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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梦天师[重生]——丨林暮烟丨(17)

    鹿辞奇怪道:怎么了?
    东瓶拎着炉盖回过头:你昨晚没用?
    鹿辞莫名其妙:用什么?
    东瓶指指铜炉:这个啊。
    鹿辞茫然:这是什么?
    东瓶似乎被问得有些懵,眨了眨眼啼笑皆非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那你昨晚怎么暖的床?
    鹿辞:嗯?
    他看了看地上的铜炉,又看了看旁边矮炉里的炭火,忽然福至心灵:你是说用这个暖床?
    东瓶好笑道:要不然呢?
    鹿辞半晌无语:搞了半天暖床是用铜炉??那昨晚我问你的时候干嘛不直说?还笑那么暧昧干什么?!
    鹿辞心中一阵腹诽,而东瓶还在尽职尽责地追问:你该不会是没暖吧?
    鹿辞无奈道:暖了。
    可是暖炉里连炭都没加你是怎么话说一半,东瓶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缓缓挑眉张大了嘴,啊
    鹿辞看着她恍然大悟的表情,有心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却不料她竟还来了兴致,好奇道:那宫主生气了吗?
    鹿辞回忆片刻:没有吧?
    他昨晚虽是微醺,但至少还记得姬无昼睡前说的几句话,态度良好,语气寻常不是,这有什么好生气的?管他用什么暖,反正不都已经给他暖了吗?
    东瓶双眼放光地哦了一声,中间起码拐了七八个音调,而后笑眯眯点头道:行,我明白了。
    鹿辞:你明白什么了你就。
    东瓶没再继续管那铜炉,拍了拍手起身道:你刚才是要出门?
    鹿辞道:嗯。
    东瓶道:需要我陪你吗?
    鹿辞道:不用,只是随便逛逛。
    他不过是想四处走走熟悉熟悉环境,并不需要有人作陪。
    东瓶倒也干脆:行,那你去吧,我正好把这里收拾打扫一下。
    鹿辞没再多说,点了点头便自行离去。
    极夜雪域终年长夜不假,但那一轮悬于宫后的明月却是大得出奇,几乎覆盖了半壁天幕,将仙宫里的屋宇和道路照得雪亮。
    由祈愿符汇聚而成的星河依旧在上空流淌,虽然此时人间大陆该是白昼,但想来无论日夜,祈愿殿中都不会缺少信徒。
    昨夜抵达渡梦仙宫时鹿辞便十分好奇那星河最终究竟流往何处,此时正好有机会,他便索性顺着那星河的流向一路向仙宫深处行去。
    穿过回廊,绕过殿宇,时不时抬头确认方向,不知走了多久,身遭殿宇楼阁逐渐稀少,似乎已是接近了仙宫后方。
    空中星河终于有了斜向下的趋势,与此同时,前方不远处传来了清晰可辨的巨大轰鸣。
    带着对那声响的满腹疑惑绕过一座横宽数丈的排楼之后,鹿辞赫然被眼前出现的场景惊得屏住了呼吸。
    前方不远处便是轰鸣声的源头。
    一条东西走向、宽逾数十丈的奔腾河流!
    它的流向既非从东往西也非从西往东,而是从中间流向两侧。
    河流正中像是有一口通往地心的泉眼,源源不断的清澈流水从其中涌出,形成花托似的泉口,带着升腾而起的白色雾气散落水面,向东西两方奔流而去,直至抵达两端尽头,自冰川峭壁倾泻而出形成瀑布飞流直下,坠入万丈深渊!
    河流对岸是仙宫后方最边缘的大片的雪地,以皓白明月和漫天繁星为背景,其上雄立着一座半球型的晶莹冰堡,而祈愿符汇聚成的星河的终点便是那冰堡的穹顶。
    终于找到了。
    鹿辞心中欣喜。
    然而,想要抵达对岸冰堡,路径有且只有一条悬于河流上方,横跨两岸的一座寒冰拱桥。
    若仅是一座拱桥自然并不难过,但让鹿辞有些踟躇的是,那座拱桥的最高处,也就是河流泉眼的正上方,有一处亮着灯的小阁,不大,但却刚好与桥面等宽,将拱桥隔为前后两段,仿佛一座刻意建来拦阻过桥之人的岗楼。
    鹿辞原地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先上去看看。
    说不定是自己想太多,那只是个摆设呢?再说就算真是什么岗哨所在,只是看一眼总不至于被扔进河里吧?
