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不准谈恋爱(无限流)——山河长秋(28)
等参与者被拉出门外之后,一楼门口的门又哐当一声关上了。
门只开了一瞬间。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陈黎野看到了。
门外架着一个巨大的锅,锅里传出开水沸腾的声音,火在锅下烧的正旺,火舌舔着锅底,把锅底烧的通红。
是油锅。
又死了一个了。陈黎野想,守夜人已经杀了两个人,只要再杀一个,就到了今晚的上限了。
陈黎野转过头,白裙子女人已经走出去一点了。她僵硬着身子摇摇晃晃地向前走,滴答了一地水痕。
谢人间见他往那女人那边看,大概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问:要跟上去吗。
嗯。陈黎野说,想看看她会去哪儿。
那看看呗。谢人间道,跟上,走。
或许是走平地和下楼梯的困难程度不太一样,这女人的速度比下楼梯显得快了些。但就算快了些,走的也是晃晃悠悠,说不上快。两个人跟在她身后走了两分钟,她也只走出去十米不到,估计放个王八在地上跟她赛跑王八都能跟她跑个平手。
她可能也是这么想的,于是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谢人间伸手拦了拦陈黎野,两个人沉默地跟着她停住了。她站在原地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权衡什么。
过了大约半分钟之后,她转过身,向栏杆那边走了过去。然后越过了栏杆,直接抄近路走向了温泉。
陈黎野:
所以刚刚站在原地是在权衡要不要抄近路是吗。
她晃晃悠悠地走过了绿植丛,然后走进了其中一个温泉池子里。陈黎野这才想起,这些白天里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池子不知为何,一到晚上就变成了冰凉的冷水。
冷得像冰镇过似的。
女人走进池子里,仿佛感知不到那彻心彻骨的寒冷似的,缓缓地坐了下去,白色的裙子和黑色的长发都一同浸在了池里,在水里漂浮。
两人看着这一幕,沉默了好久。他们本以为白裙子女人还会有别的举动,可她没有,就这么坐着泡了一会儿之后,她又往后蹭了蹭,直接十分安心放松地往后一靠,在温泉里半躺了下来,就在水面上露个脑袋出来,表情十分享受,就跟真的是来泡温泉度假似的。
谢人间嘴角直抽:什么玩意儿,一个晚上才出来的鬼晃荡一圈然后去泡温泉到天亮?玩儿呢?
陈黎野:
他也很无语。
但不知道是因为谢人间是守夜人还是他这张嘴开过光,他这话话音落了还没五秒,就见温泉池水中央突然冒出了一点猩红。
同一时刻,楼上传来了惨叫声,一道热风跟着掠过了他们两人身后,不多时,一个参与者就尖叫着被拖下了一楼。
但陈黎野无暇去管。他死死地盯着池子里那一团红色,渐渐地,就见这猩红色彩渐渐扩散开来,慢慢地把整个池子都晕染成了红色。
女人见到池子变为了血池,这才反应过来,随着哗啦啦一阵水声,她慢慢悠悠地从池子里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顿时使得陈黎野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她整条右臂都消失不见了,断裂开的伤口处滴滴答答地落着鲜血,她一站起来,这些血就和温泉的冰水混在一起,一同滚落进池水中。
过了片刻后,她那条断开的手臂慢慢浮上了水面来,整个池子也都被染成了鲜红的血池。
她低头看向那条断手。沉默片刻后,开始喃喃自语。
掉了。她说,掉了,掉了,掉了。
要换新的了。
换谁好呢?
