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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然后和刘老师告别后, 出了资料室。
    背影看起来如平常一样从容不迫,但脚步却是加快了不少。
    刘老师看得极乐,摇摇头, 道:怎么还跟当年毛头小伙子似的,半点长进都没有。
    可不是嘛!另一位老师路过,刚好看到这一幕, 也跟着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能这么长情的可不多。更不用说,这两位还都这么优秀。
    刘老师笑了笑,未置可否。
    林陆一看到人出来,冷峻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刚刚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也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起身快走过来,自然的接过单岑手里的包,忙完了?
    单岑嗯了一声,林陆靠得有些近,他不自然的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那仿佛狂风暴雨般袭来的清冽气息,怎么过来了?
    当然是因为想你啊。林陆嘴角边带着笑意,直直的看着单岑,毫不掩饰他眼中蕴藏的爱意。
    单岑移开视线,转身往校门口走,走吧。
    这边。林陆拉住他的手腕,把人往另一个方向带。
    单岑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去哪?
    林陆:食堂。
    单岑:所以特地来学校找他,就是为了去食堂吃饭?
    十分钟后,
    单岑被林陆拉进1号食堂的门口,他以为林陆不知道,提醒道:教师食堂在三楼。
    林陆一路牵着他的手没放,闻言笑了下,你不是最喜欢1号食堂的煲仔饭吗?我们今天吃这个。
    单岑看了林陆一眼,眼里晦暗不明。
    以前,都是林陆带他过来吃,可自从林陆变忙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
    卖煲仔饭的,还是当年的练阿姨。
    只是和六年前相比,胖了不少,脸上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也多了不少。
    单岑下意识的看向林陆。
    却见他微微俯下身,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他像六年前那样,笑着道:练阿姨,中午好!两份煲仔饭,一份叉烧腊肠,一份土豆牛肉。
    练阿姨一抬头,就看到了两位帅哥,还都是熟人。
    她眼睛一亮,笑道:哟,是你们俩啊?有几年没见了,今天怎么想起来来阿姨这吃啊?
    林陆笑着回答:阿姨您的手艺好呗,害得我毕业那么多年了还对您做的煲仔饭念念不忘。
    嘴还是这么甜,就爱说阿姨爱听的。阿姨嗔了他一句,笑呵呵的拿起一个锅子,边掀开盖子加料边道,倒是又帅了不少,就是还跟以前一样瘦,特别是后面那位小帅哥,不仅没长,看起来还瘦了点,
    说着,又给他们各多加了一勺肉,年轻人就该多吃点,别整天净想着减肥。
    单岑:阿姨,没减。
    练阿姨打量了他一下,那怎么就没胖一点?
    单岑噎了一下:消化好?
    练阿姨:
    林陆扑哧一下直接笑出了声,他捏了捏单岑的手指,对有点懵的练阿姨道:谢谢练阿姨,我一定让他多吃点。
    这就对了。练阿姨把两份饭放到托盘上,边道,我跟你说,不能把老婆养得白白胖胖的,那都不是真男人。
    单岑:
    并不想!
    林陆毫不犹豫的应下:好咧,练阿姨放心,一定养得白白胖胖的,下次带来给阿姨看。
    单岑:
    溜猪吗?
    见林陆听话,练阿姨很高兴,挥挥手让他们赶紧去吃饭,去吧,不够再来加啊。
    单岑:谢谢练阿姨。
    甭跟阿姨客气。
    旁边有学生听到后,试探道:那练阿姨,我们能加不?
    加什么加?练阿姨不耐烦的挥了挥勺子,你看看你身上的肉,跑都跑不动了,还吃那么多。
    学生:怎么还区别对待的呢?
