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审前听证
    在李雷的争取之下, 虽然制服男暂时还没有拿到最高审判庭的批准文书，但他还是将李雷转移到一间有专人看守的小套房里。李雷打量下这个小套房，其实就是一间卧室兼书房再搭配一个卫生间，面积是非常有限的。卧室兼书房里就一个单人床、一个单人衣柜, 然后再有一个小型组合书桌；至于卫生间也别指望有啥淋浴间或浴缸了, 就是一个冲水花洒、一个马桶和一个面池而已。
    虽然房间非常简陋, 但是对于即将面临终极抹杀刑罚的李雷来说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书桌上有一台电脑，居然还是仿人类使用的样式制作的, 李雷略微看了下, 操作系统和网络系统也都是仿人类科技, 自己使用起来并没有特别的障碍。至于书桌上的阅读器里已经内置了时间局所有的法律文书，同时允许李雷用任何他已知的地球文字进行阅读。
    李雷先是上网检索了相似案例, 但是网络上的时间局数据库里居然检索不到类似的案件或相似等级的案件。看来自己这个级别的案件即便在时间局也属于保密程度较高的案件，是不允许公共查询的。既然查不到类似的案例来帮助自己，李雷只好用最笨的办法, 那就是自己通读所有的法律文书，然后找到能支持自己观点的判决或条款。
    李雷毕竟也是混过律师行的，他很清楚大牌律师为什么收费高，因为除了自己的名气之外，人家需要样一群助理。而且名气越大的律师，搭配他的助理等级就越高。为什么要有资历有能力的助理？因为这些助理要帮助律师去浩如烟海的法律文书及联邦和各州的判例找到能支持大律师论点的条款和判例，以及这些条款和判例有什么限制, 和如何突破或弥补这些限制。而个体律师在面对对方是大律师时，容易败诉的原因之一就是己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找到适合自己的论据。现在李雷就是这样一个倒霉的个体律师，他不仅没有人帮忙搜集论据，更重要的他在这里相当于一个刚进法学院的学生，他连这里的法律文本都没有仔细地学习过。
    也不知道李雷在小房间里过了几天, 李雷觉得自己就是饿了随便吃点什么，困了就是靠浓茶和浓咖啡来抵御倦意，只有实在是睁不开眼睛才趴在书桌上打个盹而已。就在李雷边查法律边做笔记的时候，制服男来到李雷的房间。
    他轻咳了一下，示意李雷注意到他。李先生，根据最高审判庭的决议，你将在12小时之后参与审前听证会。届时大陪审团将裁定你是否有资格代表你自己出任辩护人，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在通知书上签一个字。
    说完，制服男将一个透明的屏幕递给李雷。李雷在屏幕上签了个字，然后认证了自己的指纹。
    谢谢您的通知。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在10小时之后来通知我一声？顺便也请你到时候带一套你们这里用的正式制服给我。李雷说道，此外，我在这里一直没有洗脸刷牙，能不能也请你带一些洗浴产品给我？如果需要付费的话，你可以找泰德。
    没关系，你的这些要求属于合理要求，时间局有相应的预算支付你的需求。制服男回答道。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那我就离开了。
    李雷和制服男道别之后，就停止了手上的工作，然后第一次躺到床上开始睡觉。李雷大致了解了这个所谓的最高审判庭其实参考的是地球上的英美法系，特别是借鉴了美国的司法体系。李雷很清楚，在美国的法庭上，被告的样貌和精神状态往往决定了陪审团的态度。
    因此为什么很多律师都要避免自己的当事人被当庭羁押而是努力争取保释，因为任何人被关押一段时间，其外貌和精神状态肯定会变得非常萎靡。特别是一旦被羁押就肯定会穿囚服，如果当事人穿着囚服出庭，这无疑是暗示陪审团当事人是有罪的。因为陪审员都并非专业的法律工作人员，所以很多时候第一印象就决定了他们最后的投票情况。
    因此大律师在上庭的时候，都会特别花钱请形象设计师给当事人设计形象。比如换上得体的西服，这样会让陪审员觉得被告是一个有稳定收入的中产阶级，从而在形象上认同他并在潜意识里认为他可能不会犯法；然后就是很多被告都会习惯被要求戴上一副比较稳重的眼镜，因为眼镜不仅会暗示陪审员被告是一个念过书而懂法的人，同时眼镜可以修饰掉被告过于凶狠或猥琐的眼神，不至于降低陪审员眼中的第一印象。不管怎么说，如果自己不好好休息的话，那么上庭的时候可能会萎靡不振，那穿再好的衣服也没有用了。因此李雷果断放弃了查询资料，而是好好睡觉。
    当李雷被人唤醒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他看了看衣柜旁边穿衣镜中的自己虽然有些邋遢，但是眼神却非常明亮。李雷很满意自己的状态，同时他也看到了制服男带来的一整套衣服，甚至连皮鞋和袜子都没有放过；以及在衣服旁边的沐浴用品和个人清洁工具。看来制服男还是特意找的地球上的产品，免得李雷不会使用。
