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魔尊都是我的马甲——九衢尘(53)
秦珣扬了扬眉,手中鞭子一抖紧紧缠上徐容的脖颈,可惜,我这人不太爱给自己留后患。
徐容浑身剧痛,眼中却含着快意,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子,面上挤出一个笑来,嘴巴够狠,那你倒是动手啊?
他亲眼看着封岚高扬的眉一点点落下,唇角虚伪的笑意仿佛冰消雪融消失无踪,目光阴沉沉盯着自己。分明脖子上还捆着致命软鞭,他却好像赢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封岚,你要是真能杀了我,根本不会在这里和我废话!
徐容双手握住软鞭鞭身,支着身体凑到秦珣面前,盯着那双不带感情的黑眸,低声说了句什么。秦珣脸色骤变,阴沉得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霍然抬手猛一抽鞭,强烈的摩擦险些勒断徐容的脖子,留下一圈暗红色的勒勒痕。
你成功惹恼我了。
秦珣直起身,俯视着仰倒在地的狼狈少年,如果忽略那双沉凝如渊的黑眸,他的声音平静与平日无虞。
留下这么一句话,秦珣转身大步离去,信手一甩,米白软鞭化作散碎光点,消融在洒落的阳光中。
***
黎水合身边的探子也折了。
封氏家主端坐在书案前,手中捏着一枚木质小牌,两指轻搓,木牌在燃起的火焰中化作灰烬。他轻轻合上了桌上的精巧小盒,叹息一声,整个人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大长老从黑暗中走出来,家主此时颓丧,又有何用?
封氏家主苦笑一声,大长老,江城老祖做出这等堪称荒谬的抉择,你让我如何不心生绝望?
大长老并未沉默太久,少有的焦躁也早在消息传回来到如今的这十几个时辰消磨平静,即使没有江城老祖,我封氏也是澜天界一流的修真世家,未来依旧大有可
大长老!封氏家主提高嗓音喊了一句,您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这个澜天界谁人不知我封氏全是仗着江城老祖才有今日风光,这百千年来我们得罪了多少修真世家、门派乃至皇朝?一旦封江城不再自认封氏族人之事广为人知,墙倒众人推只在一夕之间!
他素来沉稳从容的风度自从太华仙宗回来后就半分不剩,焦躁地坐在这里一天一夜,像一只填满了火药的炸药桶,任何一点火星都能轻易引爆。
封氏家主一直都清楚封氏的致命弱点在哪里,依靠着太华仙宗执剑长老、渡劫期大能封江城起家的封氏,在那些绵延万载的世家眼中就是彻彻底底的暴发户,几千年的时光足够堆积起一个繁华的门面和相对世家而言浅薄的家底,却无法真正面对修真界的狂风暴雨。因为封江城,所以封氏被其它世家供着,硬生生捧出了一个第一修真世家的名头。而一旦失去了这位渡劫期老祖,他们怎么上去的,就要怎么下来。
封氏家主一直以为这种情况会持续到自己陨落,持续到江城老祖陨落或飞升的那一天,却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因为一个从未放在眼中过的农家子落到了这般田地。
沈慕玄,一个农家出身的沈慕玄,怎么就把江城老祖迷得亲疏不分,连自己出身的、血肉相连的本家都能舍弃了呢!
家主大长老还想再劝,封氏家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有要事的话,大长老就先回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待会儿。
短暂的沉默后,大长老脚步极轻地隐没在了黑暗中。
封氏家主确定左右无人,颤着手从怀里摸出了一块指节大小的黑色令牌,上面栩栩如生刻画着一尊邪异人像。他捏着人像挣扎许久,还是抬手往其中注入了灵气。
细细密密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汇聚而来,将飘向半空的令牌包裹其中,缓缓塑形成了上面诡异微笑的人面模样。
等到人脸的双眼亮起红光,封氏家主连忙从书案后起身,恭敬一揖到地,大人。
找我何事?人像的声音嘶哑阴沉,修为稍低一些的人只听到声音都如坠冰窟浑身冰寒,封氏家主冻得有些发抖也不敢撑起护体灵气,按照从前的规矩老老实实低着头禀告,潜伏在黎朝长公主身边的探子折了。邪佛像毫无反应,封氏家主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又补上一句,您要的升仙秘法暂时还没有线索,但还请您再多给一些时间,我们一定不会辜负
够了。
人面像冷冷打断了他急切的解释,封明合,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们封氏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别在本座面前耍你的小心机,封江城如何沈慕玄如何本座通通都不在乎,也不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屡屡失败。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将升仙秘法双手奉上,别说区区一个封江城,就算是元道主找上门来,本座也能保你封氏无恙!做不到就休来打扰,本座可没那多闲工夫陪你玩过家家!
