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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可看后半句,解别汀直接指定说了一个他字,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啥意思这?解老师有对象了?还是男的?
    不不不,用的是家人这个称呼我怎么觉得更像已经结婚了?
    接受不了完全想不到解别汀对谁温柔的样子。
    什么样的人才能配上解别汀啊根本就没有!
    楼上倒也不必,解别汀是演员又不是爱豆,而且快三十了,结婚不很正常?
    想那么多干嘛,作为多年老粉,解老师如果真的是结婚了,那我双手双脚支持,以前就觉得他很孤单,有个人陪着再好不过啦。
    同上,能被解别汀喜欢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要不是坏人,解老师喜欢就好。
    道理我都懂,但我还是不舒服,解老师都因为这个人影响事业了,和燕导解约啊,燕导这部电影就是冲着奖项去的
    佛了,什么小妖精啊?谈不谈恋爱我管不着,但我想看解老师演这部电影啊!
    操了,容我暴言,阻挡对方事业的都是垃圾。
    木扬直到吃完饭才知道这件事,因为乔媛给他发来一张解别汀微博的截图:你和解老师这是要公开?
    乔媛认出解别汀并不奇怪,去拿背包那次他们有过直接接触。
    一看到乔媛木扬就会想起那个生他却又抛弃他害了一圈人的女人,手臂颤了好半天才打出一个字:没。
    他不知道解别汀发这条微博的用意是什么,但过去曾奢望过无数次的公开放在眼前,木扬却一点都不激动,他叫来解别汀有些艰难地说:你删掉它。
    一旦公开,解别汀就没有退路了。
    解别汀微顿,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已经半小时了。
    现在删掉显然已经来不及。
    解别汀语气清缓:别担心如果你不想,他们不会知道你。
    发出这条微博时解别汀没有别的想法,唯一的含义就是他有了在乎的人。
    至于对方是谁,解别汀不会不经过木扬的同意昭告他的存在。
    木扬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乔媛又发来一条信息:你是不是快走了?明天天气不错,真的不来拍拍日落吗?
    有那么一瞬间,木扬觉得乔媛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在生母面前的异样已经被乔媛撞见两次,真的一点都没有过怀疑吗?
    木扬压抑着呼吸,过了好久才回复:明天见。
    既然木南山和姚鸢因为顾忌他而迟迟无法认回亲女儿,那就由他来说吧。
    前世他自私地当着一个缩头乌龟,这一世总要力所能及地做点什么。
    过去的二十多年他已经无法偿还,那及时退出不让爸妈为难大概是他最后能做的事了。
    木扬安静地躺了一天,到了晚上也难以入睡。
    解别汀正在给他擦腿,敏感的皮肤被热烫的毛巾熏红了一大片,看着无比旖旎。
    他突然说:过两天走。
    解别汀抬眸:好。
    木扬垂眸:你回京都,我一个人走。
    不行。解别汀想都没想地拒绝,眉头紧锁,他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缘由,你石膏还没拆,需要人照顾。
    可以请护工。木扬不看他,没有聚焦地看着窗外,解别汀我重新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我什么都不要,公司份额,财产房车都不要木扬指尖微颤,只要你好好的,行吗?
    解别汀呼吸停了一瞬,什么都没说。
    但他还记得那次在酒店木扬说的话,我是死是活跟你无关,你要是说我死了你也会跟着去死,那还算有点说服力。
    他抱起木扬,给他穿好衣裤,没头没尾地低语了句:会的。
    什么?
    解别汀微微摇头,抬起木扬的脸认真地问:离开我你会开心吗?
    木扬张了张口,迟迟说不出话。
    第24章 亲吻
    【木扬清楚,自己一直挂在嘴边的那句我不要喜欢你了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他不是不喜欢解别汀了,而是把喜欢藏了起来,小气又胆怯地谁都不给看。】
    *
    离开我你会开心吗?
    解别汀之前想,要带木扬离开这些让他难过的根源,可他却差点忘了,自己也是让木扬难过的根源之一。
    睫毛轻轻颤动着,木扬避开了解别汀的眼神,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谁会因为离开喜欢的人而开心?
    可留下又有什么意义?互相折磨吗?
