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说着,还呜呜咽咽的,一点儿江二少爷的威风都没了。
辛桃馥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几乎忍不住击节称叹的冲动,而相宜希则是目瞪口呆、心惊胆跳,却不敢说话,只缩成一团,作出楚楚可怜之状。
你错了?殷叔夜笑问,你错哪里了?
我错在我江丹青刚刚是被揍懵了,下意识就认错,现在一想,确实没想出来自己错哪儿了:妈的,老子可是受害者啊!我去!
可江丹青已被一顿拳头杀了威风,也不敢犟嘴骂街,只颤巍巍地说:我我也没干什么呀
殷叔夜笑了笑,道:算起来,你的年纪还比我大些,但辈分上论,你该当我长辈才是。
江丹青现在被打成这样,被说是长辈,就是爷爷都得认啊,忙点头:是啊,是啊,我一直很尊敬殷先生的
殷叔夜道:既如此,为什么要动我的人?
说着,殷叔夜的眼光往旁一扫,又快速收了回来。江丹青也随殷叔夜的目光望旁一扫,但见刚刚目光所及的地方站着辛桃馥和相宜希。
江丹青都有些懵了:殷叔夜说的我的人是哪个啊?妈的,说起来,我好像哪个都动了、又好像哪个都没动啊?
正在江丹青犹豫之际,下巴又是一疼,竟是被殷叔夜捏住了下颔骨,怕他再用力一些,下巴就立即脱臼了。江丹青忙呜咽着含糊说:我错了!我不该动殷先生的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殷叔夜闻言才收了手,只将江丹青松开,江丹青立时如脱线木偶似的跌在地上,关节都支愣不起来的惨样。殷叔夜却已看惯,不以为意,从西装口袋上拿出真丝巾帕擦了擦手,又扭头对保镖说:还不送江二少爷就医?
保镖忙上前扶起江丹青,江丹青被碰到后就哎哟哎哟地痛叫。
殷叔夜便对保镖说:江二少爷怎么伤得这么厉害?你们也是,刚刚看我那样,也不拦着。
保镖:对不起。
辛桃馥:我以为有钱人请保镖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这殷叔夜请保镖倒是为了保护他人啊?
看着保镖把江二少爷架走,相宜希才流着泪上前,一脸委屈地说:先生,我
殷叔夜说道:你也跟着去看看吧。
相宜希噎了一下,却在殷叔夜冰冷的目光下不敢抬头,只得跟着走了出去,心下却已充满对辛桃馥的怨毒。
看着相宜希、保镖与江二少爷都走了,辛桃馥便说:那、那我也先告辞?
殷叔夜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红酒瓶,点头说:一起出去吧。
辛桃馥眼皮一跳:殷叔夜拿起的那瓶酒,好像就是相宜希买的加料药酒吧?
但辛桃馥也没问,只看着殷叔夜拿着那瓶酒走了出去。
辛桃馥跟在背后,心里袅绕一团疑云。
等出了私人会所,殷叔夜说:我送你?
怎么好意思?辛桃馥讪笑说。
殷叔夜径自把车门开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辛桃馥坐上了副驾座,看着殷叔夜坐在驾驶座上,又问:怎么不见子书哥?
听到子书哥三个字,殷叔夜眉毛挑了一下,说:他有别的事。
辛桃馥便不言语。
殷叔夜又问:你有拍照片么?
辛桃馥眉毛一挑,嘴巴抿起,不发一言。
给我吧,殷叔夜又道,你能做的,不过是拍图威胁,一不小心就惹火烧身。不如我帮你处理。说着,殷叔夜以他素来平稳的语调说:你不必担心,这事情会以我的方式了结。
辛桃馥心下越发狐疑,只问:先生的方式是什么方式?这儿是和平州,你把江丹青揍成那样江丹青?殷叔夜语气流露不屑,你刚刚也听见了,他亲口认错,承认是他先冒犯了我,我一时没控制住我的暴脾气,有我的不是。我当然还是得跟江老板赔罪,但这件事是江丹青理亏在先,江老板不会说什么的。
辛桃馥哑口无言,要说还是殷叔夜能来事,便默默拿起手机,打算把照片发给殷叔夜,才想起自己已经把殷叔夜给删了,也是十分尴尬。
殷叔夜将车子靠边停了,拿起手机,重新把辛桃馥加了回来。
辛桃馥通过了殷叔夜的好友申请,并把那些照片发了过去。
但辛桃馥又想到什么,只说:那你这是也不给相公子留面子了?怎么说,相宜希也是你的人啊
殷叔夜简单地打断了辛桃馥的话:他不是我的什么人。
辛桃馥再次闭上了嘴巴。
所以我说,你不用怕。殷叔夜又用从前那种语气和辛桃馥说话,淡淡的带着几分和孩子说话的耐心与温柔这语气听得辛桃馥一阵恍惚又一阵忸怩。
辛桃馥只扯着嘴角,笑了笑,说:江丹青被你这么打了一顿,怕是不敢动了。可相公子未必肯放过我啊。你能打江丹青,可不能打相公子吧?
