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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张彦叹了口气:而且咱们这行,除了画画,不就是挖掘好苗子,然后培养成才吗,你管他苗子哪儿来的,只要能培养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都是好事儿。
    你太倔了。张彦懒得跟他说了,起身去了后台。
    祁棠正在这里休息,看到张彦进来,愣了下,随后自然又礼貌地点了点头。
    张彦却不走,还在他面前站住脚:
    小孩儿,要不跟了我?我保证把你培养成国内一流的画家。
    祁棠的那幅画获奖后,被展出在了大厅,他已经看过了,是难得的好苗子。
    这样的,就算是放任不管,经过时间的磨砺,也能出头。
    但张彦想带着他,也好让他少走一些弯路。
    这一行没人带的话,混着可难咯。
    祁棠只是礼貌地拒绝: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张彦也不勉强:那行,如果有天你想开了,随时来找我,我很欢迎。
    说完这话,张彦转身走了,祁棠面色始终很淡。
    领奖只花了一小会儿,祁棠从颁奖厅出来时,门口围了很多媒体。
    不过秦晓早就安排好了,让保镖装作群众把这些媒体都隔开,祁棠好出来。
    但他一身黑色衬衫的照片被拍到了,头一天同时登上了国内的新闻。
    标题取得十分友好:颜值最高的新生画家,未来可期。
    然后下面是祁棠的几张大图。
    林安看到这张照片时,正用电脑参加一个线上会议。
    新闻跳出来的一刹那,他刚要关掉,就被那几张照片吸引了。
    然后手就顿在了那里,眼神再也移不开。
    他的小朋友终于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林安眼底的光柔成一片,盯着那张照片盯了足足三分钟。
    田助理在一旁提醒:先生,还开会吗?
    林安回过神,片刻犹豫都没有:不开了,准备机票。
    关掉电脑,林安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就出了门。
    现在再看到祁棠的消息,他也已经情绪平静了。
    大概是下定决心要追回,大概是知道自己活该。
    三十岁的老男人,头一次谈恋爱就犯了这么多错误,林安不觉得自己是需要被原谅的。
    但他想补偿小朋友。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祁棠在哪儿,他是一定要过去的。
    如果小朋友还是那副见了他就会发狂的样子,他不会再自私地出现在祁棠面前去解释。
    但他会默默地守着小朋友。
    田助理跟在他身后,很诚恳地劝说:
    可是先生,您现在走的话,公司怎么办?
    还有您继母那边,他们早就蠢蠢欲动了。
    林安一扯领带,眼神冷漠:随他们。
    这段日子林安想开了,此前之所以他如此在乎这些权势名利,是因为他活了三十年,只有权势名利。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物体有惯性,人也有,一个人珍藏了很多年的宝贝,就算某天他不再热爱,他也会不愿意失去。
    所以他下意识会抓紧这些东西,下意识会先保护这些东西。
    但其实,在祁棠来了后,他拥有过很多东西,一份爱情,一颗真心,平淡且有滋味的生活,还有小朋友。
    这些随便一样,都是比权势和名利更加珍贵的。
    他痛恨此前自己的迟钝和看不破。
    很快林安便上了飞机,一路上,他都在出神地看着祁棠得奖的照片,眼神温柔得一塌糊涂。
    这样的黑衬衫,只有小朋友才能穿得如此温雅和绅士,浑身都让人着迷。
    田助理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感觉先生最近就好像着了魔,时常发呆,被打扰就会变得十分暴躁。
    公司的人最近都怕他怕得要死。
    他是希望先生能追回祁小先生的,但先生似乎还没学会该怎样去爱一个人。
    不过这么多年长居高位,先生不懂得什么是平等和尊重也很正常。
    因为他站得太高,没有人敢同他平等,也没有人敢跟他讨要尊重。
    祁棠是第一个。
    但愿这趟旅程,先生不会给祁小先生带去更大的伤害。
    *
    祁棠领完奖回来,把奖杯随手搁置在了画室。
    他最近有点累,可能是因为申请回校读研的事迟迟下不来,很多繁琐的事儿需要花费精力去做。
    还有弟弟祁州,虽然也在法国,但他还没去看过。
    自从跟家里断绝了关系,祁棠除了给弟弟打钱,两人再也没有过多的往来。
