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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这家店卖的东西种类不多,都是与占卜相关的,各类不同设计的白百卡占了一半。
    扫了一眼,他发现了一个当初逛店时不曾见过的新标签:卡背定制。
    点进详情页面,里面写着,可以根据客人的需要定制独一无二的白百卡背面图案,详情请咨询客服。
    他把链接发送给客服后,客服告诉他,定制卡背分为几个种类,可以由客人自行提供图片,也可以委托店家进行设计,设计费用根据要求不同也会有所不同。
    鹿澄正犹豫着,收到了俞锐霄发来的消息。
    看到的话记得回一下消息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又捧着手机团团转了一会儿后,他谨慎地组织了语言,给俞锐霄发去了回复。
    我认真琢磨了一下,直接把你抽到的第二张玫瑰视作少掉的那张牌并不严谨。对你而言占卜结果还是挺重要的吧?那我们也应该更认真地对待,不能将就,不如还是等我把卡补齐以后再给你抽一次好了!
    俞锐霄回了他一个边流汗边啃手指头看起来紧张兮兮的表情包。
    是不是结果很糟糕啊?
    鹿澄万分庆幸他们此刻并不是面对面交流的,不然就算自己表情并不生动,也一定会从语气和僵硬的肢体中露出马脚。
    不是啦~是和同好讨论了一下以后,觉得重新占卜一次更合理!
    俞锐霄发来了一个对手指的小黄豆。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
    第二天,陈最破天荒背了一个包。
    他平日来去都很潇洒,钥匙手机之类的随身物品统统塞在宽大的口袋里。当鹿澄在摩托车旁向着他的黑色背包投去好奇的视线,陈最冲他笑了笑。
    里面是要给你的东西。他说。
    鹿澄在摩托车后座期待了一路,快到时才猛然意识到,那里面装着的应该是陈最还他的审判者卡牌。
    卡牌纸质厚实,若装在口袋里,是很容易不小心留下折痕的。
    果然,陈最为了保存那张单独的卡牌,还特地带了本精装硬皮书本。
    把画着镰刀和斗篷的卡牌向鹿澄递来的同时,他告诉鹿澄:我收到的时候吓了一跳。
    鹿澄汗颜,低着头看着阴恻恻的卡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还以为你是要来找我寻仇。陈最说。
    鹿澄赶忙否认:我们哪来的仇呀!
    谁知道呢,陈最笑着耸了耸肩,也许是我哪天骑车时不小心吓到了路边的小松鼠。
    鹿澄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陈最时不时会开玩笑叫他小松鼠,这让鹿澄有过一些疑惑。在他的心目中,小松鼠都是长着两颗大门牙的,可自己的门牙应该挺正常的吧?外表并不相似,难道是每天吃陈最送的坚果时,咔吧咔吧嚼得太大声了?
    他对此虽有几分不解,却并不介意,反正不难听,陈最爱叫,他就乖乖应了。
    你方便带吗,要不要把书一起拿去?陈最问。
    不用,鹿澄说,我把整套卡又带来了,放进去就好了,因为答应了要给俞锐霄再算一次。
    陈最皱了一下眉:又来?
    嗯,我按照你说的,告诉他那次不作数!鹿澄说,希望这次能有个好结果。
    这么儿戏,算出来的结果真的准吗?陈最问。
    鹿澄歪了下头:心诚则灵吧!
    说完,见陈最若有所思,他问道:怎么啦?
    陈最冲他露出了笑容:既然如此,不如也替我算一把吧。
    鹿澄眼睛一亮:好呀好呀!
    能给陈最占卜,他求之不得。
    你要算什么呢?他问。
    陈最看了一眼休息室挂着的时钟:先去换衣服吧,等中午休息的时候再说。
    .
    中午快吃完饭时,俞锐霄又一次对着鹿澄各种眼神暗示。
    鹿澄收到了信号,正在犹豫,一旁的陈最起身把座椅拉到了他们之间,彻底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待会儿跟我走,我们找个地方?他背对着俞锐霄问鹿澄。
    鹿澄愣了一下,立刻点头:哦,好啊。
    陈最又看向俞锐霄:不好意思,我们有点事,他中午没空。
    俞锐霄的表情三分尴尬七分了然。他笑着耸了耸:懂的,不打扰你们。
    陈最心情愉快,再次看向鹿澄,笑道:慢慢吃吧,不急。
    .
