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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无垠的精神世界莫名被这层水面隔断,形成了两个层面。
    宛如有两个「生得领域」。
    在这层水面之下,还有另一个截然相反的生得领域。
    真是令人意外。三日月感慨得很生硬。
    狐之助也懵了,然后硬着头皮调出资料库,您等等,我去查查
    三日月静静看了一会儿,由檐下走向水面,引出一圈圈波纹。
    其实他早已有所察觉。
    在他用正面的灵力建造本丸时,水下也由负面的咒力形成了对称的建筑物。
    神明的力量极强,与它相反的咒力则是相对的极强。一正一负,互相抵消维持平衡,大概也是世界意识保护人物精神的一种特殊手段。
    另一边,狐之助查到相关资料,惊喜道:三日月大人,我知道了!这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灵力,而灵力又太盈余,所以会自发产生咒力抗衡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咯吱咯吱
    精神世界内出现了刺耳的声音,恍若生锈的齿轮摩擦转动,水面缓缓倾斜十五度,原本薄薄一层水流开始向一侧汇聚。
    而这时,三日月只将灌满灵力的本体刀拔出十二分之一。
    他略微讶异,原来是这样吗
    狐之助惊愕地踩在水面上,水流在动,房屋也随着地面倾斜,他们却穿透了这层隔膜,仍旧停留在原地。
    随着本体全部出鞘,生得领域的景象也彻底翻倒过来。
    看着展现在面前的崭新景象,三日月一时失语。
    如果用咒力构建精神世界就是这样子的吗?
    果然,很哥特。
    湛蓝的天空不复存在,光线转眼间从清晨变成午夜。如镜的水面倒映着浑浊的夜色,上下都悬挂着一轮萧瑟且苍白的巨大新月。
    原本雅致的和式建筑被一层薄雾环绕,充斥着诡异而森冷的气息。
    庭院处,些许残缺生锈的刀剑插入黑色坚实的土地,像一口埋葬无数刀剑的黑棺。溪水倒流,树木干枯,当水面被风或脚印划开时,还会翻出猩红的痕迹。
    最奇丽的景象还是在水上半透明而没有温度的烈火猛烈燃烧,覆盖整个本丸,却能肆意在其中穿梭而不焚烧衣物与身体。
    在狐之助心惊胆战的注视下,三日月将手伸入火焰,微微拢起,丝毫不觉得烧灼。
    咒力是负面情绪的衍生,构造这个领域的也同样是咒力,眼前这个领域,则是映现了他内心的负面情绪。
    过往千年或崭新纪元,其中伤痛与战火一一映现,同时也将那轻描淡写掲过的过去重新挖掘出来。
    这是一幕足够令人震撼的画面,看到它,就仿佛看到一振刀剑繁衰起落的历史。
    真是令人意外啊这一次,三日月的感慨很真诚。
    他又收回刀去,领域立刻又翻转回来,天朗气清,鸟语花香。
    拔.出来,阴森恐怖。
    收回去,风和日丽。
    来回实验几次后,三日月得出了结论。
    很明显:当他使用灵力,领域中则会生成相应的咒力。
    狐之助目瞪口呆地看着宛若仓鼠跑轮一样翻滚的生得领域,心道不愧是三日月大人,果然很会玩啊
    实验就此结束,三日月将刀收回鞘里,做了个出乎狐之助意料的举动。
    他把太刀从腰间解下,并用系刀绳在上面缠绕了好几圈儿。
    然后,拿着它就往屋里走去。
    狐之助看得奇怪,几秒后猛然反应过来,撒腿跟着冲了进去这种像是要把本体处理掉的动作是什么鬼啊!!
    三日月在前面走着,狐之助在后面一边张望一边惊叹。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座拟出来的本丸实在很像他们的本丸,足以看出构建者花费的心思。
    所以有回去的想法为什么不配合工作呢三日月大人qaq!
    狐之助眼睁睁看着三日月走进属于他自己的房间,矮柜上有一低调奢华的刀架,好似在召唤着什么。
    不不不不不要!
