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关灯

妖界大使馆,禁止养龙——双面煎大鳕鱼(46)

    世人都知,梼杌杀欲深重,戾气缠绕,被满身邪祟夺去神志时就会毫无人性,遇神杀神,遇佛碎佛,三界遍地都是仇家。
    却不知,他从一地灰烬中挖出仅有的那么丁点良心,拿糖纸包起来,默不作声塞进了敖凛的口袋。
    敖凛禁不住朝他颤声喊:谁要你的烂好心你是凶兽啊,装什么菩萨心肠?
    而且他总觉得应桃刚刚在哄他,根本没说实话。
    应桃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良久,轻声说:我自从遇见你,手中刀都钝了。
    菩萨要渡劫,我也有劫。
    你是我命中大劫。
    他扬起唇角说:既然你想听,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敖凛紧盯着他:什么故事?
    应桃长睫沉静垂下,笑了笑:沸海龙王妃和小树叉子的故事。
    *
    作者有话要说:
    老妖精为啥有恃无恐,当然是因为他干坏事了!
    第46章 你欠我什么了 欠你教育
    一直以来, 梼杌都活在敖凛的想象中。
    他不断从他人的只言片语去拼凑,根据一些细节去努力丰富,想还原老妖精的真实形象。
    但当真实的梼杌活生生站在他身边, 他又觉得,虽然意外, 好像理应如此。
    混乱又克制, 温情而冷漠。
    每走一步, 都述说着矛盾。
    敖凛强迫自己静下心,听应桃娓娓道来。
    岁月没有在老妖精身上留下痕迹, 却沉淀在他眼底,洇开幽暗的墨迹。
    屋里没有开灯, 窗外天色黯淡, 小雨淅沥。他坐在床头,手臂环住敖凛, 音调刚刚压过雨声: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旅人。
    像是睡前童话故事的开头。
    敖凛本来僵着身体,不太情愿被他抱着。这会却挑起眉尖, 往自己腰后塞了个枕头,悄悄在后面打开了手机录音键。
    旅人在雪地里独自行走了太久, 手脚都冻坏死了。他忘记了时间和目的地,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没有家, 也没有落脚的地方,所有的村庄都不欢迎他, 他就卧在雪里, 慢慢等死
    直到有一天, 我碰到了一小团火。
    它追着我, 锲而不舍, 说要温暖我。
    小火苗高兴地问:你需要一团小火苗吗?
    我说:不用,我没有火柴可以点。
    小火苗没有气馁:没关系没关系。
    它自己捡来了两根,烧着了小木头,蜷在我脚边,不停问我:这样有暖和一点吗?你暖和了吗?
    暖和?
    我对这个词很陌生,想象不到是怎样的感觉。
    于是我说:抱歉,已经没有温暖的必要了,你看我的身体,都已经坏死了。
    小火苗说没有关系,他想陪着我,单单纯纯地陪着,哪怕能为我做一丁点事都很高兴。
    我想了想,在悠长而望不见尽头的旅途里,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我,碰见我会高兴,而不是口骂着不幸远远躲开。
    但我生活贫瘠,没有东西供小火苗燃烧,只好把尚未冻僵的心从胸膛里挖出来,送给它。
    小火苗欢快地燃烧着,抱着心对我说:这是我珍贵的东西。
    珍贵居然会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我。
    我告诉小火苗,心脏一文不值,除了你,没有人会收下它。
    小火苗融化了我脚下一小块雪,坚定告诉我: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我。
    接着,小火苗给我讲了个故事。它说:每个人生来都有一团小火苗,有的很大又明亮,有的微小而暗淡,我是你的小火苗,是一团暗火,发光发热的力量很有限,不能像太阳那么璀璨温暖大地,也不能像月亮那样洒满海洋。
    我曾经很失落,因为这样的我,对你来说不够强大,无法照亮你的整段人生。可是我今天很高兴!因为我发现,我只要暖你一个人就好了,别人怎样都和我无关,我只做你的小火苗,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碰到陷阱我们一起掉进去,滚进黑洞我们一起爬出来,我只暖你站着的地方,其他我够不着,也不去管
    小火苗如是说着。
    我很小,但只要照亮你的心那么大就够了。
    小火苗帮我保管着心,小心翼翼抱着它,一刻也不松手。
    敖凛嗓子哑了:后来呢?
