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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两人上了电梯,韦承柏含笑问: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我不挑的。江随风说:都可以。
    你这样的小孩儿一定很让家长省心。韦承柏说。
    嗯?江随风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表情,眼睛也张大了一些:为什么这么说?
    韦承柏看着他笑起来:因为你这个年龄的小孩儿很少有不挑食的。
    你认识很多我这个年龄的人吗?江随风问。
    那倒没有。韦承柏想了想:不过身边就有一个。
    嗯。江随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韦承柏很想向他解释一下,于是说:是我合作伙伴家的弟弟,被娇惯坏了。
    嗯,江随风点点头,问道:你的合作伙伴,是那天在酒吧见到的那位哥哥吗?
    哥哥?韦承柏问,忍不住想逗他,江随风的表情很少,话也少,可越是这样,越招得人心痒着想逗弄他:只叫他哥哥?怎么不叫我?我都来找你了,连顿饭都不肯赏光。
    江随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默阳知道了一定很高兴,韦承柏又说:那天回去后他还说,不知怎么地,就觉得你很亲切。
    我亲切?江随风问,想起自己那天对秦默阳的态度怎么也算不上亲切,但他又想听听秦默阳的事,就抬起眼睛看着韦承柏。
    韦承柏想了想说:还好,有点凶,但是也很可爱。
    见江随风依然看着他,像是在期待些什么,便又说:我觉得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电梯到了底层,叮地响了一下,梯门打开,江随风看到了正在等梯的黄氲佰。
    自上次之后,黄氲佰一直在剧组没有回来过。
    他戴着墨镜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几个工作人员围在他的身侧。
    看起来既想低调又十分高调。
    江随风跟在韦承柏身后下梯,黄氲佰上梯,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用肩头狠狠撞了江随风一下。
    那一下很重,江随风狠狠撞在了电梯门上,但他既没吭声也没回头,紧跟在黄氲佰身后出了电梯。
    黄氲佰似乎没想到江随风的反应这么平淡,电梯门合拢的时候,他挑衅地冲外面吹了声口哨。
    江随风没停步子,韦承柏却停下了,他往后看了一眼,只看到电梯门闭合中的最后一点缝隙。
    刚才那人是谁?韦承柏问。
    黄氲佰。江随风说。
    韦承柏打量了一下江随风,见江随风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我还以为他刚才那声是针对你。
    哪能?江随风笑笑:您想多了。
    两人说着话,进了一家西餐厅。
    点了单后,韦承柏才继续起刚才的话题:那些爆料以及你们公司的声明也都不是真的吧?
    这是商业机密,我不太方便说。江随风说。
    韦承柏笑了下:还挺敬业。
    您找我江随风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上一世,韦承柏对他很好,特别喜欢他。
    可即便他们订了婚,他也始终无法对他产生他想要的那种感情。
    相对于结婚对象,他其实更像是把他当做一个很有安全感很可靠的哥哥。
    有时候,有些事情真的特别奇怪。
    比如,他喜欢路西野,路西野不喜欢他,韦承柏喜欢他,他又无法喜欢韦承柏。
    很多感情其实从最初就注定了,根本没有办法改变。
    他知道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有多苦,所以这一辈子,他不希望再牵连韦承柏了。
    如果能做朋友最好,如果不行,那就不如陌路。
    所以他很怕从韦承柏口中听到上辈子听到的一些话。
    好在韦承柏只看了看他的棉服,问道:今天没穿WUYUN的衣服吗?
