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总肖想本座(重生)——太公钓雨(20)
面前的这个老男人被人利用得罄竹难书,元照弯腰把两个傀儡娃娃捡起,放进一个老父亲脆弱的怀里。
老柴抱着两个女儿,一滴浊泪划过他皱纹丛生的枯黄脸颊。他将自己枯老的双颊紧紧贴在女儿冰冷坚硬的额头,呐呐地重复道:阿爹来了别怕
村那头电闪雷鸣,而这一头,刚走出地窖的黑暗。
元照施了个千里传书的术法,将昭燕昭德的事情传回了暗部。老汉看上去还要宣泄,那么就先给玄光换个绷带吧。
老汉跪坐于地,无声地嘶吼。
元照盘坐于地,解开染血的绷带。玄光伤敌,绝不留血于身,从某方面来说,也是一个洁癖。没有绷带的束缚,玄光舒服地颤动剑身。元照替它擦干净乌漆墨黑的剑身后,再细致地用绷带将玄光缠得紧实。
他的宁静在一定程度上让老丈宣泄得尽兴。
老丈木木地抬头,望着元照,似乎在等他说话。
元照道:老丈,小燕和阿德的尸骨,会下葬在鬼车公墓的
老丈没听他说完,双眼中又出现了疯狂:你们不是说会从鬼车手里救出小燕和阿德吗?!为什么,为什么死了?!
老柴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女儿只是傀儡,他和那么多傀儡住在一起多年,怎么可能认不出?!
元照耐心道:我不是带走小燕和阿德的人。如果我是,我何必回来告诉你她们死了的消息呢?让你一直为我干活,不好吗?
老柴精神亢奋,不可能听进元照的话:你们说好的,只要我帮鬼车娶到最美的神女新娘,就会放过我的女儿,你们就会把女儿还给我。你们反悔!你们反悔!!
你们和鬼车是同一伙。昭燕和昭德的那个组织,原来和鬼车在鬼车领地捣乱呢。
而且,那组织一面对老柴说好好做事,还你女儿,怕是也在一面对昭燕昭德说乖乖听话,还你父亲罢?
元照思索一番,明白老柴听不进他的话,便刺激老柴道:你没有帮鬼车娶到神女,不是吗?
老柴声嘶力竭:我有!我有,就是那个少爷!
鬼车不满意啊。
不不!他满意,他都给了我钥匙了,他满意!
可是,他真的不满意啊,不然你的女儿为什么回不来呢?
我是他的问题!他自己没有炼化成功!他应该满意的老柴不断地呢喃。
炼化?
传闻里,神女的目的就是复活鬼车。如果神女收集灵体,最后成了鬼车复活的祭品,好像也能说得通?
或许从头到尾就没有神女害人,只有一个组织在故弄玄虚。
元照继续问那老丈,可无论他如何问,老丈都只是重复他满意的我女儿回来了。他摇摇头,知道是问不出来了,只好把一句话耐烦地说了三遍:小燕和阿德就在鬼车公墓里,只要你去找,就会有人带你去。
三遍过后,老丈嘴里的胡话忽然停住了,他怔怔地看着元照,确认地问:鬼车公墓?
元照叹息:没错。
老柴忽然笑了,孩子般天真单纯的笑意在一张衰老癫狂的上分外的荒诞不经。他将怀里假的傀儡搂紧,道:鬼车公墓
老柴固然可怜,可也可恨。整村的人都成了傀儡,只有老柴幸免于难,要说老柴没有帮助炼化傀儡之嫌,是不可能的。
可是你的苦难埋藏于心时,终究只与你自己相关,当你牵连他人的时候,你的所有苦不堪言都不能叫我有苦衷,它有了新的名字犯罪动机。
元照起身,看见那边的雷鸣还未停止,眉间微凝。他快步走到雷劈的地方,就看见孔在矜居然又在渡劫!
元照赞叹:居然又突破了。
又是一道劫雷劈下。
他手指一勾,玄光飞出,那个挣扎着坐起偷袭的老村长被他削了一头枯发。他盘坐在老村长面前,面不改色地折断了他的勾爪,问:鬼车?
老村长痛呼一声,并不回他。
元照刚经历过一个疯子,这会极其有耐心:你不是鬼车。
老村长继续呼痛,嘴里叽叽喳喳地训斥他不尊老爱幼。元照继续感慨:你太弱了。
你才弱!老村长气急败坏地苍白反驳。
元照讶异道:呀,那您怎么能倒在地上呢?不应该是我倒在这才对吗?