她这头话音刚落,地狱的声音就紧随其后地响了起来。
【守夜人汤神,狩猎结束。】
那池子里的女人似乎是被这话所感染,身影像是水波纹似的一晃,随后竟化作了水,哗啦啦地落了下去,洒在池中。而那池中的鲜血竟也跟着倒放似的慢慢消散,而之前被狂风祸害的狼藉不堪的花草桌子也都倒放似的回归原位,一阵微风习习,吹得挂在天花板边上的风铃轻轻地晃。
【长夜已过,旅馆依旧温暖,老板为诸位准备了美味的饭菜,请度过美好的假期。】
浑身湿透的一楼的参与者们:
没想到守夜人会到二楼转悠差点被杀的二楼的参与者们:
有的时候,人类的悲欢是相通的,就比如他们现在异口同声地在心里骂了一句:美好nm。
谢人间没什么感想,他知道这个声音从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早就习惯了这个小畜生,两手一插兜,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等天亮。
就在此时,楼梯那边传来了脚步声,有人下楼来了。
陈黎野转头看去,只见穿着一身漆黑斗篷的汤神从二楼慢慢悠悠地下来了。她身材修长,即使老成这样也没有驼背弯腰,她仰着头,一言不发地走向门口。
走到谢人间旁边时,她偏了偏头,看了他一眼,罩在巨大斗篷帽下的一双眼发出杀意的光。
谢人间从来学不会客气,他眯了眯眼,也拿满眼的杀意回敬了她。
汤神抿了抿干巴巴的嘴,没说什么,走了。
陈黎野看了看她的背影,又回过头看了看谢人间,没说什么。
天亮了。
二楼的参与者们也下来了。他们躲得狼狈不堪,身上有些脏了。而躲在更衣室里的参与者们也都出来了,陈黎野数了数,跟他想的没错,更衣室里总共藏了六个人。
旅馆老板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踏着木屐嗒嗒嗒地走了过来。他一过来,就看见参与者们湿的湿脏的脏,吓了一跳,叫他们赶紧回房换衣服。
回到了房间之后,谢人间大爷似的靠着墙,就看着陈黎野拉开橱柜翻衣服,脑袋里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情。沉默了片刻后,他皱着眉道:那老板肯定有鬼。
那当然啊。陈黎野半个身子都在橱柜里,他一边说一边先从橱柜里拿出条毛巾来,看也不看地直接就往谢人间脑袋上扔,说,别管他有没有鬼,先把你头发擦干了。
谢人间:
估计这世界上就找不出第二个敢这么对他的人。
谢人间把毛巾从脸上扯了下来,抿了抿嘴,放到了腿上,然后解开了发带,又拿起毛巾来,真就一声不吭乖乖听话的开始擦头发。
陈黎野翻了半天,才总算从橱柜里翻出来了一套浴衣。
陈黎野:
能不能整点人穿的衣服,穿这玩意儿晚上怎么跑。
他把浴衣扔到身后,又开始翻。
谢人间一看他扔出来的浴衣:?
他把毛巾搭在了肩膀上,走了过去,把浴衣拿了起来。
谢人间那时候哪有什么浴衣,日本在他那时候还叫东瀛呢。他好奇地不行,遂把衣服一展,左看看右看看,恨不能把衣服看出个洞来。
陈黎野丝毫不知情,他在橱柜里翻了半天,才总算翻出了两套人穿的衣服,一回头就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倒不是谢人间看浴衣这件事对他冲击有多大,而是谢人间这个人对他冲击太大了。
陈黎野很少看他把头发散下来的样子。其实他也就只看过一次,谢人间那时候躺在床上,而且睡得死死的,他看了也没多大感觉。可现在不一样,现在他正十分好奇打量着没见过的浴衣,神色没平时那么凶神恶煞,于是脸上所有的好看地方都趁这机会把自己发挥得淋漓尽致。
若要总结成四个字,就是:美女你谁。
这反差太强烈,谢人间无形之中就毫不自知地在陈黎野心口上开了一枪。
陈黎野感觉心脏猛地在胸腔里震动了一下。
谢人间看了半天,也看不懂这是什么衣服,于是低了低头,皱了皱眉:这什么衣服。
然后他就想去问问陈黎野,于是抬起了头,话刚到嘴边,却被陈黎野那副微妙的神情给堵了回来。
谢人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陈黎野的表情,他很震惊,并且竟然还有点脸红。谢人间也不知道他脸红个什么劲儿,沉默片刻:你那什么表情。
陈黎野:哥。
谢人间:?
你以后别扎头发了。他说,我突然感觉你散着头发还挺
他想说挺美的,但又转念一想,觉得这话叫谢人间听了去可能好感度会down下来,于是舌尖一转:挺帅的。
他沉默片刻,说,你是不是想说挺美的。
陈黎野:我没有。
谢人间:你上辈子就是这么说的。
陈黎野:
谢人间还想再说两句,但忽然,笃笃两声敲门声打断了他。
陈黎野问了句:谁?