    三日月缓缓地将本体放在上面,再蒙上一层棉布。
    完了狐之助想,这好像基本等于进仓库了。
    加下来的事更加顺理成章三日月把一身华美庄严的出阵服塞入箱底,换上轻快的装束。之后烧了壶热水泡茶,宛如退休老头一样坐在缘侧欣赏风景。
    精神领域为所欲为,用最好的烧水壶,泡最香的茶。
    茶杯里升起的热气模糊了三日月的面容,晃动的茶水映着他垂至鬓间的紫藤花的颜色。
    一身轻装,一身轻松。
    狐之助看得含泪,这是真的坚定退休的节奏啊!
    不知道时之政府知道这事会不会拿它背锅把它数据化,嘤嘤嘤
    就这样不知呆了多久,三日月缓缓起身,说:对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东西没有构建。
    狐之助四处乱看,猜测还有什么没造出来。
    毕竟,三日月大人连马厩都搞出来了。
    啪。好似关灯的声音。
    天暗下来了。
    三日月端着温度没有变化过的茶杯向房间走去,道:天黑了,该去休息了。此后这里的时间,与悠仁的现实一致吧。
    狐之助泪汪汪地挽留,三日月大人,难道您不准备用刀了吗?
    不是不想用,而是环境不允许。天一冷啊,老寒腿风湿病什么的就都出来了三日月脚步不停,一边感慨一边走进了房子里。
    狐之助在原地石化。
    虎杖倭助,也就是虎杖悠仁的爷爷,最近感觉自家孙子有些不对劲。
    不,是非常不对劲。
    原本热爱运动天天跑出去玩的臭小子,最近回家倒头就睡,不困也睡,睡得快傻了一样。
    爷爷!我没有生病!不要带我来医院啊
    虎杖悠仁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焦急地想要辩解,却被自家爷爷一把按住,那你说为什么天天躺在房间里睡觉?
    虎杖悠仁说不出来。
    他跟梦里的爷爷说好了,绝不会跟第二个人透露这件事。
    这是他们的秘密!
    看着低头不语的男孩,虎杖倭助拎着他的后脖领起来,看吧,我就说你生病了!号挂好了,赶紧进去!
    一刻钟后。
    虎杖倭助一脸狐疑地审视着悠仁完全健康的体检单,坐在长椅上焦躁地抓了几下头发。
    实在看不出问题,他转头道:悠仁,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
    没有,爷爷,我很好啊!虎杖悠仁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说。
    先在这住一天院吧。虎杖倭助定夺。
    欸?虎杖悠仁吃了一惊,需、需要这样吗?
    我是你爷爷,我说了算。虎杖倭助腾地起身,眉头一竖凶气得很,护士呢!?
    他张望着走远了,徒留虎杖悠仁坐在长椅上无聊地晃腿。
    没过多久,在虎杖倭助的强烈要求下,医院真的给虎杖悠仁找了一张床位。
    从下午到晚上,虎杖悠仁不敢提出睡觉,直到十点,他看床边的爷爷似乎快撑不住了,于是忍不住问:爷爷,您不回家吗?这里有护士姐姐,我自己没问题的哦。
    虎杖倭助起身,锤了锤坐得发酸的腿,臭小子,给我老实呆着,明天再来接你!
    虎杖悠仁乖巧道:爷爷您就放心吧!
    看着爷爷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虎杖悠仁长舒一口气,爬回病床关灯躺好。
    自从上个星期见过梦里的爷爷,他又很少做梦了,一不小心还惹爷爷生气哎,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梦见他。
    虎杖悠仁琢磨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与此同时,「生得领域」
    五十寸大荧幕,空调,三色团子,果汁。
    三日月散漫地倚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衣领微微松散开来,浑身弥散着惬意的气息。
    真正的假日也不过如此了吧。
    狐之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放弃了沟通,也自暴自弃地埋头苦吃起来。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三日月爷爷,我又来啦!,门外传来男孩稚气的声音。
    三日月与狐之助对视一眼,径直用意念把门打开了。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虎杖悠仁。
    悠仁?门没有关,下次可以直接进来。三日月笑道。
    不行,不敲门太不礼貌了。虎杖悠仁义正辞严,配上一张稚嫩的小脸显得过分可爱。
    他看了看门内的景色,露出无比憧憬且惊讶的表情。
    这里好漂亮啊虎杖悠仁探头探脑,三日月爷爷,我可以进来吗?
