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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奇怪的现象没有瞒过其他人的眼睛:
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大家都没有受伤?
我也被射中了, 怎么没有受伤?
这剑雨不会伤人,里面好浓郁的灵气!
有个离得近的青衣修士被兜头淋了一声,修为立刻从元婴初期涨到元婴中期。
跨越了整整一个小境界!当即从垫底的修士一跃成为中层。青衣修士资质平平,撞了大运才结婴成功。如果自行修炼,这一个小境界就需要花费几十年的时间,如果没有大机缘,青衣秀士终生会被困在元婴期。
而元婴期的寿元,不过三百年罢了。
可现在,不过是被淋了一身剑雨,居然能省去数年的苦修!
青衣修士难以置信地运行灵力,面露狂喜,多谢前辈恩赐!
他御剑迎着剑雨而上,修为肉眼可见地增长。
所有修士都撤下防护,他们御剑在正殿内四处乱飞,寻找剑雨密集的地方,用身体迎接金色剑雨,有人甚至取出容器,试图接纳更多的剑雨。
正殿里近百名修士陷入了修为暴涨的狂欢。
他们半闭着眼睛,张开嘴,肢体扭动,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舒展身体,以此迎接更多的剑雨。
白寒池不觉得心动,只觉得毛骨悚然,这场景令他浑身发寒,他下意识看向谢韫和应白夜。
这两位的表情如出一辙,但是都没有看正殿里的闹剧,微微皱着眉凑在一起说话。
应白夜微微低头,凑到谢韫耳边:我感觉这里的灵力和我同出一源。
谢韫:你修炼的功法?
应白夜:可能有。你陪我去找一找?
谢韫轻轻挑眉,压下声音:不怕我抢?
上半册就在我手里,你若是看得上,我即刻双手奉上。应白夜声音带笑,不过我劝你最好别练,这功法刚猛霸道,极易反噬自身,我已经练到第四重,如果第五重后没有下半册,我会死。
谢韫若有所思:难怪你和他争得你死我活。
也就是说,应白夜现在就是站在死路上,修为每增长一点,都会往前进一分,除非能找到魔功的下半册。
应白夜的状态完全看不出有如此隐患,除了不怎么修炼,甚至比大部分修士还要悠哉。
两人说话时,白寒池终于忍不住打断两人:应、谢兄他们打起来了!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躲起来?
应白夜道:没有地方多,这正殿里邪性得很,根本没有入内的通道,大概需要达成什么条件。
谢韫抬头看过去。
正殿里,剑雨的数量大大减少,不知足的修士竟然御剑摘下了正上方的铜镜!
铜镜落入人手,剑雨完全消失,殿内的修士都疯了,抽出武器争夺铜镜。
一个面容美丽的年轻女修悄然靠近,一剑刺死了修士,抢走铜镜。
她已经有了元婴巅峰的修为,铜镜到手后迅速逃窜。。
你竟敢将这等宝物据为己有!
杀了她!杀了她!
正殿高而宽阔,女修狼狈躲闪着身后的攻击,御剑奔向角落里一名男修。
夫君!
女修绕过一名修士,兴高采烈地扑向男修,我给你
男修手中的短剑刨出女修的元婴,女修至死,依然圆睁着眼睛,她肉身下坠,元婴还完好无损,惊慌躲进了角落里。
男修抢走女修的储物袋,一把揣进怀里,紧接着他自己也沦为被追杀的目标。
整个大殿,沦为了屠杀场。
贪欲操纵着所有人,只是为了一面铜镜,高高在上的仙人们就撕开了清心寡欲的表象。
白寒池踩着剑后退两步,他打了冷颤。
他心里觉得可悲,他们这些暗恨元清宗冷酷的祭品,竟然也是将更下位者视作祭品。
谢韫所在的位置很快也被波及,抢走铜镜的修士略过谢韫身边,无数道剑气刀势跟着斩向谢韫。
其中有个头戴玉冠的修士竟然已经涨到了出窍期,抱着铜镜疯狂乱窜。
谢韫后退几步,横剑挡在身前:太乱了,你能感应到位置吗?
应白夜挥刀挡开大部分攻击。
如他所料,这些修士看似被剑雨喂得修为上涨,实际上灵力十分虚浮,如同无根浮萍,不能和稳扎稳打的修士相提并论。
修士之间,哪怕修为等同,其实力都大相径庭。
应白夜体内灵力疯狂运转,剑雨消失后,他的感应就逐渐减低,功法运转了即便后,应白夜终于道:在对联后面!
