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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男频搞基建——封玖(152)

    他已经占据大义和首功,又何必再掀风雨?
    说到底,他现在的筹码,还不足以干掉汤诚。
    霍延认真问:如果,太子遭遇不幸呢?
    你觉得汤诚会不防?楼喻摇首道,西北军守卫严密,我能在京城和桐州安插人手,那是因为天圣教本就无能,汤诚谨慎心细,很难。
    更何况,就算太子死了,他能登基,汤诚就会死心吗?
    不会。
    汤诚会退回西北,并在西北当自己的土皇帝。
    朝廷对西北的掌控将所剩无几。
    这不是楼喻想要看到的局面。
    总而言之,不管怎么样,他现在选择当皇帝并不是明智之举。
    但天下之主的诱惑何其大?
    便是楼喻,方才都有些不愿清醒过来。
    好在理智没丢。
    十一月初二,庆军攻取桐州城。
    十一月初三,庆军攻取京城,诛贼首史明,俘叛军数万余人。
    十一月初五,消息传至西北军和越军中,汤诚吓掉了手中的棋子,楼综差点捏断筷子。
    什么?庆军已经打下京城了?怎么会这么快?
    汤诚不可置信:消息真的无误?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庆军仅用两天时间,就能连续攻破桐州城和京城!
    汤诚就算自诩善战,也不敢夸下这般海口。
    桐州城就罢了,不是毫无可能。
    但京城?
    简直匪夷所思。
    军师同样被震住,他沉思半晌,忽道:难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什么青汤诚刚问出口,便又止住。
    他瞪了军师半晌,才继续道:就算是霍义,也不可能做到这般,霍二郎才多大?
    所以说青出于蓝。军师喟叹一声。
    汤诚却摇首:这已非人力能成,除非神力。
    他不信世上存在这样的神力。
    越王楼综同样不信。
    他无数次问身边门客:消息真的没有搞错?
    门客无奈道:史明的尸体还挂在天枢门外呢!
    楼综:
    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整个世界都变了?
    史明这么怂包的吗?居然连京城都没守住?
    没守住也就算了,这他娘是连一天都没守住啊!
    他问:那楼喻当皇帝了吗?
    门客摇摇头:这倒没听说。
    楼综不耐烦道:行了,老子自己去京城瞧瞧!
    遂携大军往京城进发。
    汤诚自然也立刻带太子回京。
    攻下京城后,楼喻让人整顿京城内外。
    最重要的是先恢复秩序。
    天圣教之前坚壁清野,搞得京城内外百姓苦不堪言。
    楼喻让人揪出那个云麾将军,勒令其悉数归还钱粮财物。
    当然,云麾将军抢掠的时候,根本没分谁跟谁,不管抢了谁的,最后都变成自己的。
    所以归还的时候就犯了难。
    楼喻只好派人给老百姓做登记,再进行核实。
    一般来说,一些贵重的物品,只有主人会记得清楚。
    举个例子,如果失主去派出所认领钱包,得先说出钱包的款式和颜色等,再说出钱包里面有什么,有多少钱之类的。
    这种私密的物品,能说得清楚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主人。
    楼喻不能保证百分百正确,但至少能够减少别人冒领的可能性。
    京城百姓欣喜若狂。
    庆军入城,他们本来是非常麻木的。
    经历过几次战乱,在他们眼中,这些攻城的军队没什么两样,都是一群枉顾人命的强盗!
    可万万没想到,庆军攻城后,竟然会勒令天圣教那群人归还粮食钱财。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面对登记的军爷们,寻常百姓也不敢放肆,自己被抢了什么就说什么,只有少数几个想贪便宜的多说了别人的东西,结果核实的时候被发现,不仅没贪成便宜,反而遭到庆军的斥责和旁人的白眼,成了过街老鼠。
    因为庆军严谨负责的行事作风,京城老百姓渐渐对他们产生了信赖和好感。
    谢茂一身旧衣,站在排队登记的队伍里,面容消瘦,双目沧桑。
    身前身后皆有人议论。
    庆军真好,竟然愿意将粮食还给我们!
    听说是庆王世子下的令呢,你还记得去年庆王世子殿下出使北境吗?他可是不费一钱一粮拿回来的!
