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帝王后我翻车了[穿书]——粒非痴(33)
而对面那身形已隐入阴影之中,像是正在被黑夜一口口吞噬的猎物,缓缓抬眸,朝着池奕吐出一口裹着怒气与怨气的:滚出去。
池奕愣在当下,这大雨天的,滚哪去?
池奕完全不懂暴君为何发这么大火,装作没听见那句滚出去,反倒往前上了一步。他不能离太远,倘若一会儿真遇上危险,得有地方躲。
那个等了这么久没吃东西吧?我去弄点吃的?他又换种风格行讨好之事。
没想到对方拳头锤在桌上,直接吼了出来:朕的话听不懂?从现在起远离征怀宫,越远越好!
很奇怪,贺戎川已经好几次在他面前表现出愤怒的样子了,而原书里一次也没有过,无论对任何人,他从不会这样大声说话,也不会这样失态。
池奕第一反应是往主角光环里躲,可刚走两步,便见贺戎川从桌上抄起一个什么东西扔出去,下一刻池奕就被绊了一下。他低头看看,脚下是块砚台。
以此人的身手,完全可以仅靠扔东西就阻止他进入主角光环,硬闯只会受伤。池奕在心中叹口气,行吧,滚就滚。暴君发飙,躲远点比较安全。
他道了声告退,出到外间,见只有王禄守着,便道:王公公可否给我一把伞?
不许给他!里间传来呼喝。
王禄翻个白眼,弄得池奕颇为尴尬。不许靠近宫殿,又不给伞,这位陛下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变成落汤池小鸡么?
对付一个发怒的□□者,你越躲他的欺负,他就越来劲。把自己弄得惨一点给他出出气,也就没事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池奕睡过牢房,跪过雪地,如今再淋一场雨好吧,只要不阻碍他的任务,威胁他的小命,让他天天和暴君睡一个被窝他都愿意。
想通之后,池奕斗篷也不裹,直接就出了征怀宫,张开双臂扑进漫天大雨中,颇有几分英勇就义的味道。
纵然已过春分,阳气回暖,可现在是二更天,阳气已经凉得透透的。在宫道上晃悠了一刻钟,池奕便从头到脚被洗得冰冷。
道边侍卫太监都谨守本分,看也不看他一眼。以他现在这个境况,恐怕连牢房都不敢收留。他实在没法,只好一路小跑去御花园,寻个角落处的亭子躲起来。
湿漉漉的池奕靠着亭柱,瞥见柱子上几道划痕,似已有不少年头。他抹了把脸,拧着衣袖上的水,四下看了一圈。这地方眼熟,莫非是濯清湾?
他想起某天夜里在此处,被暴君死亡威胁的场景。当时自己确实说错了话办错了事,被他骂一顿也没什么。可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宴后把客人送回去明明是正常操作,谁知道他一个皇帝会一天到晚往酒楼跑啊!为这个跟自己发火,这不是故意找茬么?而且刚才说着正事,也没招他,怎么突然就急了?
湿衣裳沾在身上,黏黏腻腻。池奕很不爽,把脑子里的系统抓出来。
池奕:系统你如实交代,作者是不是想塑造一个神经病主角?!
系统:滴困难模式尚未开启,任务对象神智正常,但心理问题较多。不过都是能治好的!
池奕:??这还不困难?我不是拯救暴君的生命就行了吗?还要管他的心理问题??
系统:任务不要求主角心理健康状况,只要宿主有命完成任务,原书主角疯了都没关系哦!
池奕:他疯了我就没命了。可是我并不知道怎么治心理问题啊
系统:看在宿主湿成这样的份儿上,那就勉为其难帮帮你吧。本任务系统中含有微缩图书馆,现在宿主可以从中获得一本书哦!
池奕:图书馆?这么好!那我要等等,我记得上次要书的时候,某无良系统往我头上砸了一本春宫图?
系统:哎呀,这次给你本带字的总行了吧?所有书籍都来源于你穿书前所在的那个世界哟。
池奕:这还差不多。既然如此,你就给我一本心理类的书吧,我要学习一下怎么才能治疗暴君。
系统:好的哦!宿主请稍等
还没等池奕反应过来,一本厚厚的精装书就从天而降,砸在他头顶,然后飞出亭子。他赶紧把书从雨水里捞出来,就着浅淡月光看清了封面上的字:
性心理学。
池奕:无良系统你给我出来!这什么玩意儿?!我%¥@*!!
系统:都凌晨两点了,宿主你不困么?早点睡觉呀,哈欠祝宿主任务顺利!
池奕:
这是哪个lsp开发的辣鸡系统??
