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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季默——鸣筝(20)

    在季默的沉默不语中,白苍梧察觉到了他的抵触。他自嘲地一笑,终是离开了。
    直到那股气味随着白苍梧的离去而最终淡去,季默全身的肌肉才蓦然松懈下来,慢慢地、长长地舒出来一口气。
    他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对白苍梧的冲动,这就好比让一个饿了三天的人面对一桌美食而强忍住不扑上去,简直是违反作为人的本能。假如白苍梧再次不管不顾地抱过来,他肯定只能缴械投降了。
    幸好季默在庆幸中,依稀又带了一丝小失望。
    毕竟他也是忍了很久了,嗯
    不知道凌大爷对这个结果满不满意。
    季默有时会去想象不同的情况下,凌大爷面具下的那张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这会给他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乐子。而有时候他又会替凌大爷生出一点隐性的担忧:面具戴的久了,会不会变成面瘫?
    但是现在季默不想花精力去应付一只炸毛的大猫,干脆留在书房里,尝试着静下心来读会书。春晖也被他招进来侍候研墨。
    勉强读了几行书,文字的碎片在脑中滑过又溜出去,反复试了几次,季默承认今天是无论如何读不成了。他放下书,注意力转移到一旁的春晖身上。
    春晖没发现主人的视线,旁若无人地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眼尾沾了水汽,糯白的小脸蛋闪着光泽。
    季默心里一动,两根手指就像有自主意识地掐了上去,夹着挤了挤那弹性水嫩的脸颊肉。
    唔不要啊,三爷。
    春晖可怜兮兮地躲了又躲,还是逃不开季默的魔爪,只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要哭不哭地瞧他。
    胡闹一阵后,季默心情转好了不少,大度地说:嗯,好了,暂时放过你了。
    春晖双眼仍然红红的,闻言露出大为安心的表情。
    三爷,你每次都拿小的玩。他抱怨地说,语气听着像撒娇。
    你可知道很多人求你爷玩,你爷我也不屑一顾。
    季默把春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问他:你跟着我多久了?
    有五年了!
    嗯,等再过两年季默说着,却止住了话头。
    他本想说,等过两年就恳请黎奶奶把卖身契还给春晖,放他出府娶妻生子,当下人毕竟不是光荣的差事。季默是从那个相对平等的时代穿过来的,到现在也不是很能适应古代卖身为奴的那一套。
    然而再转念一想,这小孩头脑头脑不行,身板身板不够,且没有一技之长,离开黎府还真不一定能养得活自己。
    春晖听他说一半不说了,狐疑地瞅他。
    季默恨铁不成钢地瞧了他一眼,像是看一个不成器的弟弟,转头将他赶了下去,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千字文》,说道:将它背熟了。
    这三爷,背这个干什么,小的又不考状元。
    不仅要会背,还要会写。
    春晖很不服气道:三爷自己要考状元,当然要读书,你自己读的辛苦了,就要小的也跟着受罪。
    季默敲了敲他的脑袋,没好气道:不知好歹的东西!
    勒令春晖在书房里好好背书,季默离去时说:好好背,回来要考你的。
    春晖有气无力地答应了声,皱着小脸宛如面对人生难题地捧着书。
    凌大爷并没有待在房里,晚饭的时候也没有出现,第二天、第三天也依旧不见影踪。
    那个人不会再出现了吧?那就太好了!
    玉穗用轻快又庆幸的口气说,挥着沾了水的柚子叶在屋里到处甩,难免有几滴水甩到季默的身上。季默无语了一阵,觉得玉穗未免太夸张了,凌大爷又不是病菌,需要她这么消毒吗?
    便在此时,门廊外传来一声喊:我弟修齐!
    伴随着黎修成的大嗓门,他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看到他二哥,季默微微张了张嘴。
    糟了!把重要的事忘了!
    前两天他去找黎奶奶说黎修成的事,可碰巧黎奶奶出门了,于是他将画像留下,自己先回来了。随后白苍梧到访,凌大爷又跟着捣乱,他竟然把这事给忘了!此刻见到黎修成方才记起。
    黎修成进来后见玉穗也在,低头咳了声,冲季默使了使眼色。
    季默挥手让玉穗出去。
    只剩下兄弟两个了,黎修成立刻凑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那事娘怎么说?我刚才去向娘请安的时候,都不敢看她。
    季默默默地感到一丝心虚,莫测高深地笑了笑。
    娘说挺好的,她会帮你打听。虽然心虚,但不妨碍他睁着眼说瞎话。
    当真?太好了!