    鹿澄却是怪着急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陈最究竟要找他占卜什么内容。
    收拾好了盒饭又洗干净了手,他抱着卡牌把陈最带到了上次给俞锐霄占卜的那个小房间里。
    那儿灯光明亮,又有桌椅,十分方便。
    两人面对面入座后,鹿澄手脚麻利地把牌从布袋子里取了出来,一边切牌一边问道:你要占卜的内容是什么呢?
    他说着,小心地抬起视线,看向陈最。
    陈最直视着他的眼睛,张了张嘴,顿了半秒才说道:是关于恋爱。
    鹿澄刚拿起的半摞卡牌哗啦一下撒在了桌上。
    他慌慌张张地收拾,陈最继续说道:想请你帮我占卜一下恋爱运。
    哦。鹿澄低着头,试图把牌重新理整齐。
    因为紧张,他的动作变得十分笨拙,努力了好一会儿,牌依旧是横七竖八的。
    他并不追问细节,陈最却主动地说了下去:我有一个有一个喜欢的人,很喜欢的人。
    鹿澄完全不出声了。
    他终于把卡牌恢复成了一摞,重新开始切起了牌。
    陈最有喜欢的人,一直都有,他是知道的。这段时间以来,那个人几乎在他们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他一度也抛诸脑后。
    可对陈最而言,那始终是个被放在心上的人吧?
    我我对他很认真,越来越认真。可是,却无法确定他的想法,陈最语速很慢,我觉得他对我应该也是在乎的,甚至甚至是喜欢我的,只是不好意思承认,又怕这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所产生的幻觉。我拿不定主意,所以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案。
    鹿澄把牌背面朝上,放在了桌子的一侧,然后用手指推着,让它们一一散开形成一个长长的扇形。
    所以,你要占卜的内容,就是对方的心意,是吗?他问陈最。
    对,陈最说,我想知道,你告诉我吧。
    鹿澄心想,这根本不需要通过占卜,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陈最的苦恋根本是毫无意义的自我消耗。
    他心爱的人早就有了更在乎的人,过去的感情回不来了。
    但若这是个机会,能让陈最彻底正视这一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鹿澄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你抽两张。
    陈最却不动。
    鹿澄不解地看向他。
    陈最垂着视线,凝视着桌上的那一排卡牌,说道:其实抽到的每一张卡究竟要如何解释,多少是带着几分主观的吧?
    确实是这样的。许多卡牌的释义极为暧昧,可以有很多种不同的解释,鹿澄知道,很多时候自己所占卜结果看起来如此充满希望,与自己的主观意愿脱不了干系。
    可现在,他当然不能这么告诉陈最。他回忆着与卡牌一同收到的那本小册子第一页所写的话,答道:优秀的占卜师会做到尽量客观,透过卡牌在迷雾中寻找真相。
    陈最有些无奈的样子,笑道:你到底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鹿澄有些莫名委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有啊。
    真的?陈最问,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对吗?
    鹿澄不明白他为何要反复强调,但还是再次点了头:嗯。
    好吧,陈最抬起手来,我抽了啊,等你给我答案。
    他说着,把食指和中指按在了位于中间紧紧相连的两张卡上,把那两张卡抽了出来。
    他并没有翻转卡面,而是在拨开了其他卡牌后,把这两张卡直直地推到了鹿澄的面前。
    鹿澄忐忑地伸出手去,翻开了第一张。
    卡面上画着一个立体的圆环,圆环内侧刻着一些模糊的文字,外侧上方,有一个极小的人影正在上面奋力奔跑。
    这看起来像是一枚戒指,陈最说,是要结婚的意思?
