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仙君被人骗了——皆付笑谈(60)
凌陆舟语带浓浓怒意,毫不容情打断了她的话。
他看了一眼杨闻拓,怒中又带着一丝不屑:当初既然敢那么做,就不容后悔。杨闻拓,你不会连这点意气和傲骨都没有?
他是个真神仙,你就和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一样,对着他俯首贴耳摇尾乞怜?
他顿了顿,又道:你朝他低了头,然后呢?就靠着奴颜屈膝曲意逢迎,登上皇位?你究竟是相当皇帝,还是想攀龙附凤进后?
行了!齐孟瞥了他一眼,冷声将话音打断。
柳烟烟默默低下了头。
文娴睁着大眼还有点懵,刚刚不是说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吵起来了?
她朝凌陆舟扬了扬尖削的下巴,不忿道:烟烟不就说了一句,你这么凶干嘛!
凌陆舟白了她一眼,收敛了几分怒意,语气却更加坚定不移: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愿赌服输,做都做了,即便是对着神仙,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也还有一口骨气。
烟烟又没说一定要低头
行了。一人少说两句。齐孟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是处处同我们作对,可我们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老不死的现在还活着,往后的路怎么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时一直坐在窗边把玩着玉笛,宛若事不关己的杨辉羽插了话,仍旧一副风轻云淡不痛不痒的漠然:
我问过几位仙君仙师,他们都提过,有什么天道天条,神仙不能在人间当皇帝,也不能过度干涉凡尘。
他勾了勾嘴:我听他的话,似乎也有这层意思。所以他才借杨念远的势,而非直接对我们出手。
他又笑看了一眼杨闻拓:你还有机会。只是现在不知那老头什么时候死,最好秣兵厉马静待时机。
齐孟冷音波澜平静:如今也只有暂时按兵不动,就算他站在杨念远那一边,上面也还有个太子。太子一党也不会眼看着他们权势增大一手遮天。
明日他要和姓蔡的斗法,我们隔岸观火,看看这些神仙到底有什么神通。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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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汲井漱寒齿,清心拂尘服。(*)
天光刚亮,今日迟肆难得起了一个大早。
即便起得早,也拖拖踏踏了半个时辰才出门。
皇城内有一处城中道观,是皇帝专门为宫中的上仙们修建。炼丹制药打坐练武的地方,一应俱全。
两位神仙斗法的地方,就定在道观正中的广场上。
几座巨大漆金香炉矗立在广场四角,富贵檀香味弥漫清空,浓稠如水的流烟四溢缭绕,烟波浩渺宛若仙境。
为了观摩道友论道斗法,往日仙踪难觅的宫中仙君仙师门都露了脸。
有幸得见神仙打架的凡人,都是位极人臣的显赫权贵。
一帮人坐在广场外围搭设的凉棚中,静待开场。
临近约定好的时辰,迟肆才翩然迟来。
他身量极高竹清松瘦,远远就引得在场所有下凡神仙的注目。
这些位列仙班的仙师仙君,也同凡夫俗子一样,爱逞口舌嚼舌根,舌灿莲花搬弄是非。
这位姓迟的道友年纪轻轻,我观他道行也并不如何高深。为何行事如此蛮横无礼,咄咄相逼。
我观他面相媚态似妖,哪有半点仙姿风骨。他的原形,必然是个妖修。
也不知哪儿来的山野狐妖,靠着媚术迷了帝王心,打算兴风作浪祸乱世间。
一群下凡神仙对他提议要把自己赶出皇宫之事怀恨在心,都希望法力高强的蔡道友,能给这只妖魅化形以色侍君的媚妖一点厉害尝尝。
没有真本事,只能以貌取宠的国师趾高气扬,高视阔步走到广场中央。
仙姿飘然的蔡星君早已立在此处。
即便夜郎自大的道友对他出言不逊,他仍神貌怡然,不喜不怒朝对方一行道礼。
两人身姿风貌,高下立判。
对于蔡星君说他俩曾轮道斗法,国师是其手下败将一事,不少疑惑不定的人,如今都深信了几分。
蔡星君手拿一柄桃木剑,虽是凡木却流转着一层夺目光辉,一眼便觉是仙界之物。
而另一方两手空空,更是引来不少人交头接耳。
这小子武艺高强,就是不知和同为下凡神仙的道友们比试,结果又是如何。齐孟凤目微挑,平静无波的语气中带着一缕细微嘲意。
杨闻拓穿戴着谦谦君子的皮相,温雅淡笑,并不品头论足指手画脚。
朝中第一高手杨辉羽饶有兴致看着二人,笑等着他们比试。
迟道友,请。
蔡星君一手轻抚油亮齐整的山羊胡一手举剑,仙气浩然。。
有道骨灵根,能引气入体的凡人万中无一,他如今已突破炼气步入仙途,凡人根本不是对手。
他测过对方修为,根本没在他身上感受到过乾坤灵气,不过是个肉眼凡胎。
也不知用了何种障眼法装作御剑,用奇怪药丸救了皇帝,凭借几分姿色得了圣宠,才能有如今地位。
他自觉已是个仙人,应当宽容大度不和凡夫俗子斤斤计较。
可对方咄咄相逼,不给他一点教训也枉为真仙。
来吧。迟肆笑意张狂,目中无人又有些无可奈何。
他一个半只脚踏入化神境的道君,居然有朝一日沦落到要和一个炼气期的修士斗法。
若是被那些认识的人知晓,必然嘲笑他以大欺小为老不尊,不知会用这事笑话他多少年。
想想也是挺丢人。
见都要开打了还没拿出武器,一旁观战的下凡仙君们又开始搬口弄舌。
姓迟的道友没有法器?