说完黑雾迅速散去,邪异人像摔落,封明合连忙双手接住,恭恭敬敬包裹起来放回怀中。
封明合重新坐回书案后,双手扶案陷入沉思。
徐家已然灭的只剩下徐容一人,升仙秘法即使不在他身上,他也必然知道些什么。可是要从徐容下手,就必须对上沈慕玄;对上沈慕玄和直接找上封江城有什么区别!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时间竟有些束手无策。
要找到徐容单独出行的机会封明合敲了敲桌案,不久后一道传信玉简飞出窗外,飞往太华仙宗的方向。
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务必让徐容得到一个前往天玄密藏的名额。
***
许荣被李洬带着在第十八重狱的宫殿中穿行。从最开始见到殿门前的黑金色暗影雕像都要惊呼着过去摸上两把,到后来面对宫殿中种种修真界独有的灵宝灵器双眼发光,除了被系统控制无法说出的异世之事与话本内容外,三下五除二就被右使把底子摸得干干净净。
李洬诧异不已,就这种不知道哪家教出来的傻白甜,尊者为何特意交代阿铮要拿出最慎重的态度应对?
戚铮从始至终闭口不言,直到三人经过建造在宫殿中的浓缩魔气池时,他才示意李洬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个塞口玉瓶,当着二人的面将里面的东西放了出来。
一个透明的魂魄飘出来,不等被看清样貌就迅速蜷缩成了一团,过了好一会无事发生,这才小心翼翼看向三人。
!!!
魔、魔修!半截惊叫声卡在嗓子里,看清戚李二人样貌后,惊惧转为大喜,敢问可是十八重狱的黑白二位勾魂使?
李洬看向戚铮,戚铮谨慎摇头,传音道:尊者只叫我把瓶中的东西丢进魔池。在此之前,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李洬说,既然是尊者的意思,照办就是,不必管这人什么来历。
二人眉来眼去的功夫,许荣却和魂魄搭上了话,开口就问我们的来历,你倒是先说清自己是谁啊?为什么会被关在瓶子里?他小声嘀咕,难不成是修真界版的渔夫和魔鬼吗?唔你能实现我的愿望吗?
魂魄被问的一蒙,再看戚李二人都没阻止这陌生少年问话,眼珠一转,叹出满面愁苦,说来话长。这位小少爷,我是岳青城封氏的子弟。因为无意中得罪了一位仙门的大人物,家中长辈不敌那人,我才会被抽出魂魄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狭小瓶子里。
一听不是魔鬼的故事,许荣顿时失去了不少兴趣,勉强提着精神问,你做了什么?
魂魄说,我请他和他的徒弟吃了一顿饭,在谈论起灵魔二道强者时坚定认为他不是殷尊者的对手,就被他恼羞成怒杀了。
!!怎么能这样!许荣捂住了嘴,说着说着就真情实感生气了,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而且殷琅本来就很强啊,他可是我认定的澜天界最强者,谁啊这么大脸敢和殷琅相提并论!
魂魄抽着嘴角,不得不应和着这天真小少爷,您说的太有道理了,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人,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李洬眼角抽搐,戚铮抿住了嘴唇。
两人视线齐齐越过交谈中的二人,对着突然出现在魔池对面的雪衣人躬身行礼,尊者。
努力讨好着许荣的魂魄霎时噤声,许荣仰起头眼睛一亮,毫不见外的扑了过来,殷琅!你回来啦!你这个样子也好好看呀!
是吗?时间略紧我没来得及换衣服,你喜欢就好。来人伸出手揉了揉少年的发顶,冰凉的眼神掠过半空中僵在当场的魂魄,温声道:让李洬带着你先去玩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许荣恋恋不舍地应了,跟在李洬身后一步三回头的走远。
戚铮单膝跪下,尊者。
下次谨慎些。殷琅没多过责备,抬手虚虚一按,被凝固的魂魄重获自由,却像只鹌鹑一般蜷缩成一团,再不见先前嚣张模样,殷、殷尊者我错
酒楼里你已经认过错了。
熟悉的雪衣道君平静地看着他,身后却跪着隶属于十八重狱第七魔尊麾下的魔修。
如果魂魄可以流泪,恐怕现在早已是眼泪鼻涕一大把,活生生把自己吓成?了。
殷琅信手将他揉成一团,缓步走到魔池旁在哀求声中抬手将灵魂球扔了下去,平静地看着灵修的魂魄在魔气池中被一点点浸染充满,在灵气与魔气的剧烈冲突中惨嚎着爆炸成了魔气池的养料,最后轻吐出一口气。
这下子心情好多了。
第64章 师父没教过你的东西,你
黑雾缭绕, 阴气森然。悬空的城池掩藏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早在千年的磨损中丧失了万魔来朝时的恢弘壮丽。
好好一座帝宫,硬生生被糟蹋成这般模样。这种时候居然都不关掉天下城的对外阵法, 真是小家子气。
至尊城外悬浮着一驾由饕餮、穷奇、梼杌、混沌四凶兽拉车的座驾,车中人压低的声音中满满掩不住的嫌弃,跟随在车窗旁的娇俏少女吐了吐舌头, 当狗当习惯了呗,这种时候居然还开着防御大阵, 怕不是害怕谁又摸进去暗害他吧!