    不,鹿澄摇了摇头,这是回廊。代表着毫无意义的前行,原地踏步,没有出路。
    第51章 不要急嘛很快的啦
    鹿澄说完后,两人同时安静了几秒。
    陈最低下头凝视着那张卡牌,片刻后,微微扬了扬下巴:还有一张呢。
    鹿澄点了点头,抬手去翻另一张卡。
    他心里紧张极了。方才抽到的回廊在他的解释下显得非常负面,但其实本质是一张含义偏中性的卡牌。除了他说的那些外,也可以理解为沉迷、乐在其中、独立或是我行我素。
    陈最说得完全没错,抽到的卡究竟要如何解读,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占卜师的主观想法。
    许多释义复杂的卡牌,让所谓的占卜变得更像折射出占卜人内心真实想法的镜子。
    当第二张卡牌上的画面出现在视线中,鹿澄短暂地愣了一下。
    这是玫瑰?陈最轻声疑惑。
    画面正中间那朵正绽放着的鲜花确实和玫瑰卡上的图案极其相似,但不同的是,这一朵带着荆棘的花正被一只手轻握着向前递送,手的皮肤被尖刺刺破,隐隐流出鲜血。
    这张卡的名字叫,礼物,鹿澄看着卡面,说道,意思是忍着疼痛拱手让人。
    虽说在向陈最解释时有意识地只断章取义了卡牌释义中的一部分,但这两张牌无疑完美描述了陈最如今的感情状态。
    鹿澄默默看着卡面上那只手上流出的鲜血,心中阵阵难受。
    对陈最而言,这刺痛依旧是反反复复,找不到出路,无法摆脱的吧?
    不要难过,鹿澄小声说,这两张卡牌昭示的是过去。
    他说着,伸手拿起了回廊,翻转过后放进了一旁散乱着的其余卡牌里。
    努力地走出来吧。他说。
    占卜的结果对陈最的打击似乎比想象中更大一些,陈最低着头看着剩下的那张礼物,默不作声。
    鹿澄深吸一口气,干脆把礼物也收了起来,然后快速地把所有卡牌打乱又重新摞了起来。
    别再想了,鹿澄小心地看着他,为了表示慰问,我给你特别优待。你还有什么别的想算的吗?比如比如什么时候会遇到新的适合你的人什么的
    鹿澄越说越小声,脸也有点红了。
    他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非常不要脸,强迫推销,像个神棍。可与此同时,又对自己的占卜水准涌起了空前的自信。
    居然能如此完美地用两张卡描绘出陈最过去失败的恋爱,他可能真的是个隐藏的占卜天才。
    陈最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看向他,在开口的同时浅浅地摇了摇头:真的没机会啊?
    鹿澄有点心虚,扭过头避开他的视线:从、从卡面上看是这样的。
    那从你的角度呢,陈最伸出手,在他捧着的那一摞卡牌上轻轻地弹了一下,这东西代表不了一切。最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呢?
    我鹿澄舔了一下嘴唇,下定决心,我也觉得没机会。
    陈最撇了下嘴,轻轻地啧了一声。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鹿澄说。
    陈最笑了笑,还是摇头,不再开口。
    鹿澄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小声劝慰:别难过。
    陈最安静了会儿,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原来我也是自我感觉过分良好的那种人嘛
    你本来就很好啊!鹿澄赶忙说道。
    真的?陈最又一次看向他,那为什么没机会?
    鹿澄答不上来。
    为什么会没机会呢,因为阮亦云没有眼光,阮亦云太坏了。可这一点本身,又让鹿澄有些庆幸。
    他喜欢的人因失恋而难过,他却为此暗自窃喜,那他是不是也有点坏呢?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陈最站起身来,长舒了口气,走吧。
    不用再算一把了吗?鹿澄问。
    不用。陈最说着便往外走。
    鹿澄赶紧跟上去,又说:你要是心里不高兴的话我我请你吃东西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说好下次我请你的!
    谢谢,陈最并没有回头,以后再说吧。
    鹿澄抿着嘴唇低下了头。
    陈最很难过,而他并没有能力让陈最变得快活。于是他也很难过。
    .
    回到休息室的时候,俞锐霄正和孟羽纱坐在一块儿聊天。两人也不知是说到了什么有趣话题,都笑得前仰后合,气氛融洽又欢快。
    陈最一贯是个开朗外向的人,平日里碰上这样的画面,一定会顺口问一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然后顺势加入话题,和乐融融。
    可现在,他却安静地走到一旁的沙发前,入座后面无表情地玩起了手机。
    他如此反常,俞锐霄和孟羽纱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纷纷收住了笑容,把好奇和探究的目光投向了紧随陈最身后进来的鹿澄。
    鹿澄怪尴尬地,冲他俩咧开嘴,然后干巴巴问道:在聊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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