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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渣一世界(穿越)——十一有闲(71)

    若他已经堕魔,便会认为奴家是他的同道中人,接受奴家的相认与索要物品。而就算如此,依眼下众门派聚集北海的环境,镇玄真人势必不想把事情闹大,奴家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这个风险在奴家看来,值得冒。
    戴柳一五一十交代完之后,紧张地看着穆鸣,等待他的裁决。
    不错不错,有勇有谋。穆鸣击了几下掌,以示欣赏,既是如此,你可愿与我去做个见证?毕竟北海秘境六百年才开启一次,是整个正道的大事,若混进了心怀不轨的魔门人物,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戴柳是个千伶百俐的人,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看不出来,穆鸣与镇玄有私怨?
    她此刻小命儿就捏在别人手里,哪还有什么选择,于是连忙点头附和:除魔卫道,是我等的本分,自当如此。
    镇玄为戴柳的事情,烦恼了两日。不过逐渐的,他也就想开了。
    戴柳既然敢于向他敲诈勒索,难免没有什么后手;在这样的时期与环境,若是他真的去杀她,万一她将此事声张开来,便是得不偿失。
    而戴柳既然和他一样是堕魔者,在事情没有弄到你死我活撕破脸的时候,她就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捅出去,因为此事对她也是有害无益。
    换而言之,他和戴柳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镇玄本来就不怎么凭借外力修行,洪宸老祖虽然因为偏宠他,在闭生死关之前,把装有毕生累积财物的芥子空间都留给了他,对他来说却是可有可无。
    她无非就是想向他索要一些东西,满足她便是。
    凡人有句老话,蚀财免灾,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意思。
    镇玄既然把此事想开了,便不再多做烦恼,继续安心和陆维一起在小镇上生活,每天逛逛街什么的,过得甚是惬意悠闲。
    就这样,半个月一晃而过,期间风平浪静。
    然而他却不知道,远在天边,此刻每一个在昊元峰留守的高阶修士,心里都掀起了狂风骤浪。
    昊元峰的现任掌门,道号镇黎,正是镇玄的大师兄。
    此刻,镇黎坐在昊元殿的主位之上,两侧侍立着昊元峰留守的诸位高阶修士,朝跪在下方的戴柳望过去,缓缓开口:你说的可是真?
    作为天下第一正道仙门,掌门聚集部众议事的主殿,昊元殿金碧辉煌、规模宏大,看上去竟比当今天子上朝的金龙殿,还更要奢华庄严。
    戴柳一扫往昔烟视媚行的模样,梳着简单的道髻,穿一身黑灰相间的道姑装,端端正正的跪着,看上去极为正经,垂下眼帘道:奴家敢以性命担保。
    镇黎吁出口长气,他和在场的大部分高阶修士一样,虽然听戴柳这样说,但实际上还是半信半疑。
    虽然这几百年来,他没有跟镇玄怎么接触,但镇玄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是清楚的。
    由于镇玄天资过人,打小长得又冰雪可爱,师尊十分偏宠于镇玄。
    明明镇玄是最后一个入门的,明明他才是大师兄,明明他对师尊更加恭谨孝顺,师尊却把衣钵、以及所有的身后财物都留给了镇玄。
    并且教镇玄长住雪山顶、将雪山顶划作禁地,不使镇玄受到任何俗事打扰,能够更好的一心参悟大道。
    他呢?他得到了昊元峰的掌门之位,听起来不错,每日却只是打理一些门内的琐碎事务,以便让镇玄能够更好的清净修行。
    这不,就连六百年一次的北海秘境开启,也必须要镇玄带队方能成行,以震慑天下宗门。
    他这个掌门,却只能以坐镇的名义,留守在昊元峰。
    自师尊闭关的数百年来,他为了昊元峰费尽心血、支撑门户。论地位和名望,镇玄却超于世外,远远高于他这个昊元峰掌门。
    也正因为师尊的偏宠,事事处处都为镇玄筹谋规划好,所以养成了镇玄看上去冷傲而高高在上,实际上却单纯至极、不知世事的性子。
    这样的镇玄,真的会堕魔吗?他又是为了什么而堕魔呢?
    师尊与镇玄感情很深,镇玄也是唯一师尊在闭生死关之际,允许前去探视交谈的人。
    如果师尊还在的话,镇玄是不会堕魔的。
    但是假如师尊不在了呢?
    镇黎一念至此,长身而起,开口道:此事关系重大,又空口无凭,必须交由师尊裁决。
    诸位,看来眼下不得不夺情破禁,随我去雪山顶上走一遭了。
    众高阶修士闻言,齐齐躬身行礼,道:谨遵掌门号令。
    穆鸣亦在这些高阶修士的行列中,朝着镇黎礼拜。
    他虽与镇玄是情敌,但实际上这些年镇玄对陆维如何,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的内心深处并非真正讨厌镇玄。
    这一个瞬间,穆鸣忽然有些后悔。
    然而事情既已被推进到了这步,于他于镇玄,都再也没有回头之路。
    这天,镇玄正和陆维在家里玩投壶,忽然收到掌门镇黎传来的讯息,说是让他暂时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回昊元峰奔丧。
    能让镇玄回昊元峰奔丧的人,只有一个
    他的师尊,洪宸老祖。
    收到讯息之后,镇玄就知道,洪宸老祖坐化的事实已经被确认。
    若是换了有些心眼儿多的人,现在就会猜测,雪山顶明明是昊元峰禁地,镇黎是怎么有胆子进入其中,确认洪宸老祖的生死?