    记得记得!我还记得殿下当时住行馆的时候被朝廷欺负了,我还去送炭了呢!
    我送的是吃食!不过殿下没收咱们的,殿下是真的为咱们着想。
    唉,要是殿下能当皇
    不要命啦!这种话也能乱说?
    谢茂默默听着,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天圣教攻城后,他爹为了守卫京城,从马上摔下来,双腿瘫痪。
    他们谢家不向史明投降,史明自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虽然表面上留着他们的性命,但背地里谁都能来欺负他们。
    侯府的钱财铺面全都被天圣教那群强盗洗劫一空。
    侯府一瞬间从天堂到地狱。
    府中的仆役全都趁乱跑了。
    更甚至,兄长的妾室不愿过贫苦的生活,竟傍上了天圣教的一个高官,当了别人的小妾!
    他大哥断臂后本就消沉,得知此事后备受打击,竟因此病了一场。
    为了治父亲和兄长的病,母亲不得不变卖自己的首饰,甚至没日没夜地做绣活。
    谢茂本来还不敢相信侯府的变故,沉浸在以往的富贵荣华中,作了几次妖后,被他娘哭着打醒。
    醒来后,他宛若变了一个人。
    下一个。负责登记的军爷喊道。
    身后人推了谢茂一下。
    小伙子愣着干什么,到你了!
    谢茂面色通红,揪着衣摆,在军爷的注视下,忐忑地说不出话来。
    你家丢了什么东西?多少?长什么样?军爷面无表情问。
    谢茂不再是以前飞扬跋扈的谢家二郎了,他低着脑袋,小声问:我家、我家在几个月前被天圣教抄了,那些东西能不能拿回来?
    说清楚点。
    谢茂鼓起勇气:有、有很多,我一时间说不完。
    军爷立马皱起眉。
    谢茂连忙掏出一张清单,这还是他借了书铺的纸笔写的。
    书铺掌柜认识他,倒也给他几分面子。
    清单上罗列了一大串。
    军爷接过一瞅,惊讶地挑起眉。
    虽然他没见过多少世面,但还是能分得清好坏的。
    这上面的珍玩字画、华瓷美器以及一些铺面,可都是寻常人见都见不到的。
    他问:你是哪家的?
    谢茂低声说:我、我爹是谢信,以前是宁恩侯。
    谢信是吧?军爷点点头,在登记表上写下姓名,行了,这件事我们会核实的,到时候再通知你。
    这些可都是贵重物品,他做不了主,得通报上官。
    谢茂有些失落,低头迈步。
    没走几步,就听军爷嘀咕着问身旁的同僚:宁恩侯是谁啊?
    同僚大惊,但还是压低声音道:宁恩侯你都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咱们庆州的郡主殿下以前的夫君是谁?
    不知道。
    同僚:你真是我跟你讲,这宁恩侯以前跟咱们庆王可是亲家!
    军爷:!!!
    他是真的不知道哇!
    那怎么就成以前了?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等忙完我再跟你讲,咱们先做事!
    谢茂立在原地,没来由生出几分酸涩、几分后悔、几分羞惭。
    五味杂陈,无法言说。
    他仓惶失措地回到家。
    当然,他们住的已经不是曾经的宁恩侯府,而是一间破败的院子。
    他推开门。
    曾经的侯夫人,如今的佟氏,正在院中借着阳光缝补衣物。
    她的皮肤已经生出了不少皱纹,她的双手已经磨出了不少茧子,她的鬓边已经添了许许多多的白霜。
    谢茂哽咽着唤了一声:娘。
    佟氏正忙着补衣裳,闻言头也没抬。
    回来啦,灶上还热着两张饼,你去吃了吧。
    谢茂走到她面前,猛地双膝下跪,抱住她的腿嚎啕大哭。
    娘!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佟氏心一颤,她望着埋首在自己膝盖的幼子,曾经秀丽的眉目已变沧桑,却依旧带着母亲的温和慈软。
    在外受委屈了?
    谢茂拼命地摇头,喉咙却仿佛被哽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为什么哭?佟氏放下针线,粗糙的右手抚着他的发,你现在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不能再轻易掉眼泪了。
    谢茂知道这个道理,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肆意地哭了一会儿,才擦擦眼泪,红着眼眶道:娘,以前是我不懂事,要是我不欺负楼喻,要是我尊重长嫂,咱们家会不会变回以前那样?