他把又厚又重的书往地上一摔,坐回去看雨,看得心里烦躁,在亭子里转了几圈,到底还是把地上那本书捡回来,掸了掸土,随手翻开一页。
光线太过微弱,只看得清最上面一行大标题性冷淡的成因与治疗?
性冷淡?这不就是贺戎川本川么?
池奕起了兴趣,跑出亭子,到路边偷了一盏灯回来,打着灯笼读书。
其中一类患者压抑□□,转化为攻击的力量,所以总是在伤害他人。
池奕点头,嗯,那个暴君就是这样,一定是因为太喜欢杀人了,所以不需要睡老婆。
对待这类患者,第一步要让他意识到自己给他人带来了多大伤害
池奕若有所思,让他意识到给人带来的伤害?
贺戎川曾很多次表达过对自己的关心,至少有那么一丁点儿感情吧?若自己受伤,他还能像虐待犯人那样无动于衷么?
池奕思索片刻,忽然把书扔进水里,然后重新走入滂沱雨幕。
他在御花园挑了个易被发觉之处,假意站在湖边看风景,又假意脚下路滑不慎跌倒,哗啦一声摔入水中。
湖水比雨水还冷上几分,池奕要表现出呛水昏迷,就不能安静躺着。他扯着嗓子高喊救命,双手用力拍打出水花,让自己看上去像在挣扎一样。
附近有几个侍卫太监,没得命令不会过来救人。但池奕相信,他们中一定有人去报信了。
只是在瞎扑腾的时候,池奕生出个疑惑:本来是想看看书,学习如何在暴君手下存活的。为什么变成了帮暴君治疗性冷淡?这和任务有关系么?
王禄虽然早就接到吩咐把池奕接回来,但他十分不愿去,无奈杨顺又不在,只能磨磨蹭蹭翻出两把伞,取来一套干净衣裳和巾帕,给风灯添满油。出门时小半个时辰都过去了。
他问了道边侍卫,一路行至御花园,远远便听见洪亮的呼救声。王禄一惊,他听得出那是池奕的声音。虽然不待见此人,但倘若真出点什么事,责任可得自己担着。
他赶忙喊众太监下水救人,这命令发出之后,呼救声却忽然停止了。几个太监七手八脚从水里捞出个湿透的身子,此人紧闭双目浑身瘫软,怎么叫也没反应。
王禄心下一沉,这不会是晕过去了?
池奕自从在水中听见王禄的声音,就立刻双腿一蹬,开始装死。他感到自己被人捞出来,颠簸着淋了一路的雨,最终进到室内,安置在榻上。
屋内窸窸窣窣的人声混在屋外雨声中,池奕自顾自在心中盘算一会儿不论谁来,只管作神志不清昏迷状。最好能睡上个三天三夜,让贺戎川知道了,他才会后悔刚才对自己那么凶。
至于溺水为什么会昏迷那么久管它呢。古人医学知识有限,反正就是昏迷了。
很快便来了个太医,对着池奕的眼耳口鼻一通折腾,想从里面挤出水来。失败后便摸他的脉象,许久方道:病因未明。许是湖水进了脑子,冲散了神智,故而昏迷不醒,不知能否救回来
脑子进水的池奕对这番说辞非常满意,也不知道贺戎川听说自己有生命危险会是什么反应。丧心病狂鬼迷心窍倒不至于,至少会悔不当初吧?最好能幡然醒悟,收敛暴君行径,对醒过来之后的自己好一点
正胡思乱想着,池奕感到有人在解自己的衣裳,这才记起现在还浑身湿漉漉的。待一层层衣物剥去,他以为自己的装死大业又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最后一层里衣被脱去时,池奕忽然想起件事。他快速权衡了一下,现在屋里应该只有一个太监,就算露了馅,收买一下就能瞒住。
于是他大胆从床上跳起来,等一下!
此时池奕才看清屋里情形,杨顺抱着他刚换下的湿衣裳,正迷茫地望着他。屋子另一边的座上,贺戎川原本身子前倾,手臂支着额头,闻声抬头,面上是尚未完全藏起的忧虑,眼眶微微发红。
这家伙什么时候进来的?!
四目相接时,一股尴尬弥漫在池奕心间。奇怪的是,那尴尬只有很少一部分源自装晕掉马,更多源自
杨顺刚刚把他衣服扒了,所以此时,他上半身一丝不挂!
大家坦诚相见也不是第一次了,池奕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好尴尬的。还没想到如何化解,却见贺戎川先别过头去。
嗯?他也尴尬么?