    李雷在浴室里洗了个澡，制服男找来的洗发香波和沐浴液都是那种草本产品，因此香味非常淡，几乎没有任何入侵性质。李雷用剃须刀将自己凌乱的胡子刮了个干干净净，然后选了一款颇为成熟的古龙水拍在自己的脖子上。最后，李雷将制服男提供的衣服及鞋子全部换上，而自己原来的那套衣服已经有些酸臭味，自然就丢到垃圾堆等人去处理了。
    处理好个人形象的李雷以非常成熟清爽的样子站在制服男的面前，制服男打量了李雷几眼，然后说道：李先生，你现在看上去非常具有说服力。虽然基于我的工作责任不能对你表示支持或同情，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最高审判庭上得到你所期待的公平和正义。
    谢谢。李雷的感谢来自衷心。
    因为眼前的这个制服男虽然有义务要为自己做事，但是他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么好。同样是沐浴露，他可以提供那种充满浓烈劣质化工香味的，然后让李雷在陪审员面前感觉就像是底层的小流氓的。同样的，李雷身上的这条西服也是高档货色。西服这样的衣服其实很容易看出高档货和低档货的差别，而李雷深知一套好的西服是很容易帮助自己赢得陪审员的好感。
    不过李雷对于这次出动的是大陪审团感到非常奇怪，虽然按照英美法系的惯例，类似李雷这样牵扯到死刑的重罪在审判前是要经过大陪审团审查的。如果大陪审团认为公诉方的证据不符合他所诉求的罪行，那么大陪审团可以在正式上庭前就否决这个案子。而公诉方要么放弃起诉，要么就只能选择相对轻的罪行来重新审查。所以辩护方其实是很少有可能遇到大陪审团，而现在对方要审查自己是否有资格代表自己辩护而动用了大陪审团，看来对方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审查这件事情。
    李雷被制服男带到一个类似礼堂的地方，然后制服男说道：我不能进入其中，所以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制服男敲了敲门。然后不多时一个大概是法警的人出来看了看制服男和李雷，制服男将一个阅读器递给法警之后，法警接过之后就示意李雷跟着自己进入礼堂。当李雷踏进礼堂，礼堂的门就快速的关山了。礼堂的光线非常柔和，但是气氛却非常严肃。
    李雷被法警示意站到类似讲台的位置，而在自己的对面则是高高的办公桌，办公桌之后就是这次听证会的主持法官，而在主持法官之下的座位上有三个人，分别是法庭的书记员和助理。而在法官身后则是50个大陪审团成员，让李雷意外的是，这些成员的面前都有一个屏幕挡住了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视线，看来自己想凭借第一印象拉拢陪审员的想法失效了。
    李先生，你被时间局起诉严重破坏时间线，如果该诉讼成立的话，你将被判决抹杀。但是我们发现你提请在这次审判中自己担任辩护人，由于没有这样的先例，所以本次听证会的意图就是审查你是否有资格担任自己的辩护人。法庭助理起身说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那么陪审团将首先听取李先生你的申请说明，然后陪审团成员将有五次机会向你提问，最后将由大陪审团投票是否允许你担任自己的辩护人。由于这次审查并非罪行和罪罚审查，因此无须大陪审团一致同意，只要简单多数同意即可。如果最后出现平票情况，则交由法官阁下裁定。就本次听证会的任何程序及纪律上的裁定，均以法官阁下裁定。
    当法庭助理坐下并示意李雷陈述理由的时候，李雷起身讲述了自己的理由。其实李雷的理由很简单，按照时间局的相关法规，任何人在接受最高审判庭的审判时都必须有辩护人予以协助，同时由于最高审判庭没有建立所谓的司法援助条款，因此李雷无法获得正规的辩护人，所以李雷只能自己出任辩护人，否则将导致正规审判程序有严重瑕疵，并且也违背了公平条款。
    李雷最后陈述道：如果大陪审团拒绝我出任我的辩护人，那么我们就不得不面对一个最难堪的审判程序。那就是我作为被告的基本权利并没有得到充分有效的维护，因此整个审判程序就是不公平的。按照审判必须公平和公正这两个基本要求，我可以在你们拒绝我的请求之后立刻提出废除审判我的程序，因为你们违背了基本要求。
    李先生，我的问题是，如果大陪审团现在指派一名辩护人参与你的审判，你是否还坚持要出任自己的辩护人？一个编号是21号的大陪审团成员提问道。
    我会拒绝你们的指派。李雷平静地回答道，按照审判条例的规定，辩护人必须得到当事人的认可之后才能正式成为当事人的辩护人。如果由大陪审团指派辩护人的话，那么辩护人的利益是和大陪审团或最高审判庭捆绑在一起，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是否会为我尽力辩护。由于辩护人和当事人的利益并不一致，请问这是否违反了公正条款呢？
    李先生，如果你不认可我们指派的辩护人，那么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担任自己的辩护人呢？另一个编号是37的大陪审团成员继续提问道，你并没有辩护人资质。