    庆军入城的消息,佟氏自然也听说了。
    她神色渐渐变淡,重新拿起针线,道:哪来那么多如果?这世上没有如果。
    可是娘
    别说了!佟氏突然起身将他掀倒在地,你以为咱们真能对她好?!
    娘?
    佟氏红着眼睛吼道:你爹!你爹效忠的那个人就是个虚伪小人!你真以为咱们侯府能善待她?你当真以为那个人不知道楼荃的处境?咱们不能善待她,你到底明不明白?
    谢茂呆呆坐在地上。
    他看着歇斯底里的佟氏,只觉得一切都是如此荒诞、如此可笑。
    是啊,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不过是他的奢望罢了。
    他们谢家就是正乾帝的忠狗,正乾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们要是善待郡主,就是有亲近藩王之嫌;可他们不善待郡主了,到最后受到嘲讽和讥笑的还是他们。
    何其可悲!
    谢茂忽然就笑了出来,一边笑着,一边流着泪。
    他说:娘啊,我方才还不要脸地去登记失物了。
    佟氏手中针线和衣裳掉下来,用极轻的声音问:你说什么?
    我去了失物登记处,将咱们家丢失物件的清单交了上去。谢茂惨然一笑,就是庆王世子下令归还老百姓失物的那个登记处。
    佟氏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她尖声叫道:你为什么要去!你为什么要去!你怎么一点都没变?你为了过上好日子竟然去求仇人?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娘,我只是不想再看您这么辛苦了。谢茂苦笑道。
    谢茂自己没有一技之长,若是在太平盛世,他还能抄抄书,找份活计赚钱,可如今是乱世,他根本找不到活干。
    他娘要养活三个大男人,何其不易?
    他心疼啊。
    宁恩侯的名号到底还算响亮,负责登记的士卒上报后,消息很快传到楼喻耳中。
    楼喻略感惊讶,对霍延道:记得史明攻入城后,谢信为了守卫京城而双腿残废,史明称帝后,谢信宁死不投降,也颇有几分骨气。
    殿下心软了?霍延问。
    楼喻挑眉,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谢信那般有骨气的,是怎么教出谢策和谢茂这两个儿子的?
    那殿下是想?
    楼喻扫了眼清单,说道:史明可以用谢家彰显仁慈,我也可以。
    他吩咐下去:清单中这些物品,都被史明发怒时砸毁了,只剩下一只银镯子,给佟氏送去。还有,过几日归还物资,需要人搬货,咱们弟兄这些时日行军攻城都辛苦了,便在城中招募一些百姓罢。
    手下人立刻会意。
    谢家。
    谢茂和佟氏正就水啃着饼,忽然传来敲门声。
    谢茂迟疑起身。
    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走到门后,警惕问:谁?
    门外人道:你们家是不是今天去登记失物了?
    谢茂一愣,旋即又是一喜。
    是!是!
    门外人道:很抱歉,咱们查过了,宁恩侯府的物件被贼首史明抢掠后,大多已经被他给砸毁了,只剩下一只银手镯。烦请郎君开个门,手镯还给你们家。
    谢茂忙打开门。
    门外的军爷果真言而有信,将银镯子递给他,之后打量了下他的体格,状似同情道:
    你们家日子也不容易,我这边有个短工,正需要你这样年轻力壮的郎君,你要是愿意,到时候可以去登记处找我,我介绍你活计做。
    谢茂眼睛乍亮:敢问军爷,做一天能拿多少工钱?
    一天二十文。
    搁以往,二十文在谢茂眼中连个屁都不是,可现在,他却欣喜至极。
    多谢军爷!
    关上门后,他高兴捧着银镯子回到屋内。
    佟氏问:谁啊?
    娘,是来归还失物的。
    他将银镯子递到佟氏面前,面带喜意地复述方才那人说的话,却见佟氏脸色瞬间煞白。
    下一刻,佟氏一把将银镯子打到地上,面容扭曲道:我不要他的施舍!
    谢茂愣住:娘?
    他知道娘素来心高气傲,可现在不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啊。
    这个银镯子能换一些钱呢。
    他道:那人还给我介绍了一个短工,一天能赚二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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