    后来应桃深深换气,视线聚焦在阴影斑驳的白墙上,渐渐回忆,他笑了下:后来小火苗交到了朋友,发现了旅人的真面目
    和旅人在一起的日子,总会碰见暴风雪。一场接着一场,总不见春天到来。
    小火苗很乐观:再走两天,再走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看到春天了。
    但旅人知道,他走了几千年,度过无数个晦暗的日夜,从没见过春天一根嫩芽。
    小火苗还那么小,它根本不知道,有一些命运是至死无法逃脱的。
    可我只有这么一只小火苗。
    到了晚上,我变成毯子,把小火苗裹在里面,防止雪原的大风吹灭它。
    小火苗依偎着我,睡得香甜。
    醒来时,它抓着我的毛,兴奋地告诉我:我卷在你的毛毛里,梦见春天了。
    就在这里。小火苗缠进我肚子下面,舒服地呼着气,给我指它梦见的地方,这块毛。
    我实在感激它。
    头一次,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雪原虽然空旷,也偶尔会有人路过。比如,高空翱翔的鸟雀。
    小火苗碰见了小鸟,小鸟扑扇翅膀说:我第一次看见小火苗!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小火苗赶紧捂住小鸟的嘴:嘘,你小声一点。
    不能让旅人知道真相。
    可小火苗太寂寞了,雪原上什么也没有,小鸟却能飞来飞去,给他讲村庄的许多趣事。
    小鸟还告诉小火苗:旅人是大坏蛋,他迟早会吃了你的。
    其实小鸟的话,我都能听见。
    我还知道,小鸟想掰下你的小木棍
    说到这里,应桃抽离了一下,温声道:你真的很不听我的话。那只鸾鸟想越级凤凰,便化身成小雀来我山中,勾引你交/合。
    你还和他做了朋友。
    做朋友也罢,还把你们每日闲聊的内容,晚上在被窝里悉数讲给我听。
    敖凛怔在原处。
    应桃扯开他的领口,沿着下颌啃咬细嫩的皮肉,闭了闭眸,眸底色调阴暗,缓慢道:我转日就杀了他。当着你的面,剖开他的肚子,攥出他的心,让你瞧瞧上边是什么颜色。
    敖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感觉一只手掌探进了衣角,摩挲起他滚烫的腰窝。
    那时候,你吓坏了。你一直以为我可怜,不想我是本性如此。
    手指骨节勾起,缓重旖/旎地沿着脊沟,胶着描画。
    鸾鸟是祥瑞之兽,主福升太平,可惜在我眼里,不过是羽毛亮丽点的野鸡。所以啊应桃的牙尖扣上他耳垂,扯起丝丝刺痛,声音柔哑:我炖了那只鸟,给我的小凛补身子。你不肯喝,我就给你看他死前的记忆。他趴在我脚下,吓得浑身哆嗦,想要亲我的脚来讨好我,不停地说
    尊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为那条小龙只是您养的宠物尊上,我愿意给您当小宠,只求您饶我一命!
    指尖勾开了裤边,灼/烫的热度压过来,敖凛呼吸猛得一重,耳边是应桃病态的鼻息:你看,你的好朋友都抢着要当我的小宠,我拿你当宝贝,你怎么还不领情?
    敖凛惊慌地摁住他不断深入的手,你杀就杀了,现在跟我说这些干嘛?有病吗?
    应桃轻笑:有些年没病了,你一闹我可能就病了。
    敖凛听到病字,愕然去看他的双眼,浮动的暗色里,那一轮清月似的白边已经黯然退去,换上一抹血色,仿佛一轮边角锋戾的血月,孤高苍冷悬挂在无边昏夜中。
    阿桃!敖凛赶紧去摸他的腕口,灵脉处一片寒凉。
    是不是那道祸难
    应桃充耳不闻,淡然撕碎他最后的屏障,俯视着吩咐他:配合我。
    敖凛颤巍巍蜷起膝盖,脚踝交错,抬放在他腰后,双臂勾抱住他的肩颈,闷声说:就算我欠你的。
    应桃微微抬起下颌,面无表情:你欠我什么了?
    敖凛刚要说话,却被一道痉挛的力度冲击得大脑发懵,比起这个,尾巴确实只是算是开胃菜,他下意识想合拢膝盖,但那只手力劲巧妙地按在他关节处,让他像一条摊开在案板上的龙肉,任烧红的剔骨刀,浑浊昏重地穿透而过。
    你欠的我什么?应桃语调半分不变。
    他生气了。
    敖凛吃痛不已,晃眼时看见他冷白的脖子,上去就哈哧一口,啃得他血肉淋漓,等老妖精的热血冲流进喉咙,他狠狠咽下一大口,才挺起身,自嘲似的扯出笑:欠你教育,行了吧!