旅馆老板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打扰您休息了,我给您送了早饭来。
陈黎野看向谢人间,征求他的意见。
谢人间看了他一眼,然后扬了扬头,以表示自己同意开门。
陈黎野走过去开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点更然后我对不起你们!!【土下座这周全周满课,晚上我还有报校外的培训课,一上上到十一点,所以真的很忙等这周结束会闲很多,呜呜呜对不起我爱你们感谢在20200420 22:02:03~20200422 18:3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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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温柔乡(十)
陈黎野打开房门一看,老板站在门口,满脸堆笑,和颜悦色的端着一份早饭。
陈黎野低头向他手里看去。他端来的早饭很应这家日式旅馆的景,是日料,丰盛地简直让陈黎野汗颜。什么三文鱼什么北极贝,满满当当地被做成了刺身,被极其漂亮的摆在了一道长盘子里,盘子边上还有一小盘酱油蘸料,还配上了半碗白米饭。
谁家早饭会吃的这么丰盛,这看着像晚饭。
陈黎野眼角跳了跳,没说什么,让开了身子,让老板把饭端了进去。
老板一进门,就看见了谢人间,又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把饭放到了房间里的矮桌子上,转过身来,又冲两个人笑了一下,道了句请慢用,走了出去。
老板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替他们关上了门,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亲切地简直就真像个旅馆的老板。
我其实很想问。
目送老板离开房间后,陈黎野转头说,照你这个说法,那这个屋子里可是有两个陈黎野,昨晚也是有两个陈黎野在逃亡,难道守夜人和NPC都不会觉得奇怪吗?
谢人间道:你觉得树上长叶子奇怪吗?
陈黎野有点不明白他干嘛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不奇怪啊。
是不是理所当然?
是啊。
就是这样。谢人间道,只要我不用铁树告诉他们我也是守夜人,他们就会一直这么理所当然地认为,就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一样,打个比方就是树上会长树叶,太阳会东升西落一样。
这样哦。
陈黎野明白了,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拿起自己刚刚从衣柜里翻出来的两套衣服,走过去递给了谢人间一套,说:好了,话不多说了,换上这个吧。
谢人间接过了衣服。这套衣服是一件平平无奇的白T恤和一件宽松裤子,一看就是给不乐意穿浴衣又没带睡衣的用的。谢人间盯着这件衣服沉默片刻,然后把T恤丢到了地上,把那件裤子单拎出来沉默半晌,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陈黎野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开始在心里蹦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为什么他扎上头发跟不扎头发差别这么大。
他那个发带原来是封印美人用的吗。
在陈黎野默默在心里灵魂质问的时候,谢人间把毛巾从肩膀上扯了下来,然后把湿漉漉的上衣脱了下来。
他并不忌讳陈黎野。
于是陈黎野就看到了他掩藏在那一层单薄衣物之下的密密麻麻的伤疤。这些伤遍布了谢人间身上所有角落,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长度不一的痕迹,十分触目惊心,光是看着都足够令人头皮发麻。
陈黎野感觉心里猛的一痛,愣了好久,直到谢人间把白T恤从地上捡起来套到了身上,把那些骇心动目的伤痕累累遮住了之后,陈黎野才回过神来。
陈黎野看向他的手臂。这T恤是短袖,他露出的手臂上倒没有什么伤。
谢人间擦干了头发,就又把头发捋成了高马尾,打算扎起来。
陈黎野忍不住问:你怎么那么多伤?
谢人间被他问愣了,他扎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陈黎野很明显看到他眼中一动,似乎是慌了神。
但谢人间并非普通人,他只顿了一瞬,也很快就把这份慌神给收了起来,胡乱地把头发一扎,道:打仗哪有不挨砍的。
若换成别人,可能就被他骗过去了。可惜陈黎野不会被归类在这个别人的分类里,他眼睛比别人毒得多,看出他那一瞬的慌张失措,也从他那胡乱一扎的肢体语言里看出他内心的惴惴不安。
但陈黎野看破却不说破,他没有刨根问底,只喔了一声,把自己那些心痛也掩进心底,佯作平静地应道:说的也是。
等时机成熟,他自己就会说的。
陈黎野这么想道。
陈黎野就没有多问了。谢人间换完上衣之后,就又走到了墙边,坐下来往后一靠。
陈黎野见此,问:你不换裤子么?
他说:那裤子晚上不好跑。
陈黎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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