殷叔夜瞥辛桃馥一眼:你还在意吗?
辛桃馥愣了愣:什么?
殷叔夜道:我对相宜希的态度。
辛桃馥心里闪过一阵讶异,随后便是烦躁。他冷冷一笑,说:我在意什么?倒是先生有些奇怪,怎么还是这么在意我啊?
殷叔夜点头:我还是这么在意你。
辛桃馥听到这话,心里百般感触,脸上却只有僵硬。
他弹了弹袖子,用极淡的语气说:先生难道要吃回头草吗?
殷先生说:不看我要不要,看你要不要。
殷叔夜那种打哑谜似的装逼聊天风格让辛桃馥异常烦躁。辛桃馥有一种不想继续和他哔哔的冲动,便冷笑道:是我不要。
殷叔夜点头:我知道了。
还是那种成竹在胸、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的惹人烦躁的淡定。
辛桃馥那股无名火又上来,语气也变得暴躁:先生,上一次也是如此,这一次也是,您总是来得如此及时、准时、恰如其时,这很难让人不觉得您一直在关注着这一切呢。
殷叔夜似乎也没打算否认,便说:可以这么说。
辛桃馥笑了:您既然能盯着,肯定就是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有所预料的。若真是关心我,怎么不知道防范于未然?别说替我斩除隐患了,你连提醒我一句的功夫都没有,却有空每回都在我落难之际施以援手,该不是故意等着英雄救美,好谋得我的感激之情吧?
辛桃馥这话说得连珠炮似的,字字铿锵,也字字不留情面,算是彻底撕破表面这层虚假的和平了。
殷叔夜也被他说得沉默一阵。
辛桃馥更觉得自己说中了殷叔夜的心思,心内不禁更是烦躁。
半晌,殷叔夜却道:我知道这话我不该说的,说了你会不高兴,但我想着,还是开诚布公是好。
先生想说什么就说吧!辛桃馥道。
殷叔夜悠悠道:看着对方落难又施以援手,并博得好感,这件事是你在潇湘小筑就对我做过的,对吗?
辛桃馥的脸顿时僵住,好像被打了巨量玻尿酸。
潇湘小筑那儿,他午间看着殷叔夜滚下山坡,却直等到傍晚才出现将殷叔夜救了回去,也因此看到了殷叔夜难得的脆弱一面。
在那之后,殷叔夜对辛桃馥也更为不同了。
辛桃馥自知这手段令人不齿,但他又不觉得自己丧尽天良。
到底,在他的认知里,他和殷叔夜也不是诚实交往。殷叔夜当时是要驯服他的,他要表现得不如意,殷叔夜便晾着他。他要冒犯殷叔夜,殷叔夜便以冷暴力的方式矫正他的行为,让辛桃馥主动服软、自我矫正,这是明显的情感操控。那他想自己要么真的听话驯服当猫狗,要么就想个法子反击算计回去。
这就是他的算计,他的自私,他的谋算。
但他从未想过殷叔夜会知道,而且,他知道了,也从不说。
辛桃馥动了动嘴唇,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殷叔夜说:你当时携带了我的手机,对吗?
辛桃馥愣了愣,又点了点头。
殷叔夜道:我的手机有定位、又移动记录,我回头看一看就知道你中午来过。这和你跟我说的话不一致。我很容易就能猜到前因后果。
辛桃馥心跳得怦怦,半会儿才平伏:先生也不生气吗?
殷叔夜说:我服输。
辛桃馥愕然看着殷叔夜。
殷叔夜开着车,目光直视前路,并不看辛桃馥: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现在好好生活,什么都不用想。
辛桃馥却摇头,苦笑道:人又不是猪,怎么能什么都不想,每天好吃好喝、无忧无虑的,就等着屠刀落下?
殷叔夜道:谁的屠刀会落下?你放心,江丹青还翻不起这样的风浪。
辛桃馥托着腮说:可没了他,还有别人呢。
殷叔夜眉毛轻皱:难道你觉得我是江丹青之流的人,会威逼于你么?