    没有活动就不穿了。江随风说。
    他一个菜鸟新人,如果天天穿着WUYUN到处招摇的话,也太容易招人恨了。
    韦承柏的确很喜欢面前这个年轻人,特别喜欢。
    在酒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一种被什么击中心脏的感觉,酥酥的,木木的,一颗心跳的都比平常快一些。
    那是他活到二十五岁,从未有过的感觉。
    即便以前有过心动的对象,也没有过这种特别的感觉。
    那时候他还没想太多。
    对于成熟理智的人来讲,很少能有特别冲动的时候。
    只是后来,秦默阳跟他提了一嘴两家联姻的事情,虽然是玩笑的形式,但他知道,秦默阳对这件事是认真的。
    虽然秦默寻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且一直很喜欢他,但他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秦默寻才多大,屁大点儿的小孩儿。
    这个念头泛起来的时候,他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了江随风的脸。
    这让他意识到,也许并不是什么年龄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如果对方是这个小孩儿的话,他或许根本都不会考虑就会答应下来。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回了H市,为此还特意托人去了三九吧。
    可惜江随风已经离开了。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在几天后,他在制片人发来的电影资料中看到了江随风的脸。
    故事开始,总需要一个契机,尤其他们又不在一个城市。
    所以即便他看到资料时,WUYUN已经将撤掉的资金补了进去,他还是再投了一笔钱进去。
    我看人很准,你信不信?韦承柏说:这部电影上映之后,你一定能火。
    江随风听见这话倒是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和他平时的笑有点不太一样。
    身上的冷漠之意在这个笑里被一扫而空,看起来温软又柔和。
    谢您吉言。他笑着说。
    韦承柏没想到这样一句话就能逗他这么开心,自己也不由笑了起来。
    饭菜一点点上来,两个人边吃边聊。
    我是想,在你红之前我们要抓住机会,韦承柏说:WUYUN既然赞助了你服装,我们韦氏便把饰品先占住,不然你红了看不上我们就坏了。
    他喜欢江随风,但现在还不是表白的时候,必须先采取迂回战术,一点点打动对方。
    江随风切牛排的手顿了顿,片刻后他说:不好意思,我不戴饰品的。
    韦承柏这才注意到,江随风身上的确一件饰品都没有。
    戒指,耳钉,项链,甚至连围巾都没有。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只有他那个简单的背包和桌角那双折叠整齐的手套。
    你大概刚入行,还不太懂,韦承柏试图说服他:如果你是素人的话,饰品戴不戴可能没有太大影响,但是作为艺人,参加各种活动时,饰品是少不了的。
    江随风安静地听他说完,但依然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戴饰品。
    又说:谢谢您的好意。
    为什么?韦承柏有点疑惑,大部分人会说喜欢或者不喜欢,说不能戴饰品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江随风抿了抿唇。
    他没法向人解释戴上饰品的感觉,就像被海藻缠绕捆绑的感觉。
    那让他窒息,恐惧,也绝望。
    他沉默了片刻,说:您就当我心理障碍吧,或者当我过敏也好。
    韦承柏看他片刻,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说:包包鞋子总用的吧?还有手套。
    江随风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放在桌角的那副黑色手套,摇了摇头:手套这副就够了。
    我知道了,韦承柏说:那就其他你可以用的吧。
    江随风之前脸上泛起的笑意在提及饰品后又消失了,他变得重新客气起来,说:谢谢您。
    *
    与韦承柏分别后,江随风直接回了公司。
    刚到楼上,他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江莹。
    还有一点时间,他便拐去了去吸烟室,将电话接了起来。
    妈。他叫了一声。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江莹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疲惫。
    最近几天,她完全没心思去芳来,对江随风失去掌控这件事,让她心里像悬了一把刀一样不安。
    而在拨这个电话之前,孙唯铭刚刚查清楚,江随风并没有在路西野那里,更没有联系秦家。
    他究竟去了哪里?江莹完全想象不到他还有哪里可去。
    可是只要他不在她掌控之中,她就不能安心。
    如果不是为了秦家每年给的那笔钱,她就该在他年幼时就将他丢了,也没有现在的烦心事儿了。
    不是告诉您我找了份很好的工作吗?电话放的外音,江随风的声音传过来,很轻快,甚至带着喜悦:过几天一切准备好了,我想给您个惊喜。
    妈不要什么惊喜,江莹説:妈妈只想见到你。
    只有几天了,妈,您再忍忍。江随风说:您到时候一定会很高兴的。
    江莹还要再说,江随风忽然道:妈,我同事叫我了,等晚些我打给您。
    电话再次挂断了,江莹气得拿起手机砸在了墙上。
    你这脾气,孙唯铭说:亏你能在他面前扮个贤妻良母。
    江莹气得偏开头不说话,孙唯铭上前抱住他:放心,这不还有我呢?
