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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说话间,文心才看见老蔡桌上摊开的并不是什么作业,也是一份演讲稿,上面用红笔勾出了许多横线,都是语句有问题的地方。
    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一份大概就是章菏的演讲稿了,一看就知道问题不少。
    章菏低低道:老师,我知道的。
    那就好。
    老蔡放心地点点头,把那一份批改过的演讲稿还给他:这份稿子我也已经帮你把有问题地方都标出来了,都是些基本问题,你回去再认真看看,下次用词用句注意一下,就会好多了。
    谢谢老师。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老蔡道:稿子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一下文心,让他再好好跟你讲讲。
    文心当然不可能跟章菏讲什么,章菏显然也没有要问他的打算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文心回到教室拿上书包就往艺术楼走,不想章菏忽然追了上来,在楼梯间把人叫住。
    文心停下脚步回过头,章菏站在台阶上俯视他,脸色有些发白,眼神却半点不肯认输: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这才来一个学期,就谁都帮着你,连演讲比赛老师都要跳过我这个课代表直接把名额给你,你退出了,名额才轮得到我,却还要用你的演讲稿上台演讲,凭什么?!
    听完她的话,文心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原以为魏淮洲的脑回路已经够奇怪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奇葩的人在这儿,好巧不巧都给他撞上了,这是什么运气?
    想到另一个奇葩还在楼下等着自己,文心没空跟他扯皮,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回应,转身继续往下走。
    章菏见自己一番话完全被无视,气得浑身发抖,啪地将他的演讲稿摔在地上,冲上拦住他:文心!你什么意思?
    文心烦躁地半眯着眼:你能不能到别处发疯去?
    正好此时一条收到一条消息,文心侧目从楼梯间的窗口往外看了一眼。
    魏淮洲抱着两瓶水蹲在楼下花坛上似乎在等什么人,隔一会儿就要低头看看手机,有其他班认识的路过都会抬头跟人家打个招呼,好像全校都是他熟人。
    章菏也看见了,却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魏淮洲在等的,一定就是面前这个被他拦下的人。
    思及此,章菏咬紧了下唇恨恨看着文心:我就是发疯又怎么样?你这种人,凭什么可以得到他的关注?你根本不配!
    他当然指的就是魏淮洲,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这话一出,文心原本想要径直绕过他的步伐一顿,沉下脸看着他:我不配,你觉得谁配,你吗?
    你就是不配!
    章菏不知道是哪根筋受了刺激,此时脸上的表情堪称狰狞:你这人根本没有心,不管他对你多好,多照顾你哄着你,你都是这么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不把他的示好当一回事,永远对着他恶语相向,他又不欠你,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对他?他把你看的这么重要,你却只是把他当做一条逗趣耍玩的狗!
    他妈给老子闭嘴!
    文心一脚踹在旁边的垃圾桶上,巨大的声响将方才还盛气凌人的章菏吓得浑身一抖,他的脸色黑得吓人,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此时盛满了怒火。
    你真的该庆幸你是个女生,不然老子一定把你揍进医院!
    我和他怎么样关你屁事,轮得到你来哔哔?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哪来那么多凭什么?他哄着我,照顾我,愿意对我好,这都跟你有个几把的关系?
    你
    还有,要是让我再听见你把那个字安在他头上,别说你只是个女的,就是天皇老子在这,我也照揍不误!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讲理的人,我是可以骂他,倒是这不代表别的随便什么人也可以,你最好记住了。
    文心的眼神太过吓人,跟他平时对着魏淮洲时皱眉凶巴巴的模样完全是两个概念,就像是一只会凶人的猫咪一下子变成了吃人的野狼。
    章菏也不知是被吓住了还是被气着了,捏紧了双手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一直到文心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章菏才回过神似的,连忙转身往外看。
    花坛边上,一直乖乖蹲在那里的魏淮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大概是看见了一直等着的人,眼神倏然亮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至极的笑容,灵活地跳下花坛快步往那边快步走过去。
    章菏闭了闭眼,转身忽地蹲在地上,将脸深深埋在怀里,两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臂,力气大到之间几乎嵌进肉里。
    我不配吗凭什么
    凭什么
    第39章 喜欢
    一场无声的战火在楼梯间从炸开到熄灭,□□本人完全不知情,蹲在花坛哈欠打得飞起。
    魏淮洲那天回去之后,越想越头大,寻思着去找周凯说说吧又难得少男情怀羞涩了一把,对着熟人拉不下脸。
    思来想去,干脆抱着有问题找网友的虚心态度,打开某乎逐字逐句敲出一个问题:
    怎么判断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了?
