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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那风风火火的模样,一看便知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和厉王妃分享今日大皇子吃瘪的盛况去了。
    而这边温家的父子几人,经过五皇子的这么一打岔,也知道这里并不是谈话之地。
    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将心头的想法压下,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儿去了。
    五皇子因为大皇子吃瘪之事兴高采烈,大皇子那边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皇帝今日的这番动作如此明显,就连温家的几父子都说皇上心急了些许,作为受影响最大的当事人之一,大皇子又何尝没有感觉到这一点?
    这不,今日刚下朝,大皇子便直接来到贵妃宫中,同贵妃好生抱怨了一通:
    父皇近日对儿臣是越来越不耐烦了,今日竟然还让儿臣也去发明一些新鲜的物件出来,儿臣要是有这个本事,还能等到今日?
    母妃一直让儿臣隐忍,这隐忍来隐忍去,有什么成效吗?
    看看最近父皇的动作,就差没有想立三皇帝为储君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既然心中属意三皇弟,那干脆不如下明旨好了!
    行了!
    眼见着大皇子越说越不像样子,贵妃连忙出声打断。
    原本贵妃还想再训斥几句,但在看到大皇子满脸颓废的模样,到底还是软下了心肠,低声安慰着:
    我儿大可不必如此想,现在皇上还未下明旨,便代表你有希望,咱们再努努力便是。
    然而这样的话,却没有给大皇子丝毫安慰。
    甚至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挑动了大皇子现在本就敏感的神经,让其直接将炮火对准了贵妃:
    努力?母妃还要儿臣如何努力?儿臣还要如何努力?
    上次母妃说做几件漂亮的差事便好了!儿臣也依着母妃的意思做了,绍城之事儿臣做的还不够好吗?结果呢?
    后来母妃溢州之事母妃还信誓旦旦与儿臣说,这次的事儿父皇定然会交由儿臣去办,届时将差事办的漂亮一些,总没错。
    结果父皇连插手都不让儿臣插手,就因为那个什么水泥,直接将这事儿交给三皇弟去做了!
    现在朝中谁不知道,三皇弟深受父皇倚重?说来说去,还是母妃给三皇弟选了个好王妃!
    越说,大皇子的脸色越难看。
    特别是在说到顾砚书之后,大皇子对贵妃是没了一点好脸色。
    纵观这大半年来大皇子府栽的跟头,哪一个与顾砚书没有关系?哪一个背后没有顾砚书的手笔?
    再看看近来秦戮春风得意,哪一次不是因为顾砚书?
    越想,大皇子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若不是贵妃精挑细选给三皇弟选了这么一个能干的王妃,他今日的处境何至于如此困难?
    原本还能稍稍稳住心中的情绪的贵妃此时在被自己的儿子指着鼻子好一通斥责后,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够了!现在你知道说是本宫的不是了?当初这事儿不还是你提出来的吗?
    给厉王选一个男妃之事,一开始的确是大皇子的主意。
    厉王克妻也好,婚事困难也罢,但到底是皇子。
    皇子怎么可能愁婚配之事?
    就算是有八字作为掩护,给厉王找一男妃之事目的到底是过于明显了一些。
    贵妃能够在后宫之中爬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也不是一个蠢货。
    故而当初大皇子在提出这个建议之后,贵妃想也不想便否决了。
    毕竟皇上不喜欢过于功利的人,冒着被皇上斥责的风险做这么一件事,得不偿失。
    但大皇子到底是贵妃的亲子,大皇子对此事坚持,贵妃又如何能够拗得过?
    最后大皇子说的多了,贵妃只能点头答应在皇上面前提一提此事。
    后来发生的事儿便有些出乎贵妃的意料了。
    给厉王选男妃之事,皇上答应得极为痛快,痛快地一度让贵妃怀疑皇上是否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开了口,皇上也答应了,即便是看不懂皇上的想法,贵妃也只能按照最开始的计划进行。
    选定顾砚书之后,贵妃甚至还同大皇子提过,大皇子对于顾小公子这个人选也是赞不绝口。
    现在出了事儿,发现这顾小公子远不像是当初他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大皇子便将所有的责任推到贵妃身上,这让贵妃如何能够忍受?
    即便是儿臣提出的,这事儿不也是母妃亲自操持的吗?
    大皇子像是没有看出贵妃此时的满腔怒火一般,自顾自地开始甩锅。
    这番态度,无疑是在火上浇油,直把贵妃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的意思是,是在怪本宫没将这件事办好?好!那以后你的事儿本宫再也不管了行了吧?
