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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辰听了这话,眼里的光又渐渐暗了下去。他收起方才突然而来的情绪,最后只是抿了抿嘴,望着姚雪狠狠道:以后你在我面前,再敢提以前,小心我让你生不如死。
姚雪自然是不吃这一套的,他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不是你让我点自己喜欢的类型么?那我告诉你,我就喜欢清纯的。
秋辰望着姚雪,又是半晌没说话。他突然怒极,猛得扯住姚雪的领子,把人拽到自己面前:你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这儿弯弯绕绕地和我打哑谜,你直说你喜欢方宛谦不就行了?
姚雪被秋辰突然的暴怒弄得莫名奇妙。时隔久远,他根本就快要忘记方宛谦长什么样了,此刻看到秋辰这般反应过激,也不由得感到十分气恼。他反手握住秋辰停在自己领子处的手,厉声道:谁他妈喜欢方宛谦了?他越说越气:是你忘不了她,总要三番两次地提起她!
姚雪话音未落,突然感到嘴唇上猛得一疼。眼帘里映入秋辰那双生气的眼眸,但是对方很快就退了开来。
秋辰在他的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秋辰眼角绯红,用一双漂亮眼睛凶狠地瞪着他,因为生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用气音狠声道:闭嘴。
姚雪抬起手愣愣地抹了一把唇,看见指腹上出现一抹鲜红。嘴角的血腥气让他的理智在一瞬间土崩瓦解,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将秋辰压进了满地的软枕里,狠狠吻了上去。
这一次,姚雪没有留丝毫的余地,他对着秋辰的唇又啃又咬,直把人的眼泪逼了出来。
秋辰被他咬疼了,发出呜的一小声痛呼,姚雪听了只觉得更加血脉/偾张,一时间什么都忘记了。
秋辰剧烈地挣扎了一会儿,腰就软了下来,他手上死死地抓着姚雪胸前的衣服,把那块布料抓得皱成一团。
就在他觉得快喘不上气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两人余光瞥见五六个穿着纯白衣裳,梳着一头墨发的姑娘走进门来,来到罗帐旁边。
她们措不及防看见帐中是这番情景,都掩着嘴发出一声惊呼。
秋辰正被姚雪压在地上,一头乌黑的头发像锦缎一般在软毯上铺散开来。他面色潮/红,喘/得厉害,身上价值不菲的袍子被弄得皱巴巴的。姚雪倾身挤在对方的两膝之间,把人压得动弹不得。他身上的黑色劲装也被秋辰抓得乱七八糟,但是其他地方还算整洁。
秋辰被几个姑娘弄得一惊,下意识地一把推开姚雪,抬起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自己有些狼狈不堪的脸。
他越看那几个白衣墨发的姑娘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因为以前的方宛谦便也是这样的打扮。
于是秋辰抬起脚,狠狠地踹在姚雪的胸口:你要的人来了。他终于挣扎着坐起身来,朝着姚雪骂道:姚长舒,我不管你心里想的到底是谁!你好好看看,我是谁!都已经来了这种地方,你真是一时半刻都忍不了了么?唔!
姚雪不待秋辰说完,竟然直接将人抱起来放在了腿上,又倾身吻了上去。
他这一次吻得比以往都要深,似乎要把人吞/迟入腹。
秋辰被姚雪突然的动作惊得睁大了眼睛。他被对方吻了一会儿,才堪堪反应过来,余光又瞥见帐外还站着几个不知所措的姑娘,顿时感到羞愤不已。
他一手抵着姚雪的胸口,勉强换了一口气,朝那几个姑娘咬牙切齿道:还不快滚!
那几个姑娘如蒙大赦,像一群受惊的小鹿,忙不迭地推门而出。
她们走得很急,连门都没有关上,秋辰想骂一声把门关上,却又被姚雪掐着脸吻了上去。
这几日,两人多次提起方宛谦,姚雪心里一直隐隐的不痛快。
方宛谦是他多年以来的心结,每次从秋辰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他都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他一向自诩自制力极高,也心知自己现下做的事不对,很不对,可是他此刻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秋辰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姚雪觉得一阵没来由的愤怒,就好像是浑身上下都在被烧灼一般。
姚雪越发用力地搂着秋辰的腰,迫使对方骑/坐在自己身上。接吻的间隙,他贴着秋辰的嘴唇,用气音喘道:怎么?羞了?国师不是风月场上的行家么?这点场面就受不住了?