修行媚术的人大多不善刀兵。
媚术或对好色之人有奇效,但蔡道友道心坚定,必然不会被他所惑。
一群神仙一边滔滔不绝馋口嗷嗷,一边等着看这场几乎胜负已分的对决。
可他们的蜚语恶言还没讲完,就看到蔡星君啪的一声倒在地上。脸朝地面一动不动。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观者们甚至来不及回神。
发生了什么?
就看到他们二人对立而站,什么动作都没有,就倒下了一个人?
此时距两人准备开战,不过一个须臾眨眼。
过了一会,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喋喋声沸腾不止。
蔡星君是突发了什么疾病?
还是他们元神出窍,身体还留在原地,斗法斗到了其他地方?
国师朝坐着皇亲国戚的地方扬嘴笑了笑,艳色双眸张扬狂妄,更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恶意阴毒。
随后他趾高气扬走到对面凉棚,旁无若人地坐下,仍然面带妖魅恶笑看着对面。
斗法完了?
观众们一脸茫然莫不着头脑。
禁军督统齐音最先回过神,尽职尽责亲自走到蔡星君的身体面前,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
随后又探了脉搏探了心跳,周身各处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才朝众人宣布了虽然心中早有所感却难以置信的结果。
蔡星君死了。
虽不知是否元神出窍回了天界,还是另有别的什么道法,但躺在地上的这个凡间肉身,已经死亡。
人群哗然一片。
是迟国师用了什么仙术?
神仙斗法当真如此玄妙?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到他们比试?
人间帝王抬眼望向一众作壁上观的神仙,希望有人能为他解说一番,两位道行高深的上仙究竟怎么比的。
然一众下凡神仙也脸带惊惧,他们也什么都没看到。
有经验的武官问了一句:有伤吗?伤在何处?
齐督统摇摇头,朝所有人道:无伤。
哗然的人群顿时一片寂静。
广场旁的枝头上飞来几只飞鸟,停在树梢上发出几声鸟鸣。
明明不是乌鸦,声音却似寒鸦泣血,听得人毛骨悚然。
国师,这人间帝王额上出了几滴冷汗,望向对方,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国师朝他身旁某个位置扬了扬嘴,带着恶意无边的戏谑调笑:想知道?你问我,我就说。
无人接话。
大部分人不知国师到底在和谁隔空对话,心中疑惑甚大却不敢开口询问。
即便有一些人已猜出其中玄机,却也是默然不语。
想必他指的人是临渊王。他二人之间的暗流,一路从朝堂流到了这里,不知究竟是何仇恨。
迟国师阴怨轻笑几声,又把艳如鬼魅的森寒目光移向一众下凡神仙。
还有谁要斗法的?一起上,别浪费我的时间。
仙师仙君们皆低垂着头,不敢和他的眼神对上,生怕被诡异媚术摄去了魂魄。
既然没有,那我给你们一天时间打包收拾。明日我起床之前干干净净滚蛋,否则你们就和他一样
笑意阴寒的清朗嗓音轻轻一顿,接着响起在众人耳边: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迟国师再一次把目光转向皇帝旁边,挑眉扬嘴笑了笑,似乎是在和谁说他要先回房,补足没睡够的觉。
接着又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杨念远这时站立起身,毕恭毕敬躬身行礼:恭送国师。
恭送国师。他身后党羽也跟着一起奴颜屈膝。
许多朝中权贵,也跟上这阵风,纷纷起身垂首。
恭送国师之声,一时山呼海啸,在宽阔广场上久久回荡。
人间帝王被闲置在了一旁。
作者有话要说:
注 《晨诣超师院读禅经》
第125章
迟肆一觉醒来,天光已暗。
红霞漫天,归巢的倦鸟在暗色金黄的琉璃瓦上飞投片片黑影。
幻梦中的饕餮盛宴和三尺垂涎弄的一身狼狈不堪。
水中泡了半晌,身上烈火已熄心中饥火却越发炙盛。
他怨怒阴森地开了门,宫门外站着一排宫人,看样子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见他睡觉沐浴,不敢出声打扰。
阴怨的艳目从众人身上掠视而过,看的人脊背生寒。
一内侍急忙上前禀告:这些宫人是王爷特意为国师精心挑选,以后就在国师左右侍奉。
迟肆嗤笑一声,这些男男女女姿色还算上乘,但没一个比的上他自己的。
给杨念远送回去,叫他以后别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面浪费时间。
内侍急忙解释:这些宫人不是三王爷送的。是四王爷送过来的。
迟肆一怔,以为自己理解错了,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是谁送来的?