    想想又觉得这样显得太中二,于是暗戳戳在详细描述里添了一句:他是我同桌。
    很快,下面就被热心网友盖了快一百层楼,答案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说他是喜欢上同桌的,他就捏着下巴乐滋滋给人点个赞,说他是想太多的,他能骂骂咧咧半天。
    魏淮洲这几天回去什么都没干,光是刷帖子看回复就熬到大半夜,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想说要跟文心当一辈子兄弟。
    就这样,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在多了喜欢两个字打头阵之后,好像都变得理所应当起来。
    为什么总是喜欢跟他黏在一起,觉得他不管生气的时候还是骂人的时候都可爱到爆炸,为什么见不得别人骂他欺负他,为什么从出生开始就不知道被扔到哪个犄角旮旯的名叫害羞的东西轻而易举被他捡回来,为什么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疯狂摇尾巴,想把他整个人舔一遍让他浑身上下都染上自己的信息素,然后再大张旗鼓告诉全世界这个世界第一好的小孩儿是他的,想把最好的东西全部捧到他面前送给他,包括自己。
    还不都是因为喜欢,喜欢惨了那种喜欢。
    他现在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当时怎么就会觉得这是想要跟一个人当一辈子好兄弟应该有的心情呢?
    要是换一个O,别说起反应了,他压根儿不会跟他躺同一张床上,甚至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都不可能。
    折磨了他好多天的问题终于有了突破口,母胎solo快十八年的小魏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动,荡漾整晚整晚的睡不着,甚至好几次因为太过兴奋大半夜爬起来背英语单词,还要发短信去骚扰他姐,炫耀一样宣布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魏溪对此只有一个回复:你不是早就说过你有对象了吗,能不能别打扰老娘睡觉?!
    于是,乐极生悲,对象两个字再次把魏淮洲从天堂拉到了人间。
    他哪里来的的对象?
    屁都没有。
    通俗来说,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要称之为暗恋没错吧?
    所以他在这剃头挑子一头热根本没有任何卵用,小炮仗喜不喜欢他还是个问题,万一小炮仗真的只是单纯把他当兄弟,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心情骤然跌落谷底,失眠还是照样失眠,身心疲惫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白天一到学校就忍不住哈欠连天,走到哪儿都觉得能来个就地长眠了。
    走了。
    文心站在远处叫他,魏淮洲起身揉揉眼睛跑过去。
    不是就交个演讲稿吗,怎么弄了这么久,我给你发消息也不理我。
    楼梯间遇到只耗子,耽搁了。文心从他手里接过脉动喝了一口,眉头皱起:这什么味道!?
    荔枝啊,我没喝过,就顺手买了,不好喝啊?
    难喝死了!
    送出去的水又被塞了回来,魏淮洲顺嘴就喝了一口,完了砸吧两下嘴巴,中肯评价道:味儿有点怪,酸酸的啊,确实不怎么好喝。
    文心眼看着自己喝过瓶口被他含住,随着他一口水咕咚喝下去,他额头的青筋也跟着猛地跳了一下:那是老子的水,你自己没水喝吗!
    你不是说难喝吗?我就试试,我的是西瓜味儿,不是荔枝。说着还要一脸无辜地把自己那瓶举起来给他看:没骗你吧?
    什么鬼,你不是说没喝过荔枝味才买的吗??
    我刚刚等你的时候不小心开错了。
    操!文心完全不想搭理他了,转身愤愤往前走。
    魏淮洲还站在原地,心道原来当个小流氓这么快乐,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耳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才美滋滋地提步追上去。
    被夕阳笼罩的校园里,两个少年一前一后走在林荫道上,稍微矮些的那个走在前面一脸的不爽,另一个则是笑得满脸灿烂,一手提着一瓶水悠闲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还要言语撩上一句,挨了骂也是高高兴兴模样。
    小炮仗,那你还要不要喝水?要不我把西瓜味的给你吧,我就喝了几口。
    不稀罕。
    那你给你荔枝的?
    不要了。
    干嘛,你嫌弃他不好喝啊?
    文心猛地顿住脚步,回身凶着一张脸指着他的鼻尖:你他吗有没有脑子,搞清楚,老子嫌弃的是你,你喝过的水老子才不稀罕!