谢韫挽起剑花,在他动作前,应白夜蓦然斩出一刀
龙吟声中,刀势化成黑龙,引着煞气撞击在对联上。
嗡
谢韫头脑一昏,眼前景象一阵模糊,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脱离正殿,站在一处无门无窗的屋内。
谢韫左右看了一圈,只有他和应白夜在这里。谢韫摸了摸左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基本愈合的伤口居然还开始作痛,而且痛感越来越明显。
应白夜:怎么了?
谢韫:没什么,可能是旧伤复发。
他向前走了两步,这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其上放着一只玉盒。
谢韫用剑挑开玉盒,里面竟然是一枚灵气氤氲的丹药。
世间丹药分九品,两人并非炼药师,但总有那么几味丹药赫赫有名,以至于修真界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例如放在他们眼前这一颗八品丹药延年。
它没有什么花哨的作用,丹如其名,只有一个药效可以令修士大限推延十年。
屋内有两个人,但只有一颗延年。
谢韫按了按肩膀,几道伤口越来越疼,他这样迟钝的痛觉,此刻都感到了难忍。
作者有话要说:跟大家说一下,周一这本文会上夹子,为了保证夹子的位置,所以周一的更新就挪到十一点之后啦!
第28章 品种
盛放丹药的玉盒内刻阵法, 封存丹药的药香和灵气,玉盒打开后,阵法暂时失效, 延年浓郁的香气渐渐盈满小小的内室。
这样等级的灵药,即便是一点香气, 都足够慰藉伤痛, 谢韫感觉身上的疼痛稍微消减一些。
谢韫手指搭在肩膀上, 若有所思道:正殿里的那些修士, 此刻大概都如我们一样被两两分开,关在这种小房间内。
应白夜正低头看着谢韫,闻言随口道:恐怕同样面对只有一份的宝物。
谢韫指尖慢慢揉着疼痛处, 指尖下压时并没有加重疼痛,衣料也是干燥的如果是伤口开裂, 渗出的血早就该湿透衣服了。
这墓主人, 到底是想看人互相厮杀
两人说话时,墙壁处传来惨叫和斗法的声音。
谢韫凑到一面墙壁前,厮杀的声音果然透过墙壁传出, 以他的耳力也只能听到一点。
应白夜凑过去听了一会儿,隔壁的声音很快停止。
应白夜报告战况:大概死了一个。
谢韫仔细听了一会儿, 他手指依然搭在肩上:隔壁的石室好像开了。
你伤口裂开了?
应白夜轻轻拨开谢韫的手指, 他手指温度高,热得谢韫一缩。
谢韫一把攥住他的手,应白夜好的不学尽学坏的,动手动脚的毛病越来越明显:没有, 昨天就差不多愈合了,就是突然开始疼,大概和这室内有关。你身上的旧伤没有感觉吗?
应白夜摇头:没有。墓主人再如何神通广大, 也不可能追溯所有伤痛,时效应该是在这里墓中受到的伤害。
谢韫:在正殿设置那样一道关卡,后续立刻追上这一道,这墓主人这么想看修士们互相厮杀?
室内无门无窗,必然要达成某种条件才可以离开,只是不知道这个条件是不是仅存一人。
换个角度来看,应白夜确定谢韫并不是真的旧伤复发,这才放下手,也许墓主人想要的是不为外物所动的修士呢?
谢韫挑眉:你这么想?会进入墓室内的,大多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即便为了一两样宝物厮杀又如何?如果是挚友反目,亲眷离心那还有点看头。
应白夜唇角弯起:试试看?赌赢了留两条命,赌错了就一起死,怎么样?
谢韫:记得给我垫背。
谢韫不可能为了一颗丹药和应白夜反目,应白夜和他想法一样。
应白夜牵住谢韫的手,谢韫体温低,指尖冰凉,和他那柄剑一样触手生寒。
应白夜怔了一下,他飞快看了眼谢韫,谢少主疑惑:你看什么?
应白夜:没什么。
谢韫是真的没觉得两人这么接触有什么问题。
两只手同时关上玉盒。
啪
丹药的香气立刻被锁进盒内。
整个内室静了一瞬,幽幽的灯火嗤地熄灭,地面剧烈摇晃两下,两人跟着地面向下沉去,下沉的过程中,两人视线一片漆黑。
谢韫身上的痛感逐渐消失,他抽出春山倒,应白夜侧身后退,和谢韫背对。
周围的灵气越来越浓郁,已经到了让两人经脉疼痛的地步。这里必然布下了大型的聚灵阵法,也就是说他们正在向墓室中心靠近。
越向下灵气越浓郁精纯,甚至雾化成蒙蒙的白色大雾,这些灵气挤压着谢韫,随着呼吸进入肺腑,使他肤骨皮囊都陷入针刺的疼痛里。
这些灵气和正殿中的剑雨不同,正殿中的剑雨虽然也是高浓度的灵气,但已经凝聚成束,被修士接受后如同被注入了一道灵力,如果剑雨雾化后弥漫到整个空间,也会造成这种压迫。
这种疼痛的根源在于谢韫的修为不足以适应这样灵气浓度。
谢韫低下头,他皮肤上渗出血色,他传音道:我后悔了。
应白夜的声音听不出异常:什么?