    虽然他的肉的确是多了点。
    林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食堂里人不多,倒是有一些想近距离观察花神和草神的学生没舍得走,偷偷摸摸的在不远处观望,还有人拿起手机想拍照,最后被林陆扫了一眼,全都老实了。
    单岑坐下后,拿起筷子尝了一块腊肉。
    怎么样?林陆直直看着他问。
    单岑点头,很好。
    那我也尝一口。林陆说完,直接在他碗里夹走了一块,张口吃掉,然后眼睛一亮,好吃。
    单岑怔了一下,握着筷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吃你自己的。
    但你的看起来比较好吃。林陆说。
    单岑没说话。
    林陆也突然沉默下来。
    在他的记忆里,他们前天刚刚来吃过,但听练阿姨的意思,中间不知道隔了多久。
    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来过了?他突然问了一句。
    单岑没否认,嗯了一声。
    没事。过了一会,林陆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以后想吃了我就陪你过来,我们可以吃一辈子。
    单岑突然生出了点罪恶感,他放下筷子,林陆,其实我们
    宝贝。林陆突然叫了他一声。
    单岑抬头看他。
    林陆对他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很淡,却因为是从心发出而带着满满的温馨。
    他说:我忘了这六年,但我没忘记我爱你。
    *
    从食堂出来,林陆送单岑回图书馆,临走时交代,我晚上有点事情,会晚点回来,徐阿姨休假已经结束,你有什么想吃的,就给她打电话。
    单岑点点头,他转身欲走,却被林陆叫住,宝贝。
    单岑停下脚步回头,没带眼镜的蓝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灵动极了。
    林陆怔了一下。
    他很喜欢单岑的眼睛,当初他会对单岑一见钟情,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双独特的蓝眸。也许有人会说他太冷,就像是万年冰川下的寒冰,能把人冻僵。
    可林陆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正因为他的冷,才更凸显了其中没有一丝丝杂质的澄澈纯净。
    这双眼睛就像单岑这个人一样,干净又纯粹。
    待在他的身边时,你可以放下所有的心防,因为他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的算计和心机。
    林陆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他向前两步,张开手抱住了单岑,又很快的松开。
    是一个很轻的拥抱,快到单岑只闻到了一点点薄荷的凉意,那股清凉就已经消散在鼻息间。
    林陆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单岑垂下眼眸,转身进了图书馆的大门。
    旁边有惊呼声传来。
    单岑扫了一眼,几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女生瞬间安静下来,但带着好奇的眼睛却偷偷瞄着单岑,想看他会不会像教训2024油画班的学生一样来教训她们。
    只是,单岑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上楼去了资料室。
    刷卡进去,他打开电脑,继续早上没完成的工作。
    可是十分钟过去,页面却没有丝毫的变动。
    单岑凝神想了一会,拿出手机。
    【单岑:】:按时吃药,不要喝酒
    林陆的信息回复得很快。
    【林陆】:知道了宝贝!你也要按时回家吃饭[么么哒]
    是一只小布偶扑向另一只小布偶,并亲吻的表情包。
    一颗颗的红心飘起又消失。
    单岑收起手机,缓缓吐了口气。
    他安慰自己,这叫礼尚往来。
    霍书办的画展就设在的琴棋画廊里。
    带着方希他们看过几幅比较经典的画作后,单岑就解散了队伍,让他们自由活动。
    单岑没多做停留,径直沿着一条走廊去了D区。
    他站在最中间的那幅画作前,微微仰着头,上面挂着的,是外公的游春图。
    没想到章老会出借这一幅。
    游春图是外公比较晚年的作品,笔触已经没有年轻时的那种凌厉感,倒是多了一份年纪感的随和。
    他记得这是他十岁那年,外公带着他去隔壁省采风时画的。
    后来捐给了一场公益拍卖的活动。
    没想到是被章老拍下的。
    他那时候很喜欢这幅画,所以外公决定捐出去时,他还不开心了挺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外公又给他画了一幅百鸟图他才甘心。
    只是,转眼经年,当时作画的人早已不在。
    而他这个见证这幅画诞生的人,也已经没了当初的那种执念。
    你好像很喜欢苏老的画。
    单岑偏头,蒲骁递了一杯咖啡过来,没加奶,没加糖。
    谢谢。单岑接过。
    蒲骁看着墙上的画喃喃自语,只是可惜了。
    单岑一怔,什么?