    你嫌弃我,嘤嘤嘤。
    嘤你妈,闭嘴!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骂一个逗吵吵闹闹到了琴房,魏淮洲是有嘴就闲不下来的性子,加上两个人练了这么多天,默契满分,早就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练到最后四手联弹干脆变成了魏淮洲的独奏,还极为聒噪地开始边弹边唱,文心想走走不了,被迫留下来当观众听了半天,到最后受不了了,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
    能不能别唱了?不练就走。
    魏淮洲啧了一声,颇为遗憾地合上琴盖,一副还没骚够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火大。
    文心翻了个白眼,语气嘲讽:下周就是艺术节,留着力气到时候上台再慢慢骚行不行?
    我一开始还真是这样想的。魏淮洲一字一句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就这么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我还能抽空去破个相呢。
    说着就觉得脸上的伤口有点痒,刚想伸手去挠,手背就被狠狠抽了一下。
    结疤的伤口你也挠,你是傻逼吗?!
    魏淮洲委屈巴巴地缩回手:主要是有点痒。
    痒也给老子憋着!你要是真破相了,就等着绝交吧,老子不跟丑比当兄弟。
    魏淮洲安分了,心里却忍不住对兄弟这个词升起一股子怨念,明明是他自己说出的话,现在看来是怎么听怎么刺耳。
    没办法,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爬进去躺好。
    文心率先站起来,魏淮洲还坐着认真收拾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谱子。
    他靠着默不作声看了一会儿,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喂了一声。
    魏淮洲下意识仰起脸去看他,一双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漆黑的双眸,满满当当装着的全是他的倒影,那道在别人看起来有些骇人的伤疤配着这张脸落在他眼里一眼也不觉得有哪里吓人,或者不好看,反正都是这个人,怎么样都没区别。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就是嘴上说说,留疤就揍人,绝交什么的,都是说说而已。
    见他叫了自己又半天不说话,魏淮洲忍不住歪了歪头,眼里带着一丝询问。
    大概他这个样子真的太像一只等着主人发号施令的大金毛,文心因为碰见耗子被恶心了一下午的心情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
    在魏淮洲开口询问之前,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他的下巴上轻轻挠了两下,紧接着转手到他头顶轻轻拍了拍。
    魏淮洲正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搞的心跳加速找不着北,就听着文心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汪一声来听听?
    兄弟变宠物,扎心了宝贝儿。
    魏淮洲嘴角迅速拉下来,将不高兴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不尊重,只此一次,下
    下什么?文心自高往下睨他,对他放狠话的态度不屑一顾。
    魏淮洲抿了抿嘴,抓过他的手重新放在自己头顶上,一本正经道:下次继续。
    汪!
    作者有话要说:  炒鸡感谢大家的喜欢,你们都是最可爱的!mua~
    第40章 安抚
    吃了饭,两个人回到宿舍,魏淮洲像个大型跟宠一样跟在文心后面,见他开了门,灵活地也跟着挤了进去。
    你走错门了。文心推了他肩膀一下,指了指隔壁:自己回去。
    魏淮洲说:我已经一连着失眠了好几天了,看我的眼睛,里面全是红血丝,吓人吧?你收留我一下,让我在你这儿睡一会儿,晚上我就回去。
    文心把钥匙扔在桌上,转头奇怪地看着他:你睡不着跟我睡有什么关系?我的床又不是摇篮床,治不了你的失眠。
    魏淮洲默默想着:怎么跟你没关系,关系大了,都是你害的,你个小害人精。
    只是想归想,有些话还是不适合这个时候说出口。
    跟床没关系,我闻着你的信息素就能睡着,回去我一个人又得失眠。魏淮洲可怜巴巴的皱着鼻子,又说:下周就考试了,我要是一直睡不好,在考场上打瞌睡了怎么办,毕竟努力学习了这么久,成果还是要看看的吧,我
    行了闭嘴,自己滚上去睡。
    魏淮洲眉眼一弯,立刻脱掉外套爬上床钻进去,无声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就知道小炮仗嘴硬心软,善良又好骗,一卖惨他就顶不住了。
    贴身的东西总是会有意无意沾上主人的信息素,尤其是文心被子里,轻轻一嗅,全是淡淡的白山茶香味。持续了好些天焦躁的心绪终于得到安抚,困意很快排山倒海地袭来,魏淮洲往里又缩了些,将自己裹得跟个蚕蛹一样,听着耳边传来的笔尖划在纸上发出的细微的轻响,慢慢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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