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揣了朕的崽(重生)——噤若寒单(8
纪宣灵神情顿时耷拉下来,长叹一声又接着任劳任怨去了。
而不得不在宫中为国为民,劳心劳力的摄政王,则操心起了午膳该吃些什么。
午间,云幼清屏退左右,再度问起秋水坊一案。
臣派人去殊兰姑娘说的那个县城去查探过了,的确是有那么一户人家,只是他顿了顿,神情有些沉重,当地的人说,殊兰失踪后,她父母为了寻找女儿,已经离家了。
说是离家,但并无人看到他们离开,是死是活,还不好说。
还有陛下所说,与吕大人还有荣国公有关,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日在摄政王府,纪宣灵并未完全说明。他所知道的,都是在秋水坊被连根拔起后,经大理寺夜以继日审查出的结果,要说证据,那是半点也没有。至于为何要说出吕源和谷文瀚的名字
我并无证据,这只是我的猜测。纪宣灵坦然道,但不管这件事的牵连是大是小,他二人是否真的参与其中,皇叔都得承认,他们才是站在你我对立面的人。
权臣外戚,这二人只怕早已搭上线,狼狈为奸了。
既如此,我为何不让皇叔明明白白站到身边来。
孤军奋战又如何比得上同仇敌忾呢?
云幼清沉默良久。
此案我的确提前知晓了一些消息,皇叔若信得过我,过几日便可随我去一探究竟。纪宣灵模糊了自己为何会知道这些的缘由。
云幼清拧眉,只你我二人?
纪宣灵:只你我二人
云幼清点头应了。
此事既然牵扯到了左相和荣国公,那京兆府尹和大理寺,以及所有一切明面上的手段必然是不可能用的,稍有异动便会打草惊蛇。虽说以他二人身份之高贵,亲自去查探未免有失身份,却未必不是个好办法。
其实还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那便是从小养在他身边的暗卫甲辰,但
这样好的相处机会,错过了岂不可惜。
云幼清尚不知道甲辰的存在,纪宣灵原本有心找机会介绍他们认识一下,想来,还是再晚些时候吧。
商定好探访秋水坊的日子后,纪宣灵还得接着看那些折子。他刻意放缓了速度,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不甚熟练的样子,只是沉下心来之后,便渐渐顾不得许多了。
也不知究竟看到了什么时辰,等他再抬起头来,云幼清已经在一旁拄着额头睡着了。
皇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嗜睡了?连着他在含章殿偷香窃玉的那次,他近日已经看到好几回云幼清坐着坐着便打起盹的情况了。
大约是最近太累了吧。
纪宣灵想着,近前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到了他身上。
云幼清睡得昏昏沉沉,直到愈发沉重的头控制不住地往下一点,这才醒了过来。他身子略一动,袖口纹了繁复烫金花纹的黑色外袍便顺势滑了下去。
这好像是纪宣灵的衣服。
他抬头望去,纪宣灵正伏在案前奋笔疾书,可看着,又不像是在写字?
陛下在做什么?云幼清捞起地上的衣服,三两步走上前去。
纪宣灵吓了一跳,匆忙抄起手边的几本折子将纸上的内容盖住,怎么看,都像是在欲盖弥彰。
慌乱之中,一本折子飞了出去,正落在云幼清的脚边,上面印了一大块红色的墨迹,像是不小心把笔戳上去了。
云幼清捡了起来,上面落款竟是早上刚对他破口大骂的右相大人。
陛下的奏折都批完了吗?云幼清将右相的请安折子放了回去纪宣灵此刻有种不好好做功课被抓包了的心虚感,批完了。
云幼清淡淡点头,方才写了什么,可否给微臣一观?
