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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一个笑眯眯的亲切女仆走上楼来,朝他和蔼笑道,小少爷今天怎么起得这麽早?是肚肚饿了吗?我带你去吃早点好吗?
    仿佛被人抱了起来,真正的双脚离地的感觉。
    许岁辞真怕自己的体重把这女佣压扁了,然而女佣的臂肌未免太强壮,摸起来分外魁梧有力,再从头盔下部分的某角落,他看了自己的腿一眼,是小宝宝的矮粗腿。
    天哪,我居然选中的是小婴儿游戏!
    女佣抱起许岁辞一直往楼下走,边走边哼着歌曲,嗓音清甜,仿佛能催眠清醒中的人。
    许岁辞看楼梯间的壁画或雕刻,一件件又一件件,总觉得十分熟稔。
    好像在哪里见过。
    女仆将他抱到楼底下的餐厅,圆桌间铺展华丽的桌垫,莹亮的瓷器摆满各种精致的食物,一个漂亮的贵妇手端骨瓷茶具,正与一位相貌温和儒雅的中年男子在用餐,夫妻二人其乐融融。
    尤其是贵妇,在看见许岁辞下来的时候,红唇轻启道,宝宝乖,是不是肚肚饿啦,快来妈咪喂。
    于是许岁辞又坐到了美女怀中,正好可以看见他对面的优质中年男子,男人慈眉善目,竟也有点眼熟的错觉。
    许岁辞并不为这份熟悉感感到高兴,反而发愁极了。
    他真是太倒霉,居然进入一个养崽游戏,话说他好讨厌养成类的,再说完成不了安贺连要求的2%,他就得写三倍作业!
    中年男子看来被设计成了慈父形象,从桌面拿了一块甜美的面包片,涂抹上果酱要递给他。
    正在这时,从一楼的角落里也钻出来个差不多七八岁的小男孩,身上虽然穿着精致的衣服却显得脏兮兮的,包括手和脸,在他手中紧攥着一幅画,画面充满一家人和和美美又幸福的味道。
    小男孩扯一扯父亲的衣袖,似乎想请他抽空欣赏一下。
    别碰我。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这次却失了水准,露出一脸厌烦。
    游戏中的画面毕竟是差点意思,小孩子的目光做得有些模糊,仔细观察似乎带着恨意的仇视。
    许岁辞背后的女人立刻尖声怪叫道,刘妈!刘妈!这孩子怎么弄得那么脏,快弄下去洗洗干净!简直把食物都要弄脏了!
    男人听了也不禁皱起眉头。
    许岁辞眼睁睁看着那个比自己大一些的男孩被带走,心里无端产生一些诡异的熟悉感。
    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被带走的男孩突然发起疯来,惊声尖叫着,我才不脏,你们才最脏!尤其是你!
    疯魔的男孩猛地扑过来,一把扯住许岁辞的小胳膊,仿佛要将他从贵妇的怀里硬生生扯出来。
    哎呀呀呀!
    好痛,痛死我了!
    犹如一场离奇的梦境乍醒,许岁辞把奇奇怪怪的游戏头盔直接从脑袋上甩地面。
    一直检测他生物体特征的仪器发出警报,下一秒被安贺连一把给摁掉。
    安贺连竟一直站在身边观察他,冷静到可怕。
    同学,你没事吧?工作人员走过来扶稳摇摇欲坠的许岁辞,游戏中并不觉得,但是脱离后整个人竟是大汗淋漓,环眼四周白茫茫一片,投影布的高度达两米,基本上看不见萧倦他们的进展。
    警报声也没有成功的吸引到任何人的注意力。
    工作人员替许岁辞到了一杯水,仰头喝完运口气儿,整个人似乎又活了。
    安老师,我举报!举起右手似要揭发检举,你给我使用的头盔有问题,我的使用体验特别不好!
    是吗?
    安贺连冷冷道,是不是有一种被人像傻子一样玩耍的感觉?
    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安贺连竟屈尊蹲在他的面前,外国人特有的深邃五官于仰视中,呈现出一种冷漠不可侵染的神态。
    我以为你挺聪明的,起码小手段层出不穷,小朋友。
    许岁辞被这三个字五雷轰顶,最近只要与小有关的一切他都讨厌,现在连小鸡炖蘑菇都不愿意再吃一口。
    接住我。
    安贺连用手做了一个跳跃的动作,两根手指垂直降落在许岁辞的膝盖上。
    卧槽!
    他居然认出我了!
    许岁辞一直以为那天晚上足够黑漆漆,而他也足够隐藏自己的真面目。
    装傻充愣道,我已经二十岁,小朋友可无法在这所学院里出现,况且身为一名老师,企图跟学生之间攀上什么关系,道德上是不被允许的吧?