    儿臣也不需要母妃再来给儿臣添乱!
    大皇子说完,便直接拂袖而去,看也没再看一眼脸色难看的贵妃。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四皇子,此时终于忍不住,抬手给贵妃倒了一杯茶,劝慰道:
    母妃消消气,大皇兄只是一时间被气昏了头,口不择言罢了。
    本宫不喝!
    贵妃想也不想便抬手,一把将四皇子递过来的茶杯拂开:
    口不择言便能这样与本宫说话?本宫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想到这里,贵妃心里便有些郁结,看着坐在一旁的四子,顿时便忍不住心中的情绪,开始抱怨了起来。
    先是说到了她在这后宫中的不容易。
    当初皇上并非是先皇最喜爱的皇子,贵妃贵为国公府嫡女,自然不可能嫁给当初还是皇子的皇上。
    谁料后来皇上会成为笑到最后的人?
    国公府见势不妙,便将贵妃送进了宫中参加选秀。
    贵妃出身不俗,按理来说就是做皇后也使得。
    然而彼时皇上已经封了当初在潜邸时的皇子妃为皇后,贵妃即便身份高贵,也只得到个嫔位。
    这也就罢了,偏偏那坐在中宫之位上的,还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庶女,放在以前,连给贵妃提裙摆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贵妃却要向她请安行礼,这让从小便心高气傲的贵妃又怎么肯服气?
    但是不服气又如何?
    在这皇宫之中,又不是他们宁国公府可以做主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贵妃都因为此事郁郁寡欢。
    后来好不容易熬到元后死了,贵妃原本以为属于她的时代来了,谁知道让贵妃难受的事才刚刚开始。
    这个时候,贵妃才明白了一个道理:
    一个活人,是永远也争不过死人的。
    皇上宁肯中宫悬空,也不愿意将其他人立为皇后,为着这事儿,贵妃没少生气。
    直到怀上大皇子之后,贵妃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听从了家中父兄的劝说,明白在这后宫之中,谁当皇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生下皇子并且将皇子养大。
    登时,贵妃便将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最后,贵妃果然得偿所愿,生下了皇上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大皇子。
    因为大皇子的出现,贵妃在后宫中很是风光了一段时间。
    同样也是因为这段风光,让贵妃对大皇子格外上心,同时也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了大皇子身上。
    对于大皇子,贵妃可以说是尽心尽力。
    从小的饮食起居,再到大皇子长大之后的精心谋划。
    贵妃甚至不惜冒着被皇上斥责的风险,也要将宁国公府全部的人脉交由大皇子之手。
    谁知道大皇子不领情也就罢了,甚至还说什么儿臣也不需要母妃再来给儿臣添乱的话?
    添乱!
    贵妃只要一想到这两个字,就觉得心里怎么也过不去那道坎!
    听着贵妃说着这些老黄历,四皇子垂了垂眼眸,看着自己手背上被茶水烫红的皮肤,低声劝说着:
    皇兄只是气急了口不择言罢了,其实心里还是感激母妃的。
    贵妃听到这话,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抬眼又看着自己四子脸上平淡的表情,顿时又觉得无趣极了,便挥了挥手:
    算了,本宫也乏了,你也先回去吧,让本宫好好静一静。
    四皇子在听到这话后,向茶壶伸到一半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将其收回,站起身对贵妃微微俯了俯身:
    是,儿臣告退。
    正在气头上的贵妃并没有看到,转身离去的四皇子,唇角那一抹笑容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淡去,就连眼眸之中,也闪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137、第一百三十七章
    殿下?
    站在贵妃宫外,一直候着四皇的长随,见到四皇子此时的表情,便知道这恐怕是在贵妃那里吃了瘪。
    或者说,从先前看到大皇子怒气冲冲地从殿中离开的场景时,他便已经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毕竟这样的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大皇子给了贵妃什么气受,最后吃瘪的总是他们殿下。
    四皇子的长随原本想要说什么,但想到自家殿下的性子,到底还是将到最的话给咽了回去。
    谁料一垂眸,便看到了四皇子手背上不同寻常的红色,当即便忍不住惊呼出声:
    殿下您受伤了?
    不小心烫了一下。
    四皇子下意识向右手手背上看了一眼。
    明明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但刚刚被茶水烫红的地方,非但没有任何好转,甚至还变得严重了些许。
    四皇子向来是一个小心谨慎的,又怎么会不小心将自己烫伤?