黑衣少年一脸惊讶,一手执剑,威胁地刺在他的勾爪之间,老村长一张脸吓得干白,又气得肝紫。
元照听那劫雷声渐弱,神色骤冷,明显是没心情陪老村长玩了:你不是鬼车,你只是借着鬼车名号吸美人灵体的
老村长冷哼一声,可是元照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遍体生寒。黑衣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五官平凡无奇,丢进人海里都不一定捞得出来。
可那少年却宛若地狱里的恶魔,嘴唇一张一合,轻易道出了他的秘密:的一个分身。
老村长汗毛倒立,身形一僵,扭头不愿对上少年的深渊似的双眸,深怕少年再看出什么。
元照见他反应,知道自己诈对了。用玄光扳回老而倔强的头颅:分身,你别躲。你的本体不能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你就没有资本跟我傲。
老村长的脸色发白,完全不知这个少年到底摸清了自己多少秘密。
元照居然还有闲情给他分析:如果你的本体真的很急切而且能来,那么他就应该在你看到少爷的时候立刻赶过来。
可是呢?少爷在这里停了那么久,你的本体也没来。反而是你,知道少爷失踪后,没有去追,而是去训斥一个老柴。
你明明可以去到村郊的,却不去追少爷,说明什么?说明你的活动范围比傀儡大,却也只是大一点。那么你的身份应该是管理傀儡和老柴的监牢,兼职分类老柴收刮回来的美人的筛检员。
元照叹息道:你只是一个权限较低的分身。
老村长想退后,他想远离这个少年!
元照却不打算放过他:昭燕昭德,跟鬼车同属于一个组织。
老村长满脸惊恐:不,不!你别说了!
我要说。元照温和一笑,那个组织叫什么?在哪里?
不!我不知道!
雷声已经消失全无。孔在矜应该是在打坐消化新一道压制后紫电珠的力量。元照用玄光拍拍老村长的的脸颊:那你的本体在哪里呢?应该在最容易遇见美人的地方,是鬼车封地的都城,九幽城吧!
老村长忽然不顾一切地捂住了头:别说了!
元照见他这般反应,知道自己是没猜错了。
老村长抱头打滚,身体涨红,嘴里接连不断的大叫,像是要把体内的痛楚通通叫出来才罢休!他的身体在他的痛苦中不断膨胀,居然像是要爆开一样!
元照心道,不好!他正要后退,一只手臂就从他腋下环过,将他一把带离那老村长身边!
果然,那老村长在他退开的那一瞬间就爆体而亡了。
元照还是第一次被人从身后抱住后还看了一场马赛克填满的肉戏,一时发愣。
身后的臂膀看似瘦弱,但实际上却格外有力,将少年的躯体稳住。
元照感到孔在矜松开了他,暗暗地松了口气,道:谢谢。
孔在矜看了眼那肉泥,欲言又止,一向冷淡的神色现出些许为难。师尊要他去这里找鬼家的五位少爷,可是现在线索却自爆了。这要怎么办?
元照道:哥,我们去把地窖的女子带出来,然后去九幽城。我问老村长被绑走的鬼家少爷是不是在九幽城,他就自爆了。如果是鬼车绑走的鬼家少爷,那么肯定是放在自己身边,也就是九幽城内。
如果不是鬼车绑走的鬼家少爷,那鬼家少爷关他什么事。
孔在矜心里一松:嗯。他差些忘了面前的这个少年也是鬼家少爷,他是来找他兄长的,问那老村长自然不可能漏问这一项。
元照瞥了眼那些傀儡,道:至于这些傀儡,就烧了吧。说完,他就用了术法放出大火。
如狗般苟延残喘的灵魂终于从傀儡的身上解脱了。
他们去往地窖的时候,那个刚刚被救下的女子自动跟了上来,和他们一齐把地窖里的芳容女子救出。
最后一个少女因为手脚无力,孔在矜无法,只能将其打横抱出。就在他要把少女放下的时候,少女忽然在他怀里哭开了。
她这一哭,十几个刚被带出暗无天日的地窖的女子全身体发软地坐在地上小声啜泣、嚎啕大哭。
孔在矜手足无措了。他只有恢复幼童的时期在师尊面前哭过,就没有人在他面前哭的。现在,他手臂上的烫手山芋是第一个。
鬼玄解决了他的困境。鬼玄踱步至他跟前,接过了使劲往他怀里缩的少女,笑道:哥,我来吧。
孔在矜忙点头答应。
少女一开始是真的怕,但是在帅哥怀里哭过一阵后,她已经没那么怕了。她好不容易在帅哥怀里,怎么不找机会多待一会?
