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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GL)——孤海寸光(10)

    一听她这种语气,余抒就知道她那条朋友圈是开玩笑的:什么嘛,你怎么又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余小萝,你还管起我来了,余庭秋往右转,好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跟人有约,在开车。
    余抒认真地说:你下次不能再拿这种事开玩笑了。
    余庭秋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你年纪不大,还挺爱唐僧念经,挂了啊。我急着去见朋友和她女友呢。
    还没等余抒说再见,电话已经挂断了。
    余抒生气地拿指尖戳了戳小阿姨的头像泄愤,一边念念有词,叫你不听话,你才是小孩结果一不小心点成了拍了拍,她赶紧再双击了两下,撤回了。
    啊,真怂。
    在做什么?
    啊?
    余抒抬起头,才发现程倾回来了。
    程倾穿奶咖色西装外套,白色西裤,比较职业化的装扮,看起来是早上回家换了衣服再去的学校。
    余抒有点不好意思:你是从学校直接过来的吗?
    嗯。你刚醒?
    有一小会了。
    程倾随手将路上买的豆浆包子放下:饿了吗?
    余抒点点头:饿了。
    程倾把塑料袋拆开,撕开吸管纸袋,再插到杯子里,递给她:趁热吃吧。
    余抒坐在床上,半仰起头看她,弯着眼眸说:谢谢。
    瞳光依旧清亮,笑容也明媚,但又是如常的礼貌和恰到好处的分寸,丝毫不见昨晚的依赖和黏人。
    程倾在床边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听她说话。
    那个程老师,不好意思啊,昨晚真的麻烦你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过来几秒,余抒又说:没影响你今天工作吧?
    程倾轻轻拍了下她脑袋,语气听起来像斥责,可又分明很温和:安心吃饭。哪来这么多话。
    道歉的话从昨晚一直说到现在了。
    余抒被她拍了下额头,有点脸红,她低下头咬了一口小笼包,说话含糊不清:那今早上课的内容我没听到,可不可以
    不行,程倾淡淡拒绝,我不给学生开小灶。
    哦我知道的。
    余抒也没打算让她跟自己单独再讲一遍,这也太耗费时间和精力了。就是她拒绝地实在太不留情面了,她话还没说完呢。
    等她吃完,程倾看了看时间:医生建议你去做个全身检查再出院,你看?
    余抒:哦哦,护士跟我说了,我等会就去。
    程倾站起来,把她喝完的豆浆杯扔进塑料袋,扎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有个朋友要过来,我去接一下,她站在门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想见下你,你介意吗?
    啊?见我?
    她这个人比较八卦,我拦不住。
    余抒没想到程倾的朋友也知道她倒也没有觉得排斥,只是好奇程倾会怎么介绍她,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程倾朋友相处。
    程倾看出来她的不自在,安抚似的说:她话多,你听着就行了。什么都不用说,留给她自己脑补。
    听到程倾用非常正经的语气说出这么嫌弃的话,余抒噗得一声笑了:你这个朋友这么好玩呀。我知道啦,我不介意的。
    不过这么描述,感觉还蛮熟悉的,好像自己身边也有这样的人。
    程倾点点头,往外走了两步,又顿住了:晚点加个微信。
    哎?
    把课件发给你。
    你从负一层的电梯上来大厅,我在服务台右手边等你。
    好好好,稍等,我马上就到。
    程倾挂了电话,站在一楼大厅的角落,避开熙攘人群。
    久等啦!
    余庭秋微喘着气,她是一路小跑上来的,她左手提着花篮,右手提了果篮,确实没空手。
    程倾打量了果篮两眼:你也不用这么客气。
    余庭秋眼眸一弯:怎么啊,怕我吓到你的小女友啊?
    她三句话就没个正经,程倾不理她:上去吧,在九楼。
    余庭秋按捺住兴奋:好啊,那走吧。
    电梯打开,两人并肩往外走,余庭秋渐渐落后几步,将手中的红幅握紧了。
    到了,程倾站在门边,准备敲门,你别太夸张,天天戏精上身。
    余庭秋一口答应:那你就放心吧。
    放心我给你的惊喜吧!
