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宴点了点头，谢过吴锐，没再说什么。
    尽管吴锐一脸遗憾，但周如宴感觉倒还无所谓。说实在的，他曾经想东山再起的原因，是不希望被人踩在脚下。而如今的这个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要不要再高一点也就无所谓了。
    也不知道是怂还是什么，周如宴从来没想过去做把别人踩在脚下的人。
    不过，这话如果说给周儒弈，或者说给何引，恐怕他们又要说他没志气。逆袭打脸的路子最喜闻乐见，可周如宴却总有种难得喘口气的安逸感。
    十二月初，《Ta是歌手》第二场开拍。
    《Ta是歌手》与其他歌唱竞赛类节目最不相同的一点，便是从第二轮开始，参赛歌手的所有曲目必须是自己的原创作品。而这也说明了，敢来参加节目的人，多少都有两把刷子。
    在无数次的学习和尝试后，周如宴已经有了一套比较成熟的个人曲风。他主打的是钢琴弹唱，用优美舒缓的旋律伴着略带忧伤和诉说感的男声，营造出他温柔美好的少年感。
    公司和节目组策划后，给周如宴定了初恋男孩的人设。周如宴镜头前的温和、羞涩、寡言算是本色出演，惹得一众粉丝的喜爱。几番宣传下来，他路人缘混得十分不错，粉丝一路狂涨。
    不过，网上的黑子也渐渐活跃起来，大肆嘲讽周如宴：二十五六的老腊肉了还装什么十八.九的男孩，也不怕眼角纹爆裂，赚那么两个钱又要回去做拉皮！
    周如宴哭笑不得，自己扒着镜子看了半天连条印儿都没有，也不知道这帮人拿什么型号的显微镜找到的眼角纹！
    你紧张吗？
    化妆室里，侧拍的工作人员笑着问他。
    化妆师正在往他脸上扫眼影，周如宴笑了笑，看向摄像机：有点。
    上一轮的反响很不错，你这回觉得能拿第几？
    拿第几这轮不就被淘汰了吗？战况和排名，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却还是得老老实实问下去。
    周如宴佯装思考了一会儿，有点腼腆地笑笑：我也不知道，不过前辈太多，我怕自己会紧张。
    顿了顿又笑：不过我有信心，能带给观众我的音乐，就满足了。
    这一番说辞得体大方，都是选手们事先准备好了回答，由编剧简单修改后才进行拍摄。不过，周如宴的回答确实也是发自内心，能不能走到最后，对他而言真的没那么重要。
    妆画好，周如宴起身，工作人员跟他握了握手，很客气地祝福：你可以的，加油。
    周如宴点头笑着，没说什么。
    第五位，周如宴出场。
    一片漆黑的舞台上，白色的三角钢琴放在舞台偏左的一侧。
    周如宴穿着很随意，白衬衫搭配牛仔裤，碎发清爽地梳着。
    一片漆黑的舞台上，柔和的白光打亮。一瞬间，整个画面都干净起来，年少时身穿白衬衫的少年，坐在钢琴后浅笑。
    今天选的歌，是周如宴刚尝试古典改流行时写的一首。这首几乎没有古典元素，只是间奏部分融了几段比较轻快的古典乐。
    前期钢琴伴奏加后期管弦乐队，温柔的旋律简直carry全场。
    我路过好多次你的后窗，
    悄悄放下信，顺便抄走你的模样，
    什么时候这些入了眼眶，
    校服的背影，和名字一起刻在桌上
    《Ta是歌手》第二轮，周如宴以0.21分的差距出局。
    唱摇滚的肖遥遗憾地抱了抱他：等你回来，加油。
    周如宴笑笑：我会加油的，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台下一片叹息。
    晚上的时候，周如宴洗过澡，披着浴巾，无聊地刷着娱乐新闻。
    网络上，大片大片对他出局表示遗憾的软文满天飘飞，微博下的黑子们叫着大快人心，也有粉丝愤愤不平，怀疑节目组暗箱操作。
    今天七点多的时候，公司用自己的微博发了条表示落败遗憾的消息。何引转发了，语句里满是安慰和祝福。
    【@我是何引v：不留遗憾，定会行得更远，陪你一起加油。//@宴宴宴宴v：好可惜，不过已经尽力了，以后一定要做得更好。】
    评论区一片尖叫撒花，cp粉扬眉吐气，轮番炸着评论。
    【@六神爽肤水：又见何总护妻，前排撒花~】
    【@排队购买蝴蝶酥：本来不萌引宴但是，这俩人怎么这么甜？】
    【@菠萝三十二一个：就没有站宴引的吗啊啊啊！年下也好吃啊！！！】
    【@塞纳河49雪球：楼上那位，乱站是要被打断腿的[微笑][微笑]】
    周如宴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评论里还有编段子的，乐得他不行。