    江随风挂了电话后,也没有立刻出去。
    他和江莹讲电话的语气和以前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现在每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之后,他就会觉得特别累。
    他把手伸进包里,将那罐糖摸出来,糖已经被他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了最后两三颗在里面。
    他看了片刻,最后还是没舍得吃。
    从吸烟室出去后,他直接进了舞蹈室。
    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正各自换了衣服在做准备工作。
    他把包收好,直接去换了衣服。
    下午的训练都很正常,没出什么岔子,问题发生在训练结束后。
    那时候他已经换了衣服,背包也收拾了一半,他的经纪人何东忽然叫他过去一趟。
    舞蹈室里还有人,他把收拾了一半的背包放在架子上就出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黄氲佰也在舞蹈室里。
    几个新人正围着他聊天。
    这本来没什么,可江随风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黄氲佰手里拿着他的糖罐。
    罐子里的糖一颗都没有了,黄氲佰还挑衅地向他摇了摇手里的罐子:江随风,你是小娃娃吗,还吃糖?
    江随风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大约真的很可怕。
    因为那几个和他一起练舞的男孩子,在看到他的表情后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退。
    他们一退,黄氲佰就被凸显在了最前面。
    江随风伸出手去,对黄氲佰说:还给我。
    黄氲佰看他这样反而十分兴奋,他把手举得很高:我偏不还呢?
    江随风抬手去够,黄氲佰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玻璃罐子从他手里坠落下来,啪地一声碎了一地。
    江随风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弯下腰去,似乎是想将碎片捡起来。
    这时,黄氲佰的声音又在头上响起,幸灾乐祸:哟,怎么办呢?碎了,哈哈哈
    一块玻璃碎片被江随风捏在了指间,他猛地起身,一手卡住黄氲佰的脖颈,将他一路推着按到了墙上。
    这一下快如迅雷,黄氲佰根本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时,只看到江随风那双冰冷的眼睛。
    那双眼睛冰冷又残酷,像嗜血的头狼,让黄氲佰头皮发麻。
    他被掐得透不过气,抬起无力的腿去踹江随风。
    江随风受了一脚,强忍着没有撒手,随即按着他的后脑往墙上猛磕。
    黄氲佰从没这么疼过,他疼得眼冒金星,双耳嗡鸣,心里隐约升起了恐惧。
    那群新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有人跑了出去叫人,有人过来拉架。
    在所有人近身之前,江随风将他之前握过那只糖罐的手抓了起来按在墙上。
    他手中的那块碎玻璃被狠狠楔进了黄氲佰的掌心里,在黄氲佰的惨嚎声中鲜血四溅。
    奉劝你一件事,在被人拉开前,江随风咬着牙说:别惹不要命的。
    当晚,这件事闹得很大。
    两人的经纪人向来不和,为这事儿又闹了一场,搞得整个星传人尽皆知。
    黄氲佰被送去了医院,他的经纪人则坚持要报警。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事又被上面按了下来。
    江随风照常准备进组,黄氲佰则在病床上躺了两天,虽然愤愤然心有不甘,但也没有再提这事儿。
    有人说是因为黄氲佰前面刚与江随风合作化解了危机,现在两人猛然闹翻的话,只会让外界徒增猜疑。
    也有人说,江随风背后有尊十分稳固的靠山,甚至有人把他和星传的老板温志云联系到了一起。
    *
    一周后,电影谎言如约在皇廷举办开机仪式。
    到场的除了剧组工作人员,部分投资人外还有各大媒体。
    开机仪式进展的十分顺利。
    虽然男女主演话都不多,但对媒体的要求却十分配合,对于电影内容相关的问题也言之有物,可见之前早已做了充足的准备。
    只是现场气氛还是要靠其他几位前辈来活跃,在他们的带动下,两位青涩的新人也慢慢融了进去。
    开机仪式结束后,媒体分别对导演,编剧以及演员进行了简短的采访。
    到了江随风那里,采访内容忽然变了。
    这是江随风在黄氲佰事件中露出一个背影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第一次公开露面,早已吊足了大众的胃口。
    这一次也有不少媒体是奔着一睹他的庐山真面目的目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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