    程倾推开门,往里走了两步。
    余庭秋跟着进去:你好啊!
    说完她立刻打开了红幅:祝程教授老婆身体健康!
    余抒心情很好。
    就因为程倾最后说的那句,加个微信,把课件发给你。
    给她指路的护士笑着说:好像还没见过哪个病人在医院里这么高兴的。
    余抒笑眯眯地说:来得多就习惯了。放平心态就好啦。
    她做了好几项检查,中间收到童嘉发过来的笔记和略显模糊的照片。
    童嘉说:你不知道我上课一边记一边拍照多辛苦。这节课信息量很大,也不知道有没有漏拍,程老师翻页太快了。
    余抒差点没忍住想跟童嘉说程老师会把课件发给她。
    可是她又犹豫了,为了程倾,她暂时不能说。
    余抒在心里说了好多句抱歉抱歉,才忍住了:收到,mua!
    几项检查做完,她准备回去。
    路上正好碰见刚刚给她测体温的护士,护士要给她做出院前的最后检查,两个人一路走着聊了几句。
    眼看着就要走到病房门前,余抒加快了脚步,看见门外站着两个人,她下意识停下了。
    程倾正在跟人说话,那个人大概就是她的朋友吧。
    好奇怪,这背影怎么有点熟悉啊。
    护士不解:你怎么啦?
    余抒刚准备说没事,目光下移,看到花篮红幅后直接瞳孔地震。
    那个花篮红幅写的是祝程教授老婆身体健康?
    程教授,老婆?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红幅看,正好背对着程倾说话的人转过身,即将往这边看过来。
    下一秒,余抒看清她的脸。
    她小阿姨???
    死了!!!
    第14章
    余抒大脑空白了几秒,呼吸凝滞。
    逃,她得逃!
    护士关切地问: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在余庭秋朝这边看过来之前,余抒轻轻拉住护士手臂,借着她的身体把自己一挡:对不起对不起,债主上门,你帮帮我!
    护士懵了:啊?
    余抒继续满嘴跑马:我爸的债主,那个穿黑色外套的,她放高利贷的。你看我手臂那里就是被他们烫的。我不能被她看见,她会把我腿打断的!
    她一边说还一边掀起衣袖,给护士看自己的烫伤。
    前半句话都是假的,只有一句话是真的余庭秋要是真看见她,肯定得把她腿打断。
    余抒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小阿姨和程老师怎么会是朋友不对,程倾是永大建院的老师,小阿姨是永大下辖的建筑设计研究院的设计师,她们两认识一点也不奇怪!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趁着余庭秋转过身去,余抒往后挪了几步:谢谢谢谢,麻烦你了。
    护士一脸心疼地看着她:好的没事,我陪你过去吧?真的不行我们报警!
    看这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债主竟然追到医院来,也太过分了!
    余抒差点被她这句话吓死:不了不了,不用报警
    护士叹了口气,配合她走到拐角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年纪还小,遇到恶势力不要紧张,要寻求公权力的保护,知道吗?
    余抒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
    那我去看看别的病人,晚点再去看你。
    好的好的,谢谢!
    护士说了声不客气,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很快走了。
    余抒松了口气。
    她往后靠着墙壁,感觉后背上的衣服都要被汗湿了。
    幸好小阿姨没看见她。
    不然她怎么说,哇吼小阿姨,我跟你朋友搞在一起了?
    想想余庭秋的反应杀了她吧。
    走廊另一边。
    余庭秋百无聊赖地到处看:你家小美人去哪了啊?
    程倾看了看时间:都说了她去做检查了。而且,不是我家小美人。我好好说话。
    余庭秋笑意加深,随口应了:好啊,不说了。
    等她见到人后,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程倾:行了,把你那夸张的红幅收起来。
    余庭秋笑笑不说话,根本不动。
    又等了几分钟,她更无聊了,开始观察起往来行人,她语气神秘地说:你看那个护士小姐姐,一直在看我哎!
