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渣一世界(穿越)——十一有闲(66)
师尊,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湖光倒映着镇玄玉白的脸,一个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边的苍老声音,于他耳畔回响
无情道必遇极情劫,既然遇到了命中的劫数,便避无可避,亦无需躲避。只有最终勘破此劫,方能得成大道,羽化飞升。
这苍老声音,属于镇玄的师尊,昊元峰的老祖洪宸。
洪宸今年已是五千八百六十三岁,其道行之高深,距离飞升成仙只有半步之遥,却怎奈何寿元将尽。
所以在三百年前,他便在这湖中心最深处的一个洞穴之内,落下断龙石、闭了生死关,发誓若不飞升,此生绝不出关。
所以这三百年来,镇玄每当要寻洪宸老祖解惑的时候,都会来到此处相询。
镇玄暗忖道
避无可避,亦无需躲避么
也就是说,他可以遵从自己内心所思所想、顺其自然,无须为此事过多烦恼。
沉吟良久之后,镇玄的眉宇间豁然开朗,唇畔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微笑。
他起身,立于镜湖上方三寸之处,左手叠于右手之上,折腰朝湖面深深一揖:多谢师尊指点,徒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陆维和穆鸣拿了钓具、猎弓,以及装鱼用的桶,沿着山间狭道,来到东面湖泊。
昊元峰雪山顶虽然尽是冰雪铺地,但在这片湖泊的周围地面,却没有完全被冻结,于冰雪中露出成片的石子滩。
陆维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一块临湖的平坦青石坐下,然后拿出钓竿、装上鱼饵,甩竿入湖,静待鱼儿上钩。
穆鸣却是第一次来到这湖畔,他将手里提着的桶放在陆维脚旁,然后望向那片广大清澈、水天一色的蔚蓝湖面,发出了一声啊的感叹。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穆鸣都从来没有见过,似这般瑰丽奇幻的景色。
站在这片澄澈的、似乎与天相接的湖泊旁,清冽山风不时拂过他的刘海,整个人的身心仿佛都被净化了。
再往脚下看去,石子滩上尽是圆滚滚、五颜六色的鹅卵石。
这些鹅卵石或为玛瑙,或为石英,或为籽玉在这片湖水不知道多少年的冲刷下,色泽光鲜、莹莹可爱。
其中有许多若是拿到外界去贩卖,想必也是价值不菲。
因为找奇阳子要的衣物还没有送到,穆鸣只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但他脖子上围着火鼠皮,纵然身处这冰冷的雪山顶,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冷、行动自若。
他弯下腰去,凭着心意捡了几枚漂亮鹅卵石,放进旁边的水桶里。
再站起来的时候,就看见陆维正在收竿,已经钓起了一条无骨鱼。
这无骨鱼只有巴掌长,身体近乎于半透明,毫无骨刺,肉味极其鲜美,煎煮烹炸皆相宜。
它在水桶里活泼泼的游来游去,衬着水桶底部的几枚鹅卵石,望去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陆维拈起鱼钩,正打算往上面再放鱼饵、继续垂钓,却见穆鸣忽然在他对面蹲下去,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大掌,仰脸深深望入他的双眸之中,道:大哥。
陆维嗯了一声,有些疑惑地回望穆鸣,不知他为何忽然如此。
大哥。穆鸣又叫了他一声,紧张的看着陆维,咽了口口水,今天早上,镇玄道长说,我偷舔大哥嘴的事
说到这里,穆鸣就羞到再也说不下去,垂下眼帘,不敢再直视陆维的目光,脸颊升起红晕,像是错涂了胭脂一样。
陆维见状,怕他尴尬,连忙宽宏大量地道:夜里洞窟内光线昏暗,或许是道长看差了亦未可知。二郎放心,我并没有在意。
不、不是这样的!穆鸣却摇着头,镇玄道长所说都是真的。
我、我心悦于大哥。
表白过后,穆鸣似乎放下了胸中大石,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然后顶着张红彤彤的脸,紧张地看着陆维,等待意中人的回复。
穆鸣今年刚满二十,有一点娃娃脸,皮肤又白皙细嫩,看上去就比他实际的年龄显得小上那么几岁。
他蹲在陆维的膝前,握着陆维的一只手。澄澈的黑眼睛里含着期待、亮晶晶的仰视着陆维,就像是某种可爱的小动物一般。
简直不忍心让人拒绝。
陆维捏了捏他的脸,逗弄他道:二郎是家中唯一男丁,如若要和我相好,就不怕二老失望、穆家绝嗣么?
穆鸣听陆维言语松动,心中不由大喜,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一些,道:我如今被带到这昊元峰,就已经是世外之人,子嗣与我有甚重要?想来家中父母,也以为我等是遇了仙缘,只有为我们欢喜的,怎会失望?