    我查看了相关条例，按照规定，只要是任何合法公民并在得到当事人的同意之下即可出任当事人的辩护人。并没有任何法律规定，辩护人必须获得辩护人资质。李雷早知道这个坑会出现，故而特意找了相当多的相关条款，按照现行的辩护人资质审查，他的审查机构是辩护人协会。而重要的是辩护人协会并非司法系统成员，更非立法机构，因此它无权决定公民是否能成为辩护人。事实上，所谓的辩护人资质只是是否能够成为辩护人协会的审查测试而已，和最高审判庭毫无关系。我认可我为我的辩护人，这就符合程序规定了。
    那么我就刚刚37号陪审员的问题继续提问李先生，你刚刚说了，除了要获得当事人认可之外，还有个附加条件就是合法公民，李先生可不符合这条。31号陪审员说道。
    在最高审判庭正式判决之前，我就是合法公民，不知道31号陪审员对于无罪推定有什么意见吗？李雷内心简直要笑疯了，他知道陪审员的学历参差不齐，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居然有人会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来。李雷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反击，否则就太对不起自己的律师证了。我现在向庭上提出一个疑问，难道最高审判庭不是采用无罪推定原则么？为什么大陪审团成员在我还没有经过审判裁定之前就认定我有罪了？我在这里想就大陪审团的公正性提出质疑，同时我也怀疑大陪审团在有关我案件的庭前审查是否正当！
    法庭已经记录了当事人的质疑，法庭会在未来120个小时内就当事人的质疑予以答复。法官颇为无奈地说道，如果当事人对大陪审团的构成和公正性有质疑，可以向最高审判庭提议重新审查。鉴于审查时间会相对较长，法庭提议当事人可以提议诉辩交易。
    李雷很清楚大陪审团制度的缺陷，事实上由于大陪审团只和公诉方进行单向交流，因此大陪审团在至于公诉方权力不仅没有任何作用，反而在一定程度上纵容了公诉方滥用公权力。要知道在英美法系里还保留着大陪审团制度的美国，大陪审团一直被不少律师和法学家讥讽为检察官的橡皮图章。不过好在美国的大陪审团制度只适合联邦法庭的重罪，对于轻罪、轻微罪以及适用于州法庭的罪案是没有用的，否则李雷觉得大陪审团制度恐怕在美国也会像是在它的起源国英国那样被取消掉，毕竟这个制度的存在纯粹是保护公诉方的。
    在李雷的质疑之后，剩下的几个问题就有些不痛不痒了。法官很快就宣布提问环节结束，然后要求李雷和大陪审团分别退场。大陪审团是退场进入密闭会议室里投票，而李雷则是退场到礼堂外的休息区等候消息。李雷在休息区的长椅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打着红色领带而没有戴着墨镜的男人出现在李雷面前。
    他伸出手道：李先生是吧？我是您这起案件里代表公诉方的时间局律政处的助理检察官，很高兴能认识你。和李雷握完手之后，他继续说道，我刚刚得到消息，由于某位大陪审团成员的不恰当发言引发了您对这起案件的庭前审查的不公正质疑。最高审判庭的内部审查部门已经启动了相应调查，但是调查需要浪费很多时间，我想为了快速地结束这起案件，我可以给李先生一个提议。如果李先生撤回您的质疑，那么我们可以将你的罪行调整为中度犯罪，您觉得如何？
    中度罪？你们的降刑幅度还非常大啊。李雷忍不住嘲讽道。从特重度犯罪将为中度犯罪，这几乎相当于从一级谋杀罪降为过失杀人罪，李雷都不知道这里的公诉方是不是脑子集体都被门板夹过了。不过李雷可不想去所谓的混乱地带，于是他摇了摇头。
    我感受不到你们的诚意。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会建议免于起诉，甚至是直接撤销所有起诉。毕竟我能感觉到，你们这次输定了。如果你们连庭前审查都过不去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是你们律政处丢脸的时候。我想你们并不希望你们的庭前审查如此不堪吧？毕竟有很多辩护人可等着帮他们的当事人脱罪呢，你觉得我这个方法会不会给他们指明一个方向呢？
    李先生，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深灰色西装男气急败坏地说道。
    李雷就喜欢对方生气的样子，因为人一旦生气就会失去理智。在任何时候，失去理智的人都是不会赢的，特别是在谈判桌和法庭上。李雷微笑着说道：为什么不可以呢？难道有哪条法律禁止我就我的案件发表我的看法呢？只要我不泄露证人、律师、检察官及法官的相关言论，我就没有触犯任何法律。你看，在禁止透露的言论中并不包括陪审员呢。助理检察官先生，如果你不能最终决定的话，那么你就换个能最终决定的人来。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们24小时的时间。如果24小时后我看不到你们的诚意，我想我会找个记者一起喝杯咖啡吧。
    你！深灰色西装男的脸都有些扭曲了，好，算你狠！我会在24小时后联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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