑娘一时间成了不少人心目中的崇拜对象和竞争对手。
    见大家的注意力暂时被转移了,白藏才带着席风乘船回了朝露岛。
    一路上席风都没说话。
    怎么了?白藏演完那一出,又恢复了冷冷淡淡的表情。
    席风只是还没完全从幻觉的影响中走出来,总是忍不住去想焚骨和白藏的关系。
    没怎么。席风收回心思,把脸伸到白藏面前去,扯了个乖巧的笑:师尊,我想学那个焚骨天火,可以教我吗?
    白藏没想到席风会问这个,微张着唇怔了一会儿,才答道:我可以教你控火术,但焚骨天火不行。
    为什么?席风还是笑着,语气却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白藏仿佛没有察觉,随口解释道:你的境界不够,驾驭不了。
    是吗?
    那我要到什么境界才能学?席风又追问。
    白藏被问得愣了愣,终于正视了他的要求:你为什么非要学焚骨天火?
    看来是学不了。席风摊摊手:也不是非要学,太难就算了。
    他就是想试试白藏的反应,结果也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测,焚骨天火应该是焚骨的天赋,后来白藏通过某种特殊方式才获得了这个技能,自然没法再教给席风。
    那究竟是什么特殊方式呢?
    席风却无从得知了。
    船靠岸后,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这回事。
    朝露岛上,松亭雪和唐烬并肩在竹林边站着,一个魂不守舍,一个满目绝望。
    44、明音渡(五)
    这些人来了才不到一天,就把他们师尊亲手种的竹林毁了。
    师兄,现在跑还来得及吗?唐烬有气无力地问。
    来不及了,全明音都知道了,师尊一定正在赶来的路上。松亭雪也有气无力地答道。
    还有几个参选者抱团猫在角落里,不敢直面明心长老的怒火。
    万一明心长老一气之下把他们全都赶出朝露岛,他们这次明音大选就全泡汤了。
    白藏和席风上了岸,也没有凑过去,混在人堆里看着情况。
    过了一会儿,明心长老才到。
    明心长老就是之前给过江揽月一盒椰子饼的那位,位列明音十长老之首,亦是这座朝露岛的主人。
    当时离得太远只能看个轮廓,现在大家看清了明心长老的模样,无一不惊为天人。
    怎么在这站着?
    明心长老温声询问他的两个徒弟,桃花眼微微弯着,琉璃似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愠色。
    松亭雪上前半步,将师弟半挡在身侧:师尊,我们查看竹林。
    明心长老便转头看向竹林,阳光直射到他身上,浅紫色华服熠熠生辉,眉心一点朱砂红得耀眼。他面露惋惜,启唇轻叹道:怎么烧得这样严重。
    是。松亭雪继续汇报,昨夜突发天火,一共四千四百四十三根玉灵竹,全部烧毁。
    四千四百四十三?明心长老略带玩味地看了他一眼,我明明有四千四百四十四根玉灵竹的。
    少了一根。
    唐烬马上接过话头,对明心长老笑道:师尊别急,肯定是师兄数错了,我一会儿再去数一遍就是。
    罢了,少了就少了,数它作甚。明心长老无所谓地甩甩袖子,再抬手时掌中多了个小铃铛,笑着递过去,上回烬儿说夜里睡不安稳,为师就特地炼了个安睡铃,拿去挂在床头吧。
    唐烬高兴地接过铃铛,捧在手心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多谢师尊!有了师兄的静魂香和师尊的安睡铃,烬儿以后一定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明心长老笑容敛去,看向自己的大弟子:哦?我倒不知你于香道一门还有涉猎。
    师兄专门为我学的。唐烬抢先答道,脸上满是自豪的神情。
    明心长老却嗤之以鼻:真本事没学到,旁门左道倒是不少。
    唐烬刚要辩解,就被松亭雪扯了扯袖子:师尊教训的是。
    你该知道身为明音大师兄的责任,不要整日沉湎于私情小爱之中。明心长老又道。
    是,谨遵师尊教诲。松亭雪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明心长老这才满意,带着两个徒弟向院子走去。
    众人躲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等人走远了,就忍不住私下讨论起来。这明心长老对两个徒弟,态度可是截然不同,很难不让人揣测猜度。
    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太偏心小徒弟,冷落大徒弟,也有人认为他只是对大徒弟严格,毕竟松亭雪身为明音大师兄,责任大,要求便也更高。
    却有一女子阴阳怪气道:我看他是见不得自己两个徒弟关系好吧。
    这话又不知是从何说起了,一堆人就此争论不休。
    白藏和席风没参与讨论,而是又悄悄钻进了林子里。
    少的那根竹子在你那里吧?席风问。
    白藏点点头:只救下一根,还被烧了一半。
    这样一来,朝露岛上的其他参选者就没法使用竹子了。若是有只会做笛箫的人,怕是有点麻烦。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个高个子少年跑进来,绕着满地焦黑的竹子捶胸顿足:全烧了一根都没留下
    席风便叫他:小兄弟!你做笛还是箫?