    而为什么又要于现在,这个北海秘境即将开启的关键时刻,将之公布于众,还要操办丧事,而不是暂时隐瞒起来?
    镇玄却毫无怀疑,只是牵着陆维的手,悲伤道:师尊果然去了。
    其实在百年前,洪宸老祖不再回应镇玄的时候,镇玄心里就隐隐约约的知道这一点。或者说,他实际上是最早知道这件事的人。
    只是他与洪宸老祖师徒情深,不肯真正承认。
    直到这一刻,避无可避。
    陆维感受到他的悲伤,将他搂入怀里,用手上下抚摸他起伏的脊背,以示安慰。
    于是当天,两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换了斩衰孝服,便以缩地成寸之术返回昊元峰。
    刚踏入昊元峰的地界,就看见平常总是关着门静修的道士们,身穿麻衣孝服,成群结队的在山间来来往往,举行各种仪式活动。
    而昊元峰山上的每一棵树,都挂有白色的纸幡布条,极尽哀思。
    如此大规模的悼念,除去确认洪宸老祖真正坐化之外,还能作何解释?
    镇玄虽然从小在昊元峰长大,但他真正熟悉的地方只有雪山顶,对其余的地方并不怎么熟悉。
    好在镇玄与陆维来到昊元峰山脚下的时候,有早就守在那里的低阶道人接引,领着他们去了昊元殿。
    这个时候的昊元殿,已经被布置成一座灵堂,洪宸老祖停灵在里面。
    殿外则跪着一圈披麻戴孝的道人,有的捶胸顿足放声嚎哭,有的静静垂泪,有的深深低头、面无表情,不一而足。
    其中为首的,正是昊元峰掌门镇黎,以及掌经阁首座、镇玄的二师兄镇德。
    镇黎身着斩衰重孝,看见镇玄与陆维并肩过来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起身相迎,朝镇玄指了指殿内停放的棺材道:小师弟,师尊生前最疼你,现在他就停灵在殿内,你进去给他磕个头,见他最后一面吧。
    镇玄强忍悲伤,点了点头,踏入昊元殿,走到棺材前的蒲团前,撩开衣摆,跪了下去。
    陆维因为并非昊元峰的亲传弟子,所以是没有资格入内磕头的,便在殿外等着镇玄。
    镇玄双手掌心贴于冰凉的地板之上,弯腰伏背,朝着洪宸老祖的灵柩遥遥低头叩首。
    然而就在他低头的那瞬间,在他身下亮起了一个灵纹繁复的法阵。
    显然是之前经过精心计算,镇玄膝下的那个蒲团,就位于法阵阵眼。
    这个法阵,镇玄再熟悉不过,却从未想过它会被同门用于自己的身上,正是昊元峰顶级的降魔阵法
    太清诛魔显形阵。
    若有正道修士入得这个阵内,则来去自如,无所束缚;而堕魔入其间,则骨软筋酥、功力尽失,其形无处可藏。
    镇玄眉间的那块蓝宝石上,忽然出现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纹,然后砰的一声尽皆粉碎。
    在众目睽睽之中,露出了那一道,血红的堕魔印记。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终于能干掉镇玄啦,踏马的让老子失恋憋屈了几百年,hiahiahia~~(发出反派的笑声)
    第115章
    天哪,镇玄师叔居然真的堕魔了!
    我本来还一直不相信的,但是事实就在眼前
    但那是镇玄师叔啊,老祖已经坐化,我们该怎么办,昊元峰的将来该何去何从啊?
    就在众道人七嘴八舌的时候,穆鸣从其中挺身而出,走到陆维身旁站定了,朗声道:我等在此议论也是无用,还是请掌门拿主意吧!