    他很喜欢这些粉丝，也许正因为知道他们的难得，他才会比更珍惜别人的肯定和喜欢。
    周如宴看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放下手机，盖了盖眼睛。
    这下，算是炒火了吧？
    拍完这部戏后，总算是能迎来短暂的假期。何引死活也不接戏了，各式节目通告也免谈，统统没有时间。
    他累得要死，一口气连拍三部片子，真的不是人干的活儿。
    周末，周如宴也不用去公司。两个人正好放假，就久别重逢式的见一面，何引把带的礼物拿给他。
    你怎么去趟横店还带礼物？周如宴哭笑不得，不嫌沉啊。
    何引放了段相声听，啧了声：顺手带了而已，不要就还我。
    周如宴撇撇嘴，赶紧收起来了。
    话说，我一直有个问题，周如宴看着何引，问，每年国内要拍那么多电影，你几个月内就拍了三四部，最后都能上映吗？
    何引皱皱眉：不一定，你问这个干嘛？
    周如宴犹豫了一下：我初中的时候，有剧组来学校选童星那时候我哥被选上了，但是家里不让去。不过后来也没听说那部片子上映过
    很正常，何引打断他，现在电影行业发达，每年国内拍完的片子不计其数，但是统计一下，真的能上院线的也就那么百八十部。
    顿了顿又说：电影这种东西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就商业片来讲，最高一层的片子是上院线的，再低一点，上不了院线可以走网络电影、或者卖给电视台。而有些片子，拍出来就是为了去拿奖，放在院线也没人耐心去看。
    叫好不叫座，和叫座不叫好，这是整个行业的矛盾。不过还有一种片子，本身就不是为了拍给观众，何引皱着眉，有人用拍电影洗.钱，这个相当方便。毕竟拍摄开销这种东西，你说多少就是多少，每年的洗.钱片多得把人淹死
    周如宴哑口无言：我一直以为拍出来都会有人看的。
    何引摇头，笑了笑：别离一个行业太近，揭开面纱以后，失去的就是美感。
    周如宴点了点头。
    休息了一段时间，两人又要重回公司。周如宴前几天接到家里的电话，父母态度似乎不再那么强硬，意思是只要他能闯荡好，就可以去随他做自己的事去。
    周儒弈在电话里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肃，嘱咐了周如宴好几遍，注意安全注意保护自己，别被卖了都不知道。
    其实我知道你跟引盛签了，何引应该还算靠谱，周儒弈声音里有点不安，不过，你注意控制绯闻，注意安全，别再闹出当年的事情。
    周如宴边打着哈哈答应，边一脸无奈地挂了电话。
    说到签约。
    当时的合同里，双方的意思是，来靠炒作把周如宴人气抬高。等停车场事件带过去、周如宴也捧红，引盛的任务就算完成，和何引的合同也就算达到了。
    那现在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何引当时说，炒作完就散。现在算炒作完了，该散了吧？
    周如宴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是又不想问出口。毕竟这么久了，自己被何引一路带红，说散就散的话，实在不那么舒服。
    只不过就怕对方先下逐客令。
    何引跟公司的几个人开完会，商量了些投资合同的事。出门时，刚好碰见等在会议室门口的周如宴。
    怎么了？何引有点惊讶，这个时间，周如宴不应该在练习室吗。
    跟你聊会儿天，周如宴看了看他，又看看会议室里东倒西歪的椅子，今天开会好多人。
    是，谈了点合同的事。何引点头。
    合同。
    周如宴揉了揉鼻子，有点尴尬，难道是自己的那份签约合同？
    他想了想，有些失落。
    沉默了一会儿，周如宴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了。
    你还记得我那份签约合同吧？他问。
    何引皱了皱眉。
    合同上说炒作完就散，周如宴深吸了口气，看着何引，那现在，我们要散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君辞x10、嗯哼嗯哼蹦擦擦x20、清欢、墨绾x3、霜枝、月黄泉、临麟 的营养液！~
    专业问题欢迎质疑和讨论，拒撕，拒绝对号入座。_(:з」)_
    昨天在第一食品排队买了蝴蝶酥，真的超级好吃，烤出来还是热热的qwq