黑衣少年一接过少女,就把她放在地上,仅仅是搀扶着她。
少女一见换了个平凡无奇的黑衣少年,而这少年也不抱她,不由撇嘴,但是因为真的很怕,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掉下来。
少年眯眼,温和一笑:姑娘,地母会包容你所有的害怕。所以,不要乱往别人怀里钻,懂?
少女打了个寒颤,腿软了几分,眼泪都被吓回去:这个少年,怎么有点恐怖啊?!
元照解决了有人想吃徒弟豆腐的问题后,开始思考如何给小孔雀普及此类知识。他看向了那个面对他人道谢不知如何应对的孔在矜,心叹,这小子需要多多历练啊。
孔在矜总不可能一直待在他身边的。
他因为执念、任务和上级的警告,得远离孔在矜。
所以在他完成一切、离开魔君之位前,他必须把他带回来的小孔雀养得能够独挡一片天地。
然后,再把小孔雀放生,自己去找一个温婉女子共度余生。
他正想得清楚,忽然一个声音唤他:鬼玄,曲书问我们在九幽要不要暂住他家。
元照抬眼,看见孔在矜正站在他几步远。他当即把将即将变动的计划存档,才道:可以。他看了一圈,问:曲书呢?
孔在矜瞄了眼树后,道:之前被献祭的女子是曲书的未婚妻。
元照恍然:怪不得曲书一个正好好备考的书生居然来这游山玩水。他顺着孔在矜的目光看去树后,当即明白人家是有私房话要说。
元照看了眼哭得差不多的女子,道:哥,你抚慰一下她们吧。
孔在矜:抚慰什么?说没事?
元照半认真半开玩笑:不一定是安慰人。我们总得把人带出无山村,你说些话,让她们听话地跟你走。可以直接说,一会就能离开这了,请大家不要鬼哭狼嚎。
孔在矜面无表情没绷住,忍俊不禁。
鬼玄毫无魔君架子地冲他笑道:哥,你认真点。
孔在矜立即正色,嘴里却会和他开玩笑,道:是你先不认真的。
鬼玄想说什么,忽然背后的剑微微一颤。他的笑意僵在嘴角,道:那这些女子就交给你了,我有些事。
玄光剑的颤动在提醒魔君你不是无忧无虑的鬼家少爷。他走到隐蔽处,取下玄光,问:怎么了?紧了?
玄光剑一振,表示赞同。
元照无奈:忍忍。现在不方便。
玄光剑不满地一抖身子。
元照:你可知何为紧身塑形?这就是。这是本座特意给你准备的修行。
玄光剑憋屈不已,可谁让这不讲理的魔君是它的主人,只好忍下这口气。
第19章 孔在矜:我之本相
宽敞的四人马车里一片死寂。
曲书不安地看着孔在矜,想问却不敢问。
被曲书和他未婚妻偷偷打量了一路的孔在矜不解,道:怎么了?
曲书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道:孔谨,你的脸?
实在不是他们不尊重人,而是孔在矜今日上马车,他们才发现面前坐着的孔在矜,容貌完全可以说丑。
他的眼睛鼓起,就像一条缺氧的金鱼不甘地瞪着,短塌鼻畏畏缩缩地挤在面部中央,就像一只让人不忍直视的大脸鱼。
孔在矜没有多在意,随口道:我本相。其实这是师尊的第三个要求。就是在历练期间,要换三种皮相,极其好看的,极其难看的,极其平庸的。
曲书知道大能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能够施展高超的焕颜术,可是能把这样的本相修成那等绝人天资,仅凭第二道雷劫的实力能做到?
比起曲书的惊疑不定,元照很是淡定。他知道孔在矜一直对自己的皮相有种错误认知,想让其借这次历练,了解何为皮相的好看与否以及真正的好看的地方应在哪里。
他仔细瞧了眼那面貌,居然还看出几分认真执行师命的可爱:那眼睛多好看,就像一汪清泉。
接收到鬼玄的视线,孔在矜不知为何有点在意他的看法,问他:如何?
元照笑道:还行。
孔在矜莫名松了口气,淡淡地应道:嗯。
曲书:玄爷我知道你想安慰孔谨,但你不至于这么违背良心吧?!
曲书未婚妻自从猝不及防地撞见这模样的孔在矜,脸色就不大好看,一直在往未婚夫怀里靠。显然是被吓到了。
一路马车从无山村旁偏僻的小村子,带姑娘们回到镇上。他们打算安顿好那些姑娘,便启程去九幽城。
黄昏时刻的阳光有些凉。
下马车的时,曲书急忙扶着未婚妻下去休息了。孔在矜还没下去,就听见了车外少女在低声议论:你说漂亮郎君会收我的香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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