秋辰终于得以喘上一口气,他眼里满是泪光,掐着姚雪的衣领,恶狠狠道:放开我。我命令你,放开我。他说到这里,想到姚雪身上的蛊虫,终于镇定了一些。
姚雪感到他体内的极乐蛊几乎在一瞬间就发作了起来,一股难以忍受的痒意一下子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看着秋辰一副得胜的眼神,感到十分不甘,猛得把秋辰再一次拽入怀中,从背后紧紧地环住了对方的腰。
秋辰表面上虽然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可是耳垂却红透了,姚雪越看越觉得好笑,索性侧过身,在人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秋辰吃疼,剧烈地挣扎着,他用手肘狠狠向后击去,恼羞成怒道:姚长舒!你疯了!
姚雪眼疾手快,一把挡下了秋辰的手臂,他强忍着不适,抬眼挑衅地望向对方眼中,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有些恶狠狠地低声说了一句:早疯了。
秋辰一时间只是蹙着眉看着姚雪。他在愤怒的同时,心中也感到越来越困惑。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姚雪为何要放着一屋子的姑娘不要,执意和自己在这里耳鬓厮磨。
于是他抬起手,一把拽住姚雪的领子,用力到指尖泛白:为什么?你为何要与我这般?
姚雪抬手握住了秋辰放在他颈间的手,眼神就像在看猎物的狼一般。他沉默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许你恶心我,就不许我恶心恶心你?
秋辰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原本还尚存的一丝微乎其微的火苗终于熄了下去。他慢慢地放开了姚雪的衣领,狞笑道:你觉得我们之间,只剩下恶心二字了?
姚雪一边忍耐着极乐蛊所带来的滔天痒意,一边在勉力克制着对秋辰的欲/念,听了这话,只是道:你如何看待我,我便如何看待你。
秋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又笑起来。他的眼角绯红,泪光闪烁,看起来悲伤至极,几乎要发疯。
姚雪有些不解地望着他,听秋辰喃喃地念了一句:若真是如此,又何至于走到今日这一步。
姚雪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就听秋辰又道:既然你我彼此这般厌恶,那你信不信,我会给你下情蛊。秋辰的眼眸里满是癫狂:中了情蛊的人,若是无法得到施蛊者,副作用生不如死,几欲成狂。
姚雪看着秋辰这副模样,只觉得一股寒意爬便四肢百骸,他瞪着秋辰,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你敢。
秋辰却只是望着他,笑而不语。
听见情蛊二字,姚雪只觉得心中被莫大的愤怒和悲怆所淹没了。说到底,秋辰既然会想要给他下情蛊,那么足以证明,在秋辰心中,两人并无半分真实的情分可言。
姚雪越想越不能想,看着秋辰一副不为所动的挑衅模样,直接伸出手来,抓着肩膀把人按在了软垫上。
你敢。他哑着嗓子又重复了一次。
秋辰身上的淡紫色袍子随着动作滑落在一旁,肩颈处露出了大片桃红色的刺青。艳丽的颜色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显得妩媚又煽情。
他眼角含着泪,只是朝着姚雪狠狠地笑。
姚雪有些失神地望着秋辰,抬起手,鬼使神差地抚上那片刺青。
姚雪的指尖很热,还带着剑茧,秋辰被他激得一抖,反应过来之后狠狠地挥开了他的手。姚雪这才回过神来,正欲起身,没承想门口突然传来一阵东西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两人皆是一惊,急忙转头望去。
姚雪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站在门口的人,看起来分外眼熟,似乎是消失已久的秦洛。
第34章 孑然
姚雪在这一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在心里一直是以为秦洛早已战死在了北地。
对方打扮成一副小厮的模样,手里拿着一个托盘,只不过托盘上的杯子盘子都被他摔在了地上。
他站在门口, 目光震颤地看见姚雪和秋辰纠缠在一处,张了张嘴, 正迟疑着要不要喊一声将军, 就看见姚雪已经站起身朝他大步走了过来。
姚雪背对着秋辰, 朝房间的门口走过去, 一边朝秦洛使眼色,一边假装不悦地道:怎么办事的?毛手毛脚的。出去。
他顾虑秋辰发现什么端倪, 朝着秦洛用气音说了一声国师府西北角,便在秦洛困惑的目光中把门关上了。
姚雪回过身, 秋辰已经坐起身来, 将袍子拉回了肩头, 眯着眼睛朝门口看过来。
哪来的蠢货?他都看见了?秋辰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眼里杀意毕露。
姚雪生怕秋辰想对秦洛下手,赶忙说:许是新来的,走错了房间。
秋辰也懒得深究, 冷哼一声, 似乎不想再理会姚雪, 径直走出了房门。
姚雪三两步跟上秋辰,一边偷偷在人群中寻找秦洛的身影,一边穿过了大厅。两人的唇上都破了一处, 秋辰的唇又微微肿了起来,姚雪的嘴角也挂着伤,两人方才在房中做了什么,昭然若揭。
花楼里过来过往的人都频频对两人侧目, 不少客人看见秋辰,眼睛都直了。姚雪见状,心里感到一阵不舒服,朝秋辰走近了一些,将人挡住了。
老鸨又谄媚地跟上前来,秋辰看都没看她,只是从袖口掏出一把金珠,随手一扔,在人群的吵闹声中扬长而去。
姚雪跟着秋辰又上了车,秋辰这次没有赶他,姚雪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他自从方才看到秦洛以后,脑子里便乱成一团,北地一战时的场景又再现在眼前。
过了半晌,姚雪终于忍不住问秋辰:先前在北地的时候,你们抓了多少战俘?