    你都不和我亲近。应桃气息荤沉地搂着他。
    我什么时候?敖凛急喘着,把枕头往下挪一挪。
    我杀了你的朋友,你就不理我了。
    敖凛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还委屈是吧?还好他从小心理素质强,没留下心理阴影。
    你不理我,我就灭了鸾鸟一族,抠出他们的眼珠子做了一盘棋子,用来教你下棋。
    敖凛偷偷挪动着腰,能躲一下是一下,他实在适应不过来猛重的速度,小腿从跟腱逐渐开始发麻。
    他一边要应付老妖怪倾泻压抑的情绪,一边艰难转动脑子:不对啊,我记得鸾鸟比乌鸦还记仇,是他们集体来报仇被你团灭了吧?
    应桃一下子埋进他长发里,牙尖叼起一缕,含糊着:嗯。
    那行吧,好歹破了一桩灭门谜案。
    敖凛说:鸾鸟挑事是他活该。那就各打五十大板
    他想都没想,捡了个肉多又翘的地方甩了一巴掌,啪!
    应桃骤然一个刹车,僵住了,抬起头幽幽盯着他。
    敖凛听着那声脆响,心里正迷糊得爽呢,忽然瞥见老妖精恐怖的眼神。
    敖凛冒着冷汗,虚张声势道:就许你火力全开,不许我以下犯上?
    他气势很足,充分彰显龙不卑不亢的英姿。
    可惜应桃低低笑了声。
    下一秒,他就青筋突起,指节猛缩,龙爪抓破了床垫。
    *
    作者有话要说:
    敖凛:大仇得报啊
    感谢在20211016 03:20:51~20211017 02:1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eLeSh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鲸落 20瓶;白逍 6瓶;行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为什么叫我小火苗啊
    或许是老妖怪的外表太具欺骗性, 敖凛总会忘记梼杌是食肉猛兽。
    他也会贪婪,焦躁,狡诈而不知餍足。
    敖凛初始还能陪他聊一会天, 被反复碾磨之后,只剩下飘零的意识, 随着压抑的热浪随波逐流。
    老妖精的心跳声噗通有力, 近在咫尺。
    敖凛勉力睁开眼睛, 被窗子框住的一方天空色调暗红,不远处的商圈高楼灯火朦胧。外面的雨声悠长而持久, 早已盖不住卧室里稠/黏的水声。
    这场声势渐密的热雨,丝丝黏黏连着线, 从狭小的红木色窗缝挤进来, 角度刁钻地斜打在床脚。
    脚趾泛红,被飞来的雨滴猝不及防沾湿, 痉挛着动了动,转而整只脚缩进应桃小腿下,把那点湿意顺着笔直修长的胫骨磨蹭下去, 敖凛软懒着:你起来,我去关下窗户。
    应桃压住那只不规矩的脚丫, 还没完
    撑着肿热的眼皮,敖凛四处摸索着找手机, 点亮屏幕时,被光刺得闭了闭眼, 虚眯着一条缝瞄见时间:晚上10:29分。
    可真能熬。
    下午一两点开始闹的, 这都几个小时了?第一轮还没结束。
    得亏他是纯血龙, 皮糙肉厚天赋异禀, 换了别的妖怪谁能扛得住这么玩?
    还好我年轻要不然谁能喂饱你个老混蛋。敖凛抬起手臂遮住脸, 幽怨地问:我俩以前就经常这么消磨吗?
    应桃拽下他的手,滚烫的唇贴上去,敖凛都为长吻做好准备了,被亲到的却是额头。
    没有次数不多,只有逢年过节才有。
    怎么说得有点可怜?
    该不能是我不愿意吧?敖凛干笑着,随口一说。
    应桃没有吱声,只是手掌塞进枕头下,贴着他后颈托起来,让敖凛坐在自己怀里,面对面抱住,贴合到没有距离,躺久了会血液不通,换个姿势坐一会。
    重力压强骤然改变,敖凛龇牙咧嘴地收紧膝头,本来想骂一句,却无意中触摸到应桃湿冷的后背皮肤。
    刚才的雨,大多都飘到了应桃身上。
    凝成了水珠,渗进抓伤的痕迹。
    这人居然一点眉头都没皱。
    关上窗户吧。敖凛这次说得有点急。
    应桃品出一份关切,柔和了眉眼:淋点雨,我能清醒一些。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