    冰桥晶莹剔透,下方流水湍急。
    鹿辞一边缓步上行一边观察着那座小阁,越到近处越发觉它其实无甚特别之处,门窗紧闭,屋中亮灯,看不出有什么严防死守之势。
    行至门前,鹿辞稍顿片刻,抬手试探性地叩了叩,便听门内有人言简意赅道:进。
    鹿辞也未犹豫,从善如流推门而入。
    这小阁与他设想的岗楼截然不同,摆设如同书房,周围书架林立,其上摆满簿册,左侧长案之前盘坐着一人,正执笔低头书写着什么。
    那人抬起头来,鹿辞不禁一怔。
    他虽是早料到这阁中会有人,却没想到这人自己竟然认得。
    南桥。
    看见这张脸的一瞬,鹿辞立刻想起了昨夜仙宫弟子对他的介绍仙宫四掌事之一,比所有人来得都早,是姬无昼的心腹。
    与此同时,他也想起了昨夜自己对这人身份的猜测这人很可能就是东海岸酒肆那小厮的哥哥,也就是说,他或许知道十年前姬无昼返回秘境的内情。
    在鹿辞分神的这片刻里,南桥一直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他,像是在等他说话。
    鹿辞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是
    我知道,南桥淡淡将其打断,何事。
    鹿辞噎了一噎,道:没什么事,就是随便逛逛,恰好转到这。
    南桥一听跟自己没关系,二话不说低头继续动起了笔,再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鹿辞:这么耿直的么?
    他眨了眨眼,客气道:我能进来么?
    南桥手中一顿,重新抬起头,似乎很奇怪:你不是已经进来了么。
    鹿辞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迈过门槛的一只脚说得也是。
    既然如此,他索性将另一只脚也迈了进来,而后随手关上了屋门。
    南桥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再一次面无表情低下头忙起了自己的事。
    鹿辞道:你在写什么?
    南桥道:字。
    鹿辞:果然耿直。
    眼看着寒暄进行不下去,鹿辞索性直奔主题道:对面是什么地方?
    南桥道:半月堡。
    鹿辞无语片刻,好吧,从名字真是一点也听不出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
    想着,他又试着问道:我能去么?
    南桥干脆道:能。
    鹿辞颇有几分意外,想起方才自己还当这小阁是什么用来拦阻前行的岗楼,不由觉得好笑,自嘲道:我还以为那是什么禁地呢。
    不料,南桥听到这话再次停下笔,抬头一本正经道:是禁地。
    鹿辞还没来得及茫然,又听南桥继续道:但宫主吩咐过,你在宫中来去自由,任何地方都可以去。
    鹿辞不禁有些讶异,他着实没想到姬无昼背地里还给了他这般特权,愣怔半晌后才哦了一声,指了指对面的另一扇屋门道:那我现在能过去?
    南桥道:你自便。
    鹿辞点了点头,直奔那扇门前将其拉开,却又忍不住回头道:你可有兄弟?
    南桥大约是被他打断的次数多了,这回想等他走了再继续写,故此时还没来得及低头。
    听到这问题后他明显茫然了许久,而后忽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微一皱眉,义正辞严道:我不缺兄弟。
    鹿辞:啥意思?
    他也跟着茫然了半天,而后蓦地恍然大悟:他是以为我要跟他拉关系攀兄弟?
    鹿辞简直哭笑不得,道:我是问你有没有亲、兄、弟。
    南桥一怔,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太多,不由闹了个红脸,眨眼讪讪道:没有。
    鹿辞不死心道:真没有?就没个弟弟什么的?
    南桥笃定道:没有。
    居然不是他?
    鹿辞略觉失望,却也没再多言,点了点头出了门去。
    剩下的半段拱桥与对面并无不同,鹿辞很快便已下到了河岸雪地。
    从这处看去,嵌在明月背景中的冰堡微微散发着荧光,显得静谧非常,而从上空注入冰堡穹顶的那条祈愿符汇聚的星河则像是这幅静止画卷里的唯一动景。
    脚下咯吱咯吱踏着不深不浅的积雪,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脚印,鹿辞很快便走到了那冰堡的近处。
    站定后,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遭,却忽然发现这冰堡竟然没有入口?
    难道是在背面?
    鹿辞心中想着,脚下转了方向沿着冰堡的墙面往右侧行去。然而绕到背面一看,别说是门,就连扇窗也没有。冰堡之后乃是一片高耸的石林,每一块巨石都仿佛一棵林木,排列凌乱却又紧密,像是防人失足踏出冰川的围墙。
    认认真真寻找了一圈后绕回原点,鹿辞才终于不得不相信这冰堡真就是个完全封闭的半球,连条缝隙都挑不出来。
    难不成入口在顶上?鹿辞抬起头,不由想起了那些祈愿符注入之处。
    可也没见哪里有扶梯啊?怎么上去呢?