秋辰被他问得一愣。他先是有些迟疑地望了姚雪一眼,随后赶忙别开了目光,没好气道:还能有谁?就你一个。
姚雪心中也料到秋辰不会说实话,但还是不甘心地继续追问道:你在北地的时候,攻下白城用的是什么蛊?
秋辰听了这话,终于把看向窗外的视线收了回来,微微勾了勾嘴角,有点儿好笑地望向姚雪:你这么问我,是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姚雪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认真道:你自然可以选择,说还是不说。只是,若你有什么想问我的,我定会如实回答。
秋辰闻言,半是诧异半是疑惑地望向姚雪。
姚雪只是道:有些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他侧过身来,面对着秋辰,看着人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喜欢方宛谦。以前没喜欢过,现在也不在意。
秋辰听了这话,目光一滞。他先是难以置信地望向姚雪,对上对方灼热的眼神,便又慌忙避开了人的眼睛,低头看向地面。
姚雪注视着秋辰的侧脸,继续道:还有,先生和你母亲的事,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在这儿对天发誓,我家是真的不知情。这件事颇有蹊跷,若你若你愿意,我们再去查一查,将真相寻出来。
秋辰听到这里,手已经紧握成了拳,他依然低头盯着地面,身上微微发颤。
他没有回答姚雪,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都有些打颤:那你,那一天,约我去天泉山,原本是有什么打算?
姚雪听秋辰这样问,神色在一瞬间也黯淡下来。
他那一天既然约了秋辰出来,自然是有话要对他说的。
只是一切都早已时过境迁,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车停了下来。
秋辰没有等姚雪的回答,他侧着身,一缕鬓发垂了下来,遮住了半边的脸颊,使整张脸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中。他微微顿了一顿,最后轻轻地开口:我早已不信什么神佛了。
秋辰没再多言,只是掀开车帘,倾身下了车。
姚雪在原地怔怔地坐了一会儿,直到小厮疑惑地前来询问,才走下车来。
姚雪默然回到房中,想着秋辰方才微微发着颤的模样,只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
七年的时光如同流沙逝于掌心,将两人越隔越远。现如今,姚雪不知道秋辰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也没有勇气去想,自己究竟给不给得起。
或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当年的事彻查一番,将真相还给秋辰。可是,他的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他不甘心只是如此。
时光难以倒流,人也无法变回过去的模样,可是姚雪却觉得,自己心中的欲念只增不减。
房间在国师府的西北角落处,今日上午,他已经将这个信息传达给了秦洛,秦洛在这些事上向来机灵,姚雪相信不出几日,对方一定会想法子来见他。
姚雪坐在桌前,望着桌上倒扣的茶杯,回想起七年前的往事。
玄德十九年,烟阳城。
姚雪那一年十七岁,初入王城,面圣时因为提起秋辰犯了皇帝的忌讳,被罚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他那时候除了惶恐不安,更多的却是感到泼天的愤怒和悲伤。
他想去查秋辰究竟去了哪里,是被宁远帝藏起来了,还是因为旁的什么原因失踪,他即刻就想去查清楚,一刻也等不及,可是宁远帝把他关了起来,不让他离开王宫半步。
虽然居所十分华贵,吃食也给的是极好的,姚雪却有些悲哀地发现,宁远帝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强迫他忘记秋辰。不光是宁远帝,姚雪后来慢慢地发觉,他身边的所有人,甚至放眼整个烟阳城,都不会再有人知道秋辰了。
他每日只是坐在桌前,看着他买来的那只香囊,沉默地注视着白色布面上绣得有些粗糙的桃花。
时间极其缓慢地往前走着,第三十日的一早,房门口的侍卫在一夜之间尽数撤去了。
无人理会姚雪,他魂不守舍地走出皇宫,来到烟阳城人声鼎沸的街道上。
他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姚雪在内心深处终于感到了一丝恐惧。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正视心中的那一道声音:秋辰,或许将成为他生命中再难追寻的一个幻影。
在那一刻,姚雪只觉得大脑里像是有数不尽的尖刀向他刺下来。日光照进他的眼里,姚雪抬起手,用手背遮住眼睛,他恍然间透过指缝看见,眼前是一座花楼。
白日的花楼依然热闹,每个从里面出来的人,面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笑,看起来快乐至极,全然忘记了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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