谢韫闻到一点淡淡的血腥气:既然墓主人不希望我们动手,还不如拿了丹药,出去之后商量怎么分。
应白夜擦掉手背上的血珠:怀玉,打个商量,别提那颗延年了。
谢韫一句话没有出口,忽然感觉身后的温度消失了,他瞳孔一缩,立刻回身抓向身后,果然抓了个空。
应白夜不见了!
谢韫脚下一空,他借着墙壁做了个缓冲,稳稳站住身体。他环视一周,没有找到应白夜。
这是一间明晃晃的墓室,却完全不像墓室,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宏大到威严,奢靡到轻佻。
墓室正中出现一道虚影,身量极高,身形模糊看不出是男是女,虚影身着红白二色,虚影对着谢韫端详几眼,抵着下颌,半晌微微点头,伸出一指向谢韫远远一点。
嗡
谢韫看不到剑气,只能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剑意充满墓室,那剑意霸道至极,果真有令晨昏混乱,日月颠倒的磅礴狷狂。
剑意之强悍,将雾化灵气都驱逐到墓室边缘。
只是剑意罢了。
谢韫年幼时修剑,曾听闻修真界有剑仙,剑仙不持剑,世间万物皆为剑。而此刻,这种剑意包围在谢韫身边。
谢韫虽然是剑修,以剑为道,但是与人争斗时,从来不会将剑意作为伤人的主体,再如何强悍的剑意依然是灵力的辅助,从不曾设想过以剑意为攻击的手段。
谢韫被压得单膝跪地,当即吐出一口血,他全身的骨骼都在剑意碾压下嘎吱作响。
春山倒哀鸣不断细小的碎纹从剑身最脆弱的地方向外蔓延,它竟然已经开始开裂!
春山倒身为灵剑,比起谢韫更容易被受到剑意影响,那排山倒海的剑意几乎要折断它。
谢韫指尖擦过嘴角的鲜血,抹在春山倒上,一缕殷红透入春山倒中,春山倒的裂痕修复一瞬,下一刻再次开裂。
谢韫从不曾见过这样的招式,不,不能说是招式,对方根本没有出招,甚至没有用高阶修士的威压,只是随意发散剑意。
那就用剑意反抗回去!
谢韫常年在积云山上修炼,在雪崩下见识过天塌地陷,也曾立在冰原上领悟花朵破冰的生机。
他在最寒冷之处,见过最热烈的生命。所谓绝处逢生,这一份剑意,绝不输于任何人!
谢韫不断渗血的手握住春山倒,他低头贴着剑,嘴唇染着血,他被剑意压得嗓音沙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他道:不要怕。
我即是你,今日若叫你折断在此,那也有我陪葬,
春山倒剑鸣声声。
谢韫的鲜血顺着剑柄流下,春山倒上剑意流转,清脆的咔嚓声中,剑意凝结成寒冰,剑身内的春彩却融融流动。
十万年不化的冰川,万丈寒冰下流动着生机。
此时此刻,谢韫便是那座冰川。
谢韫顶着剑意起身,挥出第一剑!
此世间便有山穷水尽之绝处,也要为这一剑让路!
剑意凝为实质,寒川从谢韫的剑尖出开始凝结,以冰封一切的势头,顺着剑意在结冰的声响中冲向虚影!
寒气逼人的冰川横贯整个墓室。
虚影的剑意略有停滞,谢韫浑身没有一处不痛,意识却从未有过地清晰,他眼睛亮如星辰,踩着冰川斩向虚影敢问明月!
谢韫的剑风斩掉虚影一半衣袖,
虚影有些惊讶,抬起手看了看衣袖,紧接着似乎笑了下,随即扫袖,挥出罡风剑意。
冰川顷刻融化,寒流回护谢韫,冲走了大部分罡风,然而那风强悍极了,余波依然突破寒流,将谢韫连人带剑掼在墓室墙壁上。
咔嚓
春山倒碎为六截。
虽然谢韫最后关头用肉身护住春山倒,但是剑意对灵剑的伤害太强,春山倒撑到最后一刻,依然碎了。
本命灵剑碎裂,谢韫元婴肉身同时受到重创,剧痛下,谢韫短暂地失去听觉和视觉,世界漆黑寂静。
对剑修而言,本命灵剑是和半身等同的存在。
不知道碎了多少骨头,可能戳穿了内脏,总感觉身体里也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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