    最近祁州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忽然频繁地问他要钱。
    虽然祁野给了他很大一笔钱,但还是得省着用。
    人要有危机意识,存点钱应对突发状况。
    祁棠没办法,开始在网上接一些画画的商业单。
    正翻着手机时,画室的门开了,随后是一阵脚步声,带着一点少年人的急不可耐。
    祁棠,我带你出去吃饭,庆祝一下。秦晓说。
    祁棠笑了下:小奖而已,不值得庆祝,你如果要吃饭,可以去我家,我给你做。
    秦晓的脸一下板起来了:不去。而且你这话是在瞧不起我吗,什么叫小奖。
    这个奖虽然影响不大,但好多人想拿还拿不到。
    比如他。他也参赛了,可是最终什么奖都没拿到。
    所以听到祁棠这样说,小孩儿心里很不舒服。
    有天赋了不起啊,瞧不起人。
    祁棠有些无奈,把调色盘放下:没有瞧不起你,好啦,走吧,去吃饭。
    这段时间的相处,祁棠发现了一个问题。
    秦晓虽然热爱画画,也很努力很用功,但他似乎真的缺一点天赋。
    不过,这种事说出来,只会伤小孩儿的自尊心,所以祁棠没有跟秦晓提过。
    看他答应自己,秦晓皱起的眉头松缓了下来。
    两人一边往外走,秦晓一边说:我要给你介绍一个人认识。
    祁棠笑了下:什么人。
    两人上了车,车子开始发动,秦晓说:我大哥。
    他忽然有个天才级别的想法,他很喜欢祁棠,刚好他大哥也喜欢男人,那何不介绍他们认识一下。
    万一成了,那是好事成双。
    祁棠也可以走出情伤,他大哥也能觅得良人,最关键是,这样祁棠就会一直留在他们家,教他画画。
    *
    作者有话要说:
    晚饭后真的好困,睡着了,只码了这么一点,先发
    半夜再码一章,宝子们明天再来看哈啵啵啵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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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温柔 不许看我
    祁棠看着他笑:带我见你大哥干什么, 我们不认识,会尴尬。
    秦晓正了正他的棒球帽:不会, 我大哥人很好,从来不让人尴尬。
    而且,他长得很美,是你喜欢的那种。
    祁棠眉心一跳,有些头疼,原来小孩儿是要带他去相亲。
    但都已经答应了, 他也不能中途反悔,这很不礼貌。
    又过了一会儿,车子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
    餐厅不是很高档,但特别雅致, 看得出来是用心选过的, 但这绝对不是秦晓的品味,很可能是他大哥选的地方。
    走吧,我大哥说他已经到了。秦晓看了眼手机。
    祁棠有些无奈, 只能跟着他进去。
    那是个包间,推开门后祁棠就看见屋里坐着一个异常俊美的男人,甚至有些男生女相。
    男人穿着很随意的卫衣, 气质高雅,却有种说不出的活泼感。
    哈喽。看见两人进门, 他笑了下,脸颊上两个酒窝跳得十分欢快, 活了一般。
    祁棠礼貌地冲男人点了下头。
    看来小孩儿把他的口味摸得很透,这确实是他喜欢的那款。
    但是现在, 他还不想谈恋爱。
    男人站起身, 帮祁棠拉开凳子:你好啊, 我叫秦湫,你是祁棠吧,我弟弟经常跟我说你。
    秦晓皱了下眉,反驳他:没有经常说。
    秦湫宠溺一笑,揉了下他头。
    随后三人坐下,祁棠瞥了眼菜单,很轻地挑起眉。
    菜单上都是他不怎么熟悉的东西。
    这时,一只漂亮的手伸了过来。
    这家餐厅我经常来,有什么好吃的都知道,所以点菜这种事呢,就交给我,绅士只需要面带微笑的坐着就好了。
    秦湫一边翻动着菜单,一边笑着说。
    祁棠礼貌地应了一声:劳烦。
    他想,这果然是个不会让人尴尬的人,而且十分心细。
    如果是让他点菜,他可能会有些茫然。
    虽然他之前留学也在法国,但一般都吃中餐,对法国的餐食并不是很了解。
    在等上餐时,秦湫随意起头了一个话题。
    祁先生是画家吧,是个很浪漫的职业呢。
    祁棠微微一笑:算不上画家,现在只能勉强称为画工。
    秦湫双手合十撑着下巴,弯起眼看他:谦虚了,不像我,是个心理医生。
    说完他自嘲地补了一句:一个很不浪漫的职业。
    祁棠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秦湫耸肩:不像画家,看到的都是事物美的一面。这个职业,看到的往往是人性的丑恶面。
    当然,也不全是,有时候也可以看到些让人心情好的东西。
    祁棠指尖摩挲着杯子:比如?