    鹿辞眉头微蹙双手环胸,一边冥思苦想一边随意往冰堡外墙上靠去,却不料这一靠竟什么也没有靠着,一个趔趄直接朝墙内栽了进去!
    靠!
    鹿辞心中大惊,下意识松开手要去撑地,然而手还未及伸出,下一瞬已是结结实实跌入了一个温暖怀抱。
    第22章 半月冰堡
    鹿辞惊魂未定地深吸了口气, 这才赶忙抬头看去,便见搂着他的姬无昼正眼含促狭嘴角噙笑地低头看着他,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早有预料。
    你怎么
    话刚开了个头, 鹿辞忽然心有所觉,扭头看向身后,一看之下顿时恍然大悟这冰堡从外往内只能看到冰墙,可从内往外却是一览无余, 近处雪地,远处冰桥河流,桩桩件件都清晰无比。
    难怪姬无昼会及时出现,敢情刚才自己又是绕圈又是敏思苦想的傻样他都看着呢!
    哈,鹿辞言简意赅地表达了不满之情,红着耳根从他怀中挣出站直, 看戏很爽哈?
    姬无昼不以为意地将手收回长袍中, 答非所问道:我也没想到你会往墙上靠。
    鹿辞咬了咬牙, 没事找事道:那要是我不靠, 直接走了呢?
    姬无昼笑意不减:那我就出去接你。
    鹿辞:很好,无懈可击。
    正此时,他的余光突然瞥见姬无昼长袍遮掩下的腰侧竟是别着那缩成烟斗大小的万铃法杖, 思及先前在房中所见,不禁稀奇道:你有两柄法杖?
    姬无昼低头看了看, 很快便明白了他的误会从何而来, 笑道:房中那柄是赝品。
    赝品?鹿辞略一琢磨,那另外两件灵器也是赝品?
    姬无昼嗯了一声:闲来无事做着玩而已。
    鹿辞这才了然,心道姬无昼这手艺还真是分毫不输从前,竟能将几件赝品做得那般逼真。
    紧接着,他灵光一闪忽又想起一茬:既然已经现世的三件灵器都有赝品, 那会不会第四件灵器也有?
    然而略一回忆之后,鹿辞又发觉这还真不好判断,毕竟房中各种器物实在太多,即便第四件灵器的赝品就在当中,他也根本无法分辨那些刀剑瓶罐究竟哪一件才是。
    如此一想,鹿辞不由略感失望,但也并未表露出来,点了点头挪开目光随意看向一旁,不料一看之下霎时被姬无昼身后的景象吸引了全部注意
    整个冰堡之中,漫天悬浮着磷火似的幽蓝光点,忽闪忽闪,如梦似幻。
    穹顶正中开着一盏圆形天窗,其下由三根锁链悬吊着一只与天窗口径相同、形如火盆的玉盂,祈愿符汇聚的星河缓缓从天窗注入盂中,再如满溢出的水滴般化作幽蓝光点从四周迸溅散落。
    除此之外,三根巨大的雕花琉璃柱呈三足鼎立之势伫立于堡底与穹顶之间,但却不像是支撑所用,倒像是某种容器。
    雕花的外壁如磨砂般半透明,隐隐可见中空的内里盛放着如同雾气的东西。
    三种雾气的颜色各不相同,分别为黑红、淡紫、淡金,且立柱中雾气的水位也不一样,黑红最高,金色次之,而紫色却少得可怜,几乎只有薄薄一层底。
    鹿辞绕过姬无昼,直接朝其中一根琉璃柱走去:这些是什么?
    他没有去管那些悬浮在空中的幽蓝光点,因为他已经知道那些都是祈愿符所化,而这琉璃柱里的雾气却不知是何物,着实令人好奇。
    姬无昼转身跟上他,答道:灵气。
    鹿辞心中诧异,他还从来不知灵气竟是人眼可见之物。
    姬无昼似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解释道:世间灵气无处不在,但因各种灵气混杂在一起,反而成了无色之物,若是将其分门别类,便会发现每一种颜色各不相同。
    鹿辞自行理解片刻,点了点头,又道:那这三种是?
    姬无昼道:红色是寿元,紫色是气运,金色是记忆。
    见鹿辞似懂非懂,姬无昼索性极有耐心地给他上了一课。
    世间灵气的种类难以计数,但对于一个人来说,这一生拥有的灵气无非只有五种,分别是身、魂、寿、运、忆。
    在这五种之中,身与魂是立命之根本,寿决定生命长短,运决定命途起落,而忆是最复杂的一种,它不仅包括对真实发生过的往事的记忆,还包括幻觉和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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