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他想了解祁棠,想了解祁棠的世界,所以即便是深奥晦涩的艺术,他也在尝试着去接纳。
时不时抬头看两眼,阳光下祁棠白皙的皮肤被晒得有些微红。
黑色的衬衫让他看起来如温玉一般儒雅,认真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
林安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他们还在一起那时的日子。
一股不真实的幸福感从胸口漫出来,让他很满足。
而祁棠,他知道林安一直在看着自己,一开始是有点不适应。
但他属于画起画来就会全身心投入的那种,渐渐地,他不再受到林安目光的打扰。
等一幅画完成,一天差不多又过去了。
两人收拾了下准备回家,傍晚的风很轻,吹得人心里都柔柔的。
林安看着祁棠摆动的手,骨节修长又漂亮,他很想去牵,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
小朋友打算一直待在这里吗?
祁棠平静地回:可能吧。
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林安又说:那,要不搬去我那里吧,在市区我有一栋别墅,房子大,可以给小朋友装修一间专门的画室。
祁棠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他,眼里的光有些淡漠。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再一次给别人我被包养了的证据?
林安脸上的笑缓缓僵住,他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那个意思。
祁棠继续往前走,林安跟在他身后。
我只是想给你更好的。他声音很轻,很温柔。
祁棠淡淡地嗯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林安心里有点发酸,他指尖摩挲着心口的位置,看着祁棠逐渐走远的背影,最后敛去眼里的神色跟了上去。
现在,包养这个词,成为刺痛两个人的利器了。
林安不知道祁棠有没有看到他微博上的澄清公告。
那条微博,谁去提醒祁棠都行,唯独不能是他。
而且,他不觉得祁棠看到那条微博会高兴。
就像是一个伤疤,已经结痂了,如果他偏要重新去揭开,祁棠只会觉得难堪,丑恶,甚至厌恶。
林安感觉,现在这样陪着小朋友也好。
后来的一段时间,是林安最幸福的日子。
世界上有什么会比失而复得更让人开心的呢。
更何况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祁棠虽然对他一直不冷不热,林安有时候会心里酸涩,会突然刺痛,但他甘之如饴。
唯一一件让林安不安的事情是,他在客厅的门口发现了一个行李箱。
黑色的,不是很大,但能装很多东西,应该是祁棠的。
他有一种小朋友会趁着他在美梦中时,偷偷离开的恐惧感。
于是趁着祁棠不在时,林安偷偷去查看了那个行李箱。
打开后却发现,箱子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而且箱子很新,吊牌都没摘。
林安又松了口气,可能是小朋友就买着放那儿,外出时用吧。
他没多想,依旧每天都像很幸福。
周末的时候,难得两人会窝在客厅的沙发里,一起看点电影。
林安想到以前他们在一起时,他从来没陪过祁棠做这种事。
一时间,他心里有点酸涩难忍。
原来失而复得带回来的,不仅仅是喜悦.
还有害怕再次会失去、那种风声鹤唳的恐惧感,以及对以往事情的深刻愧疚感。
*
作者有话要说:
棠要憋大招了,国际惯例,最狠的一次在最后
失而复得的,只有极少部分是真爱,其余的要么会再次分手,要么是对方回来报复(狗头)
人生格言丢过的垃圾,千万别再捡回来
再次提醒:及时止损,一旦不适请叉出去!啵啵宝子们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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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发疯文学 你也别这样,我要疯了
祁棠似乎变得比以往更沉默了, 他依旧会温和地笑,也依旧会包容一些林安的小脾气。
但林安能感觉到, 有哪里不一样了。
具体是哪儿变了,他却说不出来。
每天跟祁棠待在一起,林安既幸福又满足,却也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恐惧。
他有种小朋友人在他身旁,心却不在的感觉。
而且他总觉得,现在两人间的羁绊脆弱得就像一根蜘蛛丝。
林安每晚都辗转反侧, 失眠开始加重,但白天一看到祁棠,他又会变得安心。
那个行李箱,放在那儿好几天了。
林安每次注意到时, 目光都会停留很久。
有次他早起, 忽然发现祁棠蹲在门口,正往箱子里装东西。
林安有点好奇,但他忍住了, 没有多问。
两人在一起日子很平淡,却有种恬静的美好。
直到又一次林安发现,祁棠在往那个箱子里装东西。
他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 便状若随意地问了句:
这箱子,是要外出吗?还是用来放东西的?