池奕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从杨顺手中抢回湿透的里衣,翻出贴身的口袋,取来一折纸。那纸明显已被水泡透,其上墨迹也洇得不成样子。
姚翰给的机密在池奕怀里揣了一天,若不是有人扒他衣服,他都快忘了这事了。
纸上的字果然乱成一团,只依稀能拼凑出吴法这个人名。他对此人有印象,吴法是陇州的官员,遇上纯国入侵、农民起义之类的事,经常在各种场合打酱油。所以听姚丞相的意思,这人是他那边的?后面是些吴法的事迹,实在拼不出完整的话,只零星认出几个关键词。
杨顺,拿过来。沙哑话音盛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池奕本能地一哆嗦。这个大麻烦还在这儿呢。
杨顺将那被泡得不成样子的纸要过去,呈给了座上不辨喜怒的帝王。池奕连忙解释:是姚丞相悄悄塞给我的,附了句如有必要,此人弃了便是。许多字看不清了,我改日再向他要一份
贺戎川略看过一眼,随手折了放在一边,语气似乎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话:陇州同知吴法,后头不过是他鱼肉乡里的脏事,你此去陇州并非为查这些,不必多问。
池奕欲哭无泪。在贺戎川眼里,自己去陇州是为了帮徐检打仗。可只有池奕自己知道,他最大的目的是完成那个为民伸冤的破任务,找到害死史烈全家的贪官。
他不敢这时候和暴君争,只先答应下来,然后安静坐在床上埋着头,等后面那个为什么装晕之类的问题。
等了许久没等到,还一不小心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睡,仍旧是那没有语气的语气,朕让太医不必来了。
池奕微微一愣,这是不和自己计较了?
他不是很懂这话代表什么态度,却能听懂困了就睡。天都快亮了,是该睡了,他继续换起了衣裳。
雨渐微弱,衬出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
房间另一侧,贺戎川原本在凝神思索,未刻意将目光移开。见那人开始更衣,忽然好似看到什么刺眼之物一样,立即阖目偏头。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躲,从前带池奕去玉泉池,哪怕这人爬到他身上作威作福,也没觉得有什么看不得。
池奕大约是忘了,几个月前他还跳进水里救人,如今却突然不会水,挣扎着等人来救,扯谎都扯不圆。
可他为何要跳入水中?
他若不想淋雨,宫里到处都是屋檐亭台,随处可以躲藏。就算无处栖身,难道他真以为会让他淋一整夜?为何偏要跳湖、装晕,这是做给谁看?
无疑是做给自己看。可就算他果真溺水昏迷,那又能如何?是自己害他至此,又能如何?因自己这个暴君而死的人那样多,缺他一个么?他池奕又有什么特别的?
骤然间,贺戎川脑海中有一根弦绷断了,惊起噼啪火花。一个曾数次浮现,又数次被冠以荒唐之名的念头,在心上渐渐清晰。
此时池奕已收拾妥当,吹了自己跟前的灯。贺戎川叫了他一声,止住他放下床帘的动作。
你上次说倘若迎敌不利,陇州会乱。可有破局之法?
池奕沉默良久,断断续续吐出话音,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办法纯国人狡猾,只要盯紧了,只要及时拿主意,不中圈套便是。我此去或能襄助徐将军
徐检如何肯听从你?
我和徐将军聊得来,先前合作颇为顺利不对,我、我是说公事,我和他没什么私交的
贺戎川靠着椅背,静静望向黑暗中那个身形。看不清模样神态,只能从话音里听出他的确是很困了,却强撑着那不甚清明的神智,慌乱应付着自己原本毫无威胁之意的问题。
他时刻记得十几年前,有人告诉他何种情况应当保守秘密。这半年多以来,他忍受着池奕的冒犯,从未有一次戳穿。可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如此忍让究竟能换来什么。
只是想到池奕跳进湖里给他看的样子,便仍不死心,一次又一次地,再试最后一次。
既然陇州情势不利,那就去一个能拿主意的人吧。
第42章
池奕感到庆幸,淋雨之后既没感冒,贺戎川也没因为他跳湖的举动找他麻烦。他十分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去帮暴君治疗什么性冷淡。把自己都搭进去了,也没见对方表现出丝毫悔意,更别提睡他老婆了。
不过那天之后,贺戎川对他的态度确实变好一些,不会再无缘无故骂他。池奕闲来无事就把雪雪抱来,扔到贺戎川身上给他玩。暴君玩猫,他就玩暴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动手动脚。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贺戎川才会表现出愤怒。池奕见火药桶快炸了,便迅速跑开,装作无事发生。反正对方不知道是他搞的鬼,怒气自然也不会发泄到他身上。
这些天贺戎川只凶了他一次。名单上选中的的考生被叫进宫里,池奕写好发言稿打算进行一番拉拢骚操作,结果贺戎川说什么也不让他去。
池奕觉得这事没道理,多争了几句,直到被对方阴寒的目光扫过,才想起自己面对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立刻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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