    他愁眉苦脸答道:我只会做箫这可如何是好。
    席风又问:箫有几孔?
    前五后一,共六孔。少年说完重重叹了口气,几个孔也没用了,做箫至少要三节竹,现在连一节都没有。
    席风与白藏换了个眼神,然后把这少年拉近了些,低声道:你若能保密,我们就做个交易怎么样?我有竹子,你教我做箫。
    你有竹子?!
    白藏便把那根烧了一半的竹子从储物袋中拿出来给他看:昨晚从大火里抢下来的。
    这少年眼睛立刻就亮了,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这根竹料太棒了!
    哎哎哎,你还没答应呢。席风故意把竹子拿了过来,不让他摸。
    答应答应!两位老兄放心,我孟野出了名的嘴巴紧,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孟野满口答应下来。
    他们便带着孟野回了院子,在房间里捣鼓起来。
    孟野对他们仅有的这一根竹子非常重视,一寸一寸算着长度,争取实现利用最大化。
    但他量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尽人意:小白哥,这根竹子最多只能做两支箫。这两节蜂腰太过,这一节被虫咬了,都不能用。只有上三节和下四节可以用,余下的部分最多只能做个哨子。
    哨子能算乐器吗?
    两支就两支,先做再说。席风帮他们把工具箱打开,一一摆在桌上,白藏,好好学,你可是天才。
    白藏瞪他一眼,敢笑话师尊,等死吧你。
    席风却哈哈笑着出门去了。
    白藏的乐器有了,就只差他的,不过不急,这才第二天。席风悠闲地在院中走了走,一不小心就看见那师兄弟两个在假山边坐着。
    唐烬把头靠在松亭雪肩上,手里把玩着那个安睡铃:我检查过了,这铃铛没有问题,为什么要扔了?
    松亭雪似是很无奈,他送的,我不喜欢。你想要我再给你炼一个行不行?
    你怎么连师尊的醋都吃呀,醋缸子!唐烬清脆地笑了起来,笑得滚进了松亭雪的怀里去。
    松亭雪便抱住他,应和道:是,我是醋缸子,所以你最好收敛点,不要对着谁都笑得那么好看,我会淹死在醋缸里的。
    不会的。唐烬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师兄,然后把脸凑过去,如果师兄溺水了,我会救你的像这样。
    眼看他们两个人快要叠成一个人,席风赶紧转身走了。
    难道明心长老的偏心眼,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席风边走边想,这仙门之首就是不一样,地方大,生活也精彩。
    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没什么新的发现,席风又不想回去看白藏和孟野做箫,干脆就跟几个参选者一起进了林子。
    他本是想看看其他人都选了什么样的材料,顺便认认灵木,没想到运气差到极点,才从竹蛛口下逃生,就又遇到了一头夔牛。
    45、明音渡(六)
    夔牛这种兽并不多见,长得很是古怪,头上独角,身下一足,张口大如盆,声似震天雷。
    不过它的战斗力并不算强,在一群参选者的合力攻击下已经受了不少的伤,现下又被几个人围了起来,逃脱不能,焦躁地乱喷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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