辛桃馥心念数转,说:你不会仗势欺人,但也不会舍己为人。
言下之意,辛桃馥相信殷叔夜不会逼自己,但也不相信殷叔夜就是无私奉献,费那么大劲关爱自己还不求回报。
你现在学校绩点的满分是多少?殷叔夜忽然问。
辛桃馥愣了愣,说:4.0。
殷叔夜说:你为了绩点会很努力吧?但考不到4.0也不会怨恨,是吗?
辛桃馥不置可否。
殷叔夜笑笑:你就是我的4.0。
辛桃馥被这一句砸得不知所措,一路也不说话,只恍恍惚惚的,直到车子开到家门口。他才回过神来,下了车便回到家中去。
殷叔夜的话让辛桃馥十分意外。
他从未想过殷叔夜这样的人会做这样的表白,但也因此,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切,如同雅苑的紫藤萝一般。
辛桃馥闭了闭眼,将心念断绝,拿起手机,迅速定位了殷叔夜的号,并摁下一行字,发送
对不起,先生,我不可能回去的。
一分钟后,手机屏幕闪烁:
我知道你不回去,所以我过来了。
辛桃馥想回一句:那你是来了也白来。
但也罢了,他给黎度云发了条信息,便把手机塞进兜里,一手提着拉杆箱,一手挽着辛奶奶,在夜色中潜行至机场,搭乘提早秘密预订的私人专机。
他就这样跑,就是拿捏住没人会想到他跑得那么溜,毕竟,他不但正在读书,还正在经营一家公司,怎么说跑就跑?
只是,辛桃馥确实是想好了,公司可以委托他人帮忙注销、遣散员工,费用他愿意承担。至于学校不读下去,也就罢了。
去他娘的司延夏、班子书、江丹青、殷叔夜、和平州、长安州
傻了吧,爷会飞!
第60章 相公子凉了
江丹青被暴揍一顿,疼得呲牙咧嘴、跟快要升天似的,等送到医院里检查,却是普通的轻微伤,离轻伤的标准更是十万八千里。
江老板和江丹朱闻风赶到了医院。
这时候,殷叔夜也从走廊另一头出现了,神色冷峻,气势汹汹。待到了江家父女面前,殷叔夜才说:这件事是我冲动了,我愿意赔偿医药费。但是,也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情绪。我实在不想继续下去了,我想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
江老板原本还有些生气:什么叫你冲动了?你肯赔医药费?难道我们江家缺这么点医药费吗?
但一听到殷叔夜说不合作了,江老板又有些舍不得,才想到好像是自己的儿子犯错在先,便好声好气地说:做生意的,和气生财,有话好好说嘛!
江丹朱也在一旁帮腔。
殷叔夜打了人,倒成了被安抚劝慰的那一个了。
等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一起进病房。
江丹青原本躺在床上,一看到爸爸来了,立即鬼哭狼嚎起来,直说:我是被陷害的!我没有啊!
陷害?怎么陷害?江老板也是一阵迷糊。
江丹青正要辩白,殷叔夜却冷笑一声:这还能有假?不但是我亲眼看见的,还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既然是陷害,你当时怎么不说?那个时候倒是老老实实一味认错,现在等你父亲来了,却又反口。怕不是看不起我殷某人?
江丹青现在看到殷叔夜都有点儿犯怵,被他呵斥两句,就双股颤颤,嘴巴都发不出完整句子了:那、那哪能
殷叔夜说:既然没异议,那就先签了和解书吧。
说完,殷叔夜便让班子书把和解书拿出来。
江老板也是老江湖了,见殷叔夜这样急匆匆的就要签和解书,也不太愿意。他便说:丹青现在还病着呢,等他睡一阵,明天好了再说。
殷叔夜朝班子书使了个眼色。
班子书便弓着身子拿出了手机,给江老板展示了一些照片正是辛桃馥所拍的、之后又转给了殷叔夜的那些。
江老板看到这些图片,脸色一僵,只道:你的意思是
殷叔夜说:原本我也不想这样的,但看江老板好像没什么诚意。那殷某也开门见山,这和解书什么时候签,这照片就什么时候删。
要是别人这样威迫江老板,江老板还不大嘴巴子招呼上去?可偏偏眼前的人也是个硬茬。
江老板这边也只得笑笑,不冷不热地说:这照片上还有相公子呢。流出去了,殷先生脸上也无光啊。何必如此呢?
殷叔夜但笑不语。
江老板见殷叔夜还真的油盐不进,只好道:那这上面要添加一条,你不得散播这些图片,也不能散播这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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