    许岁辞简直要为自己麻溜的舌头点个赞。
    安贺连毕竟是本书的第二攻,又比其他渣攻年长几岁,早混社会在商界驰骋,心机必定要重许多倍。
    天生带有体冷症的人仿佛一夜间对某种灼热的体温产生极大的兴趣,两根微寒的指尖在许岁辞的膝盖间蹭了蹭,意有所指道,可能我真的弄错了,那个小东西夜里趴在背上挺烫人的。
    许岁辞的汗毛集体倒立。
    他说谁烫来着?是烨烨吗?不,好像是我
    怪圈!我掉进怪圈里啦!
    岁岁。打完游戏的萧倦提前半个小时完成进度的百分之二,不得不说安贺连投资的游戏效果逼真,剧情催人,若是投入到市场中必然能掀起一场娱乐狂潮。
    工作人员似乎想阻拦他,毕竟做过无数次的实验,极少有人愿意从投影游戏中主动出来。
    萧倦的克制力绝对惊人。
    安贺连止手,工作人员立刻站在旁边恭敬等候。
    萧倦拉起许岁辞的手,掏出纸巾仔细擦拭额头残留的细汗,如同驱散令人嫌弃的脏污,连许岁辞的膝盖也擦拭得泛红。
    老师,我们可以走了吧。忙完一切,萧倦与安贺连的说辞并非是恳请,而是通知,小小年纪竟散发出一股无法忽视的气场,令安贺连不禁皱了皱眉。
    许岁辞也没玩上游戏,直接招呼道,那我也不写作业了,安老师,你这机器设计得不科学,害得我脑浆差点喷了。
    一路小跑跟着萧倦快速离开。
    大小身影消失后。
    安贺连缓缓释放出强制性压抑的森冷气息,什么教师游戏,指导未来的继承人。
    全部都是放屁之谈。
    他处心积虑来一所贵族学院屈尊降贵,可不是为了在星城图谋有个好名声,来证明他能给一群菜鸟充当良师益友。
    他只是为了一个人而来。
    许岁岁。
    不,应该说是许乘风这辈子最无法割舍的亲弟弟,许岁辞。
    当初得知许乘风的亲弟不见了,正发疯到处寻找的惊天秘闻,安贺连也同时派出了人手。
    不过他比许乘风聪明一点的地方在于,他的寻找范围更加细致,包括从各大院校入手。
    那天傍晚他开快车进入学院,本是想请张校长一并帮忙留意,无奈发生了一件乌龙搞怪事件,当他发现戏弄自己的家伙正是那个人的弟弟时,简直喜从天降。
    他观察了许乘风近三十年,就算他把最爱的弟弟埋进土里,安贺连有的是如何快速认出许家小少爷的手段。
    看来这个姓萧的有点碍事。
    听到安总喃喃自语,他的手下亲信立刻报告道,根据萧倦的个人资料,建议还是不要随便动这位少爷的好,免得引祸上身。
    安贺连搓搓手指,许岁辞的灼烫不容小觑,最近这两天,许岁辞是否还在夜里留宿萧倦的艺术长廊?
    是。
    安贺连不禁冷哼,也不嫌给他哥哥丢人,不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与我来说便是好事。
    .
    萧倦将最近画好的几幅做了细致调整,全然看不出许岁辞的身体,但冥冥中都深刻地印在他的脑海深处。
    画着画着便顿下笔来,缓缓贴近颜料尚未干透的部分,如同深吻一般嗅了嗅上面的味道。
    这是脖子,这是手臂,这是腿
    如梦初醒,萧倦找纸巾擦了擦额头的余污,难怪岁岁总说他是变态,莫不成他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
    耳听见脚步声,萧倦微微笑了一下。
    霍都出现在石径的路口,很抱歉道,是你的老师,少爷。
    萧倦蓦地拢回嘴角的余温,掏出口罩戴上,你去倒茶吧。不用霍都引路,自己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安贺连挺直得站立在花圃之外,他虽不喜欢花枝妖艳香氛俗人,不过能在华国的土壤看到世界最出名的黑魔术,并不算是一件坏事。
    萧倦蓦地脸表情也松懈下来,一副冷然无谓的情绪,问道,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
    言简意赅。
    你不该在别人睡觉之前跑来叨扰,谁管你是安老师还是什么的。
    安贺连大约卡准时间才登门造访,掌上平板在手掌内掂了几掂,年轻人九点钟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吧。
    我是来家访的。
    道明来意,也没有获得对方的礼貌相待,甚至每一朵黑玫瑰都充满戒备,黑压压得拒绝迎接客人进入内里。
    安贺连也不气馁,自己找了一个能坐的地方,霍都的功夫茶泡得很地道,晚上饮茶大约是休想睡个稳觉了。
    萧倦从小没接受过任何家访,老师们各个都对他惊赞尤嘉,更不敢踏进萧家半步,带着一些懵懂与排斥,寡淡说道,我每天准时九点半休息。
    好小子,连续赶他两次。
    安贺连明显感觉这小子不太好应付,想着该以何为切入口,叫他能按照自己的预想说话。
    耳中塞的蓝牙微型耳机蓦地提示道,许岁岁来了,人已经到了门口,估计五分钟能进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两个人偷偷摸摸的,约会的时间倒还特别准点。
    不由开口问,你跟许岁岁究竟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已经精疲力尽了,本来想做漏网之鱼的,结果我把JJ的八大审核好好认识了一遍,哭泣了。
    改完了还有什么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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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安贺连突如其来的问题难免有些可笑。
    萧倦的回复也更加直接, 我们的关系很亲密,但绝非那种需要像未满18岁的孩子,还需要老师和家长干涉的程度。
    犀利的嘴巴。
    也就是, 你和许岁岁之间非常信任彼此, 他的什么都会告诉你,包括他的小秘密?