    黎修成的双眸发亮,感激地望着他,握起季默的手,真心实意地说:多谢你了,好弟弟!若真成了,你就是头号大功臣!
    季默笑得云淡风轻,回头等他二哥一走,就急忙前去黎奶奶那里。
    黎奶奶对他的到来颇感惊讶。
    今个我这儿真热闹啊,你二哥前脚走,你后脚就来了。
    娘,我有一事要和你说。
    黎奶奶点头,一点不意外:你就说吧,没事你也不会来找我。
    季默忽略掉黎奶奶话里的挤兑,直奔主题道:娘,你可曾看了我前两日留在你这的画像。
    那个啊,看了。黎奶奶忽地露出欣慰的笑容,亲亲热热挽起儿子的手,拍拍他的手背,如同安慰小朋友似的,为娘都明白。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季默惊奇:难道黎奶奶会算命?
    娘,你明白什么了?他小心谨慎地问。
    黎奶奶掩嘴笑了下,有些揶揄地瞧他:娘一看到那画就猜到了。嗯,你长大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娘懂的。
    季默:
    二
    将儿子微妙的神情理解成了害臊, 黎奶奶了解地点点头, 慈母状道:莫急,莫急。娘都安排好了。
    季默有点哭笑不得, 赶紧澄清道:娘,其实这画是
    他正要接着往下说, 家中的嬷嬷领着一个中年妇人进屋来了。那嬷嬷向黎奶奶禀告道:奶奶, 张媒婆到了。
    来的正巧。黎奶奶心情颇好, 和颜悦色道, 张婆, 你来瞧瞧,可知这画里的姑娘是谁。
    一旁便有丫鬟捧着画轴展开给张媒婆看。
    张媒婆只瞧了一眼,脸上闪过惊讶之色。
    黎奶奶眼神犀利,当下便问:怎么, 你还当真认得这姑娘?
    是,是, 奴认得,这姑娘便是上回和奶奶提过的,柳县的马姑娘。
    黎奶奶大感讶异。她余光朝季默瞥去一眼,再次问道:你确定?
    张媒婆再次瞧了瞧那画像,回话道:是的, 奴确定。有一回奴替人到马家说亲,望到过那马姑娘, 便与画中人的容貌分毫不差。
    啪的一下。
    却是黎奶奶忍不住高兴地轻拍了下茶案。自己满意的儿媳人选, 竟然也恰好是儿子中意的, 这不是天降奇缘是什么?看来他儿修齐是个有福的。
    如此便好办了。黎奶奶笑道,我原寻思着,等今年的乡试过了,再给我儿修齐张罗提亲之事,如今看来是不必等那么久了。
    季默霍然站起叫了声:娘!
    黎奶奶扭头吃惊地看看他:怎地?
    娘你且慢,我有事要和你说。
    你不用说,娘都明白的。黎奶奶一副了然状。
    季默急了:我的娘亲啊,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否则兄弟要阋墙了!
    他张了张口,还没吐出半句话,就听那张媒婆已先一步向黎奶奶说道:奶奶,有一件事是关于这马姑娘的,奴实在不敢隐瞒,要向您明说。
    黎奶奶眉心浅浅蹙起,紧盯着她道:何事?你说便是。
    是。张媒婆语气略有迟疑,停顿了一下,说道,奴也是听同行间传的,说是前两日有个男子闯入马姑娘的闺房,欲行不轨。
    什么?!
    一听此言,黎奶奶极为震惊。
    张媒婆好像吓住一般,颤抖了下,喏喏道:幸、幸得被马姑娘的奶娘拼命拦住了,马姑娘应是安全无恙。
    此事当真?黎奶奶厉声问。
    奴怎敢欺骗奶奶?黎家肯向马家提亲,原是马姑娘天大的福分,可是奴琢磨着,这件事怎么着也必须要让奶奶知晓,不然奴这媒人可当的不称职。
    张媒婆小心偷瞧黎奶奶神情,只见她此刻面色铁青,不言不语地坐着。
    隔了许久,黎奶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么大的事情,谅你也不敢隐瞒。
    张媒婆连连称是,惴惴道:那,敢问奶奶,这提亲
    事到如今,还提什么亲?
    黎奶奶冷淡道。着人赏了张媒婆两贯钱,就将她打发走了。
    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直到张媒婆离去后,季默仍旧处于懵逼中。
    他看了看脸色极差的黎奶奶,张口道:娘,那位姑娘
    黎奶奶打断他道:修齐,你别惦记马姑娘了,娘另替你物色贤妻人选,你眼下且安心读书。
    黎奶奶前后态度差异之巨大,季默甚至一时都觉得可笑。他虽然知道这个时代极为看重女子的贞洁,但对此还是有些不解:至于么?不是都说被拦住了,那姑娘并未失贞吧?