    程倾:你想多了。
    余庭秋摇摇头:不是,她真的在看我。
    说话间护士越走越近,离她们只有三米了,她一直盯着余庭秋看有的人啊,想不到啊,明明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原来是靠高利贷发家致富的。
    呸,人渣。
    护士正义感爆发,下一秒就想报警了,但想起刚刚女孩紧张哀求的眼神,她忍住了,只深深地盯着余庭秋看了两眼,才收回了目光,顺便还翻了个白眼。
    余庭秋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等护士走了,她回过头问程倾:我已经美到人神共泣令人发指了吗?
    程倾:余庭秋,自恋适可而止。
    余庭秋撩了下长发,红唇微弯:我知道我就是太好看了,小姑娘们没见过世面啊,见了姐姐都得弯。
    程倾被她吵到不行,正想着怎么送这祖宗滚蛋,手机就在这时响了。
    是岑音打来的。
    她按了接听:嗯,在。还在医院。
    说着话她看了余庭秋一眼:她也在。你要过来吗?
    挂电话前她又说了句:好,9楼,你直接上来。
    余庭秋好奇:谁打的电话啊?
    程倾:岑音。
    余庭秋脸色一变。
    她怎么忘了,岑音的家住在附近。
    她下意识就想说我先走了,可这话说出来好像显得她心虚一样,于是又忍住了,只皮笑肉不笑地问:哦。我当是谁。
    程倾:她昨晚回来的,我跟她见了一面。她刚刚到医院拿药,问我要不要一起吃午饭。我说了你也在。
    余庭秋一时间没了插科打诨的兴头,笑意很淡:这饭我可不配吃。
    庭秋。
    有人轻声打断了她的话。
    余庭秋陡然噤声,神色平静到冷漠。
    岑音是中法混血,五官深邃立体,眼眸却是亚洲人常见的黑色,漆黑深邃,很难看出情绪波动。
    她跟程倾打了个招呼:等会一起吃个饭吧。
    说完才走到余庭秋面前,又叫了一声:庭秋。
    余庭秋冷冷地勾起唇角:岑总。我的名字不是什么陌生人都能叫的。
    一向喜怒笑骂的人,此刻冷冰冰的,疏远又疏离。
    目光低垂着,从她手上提着的塑料袋一扫而过,那里面装满了药。
    岑音低头,她笑了下:好,余小姐。
    余庭秋硬撑着没在她来之前走,保住了自己最后的面子和底气,一秒都不愿再多待:我有事,走了。
    这话是对程倾说话,她根本没看岑音,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脏了自己的眼睛。
    岑音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压下了心间潮涌。
    程倾过来拍了下她肩膀:还好吗?
    岑音嗯了声:还好。一起吃饭吗?
    程倾摇摇头:不了,她去做检查了,还没回来。
    岑音没多说:那我先回去了。
    程倾嗯了声,看她背影隐约有些落寞,不由摇了下头。
    再等了十分钟,余抒还没回来,她决定去找她。
    在几个检查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找到人。余抒的手机也没打通。程倾上上下下找了半个小时,才在楼道里找到余抒。
    你怎么在这?
    哦我在这里逛、逛了一会。那个,你朋友呢?
    余抒紧张得要命,目光忍不住朝她背后瞥,生怕小阿姨提着刀就进来了。
    程倾:走了。
    原来不想见她的朋友。不想的话,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何必在躲在楼道里,委屈自己。
    余抒站太久累了,本来想坐在楼梯上的,但又怕把衣服弄脏了,干脆选择了蹲下,现在蹲久了腿都麻了。
    她一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
    程倾伸手揽住她:小心。
    余抒:谢谢。
    程倾问她:腿很麻吗,还能走吗?
    余抒死撑着:可以的可以的。
    她跟着程倾往外走,幸好这里离她的病房不远。就是她走得太慢了,跟不上程倾。
    两分钟后,程倾回过头,隔着一段距离,看余抒扶着墙,拧着眉头慢慢走。
    她轻轻叹了口气,唇角却悄悄弯了弯。
    余抒正感觉那股麻劲要过去了,抬起头看见程倾折返回来: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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