    安贺连抿一口茶,悠闲地放松着对方的警惕,但目光暗藏紧追不放的精光, 是他在商业谈判桌上惯用的心理战术,令人毛骨悚然。
    秘密,如果说隐瞒自己被当做童养媳卖来卖去,是每个人都会保护自己的本能。
    萧倦的迟疑叫安贺连瞬间抓到了一丝契机,完全不等对方的回答,直言不讳说, 许岁岁是许乘风的亲弟弟这件事情,他告诉过你吗?
    ......
    萧倦似乎有点没跟上节奏,散漫的眼神终于透露出一丝狐疑的光。
    而且他连名字也是假的,他可不叫许岁岁,而叫许岁辞。这点,他告诉过你吗?
    萧倦的手微握了一下, 那又如何,或许只是时机未到。
    安贺连噗嗤冷笑, 看来你们的关系,其实并未到达你所希望的高度,话说,你们真的是互相喜欢的关系吗?还是说,萧少爷自以为是得认为许岁辞喜欢你?
    一种诡谲的情绪在萧倦的血管里叫嚣, 是,其实他最清楚不过的,连鹤望兰都能看出来的。
    岁岁根本不喜欢他,岁岁只是因为自己苦苦的纠缠,才勉强来帮助他的。
    不,林林总总的许多次,都是勉强得来的。而他从懵懂变成懂得再到执着,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欺欺人。
    岁岁喜欢白烨,从他的言行笑貌中都在充分体现出喜欢的光芒。
    难怪说岁岁不同意亲亲,亲亲当然应该和喜欢的人才能做。
    那白烨知道岁岁其实是许家的小少爷吗?岁岁会不会只告诉了他?可恨!!
    安贺连冷静等待对方的心火逐渐升起,演变到熊熊烈烈,若说萧倦再成熟几年,八成他这种拙略的激将法也起不到很好的作用,可惜任何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学生正是星火燎原的青涩岁数,随便点一点苗头,立刻能把自己都烧死。
    尤其他还查过,萧倦从没有过情史,白纸一般地守在喜欢的人身边,才更容易因为一点鸡毛蒜皮而焚烧殆尽。
    安贺连从不介意自己处理问题时使用一点手段,称之为卑鄙也无所谓,关键是效果,他甚至有点嫉妒萧倦那股年轻人对与感情的纯粹笨拙,是他再也无法拥有的清纯热情。
    你不用怀疑我说话的真实性,我和许乘风都在商界追名逐利,何况我们留学时是校友,熟悉得不能再多。
    所以,我要代许乘风问问你,你跟许岁辞究竟是什么关系?牵手吗?接吻吗?做过吗?恋爱啊?还是玩玩!
    连珠炮似的逼问令人窒息,尤其在脑子混乱的时候,简直是火上浇油。
    没有!什么都没有!
    萧倦隐忍的怒火如同喷薄的火山。
    没有亲吻,没有做过,更不是谈恋爱的关系。
    我和许岁辞什么都不是!
    天,一个多么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我就是找他帮我个忙,因为他的皮肤通白无瑕容易激发我的创作欲望,我请他做我的绘画模特而已。
    萧倦蓦地住嘴,朝安贺连沉冷问道,你在引导我的情绪?
    安贺连耸耸肩。
    萧倦!!我日你个XX!
    许岁辞一脸苍白地站在对面,他听见了萧倦对安老师说的话。
    他说我是他的画布,就是一块随用随弃的烂布头!!他居然在老师面前承认了!!
    啊啊啊!!
    灵魂色彩如同一阵狂啸的飓风,从他的周身疯狂刮起来,形成恐怖的散射模式。
    许岁辞气得咬牙跺脚,手里提的塑料袋一个劲发出刺耳嘈杂的声音,好难听,好难过,像被什么东西往心里捅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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