祁棠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神色平静:别问,我不喜欢。
林安怔住, 心钝痛了下,但他很快收敛好情绪, 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好。
我不喜欢这四个字, 是以前他常常对祁棠说的。
每当祁棠触及到他的禁区, 或者提及他不想交流的事时,他就会冷着脸说我不喜欢。
祁棠是懂事的,也是温柔的,每次这四个字出口,他就会及时止住,也会绅士又体贴地退回自己的原位,什么也不多问,什么也不多管。
现在风水轮流转,林安才知道这四个字对一个爱你的人来说,杀伤力有多大。
它就像一个禁止通行令,残忍地把对方挡在门外,关闭了对方在你世界的通行权。
林安捂住脸,有点无力。
等祁棠回房间后,他偷偷打开那个行李箱,却发现原本空着的箱子已经被填满了大半。
里面装的都是些出远门才会用的生活用品。
林安慌了,他手忙脚乱地把箱子合上放回原处,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很久。
小朋友是要去哪里吗。
是想要离开他吗?
走了后还会回来吗?
那股恐慌感漫了上来,但他却没有办法,只能时时刻刻都看着祁棠,生怕一眨眼,小朋友就不见了。
这几日,是林安过得最惶恐的几日,他每天都像是风箱里的老鼠,稍微有点风动,便惊惶得不行。
但那一天还是来了。
那是一个天气晴好的早晨,林安已经很久没睡好过了,所以他今天起得稍晚了点。
按照往常的习惯,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门边的箱子还在不在。
当林安踏出房门,目光看向门边,却只扫到空荡荡的一片时,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林安不知道自己在那儿站了多久,等他反应过来后,像疯了一样四处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卧室是空的,厨房是空的,卫生间是空的。
衣柜里的衣服少了好几套,连洗漱台上的牙刷用具都不见了。
林安怔怔地站在客厅,眼睛都不会转了。
片刻后,他又想到了什么,疯狂地给祁棠打电话,那边却是关机。
林安捂住脸,努力平静下来,情绪稍稍缓和后,他飞快地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不要命地开着车在马路上狂驰。
等赶到画室,看着紧锁住的门,林安手里死死攥着钥匙,眼里满是猩红。
他又一次失去了他的宝贝。
林安走了几步,却因为过度疲惫和突然间的刺激,一头栽倒在地。
他爬起来,样子有些狼狈,坐进车里拨通了田助理的电话。
林安声音很平静:去查,祁棠去了哪里。
他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脚疯狂地踩着油门。
挂断电话,林安开车回了家。
他像是往常一样,把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拖了下地板,又做了一顿看起来很可口的午餐。
都是祁棠爱吃的菜。
他以前从来不做这些杂物,白皙修长的手被家务活磨得粗糙了很多。
然后林安去了祁棠的房间,那张床上满是小朋友的味道,让他贪恋,让他疯狂。
林安不知道他躺了多久。
或许半天,或许一天,或许两天,中途只吃了一点东西,便又回去躺着。
直到某一天傍晚,一阵开门声响起,落在寂静的屋里格外的刺耳。
林安眼皮动了下。
随后客厅里传来一阵响动,还有行李箱拖动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却让林安已经快跳停的心脏重新活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坐起,赤着脚走出了房间。
看到屋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林安眼睛一热,忍着心头翻涌的酸涩和疼痛,勉强地挤出一个笑。
你回来了。笑容很苍白,带着一点未消散的绝望。
这句话,像是在对一个远行归来的爱人表达欢迎,又像是他在对自己说。
祁棠看也没看林安一眼:嗯。
他把东西收拾好后,就去了厨房,很快屋里响起了切菜的声音。
林安捂着心口蹲在地上,一股绞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但也是因为这疼痛,才让他感觉自己再次活了过来。
他的宝贝,又回来了。
这段时间,祁棠到底去了哪里林安不知道,他几乎动用了在法国的所有势力都没查到。
两人吃饭时,桌上的气氛很沉闷。