他问得客客气气,语气却不容拒绝。纪宣灵倒不是介意方才涂抹的内容,他只怕云幼清看了又要恼羞成怒。
这皇叔若看了,可不要恼我。
不恼你便是云幼清道。
得了承诺,纪宣灵这才摊开宣纸,将他方才的杰作展现出来。
那并非是什么诗作文章一类的东西,而是一幅白描的小像,画的正是云幼清撑着头打盹的模样。
神形兼备,可见画工不错。
你云幼清虽未恼他,却也差不离了。说了个「你」字,便再没能再说出什么话来。
纪宣灵掀了底牌,索性没脸没皮到底了,嬉笑着说:这可是皇叔你非要看的。
云幼清憋了半晌,只吐出「不务正业」几个字来。随后便逃也似的回了含章殿,连衣服都忘了还回去。
第11章
这并非是纪宣灵第一次来烟花之地。
巧的是,上次同他一起来的人也是云幼清。
只不过,当时的纪宣灵才十五岁。
云幼清这样一个做派略显古板又清心寡欲之人,自然不可能故意带着他来这种地方。
当日是形势所迫,而今日他们来此,则是别有目的。
秋水坊临湖而建,时至亥时,依然灯火通明。姑娘们身上裹着层轻薄的料子,在台上轻歌曼舞,摇曳生姿。台下觥筹交错,一派骄奢淫靡的景象。这其中,甚至还有不少纪宣灵熟悉的面孔。
譬如,左相家的那位傻儿子。
吕思雍左拥右抱,搂着两位娇滴滴的姑娘从他们身旁走过,上楼后,直接挑了一间房走进去。至于进去干点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啧,果然还是上次罚得不够重,竟叫他这么快便好全了。纪宣灵同云幼清脸上皆戴着面具,好在秋水坊时常有不愿露面的达官显贵或出来投食的富家子,他们站在其中倒不算突兀。
也是因此,方才吕思雍才没有注意到他们。
云幼清神色微动,想起他上次同吕思雍过不去,似乎是为了左相下药,试图往自己床上送人的事情。
正事要紧,莫横生枝节。他侧头同纪宣灵低声道。
二人拾级而上,很快便有龟公领着他们去了一间空房。
那龟公在这鱼龙混杂之地待久了,极有眼力见,一眼便看出他们穿戴不俗,遂上前倒上两杯茶,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问道:不知二位爷怎么称呼?
纪宣灵手里拿了把扇子故作风雅,「唰」地一声打开在胸口扇了两下,随口胡诌了名字,季云
说罢又笑着看了眼身旁的云幼清,顺道也替他安了个身份,这是家兄季青。
莫名其妙成了他兄长的云幼清目光淡淡地扫过来,最终什么也没说。
兄弟二人一起来逛青楼的不少见,龟公并未多问。也不管他们究竟是何身份,便夸张地奉承道:原来是两位季爷!
不知二位爷喜欢什么样的?甭管是温柔似水的,还是热情如火的,咱秋水坊什么样的都有,您二位只管同小的说来便是。
纪宣灵淡然一笑,好不好的,还得见了人才算。若我想将你们这里所有的姑娘都见上一见,这你也能做主?
这龟公满脸为难,爷您可真会开玩笑,这这得问过鸨母才行。
那便去问
龟公循声望去,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看上去沉稳得根本不像会来他们这种地方的那位兄长竟开了口。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龟公暗自感叹着,随后便离开找鸨母去了。
好哥哥?
待龟公走后,纪宣灵用手撑下巴,斜着身子靠在桌上瞧他,脸上是揶揄的笑意。
云幼清面不改色地喝着茶,对他时不时的抽风行为习以为常。
纪宣灵撩拨不动,却仍不放弃,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拿扇子去挑他的下巴。
面具下那张薄唇刚喝了水,此刻还很湿润,在烛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有诱惑力。纪宣灵真想现在就凑上去一亲芳泽,可惜他今日的狗胆也就仅限于此了。
哥哥这般无趣,可一点不像个嫖客。
云幼清轻轻拨开他的扇子,禽兽往往喜欢披着人皮。来秋水坊的人形形色色,好色之徒有之,人面兽心之徒亦有,倒不必为此刻意伪装什么。
说来,哥哥以前曾带我来过一次秋水坊。那时候可是着实听了场好戏。
纪宣灵说的,是他十五岁那年硬缠着皇叔出宫瞧灯会的事。当时他们谁也不知道会在路上碰到右相,仓促之下,云幼清这才慌不择路地带他走了进来。
至于他口中的好戏
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毕竟在秋水坊这种地方,听到的好戏还能是什么。
云幼清脸上的表情因此出现了一丝皲裂,又举杯喝了一大口水,尽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那次的意外,到底是因为谁?