早些年的时候, 至尊城本名其实唤做天下城, 可惜魔主身死, 连家底带地盘被兢兢业业当了好几千年忠犬的严偃一口吞下, 这天下城自然也随了新主的名号。
车中女人噗嗤笑了出来,你啊!
百些年前, 严偃被刺杀一事十魔尊心中基本都有数,虽然忌惮这条疯狗的实力明面上假做不知,私底下传为笑料的同时,也难免物伤其类。
自魔主身陨后,北魔域一蹶不振, 面对道主尚存的仙门几大派很难挺得直腰杆。
也不知这一次的盛会,能否迎来转机。
尊者,那我们?
就在这等着吧。女人没骨头地靠在软垫上, 懒懒地说,严偃主动发帖提前举行这百年一度的魔道盛会, 总不可能连天下城都不让我们进去。
一声令下,她车驾后尾随的精英魔修也各自就近落下,寻地休息。
等待不多时, 又有两队人马联袂而来,顶头却只有一驾马车,落在先前女魔尊队伍旁边,主事人却没有出来相见的意思。
随侍少女低声叱骂,朝尊者便也罢了,这乌尊者却好生无礼!
女人并不在意,笑容中深意满满,这盛会本就是重排尊位的时候,示弱才是怪事。不过朝谅竟肯与乌曼陀联手对抗严偃,却不像是乌曼陀那脑子能想出来的手笔,本尊倒是颇为好奇,究竟是哪位野心勃勃的同僚在背后发力呢?
她掀起帘子向外瞧去,四九并肩而行的队伍之旁的空地上,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填满了装束各自不同的魔修队伍。
殷琅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掐了个最不显眼的时间,带着戚李二人抵达至尊城外,队伍正落在焦玉玉旁边。
殷琅低声吩咐了几句,服色黑白分明的两队魔修分别跟在戚李二人身后,阵势古怪地围成了个不规则的圆,将中心的车驾牢牢保护了起来。
焦玉玉吐槽,你这也太小心了点吧!这可是至尊城外,五六个魔尊带着人呢,就算是渡劫期的天玑也不敢硬闯这阵势吧。
小心无大错。
殷琅的声音透过车帘略显沉哑,焦玉玉皱着眉去抓,金光一闪,被触发的阵法烫得手指生疼,
他气咻咻地走了。
车内,许荣脸色惨白缩在柔软床铺上,抱着个软枕时不时干呕两声,万万没想到挑战过过山车大摆锤的自己,居然倒在了修真界的飞天车上。
即使这样他也没忘记关怀儿砸,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殷琅摇头,靠到近处力道适中地替他揉着额角,你感觉怎么样了?
温暖的灵气顺着太阳穴流入身体各处,许荣被贴心的儿砸感动得眼泪汪汪,强撑着气若游丝的身体坐直,只是晕车而已,你别担心啦,很快就会好的。你答应了我等事情忙完要陪我逛一逛至尊城,我可记得呢!
殷琅按揉着额角的手指微微顿了顿,嗯,等这次盛会结束,就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许荣傻傻嘿笑两声,又忧心忡忡道: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吧,到时候我不能跟着你上台,你可千万小心严偃的阴招啊!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当年剜他心的人就是你了!
十八重狱以刺客杀手闻名,他怀疑我是正常的。能瞒天过海这么多年,到此时此刻已经足够了。殷琅不以为意。
魔道盛会过后便是天玄密藏,若非为此,严偃也不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先退一步,为天玄密藏整顿积蓄力量。在天玄密藏结束关闭之前,他就是气到发疯也绝不会主动挑起事端。而等到结束之后谁是猎人谁是猎物,那可就说不准了。
等到最后一位魔尊到齐,至尊宫终于关闭了护城大阵,严偃没有亲自出来,手下以两名渡劫中期牵头,分列两侧依照排位顺序迎接诸位魔尊入城。第二尊已死,第三尊宴归禾失踪多日,九幽庭即使来了也只能候在焦玉玉之后。
朝谅与乌曼陀目不斜视当先而行就要入城,忽然自城头凌空落下一人影来,远远只能瞧见一身黑衣,便已叫人为那一身迫人气势心惊不已,直直落在了朝谅车驾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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