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佼人僚兮/贴身男仆竟是天外飞仙——法华未雨

    两人来到一个巷子口,却见一队村民举着火把,背靠背围成一团,脸上尽是惊恐之色,其中一村民见到二人,大声道:上师小心,是一群雾魔!
    无祥上师说了声不妙,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倒出几粒黑乎乎的豆子扣在手心;方泉紧握长剑,心里默念兰花剑舞口诀。
    就在这时,惊呼声起,一团黑影由虚化实,冲向一个手持火把的村民。那村民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化作一具干尸倒地。而黑影,则化实为虚,融入夜色之中。
    方泉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紧贴着无祥上师,不敢稍离左右。
    无祥上师见有村民遇害,轻叹一口气,念一声摩迦在上。
    两人凝神戒备,忽觉劲风来袭,几团黑影同时冲了过来。方泉惊慌之下,举剑乱刺,全然忘记兰花剑舞的招数。
    无祥上师见状,单手一挥,几粒黑豆袭向天魔,却见平地里长出几条巨藤,仿若灵蛇一般缠住天魔黑影。
    方泉松一口气,不料又有两团黑影从左右两边袭来。
    无祥上师弹出一粒黑豆,缠住左边天魔,却无暇顾及右边,正着急时,却见右边天魔冲近方泉,滋滋几声,化作了一缕白烟消散。
    无祥上师见罢,惊讶道:你身上可有什么宝物护身?
    方泉死里逃生,只觉得胸前有一物事发热,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枚铜钱,想起此物来历,回道:临行前一天,师尊赠我一枚铜钱,说可以防止邪魔侵扰,我也是刚刚想起
    无祥上师道:有宝物护身便好,我留在此地,你去保护度厄祭司。说着,叫来一个村民,吩咐几声,那村民说了声小哥跟我来。举着火把在前方引路。
    方泉握住胸口铜钱,惊恐稍定,跟那村民走了一会儿,来到一间小茅屋内。
    却见燃灯如豆,满室檀香,一个黑袍老人盘膝坐在榻上,双手捏印,闭目念诀;一个身着麻衣的青年武士,持剑守在一侧;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童趴在案边,时不时拨弄着灯芯,防止油灯熄灭。
    麻衣武士见到方泉,低声喝道:什么人?
    那村民道:这小哥是无祥上师带来的外域客人,不惧邪魔,前来相助。又对方泉道:这老者便是度厄祭司,旁边武士乃麻衣卫,小童是祭司学徒,姓江名芦,你叫他阿芦就行小哥留在这里,我去无祥上师那边帮忙。说完,手持火把离去。
    方泉已完全平静下来,心道:方才真是丢脸至极,学的兰花剑舞全然忘记,现在既有铜钱护身,待那天魔再来,可要好好斗上一斗。见一旁阿芦好奇看着自己,不由报以一笑。
    那阿芦眨了眨眼睛,忽道:哥哥,你为什么不怕邪魔?
    我有这个铜钱护身呀,那些邪魔一碰到我就灰飞烟灭了。
    阿芦满脸羡慕之色,又道:可以看一下你的铜钱么?就一下
    方泉迟疑半晌,终是不忍拒绝,摘下铜钱递了过去。
    阿芦接过铜钱,忽觉冥冥中有一金甲天王大喝:休得无礼!吓得神魂一颤,忙将铜钱还给方泉,敬畏道:原来是明王之火炼成的通灵宝物,怪不得可灭杀邪魔。
    一旁麻衣卫本也好奇这铜钱,听阿芦如此说,不敢再存觊觎之心。榻上的黑袍老人依旧闭目念诀,始终没说一句话。
    什么是明王之火?什么是通灵宝物?当初长青子只说这铜钱乃饶王所赠,并没有过多解释。
    阿芦挑了挑灯芯,茅屋里火光稍亮。
    明王之火啊那可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异火
    第7章 明王之火
    阿芦语气平缓,眼神充满敬畏与热切。
    远古时期,魔族入侵,无数先民沾染天魔火毒,一到入夜就受焚心之苦,后摩迦大祭司自悟心法,救万民于苦难然而,只有极少人才能修习摩迦心法,成为苦难祭司。千百年来,苦难祭司越来越少,殇族再次陷入火毒焚心的危机
    方泉记得无祥上师说过,苦难祭司可将万千人之苦嫁于自身,从而化解殇域先民的焚心之苦,不想其传承没落,这可如何是好?