内侍满脸堆笑,语气极尽阿谀讨好:是四王爷,临渊王殿下。
他听说过国师和临渊王多有不合,心以为这是临渊王为了取悦国师,想以此和他冰释前嫌,于是美言奉承:临渊王还专程吩咐过他们,要尽心尽力伺候国师。能和国师共度春宵,也是他们的福分。
你再说一遍是谁?
内侍一怔,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楚明了?
是临渊王殿下。
杨闻拓?
内侍不敢直呼亲王名讳,只得点头称是。
他深埋着头,忽然听得一声阴寒狠戾的哈哈大笑,笑声中深含的恶意与忿怨,听得人毛骨悚然。
好,我接下了。艳如妖魅的眼眸闪着阴毒狠戾的辉光,像是从地狱黄泉中爬出来的恶鬼,要挖人心肝敲骨吸髓。
冷恶的阴森寒笑让人胆战心惊:回去告诉杨闻拓,他若是还想继续斗法,我乐意奉陪。
***
幻梦如同烈火浇油,扰得迟肆噩梦连连。
洗尽几场燎原心火,已日影斜沉。
杨念远早已在大厅等候多时。
迟肆所居的冷宫以往并未有宫人伺候,他曾旁敲侧击过,深知这位国师心怀幽深顾影自怜,看不上那些凡尘的庸脂俗粉。
若是自己敬献美人,被原封不动送回不说,说不定还会惹怒到他,因此从没想过这样的阿谀讨巧之法。
但没想到,不知是谁敬献了美人,国师还收了。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该先行敬奉,免得被人抢了先。
迟肆冷眼睥睨,嗤笑一声:杨闻拓送的,你说我收不收。
杨念远一怔,虽不知内情,但也心知这定然不是一桩好事,四弟必是故意送来膈应他。
正在庆幸还好自己没送,却听得身旁一声恶寒笑语:他送我什么我都接。
阴冷恶怨瘆得杨念远毛骨悚然,他讪讪干笑几声,急速转移话题:今晚有一场宴席
眼见对方睨来的目光阴戾,他疾声匆匆赶忙找补:四弟也会到场。
国师从来不屑凡间的酒色歌舞,但只要临渊王在,他必定前往并且急不可待。
果不其然,对方冷艳双目淡漠看着他,已在暗示催促。
今日宴席是在宫外。
不知是哪一位权贵的别院,用金银堆砌的雕栏画栋,又是一副人间荣华富贵景象。
国师虽然早到,但听说他要参宴,急于巴结讨好的人间权贵们来的更早。
艳如妖魅邪如恶鬼的下凡真仙百无聊奈,睥睨天下众生,偶尔和旁人交谈几句,阴怨双眸却目不斜视一直看向门外,似乎望眼欲穿。
众人心知肚明,他是在等谁。
然而等到笙箫丝竹已备好,美貌舞姬即将上台,临渊王府才有侍卫前来,说今日王爷临时有事来不了,还望大家见谅。
屋内不知从何而起一道阴风,吹得辉煌烛火摇曳不定,映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影子,仿佛是许多怪物伸出支离破碎的躯体,要从阴影之下爬入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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