    那又如何?姑娘家好好的清誉已经败坏了,我们黎家断不能娶这样的女子为正妻!黎奶奶说这话的时候异常认真,严厉地盯视着季默。
    那并非马姑娘的过失。季默也直视着她认真道。
    季默的目光堂堂正正、清亮异常,黎奶奶竟然不敢与他对视。她撇过脸,低低叹了口气,甚是疲惫地道:为娘又何尝不知?只是我黎家世代书香,对于女眷首要的要求便是这清白二字。马姑娘固然无辜,可丑事显然已传遍了,若你娶了她,必会遭人耻笑,亦会累及我黎家的声誉。
    那马姑娘日后会怎样?
    黎奶奶摇了摇头,叹息道:约莫是很难找到好人家了,或许会给人当填房吧。
    她说着,蓦然想起来:对了,我前些日子吩咐来顺去柳县打听,他已回来了,快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只稍片刻,来顺便慌慌张张赶到了。
    听了黎奶奶的问话,来顺先是流露出几分惊讶,接着很快像想到什么,回复道:奶奶,小的恐怕还真的知晓此中内情。
    黎奶奶双眉一挑:你快快说来!
    回奶奶,您不是派小的去柳县吗?小的刚到那里,就听闻徐家向刘家提亲,马姑娘誓死不从。小的一时起了好奇心,就又到了那徐府晃了一趟,碰巧遇到徐家二爷就是向马姑娘提亲的那位爷,小的趁机上前攀交,三言两语哄的他们信了小的,和小的一块去了青楼。
    喝了二轮酒,就听那徐二爷和他的随从一起怒骂马姑娘不识抬举,扬言要好好教训她,叫她知道好歹。小的便问了他们,想要怎么教训。那随从就在一旁出主意,竟打算找个法子败坏马姑娘的名节,最好让她嫁不出去。
    小的一听,那还得了?连忙劝了一番,也不知他们听进去了多少。小的毕竟不太放心,便又想方设法给马家的家人带了话,希望他们能够有所防备。如今发生这等事,小的觉得应该就是徐二爷他们下的手。
    黎奶奶全程肃容地听着,完了恨恨地骂道:畜生!
    来顺低垂着头,心里面有些唏嘘。清清白白一个姑娘摊上那样的事,现在别说是嫁进他们黎家了,就算是普通好人家的大门也难进了。那姑娘实在倒霉,碰上谁不好,偏碰上徐二那个浑子。
    季默明白这世上人心的恶是想不到、防不住的,那位马姑娘与他素不相识,然而听了来顺一番述说,心情仍不免沉重。
    娘,如今原委已明了,马姑娘确是遭宵小之徒陷害,儿子觉得,实在不能怪罪于她。只要我们自己心中明辨是非,外人的风言风语,我们何必理会呢?
    黎奶奶面上似乎有一丝松动,然而她很快又坚定口气道:还是不成!你爹也不会答应的。齐儿,你听娘的话,再也不要想马姑娘了。
    季默垂下眼眸。现在就算跟黎奶奶说清事实也没有意义了,她既然不肯让他娶马姑娘,换了黎修成就更不可能了。他不再费力多言,从黎奶奶那里出来后径直去找了黎修成。
    二哥,有一个姑娘,如果她名声不佳,但并不是她因为品行不端,而是遭人诽谤陷害,你愿意娶她吗?
    黎修成突然遭季默问的一愣,重复道:名声不佳?怎生个名声不佳?
    季默解释道:比方说,那位姑娘的闺房遭男子闯入,但她本身不认得那那名男子,是歹人故意引来毁她清誉的。
    哦。黎修成似懂非懂,这为什么来问我?
    与你探讨一下。
    这姑娘也怪可惜的。
    嗯,所以如果是你,你会娶这样清白受损的女子为妻吗?
    黎修成皱着眉思索了片刻,伸手挠挠头皮,实话实说道:说不好。从情理上来讲,那姑娘委实无辜。可若是我要娶她,料想爹娘也不会轻易答应。
    季默沉默看了看他,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望着弟弟的背影,黎修成脸上现出困惑的表情。
    二
    马蹄飞扬溅起黄黑的尘土, 拖行着马车在道路上疾行。
    车子里垫了厚实的毯子用来防震, 但季默仍不免被颠来倒去地晃得头晕,再加上车厢里头闷热, 他终于忍不住叫了停,踏下车辕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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