至于穆家的子嗣传承,不是还有细细?待她嫁人生子,令一个儿子姓穆,就算没有断绝这一脉的香火了。
陆维听穆鸣说的如此周详,便知道他是在心里再三考量思索过的,绝非因一时冲动而向自己表白,也觉得有些感动。
陆维嘴唇微翕,正待说些什么之时,忽然一个冷冽如冰凌撞击的声音响起:什么是相好?
他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镇玄就站在距他们不远处,穿着袭蓝色深衣,身长玉立,一双眼睛冷冷淡淡地朝两人望过来。
镇玄踩着冰雪和湖滩上的鹅卵石,脚底木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走到陆维身旁,重复道:什么是相好?
就在陆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时候,穆鸣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霍地站起身,完全豁出去一般,走到镇玄对面道:相好便是同卧起,日里在一起做伴,夜里在一处睡觉。
相好就是我可以舔大哥的嘴,大哥也可以舔我的嘴;相好是两个人的事,容不得第三人觊觎插足。
镇玄听完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垂下纤长的眼睫,若有所思低声道:原来如此。
镇玄继而又望向穆鸣,道:陆维不能与你相好。
穆鸣错愕道:为、为什么?
镇玄板着脸,一本正经的答道:因为相好是两个人的事,容不得第三人觊觎插足,而我要舔陆维的嘴,与陆维相好。
所以,你就不能再舔陆维的嘴,与陆维相好了。
陆维和穆鸣听了镇玄这番义正言辞的话,皆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至镇玄走到坐着的陆维面前,弯下瘦窄的腰身,以双手捧起陆维的脸,往他的嘴唇上舔了一舔之时,陆维都仿佛整个人在梦里般,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好歹在这昊元峰上和镇玄一起住了半个月,陆维对镇玄这个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镇玄为人严谨、专注于修行大道,七情六欲皆淡薄,又常年如同一座冰山般,自带冷冽而高高在上的气质,如同寺庙里供奉的神佛,是个跟情爱完全沾不上边的人。
以至于,纵然陆维知道,他是要帮助镇玄渡情劫的,也完全没想过要跟这个人谈一场恋爱。
镇玄现在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镇玄尝过陆维的嘴之后,觉得又软又韧滑,佐以陆维身上传来的清冽气息,滋味儿实在是妙不可言,难怪穆鸣会在夜里偷舔。
他忍不住又舔了一下,才放开陆维,神色冷淡却坚定的宣布道:从现在开始,我便与你相好。同卧起,日里在一起做伴,夜里在一处睡觉。
我、我不同意!穆鸣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一把推开镇玄,拦在陆维身前,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你休想!
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白,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镇玄打断,还当着他的面,旁若无人般亲了陆维,让他如何能甘心?
镇玄微微蹙眉,难得露出一点苦恼的神色,道:我知道你还想舔陆维的嘴,但陆维与我相好,却不能让予你了。
既是如此,你再留在这雪山顶上,看见我舔陆维的嘴,怕也是会和我之前一样难过。镇玄蓝色广袖略略挥动,五指微张,将一个玉瓶扔向穆鸣,不若仍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修行。
你放心,我会嘱咐泰平,好好将这昊元峰上下梳理一番,必不会让你遇到似从前般的危险。
穆鸣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镇玄自半空抛过来的玉瓶,然后就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已经不是身处于那广大清澈的湖畔,而是来到了雪山顶外,一道被杂草掩映的小径上。
穆鸣手里拿着玉瓶,距离他眼前十来米的地方,皑皑白雪蔓延而上,这里正是雪山顶与普通地界的交汇处。
他打开手里的玉瓶,发现里面装着治疗瘀伤的药物,心中不由愤愤
镇玄是想拿这点东西,就打发了他,进而独占陆维吗?
认识陆维二十年的人,明明是他;十年寒窗苦读,为陆维苦心筹谋一切的人,明明是他;首先向陆维告白的人,明明也是他。
甚至陆维还没有表态选择谁,镇玄就迫不及待把他扔下雪山顶,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穆鸣觉得不平,当下没有迟疑,大步朝雪山顶的方向走去,打算找镇玄问个究竟、讨个公道。
然而他只要往前走三、四十步,靠近雪山顶的边缘,就会再度觉得眼前一花,回到原来的那条小径之上。
如此数次,穆鸣明白这是镇玄布下的阵法,终于心灰意冷,耷拉着肩膀,转身朝山下的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完全不用担心道长的老攻被抢走,道长这个人虽然单纯,但是就因为单纯,反而比常人更不要脸
镇玄面若冰霜的看过来:你说谁不要脸?(不要脸是句坏话,以为我不懂吗?)