    阿芦又道:后来殇域王族中,出了一位明阳王,他带领众英雄以魔血焚身、御魔魂而战,一路杀进魔界深渊。归来时,带回一种异火,祭此火在神龛,可免方圆百里内众生焚心之苦。
    方泉讶道:那异火便是明王之火么?这感情好,就算苦难祭司断了传承,也不怕天魔火毒了。
    然而阿芦的眼神暗淡下来,只有万年乌木炼化的灯油才可以点燃明王之火,像黄瓦村这种穷乡僻壤,哪里用得起乌木油,还是得靠苦难祭司才行。
    阿芦说到苦难祭司,看一眼坐在榻上的黑袍老人,接着道:度厄祭司是黄瓦村唯一的苦难祭司,你看他闭目念诀,正是默运摩迦心法。没有他,村民熬不过焚心之苦,只怕会活活痛死
    方泉心神一震,这才意识到旁边打坐的黑袍老人是苦难祭司,不自觉躬身行了一礼,敬道:一人承受千万人之苦,度厄祭司当受晚辈一拜
    不,不阿芦忽摇头,只有大祭司才能承受千万人之苦,度厄祭司是一井祭司,顾名思义,只能承受一口井所能养活的人数,差不多就一个小村的人数了。
    原来还有这等说法。方泉点点头,依然对黑袍老人充满敬畏,正好心中有一事不明,于是道:到底殇域有多少人中了天魔火毒?
    自然是所有人阿芦回应,见方泉一脸错愕,又道:天魔火毒源于天魔之瞳,只要与之对视,就会沾染。中毒者又可以传染他人,一传十,十传百,父母传染初生婴儿,一代传染下一代,到如今自然人人都中了火毒。
    方泉听了浑身发凉,想起曾经看到无祥上师眼中的绿火,惶恐道:中毒者也能传染?只要对视就传染了么?
    正是。阿芦点点头,见方泉脸色苍白,笑道:哥哥别担心,你是外域人,不会染上火毒的。
    这是为何?
    阿芦道:天魔火毒在殇域肆虐时,并未传到外域,那时七域之间没有传送栈道,火毒只能在殇域传播。外域听闻此事,联合彼时大智慧者,花费数月工夫,研创一套祝咒,被此咒祝福者,子孙后代皆免火毒侵染。
    阿芦脸上浮起羡慕之色,继而又是一叹:可惜这祝咒传到殇域时,不知为何失灵,说起来也是一宗谜案。
    方泉松了口气,不知该替自己幸运,还是替殇族人悲哀,摸了摸胸口铜钱,又问:那什么是通灵宝物?
    就是明王之火炼制的宝物,可以通灵认主,除非赠予,其他人不得擅用。我方才一碰到铜钱,就有一个金甲天王大喝休得无礼,那天王便是明阳王的神念。若不松手,只怕我也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方泉明白了几分,心想幸亏有铜钱护身,不然自己早已是干尸一首。
    当此时,一旁麻衣卫陡然一声呵斥,挺剑向茅屋一角刺去。接着,一道黑影自角落里闪现,由虚化实,却是一个身披斗篷,面色惨白之人。
    是魔将!阿芦一声惊呼,疾忙跳将起来,挡在度厄祭司身前。
    方泉见他手无寸铁,来不及多想,拔剑跨步,将阿芦护在身后。
    那面色惨白之人森然一笑,轻呵一口气,就见一道白雾从他口中呼出,不过数息工夫,屋里茫茫一片,再也瞧不清敌我。
    方泉顿时傻了眼,不知该如何出手,茫茫白雾中,只听得麻衣卫呼声连连,剑击声不断,似与那魔将打斗十分激烈。
    又过片刻,那麻衣卫闷哼一声,道:度厄祭司快走!
    接着一声轻叹,一个苍老声音道:我若走了,黄瓦村众何去何从,如何度过焚心之苦?
    苍老声音正是度厄祭司,先前一直默运摩迦心法,此时危机之下,终于睁开了眼。他见屋内雾气弥漫,单手一挥,就有清风徐来,吹散了雾气。
    方泉这才瞧清屋内状况,但见麻衣卫身上数个窟窿,鲜血汩汩而出,犹自持剑而立;那面色惨白之人却不见了踪影。
    又听得扑通一声,身后阿芦匍匐倒地,双手捂住心口,满脸痛苦之色;接着屋外有村众哀嚎声起,一声比一声凄惨,整个村落仿佛变成炼狱一般可怖。
    方泉面色一变,扶起阿芦,见他并未受伤,惊道:你怎么了?
    阿芦浑身颤抖,显是痛苦至极,却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度厄祭司道:这便是焚心之苦,只要我停运摩迦心法,村众便会火毒烧身,外面嚎叫也是因此而起。无妨,一时半会儿他们还是熬得住
    方泉骇然,眼见阿芦痛得死去活来,耳听得屋外惨叫声此起彼伏,这才明白焚心之苦有多恐怖。
    这时哐当一声响,一个赤脚红袍、身形佝偻的老人破门而入,不是那无祥上师是谁?