罪魁祸首,自然是纪宣灵这个闹着要出来的人。
起先他们是为了躲着右相才进了秋水坊,后来又为了不让别人发现,钻到了柜子里。
当初被听他们墙角的那位,叫的是个小倌,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污言秽语都敢往外说。
还是个半大孩子的纪宣灵一张脸涨得通红,颤巍巍的去扯他皇叔的袖子,好像这样就能不这么难堪了。
皇叔
云幼清在身后捂住了他的嘴,又轻声让他把耳朵捂上。
纪宣灵照做了,但一旁办事的二位动静太大,效果实在有限。只是他这次却没再说什么。
他觉得有些热,热得发烫。
但他不敢告诉将他抱在怀里的皇叔,甚至有些不敢呼吸,怕呼出的气息过于灼热,被皇叔给发现。
被发现了会怎么样?他不知道。
好哥哥,再疼疼我。
小倌在外面一声接一声的叫。
纪宣灵口干舌燥。
周身萦绕着的皇叔的气息,一时间全成了扰乱他心绪的元凶。
他忍不住舔了下唇,忘记了云幼清的手还捂在他的嘴上,这一舔便舔了一嘴咸湿的薄汗。
他整个人僵住,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一片混乱。殊不知身后的云幼清同样僵在了原地。
小倌还在那里卖力地叫喊,纪宣灵此刻却有些听不清了。
从秋水坊出来,他立时被夜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热气消散。
纪宣灵也没了继续游玩的心思,同他皇叔一路沉默回了宫,再不曾提过此事。
那夜回去以后,他便做了个过分旖旎的梦。梦里数次与他呼吸缠绕,交颈缠绵之人,竟全是他平日里敬重敬爱的皇叔。
这件事,纪宣灵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旧事重提,如今尴尬的反倒是无辜的云幼清。
好在龟公及时带着秋水坊的鸨母去而复返,后面还跟了一串的姑娘,浓妆淡抹,各有千秋。
下面人不懂事,怠慢两位季爷了。二位瞧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吧?鸨母约莫三十来岁,甩着她洒了浓郁香粉的帕子,熟稔地揣着笑容试探。
纪宣灵略一挑眉,我二人戴着面具,并未露面,你怎知我们不是熟客?
戴着面具算什么,常来我们秋水坊的客人,哪个我不熟悉。鸨母得意一笑,又奉承了他们几句,何况二位爷气度不凡,但凡来过一两回,奴家都不该没有印象。
别的不说,她这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确实厉害。
我们的确是第一次来。纪宣灵站起来,走到那些姑娘面前来回转了一圈,不过我看你们这的姑娘,倒也没有吕兄夸得那么好。
他一张嘴,不知又从哪里捏造了个「吕兄」出来。听口气,好像还是秋水坊的老主顾。
鸨母讪讪一笑,问:不知这位吕兄是
云幼清在一旁低头轻笑,接口道:自然是左相家的吕思雍吕公子。
亏得吕兄将你们秋水坊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如今看来,不过如此。纪宣灵扇子往手心一打,一脸痛心疾首,同云幼清一唱一和的,将刚刚才身陷温柔乡的吕公子拉出来做了挡箭牌。
鸨母愣了愣,并未全然相信,只掩面笑道:原来是吕公子的朋友。
怎么?不相信?纪宣灵又绕至云幼清身旁坐下,吕兄在家养伤的日子,可没少惦记来你这,今日好不容易解禁,一溜烟便奔你这来了,都没顾上招待我们兄弟二人。
吕思雍冲撞陛下被罚在家里抄佛经的事不少人都知道,但打板子的事吕公子嫌丢人,捂着没叫人往外传。能知道这件事,大多是亲近之人,抑或是上门拜访过的狐朋狗友。
鸨母挥挥手让龟公和姑娘们都下去了,上前亲自为二人斟茶,不知两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若是不喜欢姑娘我们这里的小倌也一样可人。
或者还有其他的爱好,也无不可。
说着,她的目光在自己和皇叔身上流转了一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纪宣灵捏着下巴评价道:你的这些姑娘,倒也不是不好,只是,有没有年纪小一些的。
原来公子喜欢这样的。鸨母露出个心知肚明的笑容,倒是见怪不怪。
比起有些人猎奇的爱好,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纪宣灵回以一笑,最好是不通人事的,哥哥爱干净,嫌脏。
他嘴里一声声的哥哥,倒是越叫越顺口了。
云幼清又不好在这种时候反驳他,只好剜他一眼,再次默默认下。
不过纪宣灵会提这样的要求,并非没有缘由。
年纪小又不通人事的,通常只有刚进来的孩子。像秋水坊这样的秦楼楚馆,通常会磨一磨他们的性子,再学些该学的东西,便可挂牌接客了。若是年纪再小些,还会下大功夫教他们学些琴棋书画,附庸风雅,然后随意挂上个才女或花魁的名号,身价便可以翻上好几番。
最重要的是,据殊兰所言,她在被抓的那两个月里,每个月都会有来挑人的,算算日子,差不多正是今天。
只是,刚接手的人,鸨母是不会,也不敢让他们接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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