    面对这种可爱的问题,三日月不禁失笑,当即招了招手,当然可以,来吧。
    虎杖悠仁手脚并用爬上沙发,手指不安地抓了下裤子后,仰头道: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嗯?
    我这几天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能试可为什么进不来呢?虎杖悠仁没好意思把爷爷觉得他生病的事说出来,只好这样问道。
    三日月反应过来,虎杖悠仁作为身体的主人,要想进入「生得领域」,除了失去意识的条件,而且需要一点自主的精神力。
    而年仅五岁的虎杖悠仁还没有这种自主性,因为他还太过弱小。
    于是三日月拿出经典安慰语:等你长大就好了。
    这是真的。
    虎杖悠仁懵懵懂懂点头,而后眼睛忽然一亮,凑上来邀功似的说:我没有把梦见您的事告诉任何人哦!
    哦?那悠仁很棒啊。
    三日月莞尔,合上手掌又张开,凭空变出一根棒棒糖。
    虎杖悠仁被这魔术一样的手法惊到,立刻欢快鼓掌,好厉害!三日月爷爷好强!
    这是给你的作为保守我们之间秘密的奖励。三日月把糖塞到虎杖悠仁手里,又揉了一把那一头刺挠的短毛。
    虎杖悠仁两手抓着棒棒糖,犹犹豫豫,可是爷爷说吃了会长蛀牙
    三日月忍不住笑起来,你难道忘了,这里是梦啊。
    在生得领域中,凭意念构建起来的一切本质都是虚无。
    虎杖悠仁才放心地剥开糖纸,美滋滋地吃起糖来。
    等吃完这颗糖,他又提出:三日月爷爷,我可以在您这里逛逛吗?
    虎杖悠仁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房子,好奇与探究欲一齐蠢蠢欲动。
    这个嘛,等你下次再来的时候吧。三日月察觉到时间已经不早,来不及带他逛一圈本丸,于是驱动灵力直接将天色调到白天,不过,你可以先看看这里的样子
    虎杖悠仁醒了。
    脑海中还浮现着梦中无比惊艳的风景,他怔怔地睁着眼,清醒得不像是刚从梦里醒来。
    他看了一眼时钟
    现在是凌晨四点。
    半夜的医院房间一片漆黑,似乎还有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对于一般的孩子,对夜里醒来无人陪伴这件事一定会害怕到哭泣,虎杖悠仁却对此完全无感,披了件衣服就跳下了床。
    想去厕所
    虎杖悠仁揉着眼睛走向病房里的厕所,推了几下,却发现门纹丝不动。
    坏了吗?
    困意上来了,虎杖悠仁打了个哈欠,想着明天告诉护士姐姐好了,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也有厕所。
    拐角处的吸烟区,一个瘦高戴眼镜的少年正在打电话。
    是帐已经放好了。他支支吾吾,但我不小心放成了只允许进入不允许出去的帐。
    电话那头传来幸灾乐祸的大笑声,好一会儿才传来话语,伊地知,干的不错。
    少年捧着手机,不知道对方是在讽刺还是称赞。
    不过没关系,反正这个时间医院也不会有多少人活动,我记得是在五楼厕所附近,是吧?
    是的。伊地知附和着,余光不经意瞥见一个矮小的身影走出厕所。
    他压抑不住地吸了口凉气,快步跑过去查看。
    走廊空无一人,唯有窗外咒灵卷起的风声。
    怎么了?
    好像是我看错了,没什么,五条前辈
    被挂掉电话后,伊地知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目光一直游移在他布置好的帐上。
    帐放下的位置恰好把厕所分割了一半,也就是说,一旦有人进入厕所,就出不去了。
    但他刚刚看到的是那个孩子视若无物地离开,完全不受影响。
    果然是幻觉吧。
    第320章 特级咒灵
    三日月拥有的灵力, 在这个位面是独立的力量体系。
    因此,他不受束缚禁锢, 也不会被轻易察觉。
    而作为「神明」,也对诅咒有着天然的、绝对的压制。
    三日月在虎杖悠仁经过帐时察觉到一种奇怪的穿透感,由此在狐之助那里得知了更详细的情况。
    他握了握五指,虽然不知道「神明」对咒灵及诅咒有何种等级的压制但总归不会吃亏吧。
    我们不会被咒术师发现吗?三日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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