    无祥上师神色焦虑,见着度厄祭司,面色一缓:摩迦在上,我见村众火毒焚心,便料想这边情况危急见一旁麻衣卫身受重伤,轻轻一叹,所幸度厄祭司安好。
    度厄祭司点点头,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无祥上师道:有十几个雾魔出没,雾魔怕火,村众手持火把防御,遇害者倒是不多。只是现下火毒焚心,恐怕他们连火把都拿不住了
    度厄祭司摆了摆手,方才这里有魔将来袭,既然魔将出现了,我干脆祭出苦难之鞭,一次解决。
    无祥上师听闻,欲言又止,最后默默地扶那麻衣卫坐下,抓几副药草替他疗伤。
    方泉不知什么是雾魔、魔将,什么是苦难之鞭,只见度厄祭司神情庄肃、双手翻印,不一会儿,一条黑色长鞭从无至有,幻化成形鞭上怨魂缠绕,隐有男女老幼啼哭声起,令人闻之恻然。
    度厄祭司手持长鞭,口中念念有词,忽听他一声怒吼:此苦拜汝所赐,此难应劫而生!苦难之鞭,斩恶除魔!
    话毕,振臂扬鞭,就见那长鞭穿越虚无,无限延伸,向着夜色袭去。
    这一鞭既出,不过数息工夫,卷着一团黑影收回,度厄祭司扬鞭一抖,那黑影即化作雾气消散。
    如此这般,一鞭灭杀一魔,十数鞭后,卷回一个面色惨白之人,正是先前来袭的魔将。
    那魔将似浑然不惧,咧嘴嘿嘿一笑。度厄祭司冷哼一声,扬鞭再抖,那魔将即灰飞烟灭。
    度厄祭司一声长叹:魔将既死,村众倒是可以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了。说罢,收了长鞭,盘膝入定。
    方泉一直神情紧绷,这时也松了口气,见度厄祭司入定,料想他在默运摩迦心法,以化解村众焚心之苦,哪知过了许久,阿芦痛苦不减,屋外依旧哀嚎声不绝,不由自语道:怎地村众还在痛苦之中?
    无祥上师知他心中疑惑,回道:苦难之鞭极耗心力,一旦祭出,七日内再无法运转摩迦心法,所以村众痛苦不减。
    那那怎么办?村众能熬过七晚焚心之苦么?
    熬不过度厄祭司元气大损,等他恢复过来,当另有安排。
    无祥上师说罢,忽面色一变:啊哟,不好!
    就在他惊呼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麻衣卫陡然挺剑刺向度厄祭司,这一剑从后背穿心而过,度厄祭司喷出一口鲜血,当即倒在榻上。
    方泉大惊,无祥上师怒吼一声孽障!从手心弹出一粒紫色小豆,那豆子落在麻衣卫身上,瞬间燃起一团紫火,将麻衣卫烧成灰烬。
    无祥上师放下药篓,迅速抓了几味药草,碾碎敷在度厄祭司伤口处,过了一会儿,度厄祭司悠悠转醒,只是脸上血色全无,显然伤势极重。
    别别浪费力气了度厄祭司声音微弱,脸上竟浮起一丝笑容,对苦难祭司而言死是最好的解脱
    度厄祭司艰难抬手,从怀里摸出一盏油灯,这这是我毕生积攒的乌木油灯,可可点燃明王之火,免村众焚心之苦带他们去去淮城
    说罢,缓缓合上了眼睛。
    第8章 乌木油灯
    无祥上师伸手探息,确定度厄祭司已逝,沉默良久,叹道:摩迦在上,你一生度他人之厄,到头来,终于度了己之厄说罢,对着遗体拜了三拜,抛出一粒紫豆,将其火化。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方泉回过神时,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其时东方吐白,晨曦初露,一直匍匐在地的阿芦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无祥上师道:夜里焚心之苦你尚且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此时天色已明,火毒退去,为何又哭了出来?
    阿芦泣道:祭司学徒怎能因焚心之苦而哭?现在哭,是舍不得度厄祭司罢了
    这时有村民陆续围了近来,他们遭受焚心之苦时,已然猜到度厄祭司凶多吉少,此时得到印证,一个个长跪茅屋外面,神情悲恸。
    无祥上师安抚众人,好一会儿才平定下来。
    方泉回想昨夜经历,问道:上师,那麻衣卫为何突然倒戈,刺杀度厄祭司?
    是我疏忽了无祥上师一声叹息,那时度厄祭司已停运摩迦心法,阿芦和村众都在遭受焚心之苦,偏那麻衣卫毫无反应,我当他重伤昏迷之故,却忘了还有一个可能:被魔将死后执念蛊惑成魔等我反应过来,惨剧已然发生,来不及挽救了。
    方泉听明白了一些,但仍有疑惑,正欲开口询问,忽有一个村民在外高声喊道:上师,度厄祭司临终可有什么交待?
    无祥上师取出油灯,对众人道:这是度厄祭司临终留下的乌木油灯,可点燃明王之火,他嘱咐我们前往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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