    你这么喜欢苏老的画,应该知道十年前的火灾吧?蒲骁说。
    单岑握着咖啡杯的手蓦地收紧,嗯。
    蒲骁抿了一口咖啡,听说那场火灾几乎把苏家的藏品烧的一干二净,老宅也烧没了一半。
    那晚的风很大,火光几乎映红了半边天。
    单岑闭上眼,嗯了一声。
    这幅不对外售卖。蒲骁没发现单岑的异常,抿了一口咖啡,说,我倒是收藏有一幅,如果你喜欢的话
    师兄。单岑突然叫了他一声。
    蒲骁看了他一眼,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你别误会,当初收藏苏老的画也是为了保值,如果你想要,也是要付钱的。
    知道是自己误会后,单岑有些尴尬,抱歉。
    没事。蒲骁指了指旁边特地为参观者准备的休息室,坐会吗?
    单岑看了一眼,点点头,好。
    对了,蒲骁拉开椅子坐下,边道,还没恭喜你。
    单岑有些心不在焉的,闻言怔了一下,什么?
    蒲骁有点无奈,你不会连自己进了优秀教师的名单都不知道吧?
    单岑没应声。
    蒲骁懂了,这人除了上课,压根不关心其他的任何事情,他把手机上的邮件调出来递过去,看看。
    单岑象征性的看了一眼就把手机还了回去。
    蒲骁:
    A大的老师基本上都知道,A大的优秀教师和工资、职称挂钩,所以每年的评比都争得头破血流,可到了单岑这里,就跟看了一个天气预报一样,完全没放心上。
    虽然以单岑的身份也不在意那点工资,但作为一位老师,对自己工作的肯定还是要上点心吧?
    蒲骁好奇,你就一点兴奋都没有?单岑不解的看向蒲骁:兴奋点在哪?
    蒲骁:
    他试图给单岑普及其中的不容易,比如教美术史的张老师,在A大教了十多年,就一直没有评上。而且他听说,这次原本是要给她的,但因为单岑在刚刚结束的学术研究上贡献巨大,所以院里临时决定改了名单。
    在A大评优秀教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蒲骁说。
    单岑点点头,他拿出手机查找邮件,在找到那封通知邮件后点了回复。
    他微垂着头,从蒲骁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那如鸦羽般的睫毛,好像扇子一样,掀起一阵凉风。
    蒲骁心头猛地一跳,他蓦地转开视线。
    看来他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老师的建议。
    我这画展是有什么问题吗?霍书走进来,边说边拉开另一侧的椅子坐下,然后无情的控诉这两个躲这里聊天的人,让你们俩宁愿躲在这里喝咖啡也不去看画。
    说完,他朝蒲骁伸出手,你好,霍书,琴棋书画的负责人。
    你好。蒲骁和他握了一下,蒲骁,A大的老师。
    霍书挑了挑眉,单岑的同事啊?
    单岑:
    总觉得这画面有点熟悉。
    蒲骁看了单岑一眼,点头,是。
    这是我名片。霍书第一时间掏出了名片递给蒲骁,蒲先生有画要卖的话,可以放我们画廊,保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单岑看了一眼恨不得把蒲骁拐卖回去的霍书,出声提醒,师兄家里有画廊。
    霍书:
    那也没关系。他迅速转变策略,我们两家画廊可以合作嘛。
    单岑起身,我去看看学生。
    蒲骁跟着放下杯子,我也
    哎呀,我们还没说完呢,让单岑一起看就行了,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霍书拉住蒲骁,语气恳切,初次见面,我们好好聊聊。
    然后继续巴拉巴拉
    蒲骁求救似的的看向单岑。
    后者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单岑有些恶劣的想,当初他就是被霍书的死缠烂打给磨到点头的,所以作为师兄的蒲骁也该体验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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