    秦湫漂亮的眸子一瞬不一瞬地看着他,带着笑意:
    比如,现在祁先生坐得很端正,身子前倾,目光看着我,却不看我的眼睛,只注视着我眉心一点。
    说明你对我的话题有兴趣,而且听得很认真,心理上比较的愉悦,也很懂得如何尊重人。
    说完,他笑意更深,头歪了歪:
    还有,你很中意我的长相。
    祁棠敛了目光,神情平静:嗯,不愧是心理医生。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纠正道:
    不是中意,是欣赏。学美术的都对美的事物比较执念和敏感。秦先生长得很好看。
    秦湫也端起杯子,酒窝现得很深:
    谢谢夸奖,也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长得这么有艺术感。
    他一句玩笑话,把轻松的气氛变得更加愉悦了些。
    秦晓在一旁看着,都插不上话,只能一个劲儿吃。
    不过他很开心。
    看吧,他就说这两人会互相欣赏,他大哥原本还拒绝,现在还不是跟人聊得挺好。
    只不过,一顿饭还没吃完,秦湫就要走了。
    他中途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就笑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抱歉啊,我诊所有事,就先走了,祁先生,下次我单请你,就当是赔罪。
    祁棠不觉得他们下次还会见面,但仍然绅士地应:没事,你先忙。
    秦湫走了,秦晓就坐了过来:你别看我哥他今天这么正经,都是装出来的。
    祁棠笑了下,不接他话茬:赶紧吃吧,天要黑了,吃完我送你回家。
    秦晓哪里肯,他开了一瓶酒:来,庆祝一下你获奖。
    按住他的手,祁棠看着他:你还小,别喝酒。
    哪里小了,我都十八了,马上快十九了。
    秦晓一把掀开祁棠的手,倒了两杯酒,一杯推了过去:
    喝,好不容易有件高兴的事,喝一点怎么了。
    祁棠看着杯子里还在晃动的液体,被秦晓的话戳到了心里的软处。
    是啊,他很久都没有过高兴的事了。
    这么想着,祁棠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从餐厅出来时,两人都醉得走不稳路。
    祁棠没想到,秦晓这是第一次喝酒,而且这孩子酒量差得离谱。
    他叹了口气。
    还好秦家的司机一直等在外面,不然今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把人弄回去。
    等把秦晓送上车,看着他离开后,祁棠这才往家里赶。
    他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却感觉脑子越来越混沌。
    往前走了几步,视线也逐渐模糊。
    忽然一辆车朝着他过来,然后很多辆车朝着他过来。
    祁棠这才发现,他已经走到了人行道上,现在闯了红灯。
    正要退回去时,一双手猛然拉住了他。
    小心!
    与此同时,一辆摩托擦着两人过去了,祁棠没受伤,但他听到了一声闷哼。
    声音好熟悉,祁棠努力睁着眼,他感觉自己要睡过去了。
    微微抬头,只看清了一双挑起的狐狸眼,很好看,却莫名让他很不愉悦。
    祁棠面色熏红,醉得有些不省人事。
    他皱起眉头,一把捂住男人的眼睛,语气冷漠:
    不许看我。
    林安心头一软,还有些疼。
    以前小朋友总爱叫自己看着他,不管什么时候,都贪婪他的目光,会夸他眼睛生得很漂亮。
    现在即便是喝醉了,也会潜意识讨厌跟他有关的吗?
    他扶着人站在马路中央等车流过去,嗓音嘶哑:为什么。
    祁棠放开手,盯着他,像是在审视:因为讨厌。
    林安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拽了下。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害怕被祁棠认出来,便抬手轻轻捂住了祁棠那双深邃的眼。
    好,那就不看。
    红灯过去了,林安扶着人快速通过了马路,然后上了车。
    田助理回头看了眼,生怕惊醒了祁棠,放轻了声音问:先生,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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