    木扬口中泛起涩意:解别汀,你以前从来不皱眉。
    解别汀:
    木扬抬眸看他:其实你不用去看医生,那样的你没什么不好,无法感知情绪也就不会难过,会活得更痛快一点。
    他更想要以前的解别汀回来,足够强大,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有所动容,虽然看着孤寂了些,但至少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受到伤害。
    他何德何能因为一个梦境就让解别汀难过到心脏出了问题?
    直到现在他也不敢信。
    解别汀抬起手,却又在抚木扬眼尾的半路停下。
    再等等,行吗?解别汀松开眉头,眼里的波动重新归于平静,等你腿好了,等你做完手术你想怎样都行。
    木扬难掩疲惫: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手术的事?
    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失去,解别汀无法再看一次木扬在自己面前闭上双眼。
    在任何事情上,他都能控制自己如同母亲所说那样予以木扬尊重与自由,除了生命这件事。
    伯父伯母会很难过,木扬,你想让他们伤心吗?
    解别汀并非空口一说,前世木扬因病离世,最痛苦的就是木南山和姚鸢,在解别汀车祸前那一个月里,姚鸢几乎是每天以泪洗面。
    木南山看着平静一些,可也在一月之间平添了满头白发,老了十岁不止。
    解别汀给木扬盖好薄被,随后又很缓慢地说:我也会。
    木扬一怔。
    说这话的时候解别汀面上没什么情绪波动,眼眸也和平日一样平波无澜,他很轻地唤了声:扬扬
    没有任何事值得你拿生命作为代价,不开心就去做开心的事,讨厌谁就远离,觉得痛苦就放弃,去接触更喜欢的人
    解别汀不适地皱了下眉,但又很快松开:你才二十多岁,还那么年轻
    像是长辈一样的说教。
    可木扬却无端地感受到,解别汀说那句觉得痛苦就放弃,去接触更喜欢的人时并不真心。
    因为他的呼吸以可见的速度变得急促了,木扬突兀地抬手,贴着他心脏。
    那里的鼓动声急促且毫无规律,像是在替主人诉说痛苦。
    解别汀呼吸微窒,但还是拿开了木扬的手:不用顾忌任何事,木扬,你只要做让自己高兴的事就好。
    木扬看着解别汀的眼睛,平生第一次发现解别汀其实并不懂得隐藏情绪。
    过去他觉得解别汀看不懂,不过是他没什么可需要隐藏的,解别汀流于表面的淡漠就是他最真实的一面,看不到情绪只是因为他没有情绪。
    可当深海突然遭遇风暴,他流于表面的平静就能被轻易打破,海底的风景便也能窥得一二。
    他怎么舍得解别汀痛苦,就像无论他是不是木南山和姚鸢的亲儿子,都永远不愿他们难过一样。
    木扬突兀地转移话题:我相机坏了。
    解别汀站起身,给木扬倒了杯水:昨天问过,店家说需要更换镜头,但原产配件明天到。
    木扬微怔:那刚好。
    刚好他明天需要,刚好就到了。
    木扬又说:明天我要出去。
    解别汀也没问去哪:好。
    晚安。
    晚安。
    *
    您好,请问您是木扬的家人吗?
    我是。
    他因晕倒被路人送到了医院,情况很复杂,请您来我院一趟。
    彼时他刚结束剧组的杀青宴,去机场的路上看到路上的花店,心里微微一动,想让助理去买束玫瑰。
    接到这则电话的时候,解别汀的话还没说出口。
    他匆匆上了飞机,来到医院里看到躺在病床上,骨瘦嶙峋毫无血色的木扬。
    医生告诉他,木扬已经是癌症晚期,且没有经过任何药物治疗,人已至穷途末路,没多少时间了。
    木扬是在家附近晕倒的,是那个曾经住了二十多年的家。
    后来过了很久,解别汀才想明白,木扬应是想在死之前去看一眼养了他二十多年的爸妈过得好不好。
    可他没能看见父母眉眼间的郁色和想念,就招到了死神的召唤。
    这次侥幸逃过一劫,但木扬的五脏皆已衰竭,癌细胞几乎扩散到了全身,已经没有任何挽救的可能。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让解别汀别告诉爸妈。
    然后安静地、毫无生气地等待死亡。
    曾经矜贵张扬的小少爷,如今已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曾经手指划伤一下都要拍给解别汀看说好疼的他在最后的日子里,没因病痛折磨展露过一点委屈。
    木扬张扬的资本没有了,从知道身世的那一天起,他就被磨平了棱角,曾经所有看起来可爱的任性都变得毫无道理,都会成为不知廉耻者的无理取闹。
    于是他胆怯地蜷缩在阴影里,不去看也不去想,什么都没有放弃,却唯独放弃了自己。
    可生死这么大的事,木南山和姚鸢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依然没见到木扬最后一面。
    他死在了凌晨,黎明照亮大地之前。
    解别汀看着病床上已经停止呼吸的木扬,第一次知道心痛是什么滋味。
    他不知道为什么痛,可就是无法克制疼痛停止。
    后来的那一个月里,解别汀做过最多的事,就是坐在家里的天台上望着角落的藤椅出神。
    过去每一次不见木扬踪影的时候,解别汀都能在这个角落看见他。
    可这一次,他看了三十个日夜,也没能看见木扬的身影。
    他不会再跑向他,嚣张又霸道:我就是喜欢你,不喜欢你也要憋着,别告诉我!