第108章
刚开始的时候,穆鸣下山的脚步,还很是艰涩缓慢。
然而到了后来,他脚下越走越快,与此同时眼底泛出泪水,心中万分激愤
罢罢罢,镇玄道行高深,他斗不过镇玄。莫说去见大哥,将来就连踏足雪山顶也再不能。
既然如此,他还留在这昊元峰上修什么道、参什么禅?他本就没有修炼成仙的意愿,不若早早归家,离开这片伤心地。
穆鸣既然这么想了,也就没有打算回自己的二层小楼,而是沿着下山的路径,迳直而去。
他胸中怀着一腔激愤之情,脚下生风,自中午走到日头西落、星辰隐现,来到了昊元峰的山脚处。
昊元峰地广人稀,而且在这里居住的修真者都很宅,没事儿的时候都喜欢寻找一个隐秘之处、参悟大道,轻易不会随便出来走动。
所以穆鸣在下山的道路上,竟然没有遇到半个人影。
直至他来到山脚处,看见一个身形瘦高、头戴星冠,身穿黧青色、绘了日月星辰图案的道袍,手持拂尘的老道,于夜幕之中朝他迎面走过来。
穆鸣擦了擦眼角泪水,发现这老道正是泰平散人,看情形,应该是在山下办完了事刚回来。
穆鸣本就对泰平散人心怀怨怼,再加上现在在气头上,就更不想搭理他,当下就假装没看见,仍然闷着头朝山下走去。
泰平散人却微微一个折身,黧青色袍角拂动,拦住了穆鸣的去路,道:天色已晚,你这是要去哪里?
穆鸣低着头,从鼻腔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别拦路,我要归家。
泰平散人闻言,意图劝阻:你才修了几天的道,还未知其精妙处,莫要如此轻言放弃。再说,你大哥还在山上,就要独自归家么?
这句话正戳到穆鸣的痛处,他抬起头,望向泰平散人道:你知不知道这昊元峰上有魔修?若不是我大哥,我就差点死了!你又知不知道,那个镇玄,完全是把我大哥视作囊中之物,根本容不得我探视接近的!既然如此,我还留在这里作甚?!
泰平散人见他情绪激动,也一时愣住了。
他离开昊元峰五天,现在刚回来,并不知道穆鸣在此期间经历了什么。
于是一手拿着拂尘,一手伸出袍袖,开始掐算。
穆鸣见状,哼了一声之后,就要绕开泰平散人,继续下山。
然而须臾之间,泰平散人已经掐算完毕,挺直了身躯对穆鸣道:且慢!
话音未落,他便再度绕到穆鸣身前,将他的去路拦住。
我都说了我要下山啊,你总是拦着我干嘛?!穆鸣气急败坏道,你这老道还讲不讲道理?!
泰平散人却正色道:我明白你心中的怨愤,但是,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吗?
你因为耳根子软,被几个道行浅薄的魔修所哄骗,才发生了后来的事,你自己便要负上一半的责任。泰平散人继续语重心长,至于镇玄师叔那边你是天外仙根,有宿世的福慧,若肯用心修行,将来的成就未必比他差了。
所以说,眼光不妨放得长久些,莫要争那一时之气。你若现在离开昊元峰,断了修行之路,才是真真正正,此生再不得和你大哥相见。
穆鸣听到泰平散人所说,此生再不得和你大哥相见这句话,只觉得一股痛意涌上心扉,亦不再坚持下山,只是垂首握拳、沉默不言。
泰平散人见穆鸣态度松动,微微一笑道:你看现在天已经黑了,这方圆百里之内又没个人烟,亦有猛兽盘距于其中。纵是我现在放你离开,你又如何归家?路上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不若先随我回去,好好将此事思量一番,明天再做决定可好?
穆鸣点了点头。
夜幕低垂,黛蓝色的天空之上,繁星点点。
若明若暗、宝光流溢的钟乳洞内,镇玄往寒玉床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皮垫子,然后坐在上面拍了拍,朝陆维道:上来睡。
经过半月的相处,镇玄知道陆维喜欢睡在软和些的地方,还要垫个枕头。
他既然已经决定和陆维相好,要与陆维夜里睡做一处,自然就必须迁就陆维的喜好。
陆维看着坐在床上的镇玄,心中暗忖,要助镇玄渡情劫,果然不是之前所说的那么简单。
看来还是得谈一场恋爱不过,谈恋爱他还算在行,而且总比之前世界的任务要容易、轻松许多。
于是陆维走向镇玄,按照他所说的上了寒玉床,然后靠上软和的绣枕。
镇玄见他睡下,便将手臂撑在枕畔,凑了过去,一下又一下,如同猫儿般舔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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