    长随一听这话,便知道此事与贵妃定然脱不了干系。
    刚想为自家殿下抱两句不平,便听到了自家殿下的轻声吩咐:
    没有什么大碍,回罢。
    抬眼,便看到了自家殿下转身离去的背影。
    长随见状,只能再一次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最后满脸愤然地跟上了自家殿下的脚步。
    贵妃以及大皇子、四皇子发生的这些龃龉顾砚书自然是无从得知。
    当然,即便是知道,顾砚书也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毕竟与贵妃母子之间所发生的这点争执相比,顾砚书手中还有更加重要的事儿要做。
    而此时的顾砚书,正在同五皇子说着话。
    五皇子向来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
    在宫中同温家几父子说了要将朝堂上发生的事儿来说与顾砚书听,这边便直接上门来同顾砚书说嘴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去归园居听书的缘故,不过是早朝上的一番争执,倒还真让五皇子说的是绘声绘色,有趣极了。
    就是顾砚书,也被五皇子的这番描述,逗了个乐呵。
    温四公子一提到三皇嫂无偿修建京都水泥路之事,那些叫嚣着让厉王府将水泥配方拿出来的人便直接不吱声了。
    作为顾砚书的头号迷弟,说到最后,五皇子自然是没有对顾砚书吹上一番彩虹屁:
    臣弟昨儿还在想皇嫂怎么做起了亏本生意,今日一见,果然还是三皇嫂有远见。
    对此,顾砚书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与其说他有远见,倒不如说这次是大皇子心急了一些。
    他昨日才说了会无偿修建京都的水泥路,今日这大皇子便上奏让厉王府将水泥的配方交出来。
    若皇上朕允了大皇子的奏请,这和过河拆桥又有什么区别?
    不。
    这甚至都不能说是卸磨杀驴,毕竟这是磨都还没卸呢,就想着杀驴了。
    届时天齐的其他百姓会如何想?
    朝臣们又会如何想?
    即便今日温家几位公子没有站出来为厉王府说话,皇上多半也不会答应大皇子那荒唐的要求。
    话虽如此说,顾砚书也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
    对于温家人为了厉王府与大皇子等人据理力争之事,顾砚书同样非常感激。
    那边,在拍了一同顾砚书的彩虹屁后,五皇子便起身准备同顾砚书告辞了。
    要放在以前,依照五皇子的性子,人都已经来了厉王府了,就算不在厉王府内留宿,也是要蹭上两顿饭再走的。
    特别是在顾砚书进府之后,在吃穿用度上很是讲究。
    就拿厨房里的厨子,就已经换过了两轮,一次比一次手艺更好。
    但现在不同。
    顾砚书虽为男子,但到底顶着厉王妃的名头,秦戮此时又不在府中。
    这嫂子弟弟的,落在有心人眼中,难免会传出一些不好听的言语,五皇子自然也不好在厉王府中多留。
    顾砚书虽然不觉得他与五皇子之间有避嫌的必要,但见五皇子坚持,也就没有挽留。
    谁知这边五皇子还没来得及离开,便见到了止戈从门外走进来的模样。
    对于常年跟随在自家三皇兄身边的这位长随,五皇子自认为还算了解。
    平常若是无事,止戈几乎不会主动出现在主子的面前。
    意识到这一点,五皇子起身的动作下意识顿了顿,又重新坐了回去。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了止戈低沉的嗓音:
    姚娘子那边刚刚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在邀月阁那边闹事,问殿下要如何处理?
    怎么回事?
    顾砚书眉头微挑,眼神中划过了一丝意外。
    现在顾砚书手底下的这几个掌柜之中,当属姚娘子最让他满意。
    毕竟在这几个掌柜之中,只有姚娘子是顾砚书亲自挑选出来,并给亲自培训了一些时日的。
    当初在开业之时,姚娘子能够将上门闹事的侯府家的少爷直接丢出门外,也能看出她是个不怕事的。
    结果今日止戈却说姚娘子在找他拿主意,这让顾砚书如何不意外?
    来的人没有细说,听那意思,好像是已经闹了有一阵了。
    邀月阁是女性会所,止戈手底下的人都是些大老爷们儿,一直盯着也不算事儿。
    相比于顾砚书名下的其他产业,厉王府放在邀月阁上的视线最少,以至于现在出了事儿,止戈也是两眼一抓瞎。
    顾砚书也知道这个情况,倒也没有为难止戈,只略微思索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那便先去邀月阁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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