    说完,他朝着镇黎深深一揖,然后不动声色地,牵过陆维的手,将陆维掩于自己身后。
    镇黎虽然是昊元峰的掌门,但实际上自从他掌权以来,并没有多少人真正迎奉巴结于他。
    只因修士们,平常大都是各扫门前雪。
    特别是资质较高的修士,成日里想着如何提高境界、延长寿命还来不及,哪有什么时间和心思,浪费在多余的事情上。
    而等阶低下、在道途上没有什么前程的修士,倒是有心去巴结攀附他,以他的身份地位眼光,又看不上那些人。
    如今镇黎见穆鸣知情达意,是个难得的通透人,心里十分满意。
    他又见到穆鸣对陆维的亲密举动与明显维护,暗忖道,早就隐约听说过,穆鸣与镇玄的道侣,是一同被带上昊元峰的,原来如此。
    仔细望去,穆鸣身后那人高大挺拔,确实丰神俊朗、萧萧肃肃,殊异于众,明明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却连他见了也觉心神撼动,不敢多瞧。难怪镇玄与穆鸣,皆为之神魂颠倒。
    自古皆称红颜祸水,殊不知蓝颜亦可惑乱无垢道心。
    穆鸣既然为了情之一字,不惜甘冒天大风险、揭穿镇玄堕魔,今后便天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那他也不吝于顺水推舟,就此成全穆鸣二人。
    镇玄一身斩衰孝服,跪伏在太清诛魔显形阵中心,四周无数灵纹明灭流转,令他骨酥筋软、法力尽失,被困于其间,无法出阵。
    他因忧心陆维,挣扎着抬头望向殿外,刚好看见穆鸣牵过陆维的手,将陆维掩于身后的那幕,心中不由痛楚难当。
    镇玄张了张嘴,想要唤陆维一声,却最终咬紧牙关,将那个挚爱的姓名,合着牙龈间咬出的血一起,咽入腹中。
    这样也好,他对自己说。
    陆维有了穆鸣的保护,就不会受到他这个堕魔者的牵连。
    不久之前两人还在一起恩爱缠绵,陆维现在却连看都没有往他这边看一眼。他虽然很是失望难过,但仔细想想,陆维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陆维只是一介凡人,面对这么多的高阶修士,除了与他撇清关系、保存自身之外,陆维又能做什么呢?
    他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终究、终究意难平罢了。
    另一边,穆鸣既是给镇黎递了台阶,镇黎便顺势轻咳一声,走到议论纷纷的众道人面前,伸出双手,于空中虚按了两下:诸位静一静,听我说。
    众道人见镇黎出面,果然议论声渐次低了下去。
    镇玄师弟与我同为老祖门下,一脉相承,也是我昊元峰的希望。如今失道堕魔,我极为痛心。紧接着,镇黎话音一转,然而正邪不两立,师弟既已堕魔,便是与正道为敌,必须接受相应的惩罚。
    按昊元峰律法,堕魔者当诛。说到这里的时候,镇黎仰天叹了口气,露出极为感慨的样子,但法理亦不外乎人情,师尊生前最为疼爱小师弟,如今师尊尸骨还供奉在灵堂,我若是按律执法诛杀于他,并将此事公之于众的话,岂不是伤了师尊的心,令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都无法瞑目?岂不是连累我昊元峰的名声,都败坏了去?
    所以对外,我们便称镇玄师弟回雪山顶为老祖守孝。自家事自家毕,诸位也都是我昊元峰的中流砥柱,是我镇黎信得过的人,请务必严守秘密,万万不可将此事对外声张开来。
    至于镇玄师弟便关押在寒月狱中,以免他祸乱人间,永生不得释出。
    陆维站在人群之中,看见镇黎在那里装模作样说漂亮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他是活了好几世的人,如何能看不出来,镇黎要把这件事儿捂严了,哪里是为了昊元峰的名声。
    而是因为如今,洪宸老祖坐化的事情天下皆知,半步飞仙修为的镇玄如果再被诛杀,昊元峰从此以后,就无法以绝对的武力震慑其余宗门,第一仙门的地位从此难保。
    但有一点他却想不通,看镇黎也是有些心眼儿的人,为何不趁此机会杀了镇玄以绝后患,反而要将镇玄关押起来呢?
    陆维垂下眼帘,望向自己与穆鸣交叠在一起的手。
    既然镇玄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那么他也就不急于行动,且看看情况再说。
    寒月狱位于昊元峰地下深处,因为形状似一道弯月,常年酷寒无比、呵气成冰雾,故名寒月。
    因为其严苛的环境,境界稍微低一点的修士都很难在其中生存,所以已经有数百年的时间,没有人被关押在这里了。
    镇玄仍旧穿着那身斩衰素服,长发披散,被降魔索绑缚了双手,以脚尖稍微离地的姿势,悬吊在寒月狱的正中心。
    寒月狱的地面,张开了太清诛魔显形阵,无数玄妙道纹在他脚下明灭流转。
    镇黎踏进寒月狱的时候,镇玄看见了他,于是抬起头来,叫了他一声,大师兄。
    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一双黑眸却仍旧纯净澄澈,对镇黎没有任何敌意。
    也没有任何憎恨、愤怒的情绪。
    因为在镇玄的心里,认为堕魔本就是他自己的错。镇黎发现此事之后,不过是依昊元峰律法办事,最终还能留得他性命,囚于寒月狱,已经是法外开恩。
    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怨恨镇黎。
    镇玄师弟。镇黎朝镇玄点了点头,上前几步,师尊若是知道了你如今这般,不知该有多难过。
    之前属于镇玄的芥子玉佩,因为镇黎上前的动作,在镇黎腰间轻轻晃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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