林安并没有问祁棠为什么忽然消失,为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也没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他只是沉默地吃着饭,眼底腥红一片。
忽然,一只手修长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林安微微抬头,一盘菜被推到了他面前。
那是他喜欢的菜,以前祁棠也会经常给他做。
林安喉咙艰难地滚动了好几下,去夹了一筷子,近乎粗暴地塞进嘴里吃着。
那样子很狼狈,狼狈得让人心疼。
但如果不这样做,他就要忍不住了。
祁棠看了他一眼,停下筷子,神色平静:慢慢吃,喝口水。
这样温柔的语气,林安很久没听到了。
他抬头看着祁棠,咬着牙苍白一笑:嗯。
握着筷子的手却是大力得指关节泛白。
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吃完饭,祁棠打开了行李箱,开始整理。
他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林安就站在一旁看着,死死盯着那个箱子。
祁棠把物品递给他时,林安还怔着没反应过来。
放回去。祁棠轻声说。
林安心里忽然一热,他感觉这句话就好像是祁棠在对他说我回来了。
那双狐狸眼不知所措地闪动了几下,然后接过递过来的东西,机械地转身把一切都归位。
林安忽然心安了。
或许小朋友只是遇到了紧急的事,走前忘了跟他说。
只不过这件事后,林安把祁棠看得更紧了,去哪儿都想黏着。
祁棠也没有拒绝他这种行为,反而是变得温柔了许多。
甚至开始主动牵他的手。
林安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他握紧了些,这次他再也不会放手。
两人在河边散步,晚风一股一股的吹过来,额发乱了,心却是暖的。
林安看着祁棠温润俊美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
我给你讲讲我家里的事吧。
他想起了他们在画室决裂那次,祁棠满眼痛苦,一字一句指责他:
你不重视我,所以你从来不让我涉足你的世界,你的计划,你的家庭,你都不告诉我。
林安承认,他那时虽然是想跟祁棠长久一点,但并没有想过要一辈子。
所以他只关心两人在一起是否开心,是否愉悦,其余的都是不必要的。
甚至有可能会引发争吵的问题,林安都会有意地避开和隐藏。
但现在,林安想跟祁棠一辈子,他想告诉祁棠关于自己的所有事。
仿佛这样就能套牢身旁的人一样。
听到这话,祁棠神色很平静,目光飘得很远,似乎心情也不错:嗯。
林安同他十指交缠,两人走得很慢。
我的家庭,除了以前告诉过你的,还有一个秘密我没说。
他嗓音很缓,让人很舒服:
林家的人,携带着遗传性精神病基因,隔代遗传那种。所以我父亲会发病,是必然。只是他年轻时遇人不淑,那个同性恋人给了他太大的刺激,让他提前发病了。这也是我年纪轻轻就掌管公司的原因。
祁棠静静地听着,没有什么表情。
但林安知道他在听,这就够了,这让他感到很心安。
这预示着,如果我正常地结婚生子,那我的孩子很可能也是一个精神病人。
幸运的是,我喜欢同性,这意味着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听到这里,祁棠眸子动了动。
林安接着说:但家族企业的管理者们,不知道林家的这个秘密,所以他们只一味地催促我结婚,跟我继母一起逼我。
我继母是因为想看我守着一个注定要发疯的孩子,一生痛苦,而其他人是因为听说我是同性恋,害怕我没有孩子,公司以后会落到林晟手里,林晟是个草包,这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事情讲了一半儿,路却已经走到了尽头,看着面前围起来的栏杆,祁棠垂着眸:
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林安点头,牵着祁棠的手往回走。
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他会把他的事情慢慢说给小朋友听,让祁棠逐渐对自己敞开心扉。
林安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他愿意去等。
等着祁棠再一次全身心地接纳他。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林安的不安和恐惧消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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