    今天口腔溃疡，买了个菠萝，削完以后告诉我三十二块钱一个。好贵啊啊啊！orz
    没错，我的微博名都是这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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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尽管走廊里的人不多，但何引仍怀疑是环境嘈杂，自己听错了什么。
    周如宴刚才说，散？
    他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然后眉头微蹙。
    当时签合同的时候确实说过，只要把停车场事件带过去、把周如宴炒火了，合同就算完成，两人的合同关系就可以解除了。
    可是这句炒作完就散却怎么听都不大舒服，尤其还是从周如宴的口中说出来。
    就算何引名气再大，引盛毕竟也只是个人名下的工作室，远不能敌那些大公司。周如宴做出这种选择，倒是有点某些艺人们走红后就跳槽的风范，也算情有可原。
    但是，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你要解约吗？何引问。
    周如宴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走廊里的人不多，但周如宴和何引面对面站在会议室门口，还是有些引人注目。
    你等会儿再说，去吴锐办公室等着，何引不知道说什么好，额角突突直跳，我去把客人送走，一会儿回来慢慢谈。
    周如宴看了看他，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只是嗯了一声。
    落地窗前的花盆里换了营养土，几棵绿萝比周如宴来之前高了很多。
    周如宴往窗口处看去，绿萝大片大片的叶子挡了小半扇窗户，一派郁郁葱葱的样子。
    办公室里，吴锐一脸平静，坐在桌前整理着手头的工作。周如宴沉默着坐在沙发上，心情有些低落。
    他还是跟何引提出解约了。
    自从进娱乐圈以来，每次有关于周如宴话题，几乎都要跟何引搭个边儿、上个热搜。微博里的那些评论虽然难听，但说得也没什么毛病，自己就是个靠蹭热度起家的小明星。
    《Ta是歌手》火了周如宴，但人红是非多，这段时间，网上的黑子层出不穷，挖周如宴的黑历史也越来越频繁。
    而何引，出道以来一身干净，现在和周如宴扯上了关系，却一.夜之间被带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谣言和传闻。
    看来自己从进公司起，就给何引带来了无数的麻烦。
    周如宴心情很复杂，他刚刚跟何引提解约的事时，何引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他又没法解释，毕竟带来一堆麻烦的是自己。
    就算他不提解约，何引也会找机会跟他说吧。
    正发呆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周如宴深吸了一口气，是何引。
    周如宴跟你说了吗？
    何引推开门，开门见山的问句，直接把周如宴从胡思乱想里拉了出来。
    一罐牛奶忽然被抛到手里，周如宴低头看了看，是公司楼下自动贩卖机里卖的旺仔。
    说了，吴锐点点头，按当时的合同，照理讲，小宴现在确实可以解约。
    何引皱皱眉：你有什么看法？你觉得他解约后能去干嘛？
    吴锐不说话，看向周如宴。
    何引看了她一眼，也转身看周如宴，语气里有些不悦：周如宴，你是被别的公司挖了？还是找到更好的路子了？
    没
    先不说你的一身黑料，何引打断他，就光是你现在的人气，你觉得自己能火多久？
    周如宴咬了咬嘴唇，明显感觉到何引的脸色沉了下来。
    解约是你自己的决定，考虑好了，公司不会拦你。何引深吸一口气，语气缓了缓，但如果你是因为网上的评论而止步退缩，那我就不劝了，这种打击就放弃，确实也没什么在圈子里混的能力。
    一身黑历史的艺人，说得不好听，到哪个公司都是负担。你现在走了，我保证除了引盛之外不会有公司敢签你
    别说了。吴锐皱了皱眉，打断了何引。
    周如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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