    也不会再在醉酒后,撞进他怀里撒野质问: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不管,你必须要喜欢我!
    解别汀倏地惊醒。
    他抬手抚了把额间的汗液,浑身冰凉,像是刚在冰桶里泡过一样。
    木扬就躺在身边,安静的样子和前世病床上那毫无生气的模样有了些许重合。
    心口重重一跳。
    他不受控制地,微颤着指尖在空中停留许久,然后去探木扬的鼻息。
    还温热着。
    对视来得猝不及防,解别汀手还放在木扬唇上没来得及收回。
    木扬心涩得厉害:你在做什么?
    解别汀微怔,随后收回手,轻碾了下指尖低声说:没什么。
    木扬:
    黎明的光晕慢慢浮现在天际,解别汀没再入睡,看着淡金色的阳光一点一点地铺进窗台。
    木扬闭着眼睛,听着解别汀慢慢平缓的呼吸。
    这让他怎么放得下。
    *
    和乔媛见面,解别汀也要一同前去,毕竟木扬现在还没办法一个人出门。
    取了修好的相机后,三人在约定地点见了面。
    乔媛礼貌性地和解别汀打了声招呼,便面向木扬问道:这石膏多久能拆掉啊?
    木扬:医生说要两个月。
    乔媛安慰着:没事,就当修身养性两个月是我不好,忘了提醒你我们这里偶尔会有泥石流。
    没关系。
    三人一同前往目的地,解别汀推着轮椅,听着两人一来一回地交谈,还算和谐。
    拍日落的地方倒是不远,跃过他们之前住的酒店后面那片湖,再穿过两山之间的一条小路,便又看见一片小湖泊。
    这片湖泊的水泛着清透的蓝绿色,水浅的地方隐约还能看见湖底的细碎石子,四周的柳树垂落在水面,偶尔传来鸟儿和知了的鸣啼声照相呼应。
    你们喜欢拍照的应该都挺喜欢这里。乔媛来到湖边的木椅上坐下,笑着看他,听说之前就有好几个摄影师来过这里。
    木扬看向水面,一片静止。
    虽然眼前的画面很唯美,但也并没有多罕见,他看着相机里的镜头,有些生疏地拍了几张。
    你再等一等,等日落到,会很好看。
    乔媛笑起来的样子会眼尾弯弯,和姚鸢一模一样。
    木扬有些恍惚,如果人生没有替换,乔媛现在应该会活得像公主一样不用因为缺钱而耽误学业,也不用忧心和喜欢的人不匹配的事
    木扬,你过得好吗?
    什么?
    小时候家里很穷,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什么都没缺过。
    乔媛看着绿蓝的湖面:家里亲戚都说我妈以前挺懒的,喜欢过舒服日子,但自从我出生后,她变能出苦了好多,一天两份工作,二十四小时有十六小时都不在家,我想要什么她买什么,吃喝这块也从来没短过我。
    木扬呼吸微停,他很轻地问,她对你很好吗?
    特别好。乔媛笑着垂眸,眼里带着一股怅然,可能你没注意到,她小拇指没了,是我六岁那年为了保护我被人贩子砸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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